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当着皇上的面,骂本宫是疯子。姐姐,本宫疯不疯,有没有资格当这个皇后,决定的人是他,不是你”说着,她抬起头看了李睿一眼:“皇上一言九鼎,应还记得当日承诺我的事。”承诺他的承诺有很多,皇后说的,是哪句“皇上如果忘了那就算了。”皇后看着他,一脸的凄然,“没关系,妾身不敢介意。”不是不介意,只是不敢。说着,对李睿蹲身行了一礼。“从昨夜到今晨,我也的确有些累了。皇上与庄姐姐好好说话吧,容妾身告退。”轻轻一甩袖子,皇后低声说,“若要谈很久,还请皇上带着贵妃移驾清和宫。您知道的,妾身没别的小毛病,就只有一点点洁癖。”说着,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李睿看着她萧落的背影,心里百味交陈着。或酸或苦或涩。这个小女人会笑,会嗔,会哇哇地叫,却从来没有过这样心灰意冷的神情。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伤感,几分失望,还有几分迷惘,不过一夜的工夫,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她刚入宫的那会。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身子靠得再近,心也远隔天地。李睿身子一动,他想去将人追回来,想抹去她眉间的那一点哀伤,想让她再次为自己展颜而笑。庄贵妃一把扯住皇帝的袖子:“睿哥儿”那是幼时,庄芹叫李睿的称呼。李睿的身子顿了一顿,世界像是停滞了一样。过往种种在他眼前一幕幕地掠过,年少时互相依靠着舔着伤口,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刀光剑影下的互相鼓励,还有,她被册为侧妃时,脸上流下来的苦涩的泪水,让李睿的心口像被撕裂一样。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他转过身,看着满面泪痕的庄贵妃。“”他张了张嘴,看着一脸期盼的女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皇上”庄贵妃又喊了他一声。这一声像是将他震惊了一样,李睿对她摇了摇手说:“你且回去吧,朕明日再去清和宫看你。”“可是”庄贵妃追出去两步。“宝珍在这儿你不用担心。等她好些了你再过来看她不,你暂时还是别来了。”李睿面朝着她,退了几步,便转身追着皇后而去。庄贵妃怔怔地站在那儿,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她错了,是她错了。儿时的情份,男人的承诺,都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李睿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变了,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只是为了这个女人。她看得分明,在皇后转身而去之后,皇帝脸上瞬间闪过的不忍、惶恐,甚至是六神无主。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失措到这样的地步庄贵妃觉得嗓子被什么堵着,呼吸都十分困难。她了解他,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动了真心会有多可怕“为什么”她喃喃地说,“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拴着你,明明不该有这样的女人”李睿站在门外,心“怦怦”鼓动着像擂鼓一样。心明明还在胸腔里失序乱跳,可是人却像被什么牵住了,只是站在外头,那手指头却不听使唤,不肯抬起来去叩那扇紧闭的门扉。门里没有一丝声响,可是李睿就是知道,他的皇后此时应该就在门后,默默地流着眼泪,却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一点哭声。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我。嫣容,你开开门好不好”里头依旧寂静无声。“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李睿长叹一声,将额头抵在门板上,“那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以前的事。”“那时候庄芹的父兄尽皆战死,她的母亲自悬殉夫,庄家只剩了她一个孤女。先帝便接了她入宫,交由丽嫔抚养。那时候我母妃刚过世,太妃领了我去,她与丽嫔同住,我与她便是那时候认识的。”都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深宫里艰难度日,互相扶持着产生感情也属正常。庄芹比李睿大三岁,自己在宫里过得都如履薄冰一样,还要分神照顾着没有母家倚仗的李睿。那时候魏嫔的女儿景宜公主生了重病,魏嫔也无暇再分身顾着李睿。便是庄芹每天陪着他。忆起往日岁月,李睿的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哽咽。“我是真的当她是姐姐,也答应过要照顾她一生。”李睿的声音断在当时。门被打开,露出赵嫣容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说这些有什么用”赵嫣容看着他,冷冷地说,“那是你欠她的,要怎么还是你的事。为了还以前的情份,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拿来牺牲吗稚子何辜你别对我说你没有发觉,没有怀疑。宝珍身上的伤,她这永远也治不好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知地知,庄贵妃知。”李睿怔了怔,垂下了头。“不过是一点点小小的伎俩,连我这样没什么机心的人都能看出不妥。皇上你日理万机,掌控天下,能看不出一点不对”赵嫣容冷笑了一声,“她不过求了一会,哭了一会,你就想让宝珍留在那里等死天底下哪有您这样心狠的父亲”“不是这样的”李睿抬头说,“不会是庄妃,她不会做这样的事。”说到后来,在皇后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声音一丝一点地弱下去。“不是您没发现,只是您不愿意往那里去想。”赵嫣容垂下眼帘,“去吧,把宝珍放在我这儿,我会好好照看她,不让她这么点大的孩子再受不应得之罪。至于庄氏,您既然觉得对她有亏欠,不管是哪里欠着的,您只管去还。她如今最想要的是您给她一个皇子。”“我不会。”“宝珍好起来之前,您还是别来了。”赵嫣容伸出手,指尖沿着李睿的轮廓轻轻划了划,落寞地说,“我不想见到您左右为难的样子。但也别让庄芹那女人踏进我的昭阳殿,刚刚我是真的想杀了她。”晨光里,皇后对着皇帝淡淡一笑,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了。李睿在门前又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而赵嫣容,则歪在榻上,捡了一本看了许久的杂记,就着窗外明亮的阳光,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过了不知多久,裴锦推门走了进来。“宝珍怎么样了”赵嫣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翻了一页。裴锦看着素衣素面的皇后,眼眶发酸,点头道:“还在睡着,之前太医又来瞧过,说是一切都好。”“嗯,劳您费心多盯着,那点大的孩子,不该受那种罪。让她快些好起来,以后还可以陪着婉容一起玩。”裴锦眼泪流了下来,走到她面前低声说:“您想开些,皇上,皇上他也很难。”赵嫣容将手里的书往旁边一抛,笑着说:“怎么,姨母什么时候也当起皇上的说客来了”“女人这一世,总有许多无奈。”裴锦坐在她的对面,细细看皇后的神色。外头传得那样绘声绘色,将皇后说得心碎神伤的,可在她看来,赵嫣容却是神色如常,面色好得很。“您嫁过来本就晚,再说了,皇后本就要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您又何必跟庄贵妃对上,让皇上那样为难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情份,别为了这种事跟皇上生分了。”赵嫣容懒懒地靠在榻上,看着裴锦笑了起来:“姨母,有时候生分一下,也是必要的啊。”第67章67好大盆狗血这好大一盆狗血,爽雷爽雷的感觉哟“你说女人怎么就那么多心思呢”喝得微醺的成帝李睿斜靠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君王端正的样子,面前碧玉壶里的美酒已经下去了一半。“朕真羡慕你们,潇洒自在,用不着理这些凡尘俗务,也无需哄着女人开心。”“皇上若不想理,也是可以的。”裴宜酒量不行,陪着李睿喝了几杯,脸上便泛了红晕。原本苍白的面色带着酒意,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由浅及深的嫣红,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睛便没了往日的冷厉,看上去整个人也柔和了不少。“裴侯说得轻巧。若老侯爷还在世,看你能逍遥到现在”李睿哼了一声。“臣倒是盼着他还在,就算不能逍遥心里也高兴。”裴宜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来。“人要惜福,珍惜眼前是最重要的。”李睿默默点头。德宝捧了只大盘上来,切开的翠绿瓜皮衬着鲜红的瓜肉排了一排,底下垫了一层碎冰,煞是好看。“这是打从西凉运来的沙瓜,荣王辛苦弄了一车送进宫里,你们尝尝。”“是”秦潇从德宝手中将瓜接来,先挑了一片放在李睿面前,又选了一块给裴宜,最后自己拿了块小的。沙瓜肉质鲜甜多汁,解酒是最好不过。李睿心里装着事,这瓜吃了一块就不吃了。拿手帕擦了擦手对德宝说:“挑好的,给皇后送一些过去。”裴宜笑了起来:“用不着送。李恪送瓜进宫里能不往昭阳殿送您放心吧,他送去的瓜,比这儿只好不差。”这倒也是,昭阳殿里住着他心心念念,辗转思求的人呢。“皇后不肯见朕,裴侯可有良方教我”李睿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智囊,兼皇后的母舅冠军侯裴宜。被君上寄予厚望的裴侯却只是拿着手帕擦擦手,对秦潇说:“你在宫中数月了,可查出什么来”秦潇摇了摇头:“奴婢惭愧,至今尚无所获。”李睿直起腰,看着秦潇和裴宜道:“你送秦潇进宫来,到底是为了查什么前番朕问你你便不肯答。”裴宜扬扬下巴,示意秦潇去答。秦潇站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道:“原本您在康王府时,裴侯便有些心疑。自您大婚,除了先王妃和贞妃娘娘各生下一女,府中再无佳讯传来。”“那时候斗得正厉害,我们也没心思放在后宅。”裴侯接口道,“觉得您又不是不能生的,只怕是心忧气躁的一时不得孩子罢了。”“在您登基前,张氏突然又有了身孕,我便想起来了。”裴宜看着李睿道,“您身边那么多女子,承恩多年没有所出,一个小小的宫女,一夜竟得龙种,这也太巧了些。可惜啊,张昭仪生的还是个女儿。不然母以子贵,她就该晋位为妃了。”“侯爷不知,张昭仪出身低微,按祖制,她即便有子,也最多到嫔位了。”秦潇说。裴宜笑了:“就是出身低微,才适合生子。你看原来康王府里也曾有两个位份高的女子有孕,最后一个流产一个难产,竟都没生下来孩子。”李睿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一点醉意已被裴宜的话赶得一丝不剩。“裴侯,你此话何意”裴宜的脸上还带着醉色,但目光极为清明。李睿看着他的眼睛,这才发觉,赵嫣容与她舅舅极像。像的不在相貌,而是这对眼睛。清明、冷静,仿若洞悉人心。“皇上当然明白臣的意思,而且您应该早就发觉了,又何必非要臣说出来”裴宜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皇后定也是有所觉察,所以她才会对您失望。”李睿坐在那里,面上血色尽失。“皇后娘娘一个月前便已在后宫究察。”秦潇对着皇帝躬了躬身,“奴婢微有所觉,只是娘娘从未明示过,奴婢也不好插手相帮。”李睿深吸了一口气道:“朕以前,是不想有人有孕。”“您说的是容妃吧。”裴宜说,“但您还有别的妃嫔,难道说,皇上就一点不想要孩子”“想”怎么会不想他的万里山河要人承继,他的抱负理想需要人承继。他想与皇后生个孩子,不,生一堆的孩子,儿子像他,女儿像她。一家人亲亲热热地生活在一起,教他们经天纬地之术,等他老了,可以放心将大齐交到其中一个儿子的手里。以前他对这事看得极淡,总觉得没有便没有,他还年轻着,不用着急。可是有了赵嫣容之后,想要个孩子的愿望就急遽强烈。有一个孩子,身上流着两个人的血,可以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皇后入宫也半年了,一直没什么消息。”裴宜垂下眼帘,手里把玩着酒杯,轻声说道,“长姐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如今能疼她的长辈只有臣与臣姐。臣将她送进宫里,是觉得她能做好皇上的贤内助,也是存着让她离开赵家的念头。臣想她进宫享福,可不想最后因为子嗣伤了性命。”李睿“腾”地站起身来:“朕不会让她有事。”“不会”裴宜笑了一声,“刚进宫一个多月便闹出厌胜的事来,皇上您又没有闲空管着后宫。若不是嫣容命大福大,她早就被人害死了,还能等到今日害她的,固然是容妃,是太后,可是皇上您又不是不进后宫,她在昭阳殿里受苦,就没个人跟您说说若是您知道她身边的人全被调开,若是您知道她身边的用度尽被克扣,若是您知道她身边的人被换上了容妃的人,您还能那样气定神闲,不闻不问”李睿慢慢地坐了下来。“皇上您说说,那段时日,是谁掌着后宫事务是谁暂代皇后权宜”是庄贵妃。庄贵妃没有向昭阳殿插人手,反而将原来昭阳殿里她的旧人给招了回去。说是怕受牵连,可又何尝不是将自己摘净的一种方式容妃插了人进去,想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