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又嗔了他一眼,“没个正形儿,今日也不去做事儿”“才从六部出来,福康安手快,事儿都被他做了。”和珅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说完了却看冯霜止的脸色。冯霜止倒没什么异样,其实是掩饰得好,“他左侍郎,你右侍郎,只不过尚书是那丰升额吧他早不喜福康安,往日里我也送了礼给他的,没道理给你脸色看。”“可是皇上那边总归是偏袒福康安的。”和珅只笑,“尚书在皇帝面前夸着我,皇帝心里却觉得福康安满意,你说这一碗水怎么端”冯霜止道:“这样啊,这一碗水才能端平了。”皇帝总是不好当的,这个对他不满意,那个对他不满意,没得便是两面不是人,只不过他是皇帝,没人敢说罢了。“你方才说惩治小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和珅老是想起冯霜止那一日说的事儿,只是他多番试探过,冯霜止口风紧,一句话也不透,他没了办法,只能等着。即便是有了什么事儿,也有他在呢。冯霜止听他问了,便在屋里踱着步,道:“不过是后院女人们的事儿,过户你便知道了。”钱沣跟冯云静的事情,她已经决意不想留手了。冯云静玩阴的,冯霜止便要她看看被当众打脸的滋味。钱沣如今与她冷战,便应该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现在还没跟冯云静撕破脸,应该是还不确定。从前些日子冯云静来找她求解决办法时候的说辞便能够知悉一二。如今她倒感谢起自己一时的心软来了,当时自己修书一封送了冯云静,怕是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手软,不会对她做什么了。欲擒故纵无意之间的事儿。不多时,便已经是两日后,时间在冯霜止的算计之中,流逝得特别快。她巴望着团子说话,可是到现在团子也没能显示出任何的天赋来,她以为自己能够生出个天才来,不想还是一般人,顶多这眼神比旁的孩子灵动,皮肤也白一些,眼睫毛长一些,眼睛也大一些,壮实一些和珅老听她这样嘀咕,便笑她:“照你这样说,我们家的团子,不是处处比别人好哪里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这话免不得被冯霜止说是多嘴,又要将他撵出去了。从冯霜止怀孕的这一年开始,和府上下,便没出过什么糟心事儿,喜事一件件地来,众人都说团子是个福娃,也有人来巴结的,上赶着说团子这名儿也喜庆,说“和大人起得文雅深刻,和夫人起得喜庆如意”,好话都被他们说尽了,冯霜止也说不出什么来了。等到三月十一这一天,已经是开了春,正是春光要来的好日子,和府门前的马车和官家的轿子排了长长的一串,下面的奴才们迎来送往地有些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来往的都不是什么生事儿的,领进去了便自己活动开了。六部的官员不少亲自来贺喜,和珅的同僚几乎都到了,关系一般的也送了礼来,后宅的女人们倒是来得更齐的。不一会儿,厅里便坐满了人。刘全儿前后院地走,冯霜止百忙之间瞧见他,只叫他累了便找别人,记得自己喝口水,回头还有的忙。刘全儿应了一声,笑着说了声不累,便又去张罗了。和珅背后握了她的肩膀,道:“外面说是你紧着的那几位贵客来了。”冯霜止于是与和珅一起迎客去,才到外面便见福康安与陈喜佳一起进来了,这光景倒像是当初反转了一般。陈喜佳打扮得倒是富贵,只是她原本是江南婉约的女子,不怎么衬得这样北方大气的头饰,一时显得有些违和。“霜止姐姐,恭喜了。”陈喜佳先道了一声喜,笑着上来,敛衽一礼。冯霜止哪里受得起她这一礼,避开了,却浅笑道:“你肯来,才是我的喜,福大人跟夫人来了,我们府里是蓬荜生辉。”和珅也接了话茬:“夫人说的是,福大人这边请。”福康安看着这喜庆场面,也不想生事儿,时间久了,总能放开的,如今她已为,甚至为他人生儿育女,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暗恋,他若执着,怕是会给冯霜止添麻烦的。“和大人和、夫人,恭喜了。”冯霜止愣了一下,缓缓地抬了眼看福康安,却见福康安也在看自己,眼底平和似水,像是两个人之间不曾有过任何的事情发生。他既然没事儿,冯霜止更不会有什么事儿。“贵夫人已经道过喜,福大人多礼了。”和珅这边一伸手,领了人进去。冯霜止则是引着陈喜佳,陈喜佳忽然道:“如今看着姐姐,真是让人羡慕”冯霜止一面走,一面笑道:“妹妹原也可以让人这样羡慕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陈喜佳勾唇,眼神却忽然变得尖锐;“姐姐还不知道我夫君心里装着什么人吗”“这还真是不知呢。”冯霜止反唇相讥的功夫绝对不浅,虽然今日是喜庆的场合,她却不是那拘泥的人,若陈喜佳想要加入冯云静的“作死二缺一”,冯霜止一点也不介意的,她巧笑,“不如妹妹告诉我,回头我好好为你劝过福大人”这伶牙俐齿甚至锋芒毕露的冯霜止,像是忽然刺痛了陈喜佳,让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你”“妹妹,入席了。”冯霜止打断了她,略一垂首,却将自己鬓边烧蓝花卉蝶恋花对簪之中的一支扶了扶,“我出去接旁人了。”方转身走出去,喜桃便到冯霜止这边报道:“钱夫人来了。”冯霜止一按自己眉心,道:“走。”作者有话要说:刷怪的日子开始了oadg、第五十一章 云静倒霉上一世,是她冯霜止捡了冯云静的扇子,遇见了钱沣,后来嫁了钱沣的人也是她。后来冯云静借着扇子重新接近了钱沣,大约是告诉钱沣,当初他遇到的是她,而不是冯霜止,于是钱沣顺理成章地冷落了她并非她自我感觉太好才有这样的推测,而是因为自己梦境之中最后所见的那场面。和珅将扇子拿出来,并且在钱沣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的时候,钱沣脸上的表情大约,他喜欢的不是扇子,还是那个拿着扇子的人吧上一世的事情,大概没机会弄得太清楚,可是有的细节她是已经很清楚的。即便是她错占了冯云静的位置,她也不该对她下那般的毒手。推冯霜止下水的那小妾,正好与冯云静交好,她死了冯云静就以继室的名义进府了,如何能让冯霜止不心冷,不怀疑怪,只去怪这世界的戏剧吧。一路往前走,冯霜止侧脸看了和珅一眼。这人上一世对她和珅看她侧头看自己:“怎么了”冯霜止笑了一声,“我真觉得自己幸运。”“何出此言”和珅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大抵没有我这样的厚脸皮,追不到当今朝廷的新贵。”她掩唇,想到当初的那些事儿,又觉得这人的心机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这一世终究没错过和珅伸出手来,拉着她的,两个人一起到了堂前去迎接人。这一次来的,是钱沣和冯云静。冯云静看到冯霜止的那一刹那,还算是相当友好的,甚至还微笑了一下。冯霜止也微笑,倒是和珅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忽然之间这样好,有些惊异。“云静给二姐请安,恭贺二姐喜得贵子,也恭喜和大人了。”这个时候,冯云静的一张巧嘴说出来的话也很甜。作为礼貌,现在的钱沣也是想当温和的,也拱手道喜。和珅说他们客气,之后一摆手,引人进去。“我还以为妹妹不会来了呢,到底是来了。”冯霜止拉着冯云静的手,往里走。冯云静道:“以前是妹妹眼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伤了姐姐的心,不想姐姐是个大度的人,即便云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没总之,一切靠了姐姐了。”冯霜止拍拍她的手,指尖无意之间触到了她腕上的玉镯,只觉得冰冰冷冷,又道:“往日是我钻了牛角尖,现在爷们儿们在朝廷里要相互扶持才有路走,你家钱沣大人也是前途无量的,只盼我们后院的女人们不要闹矛盾,给爷们儿们添堵才好。我们好了,大家也好。”这番话说得在理,即便是冯云静也点了点头。联想到前些日子见冯霜止时候她态度的改变,还有大姐说的为自己求过情的事情,冯云静暗暗猜测冯霜止对自己可能是真的改观了。现在冯霜止的手中很可能捏着她的把柄,她不能让这个人误导了钱沣。“只是钱沣终究我爱他至深,在他没中进士之前便已经嫁给他,不想他负心薄幸,却要纳妾了。我心里的苦没人说,如今看着姐姐,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冯云静差点便要擦眼泪了。只是在冯霜止这里,她想到的是当日在府中,冯云静说出的那一番话,亭子里她说要夺走属于她冯霜止的一切,所以才模仿了笔迹的。她如此地前后矛盾,冯霜止也不是傻子,没的现在就相信了她的说辞。这种话不宜戳破,心里知道就好。“终究还是那笔迹的问题,你还没告诉钱沣事情的真相吗或者他不信你”冯霜止试探了两句。冯云静犹豫道:“我不敢说,是我对不住姐姐,只是木已成舟他不肯信我姐姐姐姐能帮我吗”“我如何帮得到你”冯霜止有些奇怪,“毕竟是自家姐妹,你有什么难处便直说。玛法年纪也大了,前些日子外派出去做官,现在还没法回来喝自己外孙的满月酒,我们便不要给他什么糟心的罪受了。妹妹若是有什么办法只管说,姐姐一定帮你。”冯云静抬眼看她,似乎是在考虑她说这句话的真实性。冯霜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一幕被冯云静看在眼底。她心底一冷,试探着说道:“我我想让姐姐在钱沣面前展露自己现在的字迹,并且在无意之间透露自己多年之前的字迹也是模仿我的,这样钱沣就会相信我之前的说法了”原来打的是这样的好主意啊,冯霜止算是明白了,只能说这算盘打得太好,冯霜止都要拍案叫绝了。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她脸皮真厚,按理说这样的要求提出来,便是冯云静自己毒不会相信冯霜止会回答的。兴许她只是在试探,而冯霜止也不是没有后招。她满口地答应了下来,又道:“我已经不会写当年的字迹了不如到时候我给旁人说吧。”她说得入情入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保留着当年的字迹呢冯云静也没多想,“多谢姐姐了。”这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厅前,里面坐着不少的人。这个时候冯云静的脚步忽然稍稍快了一些,有些为难地对冯霜止道;“我认识的人不多,现在也不敢坐在别人那里,听说福夫人是姐姐的朋友,不知道她介不介意我能不能跟她一起坐”她这话声音不小,这位置又恰好距离陈喜佳比较近,陈喜佳听了,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忍了,笑道:“钱夫人说笑了,我是不会介意的。”陈喜佳都这样说了,冯霜止要说不好,那就是不识相了。“那妹妹便坐在这里了。兰馨,给钱夫人端茶来。”这边忙活完,冯霜止走出去了,只是转身的时候刻意露出了几分不高兴的神情。她出来之后,便问喜桃:“方才嬷嬷可来说了团子的情况”“公子睡得好呢。”喜桃笑了一声。主仆二人从回廊出来,故意放慢了脚步。冯霜止略略地咳嗽了一声,喜桃知道这是一个信号,于是问道:“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风寒”“倒没事儿,只是方才话说多了,嗓子有些疼而已。”冯霜止摇了摇头。于是喜桃问道:“方才您怎么肯答应了钱夫人我觉得她是没安好心的”“她喜欢钱沣,我倒是觉得钱沣脾气倔是爬不起来的,若是她喜欢,我让她吊死在这棵树上岂不更好帮她挽回了钱沣的心,也博得她的好感,日后我好为我夫君算计。”冯霜止笑着,也没压着声音,似乎是很诚实也很轻蔑地说着。“夫人这算计倒是妙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