霜止的,只不过是为了以后铺路而已。谁知道和珅以后平步青云会到哪个地步呢这个时候撒下网,跟冯霜止搭上了关系,即便以后这条船废掉,査氏也不损失什么。海宁就是因为有她这个贤内助,这才能坐稳了那个位置。她见冯霜止并没有拒绝自己,就知道事情是有希望了,也道:“方才的事情不过是小事,只是不知道夫人还记不记得方才妾身出言提醒的事情。”是了,这才是冯霜止对査氏有好感的真实原因方才她跟熙珠在那里说体己话,却似乎有个丫鬟在旁边偷听着,那个时候熙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只不过因为査氏打断了,所以没有能够说出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冯霜止发现了后面的那个丫鬟。“记得的,我没想到这春和园的下人胆子竟然这样大,敢偷听上面的主子们说话。”冯霜止故意没有说自己跟熙珠谈的是什么。査氏道:“隔墙有耳,日后夫人可要小心着了,那丫鬟看着,倒像是十一福晋身边的一个,之前宴席上,我瞧着便是那一身儿贴身丫鬟的衣服,过来通知十一福晋说成哲郡王喝醉了的。”这査氏,观察入微,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冯霜止细细一想,果然如此。之前她也有注意过来往丫鬟们衣角上的图案,可是都没有找到能够对得上的,想必那丫鬟的身份不普通。如果是之前出现过的丫鬟,后来却没有出现,不是去照顾十一阿哥了,便是有事拖住当时冯霜止能看到那衣角,按理说那丫鬟也有注意到冯霜止的可能。只是不知道,她跟熙珠的对话。毓舒原来已经可怕到这个种地步了吗之前熙珠想要说却还没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呢这傅恒府的人,竟然没一个是善茬儿。冯霜止心里复杂,微微地出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査氏还在说话。“和大人是个年轻有为的,也不像是海宁,他父亲便是前任的云贵总督,到了他了,反而只是个云南粮储道和贵州按察使,这官儿是越做越低了,他身体不好,也盼着早日调离呢唉,时间也差不多了,夫人出来得怕也够久了,不如一起回去了吧,这宴席,怕是要结束了。”“也是。”冯霜止将这一番话听在耳中,默默地记住了,却没有说别的话。毕竟只是第一次跟査氏接触,日后的事情还不一定呢。査氏只是这么一提,如果以后和珅发迹了,她再说这事儿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突兀了,如果和珅没发迹,倒下了,那就只当是轻飘飘的一句牢骚了。二人同路,回了宴席上,却见冯云静已经归了席,只不过脸色惨白,冯霜止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有喜了。有喜的人不是这个表情。冯霜止暗笑,只能说冯云静够倒霉。熙珠拉她,“你怎么跟那査氏一起回来的”“不过是半道上遇见,正好同了路,你当我想啊”冯霜止笑了一声,言语之间做出一副看不起査氏的样子来。那边暗暗听着她们说话的毓舒一勾唇,道:“那不过是个想方设法要往上爬的,那海宁在任上做了许多年,今次回京述职,狠了心地四处送礼钻营,春和园的请帖没发到他们家,他们倒是自己上赶着来的,上门来的客我们也不拒绝,我阿玛也不轻易地得罪人,便放了他们进来。”这么说来,査氏本来是没资格出席这样的宴会的。冯霜止顺着毓舒的话,露出了几分鄙夷的神情,只不过半显半露,真得不能再真。熙珠知道冯霜止心机深,看到她跟毓舒之间这相互试探的文模样,她竟然觉得荒唐,当下心中狠狠地暗叹了一声,便随他们去了。陈喜佳在宴会要结束的时候才走上来,一脸疲惫的神情。她上来,先给毓舒行了个礼,问了声“十一福晋安”,毓舒这才叫她起来。因着四公主走了,这个位置正好空了一个,陈喜佳也就顺便坐了下来,一脸的忧色。众人问她怎么了,陈喜佳只说:“爷肋下是带着箭伤回来的,我听着他们前面喝得厉害,爷是来者不拒地喝,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身上带着伤,怎么还喝酒呢爷就是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说着,陈喜佳竟然抹了一把泪,那泪珠落下来,惹人怜惜。只可惜,现在福康安不在这里。冯霜止看到陈喜佳这样,想到的只有那已经不知所踪的王杰。陈喜佳现在,兴许已经完全忘记她还曾经爱过那样的人了吧爱起来快,忘记得也快。不知不觉地,心里就泛上几分讽刺来。临走的时候,是陈喜佳送着出来的,冯霜止跟她这一席上,也没说上两句话,都是陈喜佳在说福康安因为伤不进她房的事,又说福康安喝酒的事情,可是一转脸又说福康安为人体贴什么的。连冯霜止这样脑子很清楚的人都要被她给绕晕了,只觉得陈喜佳的人生真是没法说了。站在花园外面,眼看着就要出去了,冯霜止忽然停下来,问了一句:“喜佳,你还记得王杰吗”陈喜佳脚步一顿,脸色苍白,咬了牙,却寒了眼,一脸的戒备:“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问问罢了冯霜止摇头,叹气,只道:“我原以为你终究还是会念着几分旧情的,不曾想,你其实根本不曾爱过别人,又怎么哄着别人跟你私奔,最后还负了人呢”陈喜佳那戒备的神情保持了许久,过了一会儿看着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笑道:“姐姐现在比谁都幸福,自然觉得我这样的人可怜了。我估摸着,我夫君心心念念指不定想着你呢,不过你竟然想着王杰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当年不过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很喜欢我夫君,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我不可能嫁给穷书生。”“我听说,王杰到了山东,他已经中举,以他的才华,想必中进士是不在话下的。到时候你们相见,又该何其尴尬”冯霜止这话也是听别人闲话来的,王杰到了哪里,她是一点也不关心的,“你若是不想留下后患,还是早早地将这陈年旧事说清楚了比较好。”陈喜佳没有说话。冯霜止走出去之前的最后一句是:“盯着我是没有用的,你还是去争取自己应该争取的人吧,喜佳。”出去了,冯霜止便是越走越远了,这院子里面的灯火亮一些,她走过了一段比较暗的路,又被丫鬟领着走到了前面比较亮的地方。那一瞬间,陈喜佳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闪了一下,只觉得从黑暗的路上走回到光明之中的冯霜止,像是周身都在发光一样,然而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和珅正在前院跟人告别,冯霜止正好这个时候上来了,于是夫妻两人一起跟福康安告了辞,福康安什么也没说,一身都是酒气,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冯霜止未免觉得有些揪心,他又何苦作践自己呢“你心疼他了”和珅一路走,一路拈酸。冯霜止笑他:“你何时也变得这样小肚鸡肠”“为夫从来都这么小肚鸡肠,娘子不知吗”和珅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心,还是那醋坛子的口气。“终究还是我们算计了他,欠的债,兴许得还。”冯霜止也不过是担心,她不敢跟和珅说自己遇到过的福康安是多可怕,也暂时不打算说毓舒的事情,回来的时候没遇到熙珠,也没办法问她之前想说什么的事情,这个时候只能等了。和珅却道:“我喜欢贪,不喜欢借。”“这话你若是出去说,立刻断了锦绣前程。”冯霜止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和珅揽着她的腰,出了春和园门,便瞧见刘全儿牵着马过来了,于是准备扶她上去。“所以这话我只敢对我家的老虎说。”一转身,冯霜止立刻给了他一下,“你就贫吧,当心哪日这母老虎不开心了,一口吞了你。”和珅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还不知道是谁吞谁呢。”这话是在冯霜止的耳边说的,却让冯霜止羞红了脸,只觉得这人流氓。她不理会他,转身便要上车,却不想看到另外一旁有一辆青顶子的马车,却是钱沣跟冯云静。钱沣的脸色很沉,似乎一直沉默着,冯云静脸色却是苍白的,她将自己的手递给了钱沣,钱沣却看着她那手,竟然没有伸手去扶她。这一幕无疑引起了冯霜止的诧异,自然也让冯云静无比地惊诧,她甚至觉得难以理解,办朝着钱沣喊道:“你果然是嫌弃我了,便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子嗣,你就嫌弃我了,说好白头偕老,你却负心”钱沣只觉得无比地讽刺,他出来的时候曾经试探过了福康安,有的事情转瞬之间就清楚了的。今日的福康安喝多了,嘴里出来的都是真话。他问他:“当日福三爷在春和园宴会的时候戏弄沣,故意将三小姐指成二小姐,倒促成了我与三小姐的一段姻缘,还得感谢福三爷这个媒人呢。”那个时候,福康安便是一笑,还晃着手中的酒杯,竟然讽刺他道:“你不过就是个可怜虫,但你如今也算是与三小姐结成良缘,原本我防备着你,却不想真该防的是那和珅。罢了,罢了追不回来的”于是钱沣什么都明白了。昔日的种种疑惑也都迎刃而解,福康安虽然是没有正面回答,可是也算是默认了,于是钱沣记忆里的种种就都冒出来了。今日他看到冯霜止的那一双眼,半张脸遮在画扇下面,反倒是让他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当初差点撞到的人。他撞到的不是冯云静,是冯霜止那个时候,和珅就已经在误导自己了,后面又来了一个福康安,现在钱沣真是觉得心中复杂,这些人一个个地算计着,他竟然也是被算计得最惨的一个,最后的赢家不是权势最高,也曾经距离冯霜止最近的福康安,而是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和珅。何其讽刺只是昔日的疑惑解了,之后的疑惑也就上来了。为毓舒小姐画扇的人是冯霜止,那冯云静的字体为什么完全跟当初那扇子上的字体一样云静说是冯霜止喜欢临摹她的字体,当真如此吗不可否认冯云静是个颇有才华的人,可是婚后他与她吟诗作对,了解深了,才发现冯云静在很多地方都是一知半解的,云静推说是婚后事情太多,没有了那闺阁的情趣,变得俗了,他当时竟然还信了,如今想来竟然是处处都是疑点。袁枚的女弟子,除了傅恒府的毓舒小姐、如今的十一福晋之外,便只有冯霜止一个。他心里万般思绪涌过,最终归于平静。远远地,冯霜止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上了马车,却对和珅轻笑道:“我那三妹要过苦日子了。”和珅也隐约地猜到一点,只道:“我早看你那三妹不顺眼,却又怕人知道了你的好,倒宁愿藏着你,让你那三妹得意去。”“你这心思,永远地这么毒。”和珅的坦白,让冯霜止会心一笑。这人啊,像是什么都知道呢作者有话要说:可爱的王杰马上也要来了nn好吧,其实是陈喜佳的戏份远目,一个一个地慢慢来。、第四十六章 黑手路上,冯霜止便跟和珅提了海宁夫人査氏的事情,只不过关于自己跟熙珠说话的那一段,她并没有提,毕竟涉及到了毓舒。可是在说完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说比较好,因为一说了,其实就已经露了痕迹。毕竟为什么査氏要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很难说的问题。如果后面那丫鬟不是在偷听,査氏何必提醒自己冯霜止看着和珅那眼神,忽然就知道对方其实已经看穿了。“你是不想我知道这事儿其实跟傅恒府那边扯上关系吧”和珅看她忽然有些垂头丧气的表情,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被她拍掉了。他先下车,扶了她下来,走进了屋里,这才说道:“你定然有事瞒着我。”冯霜止道:“现在说这个事儿还过早,你不如想想那海宁的事情。”和珅一笑,“这有什么可想的我现在不过只是个满洲正蓝旗副都统,你以为我能干什么现在他们不过只是在下注,只是这个査氏下注的方式,正好切中了你的心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