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喘着气。“还不快给我松绑”孙耀邦一点没有要给他松绑的意思,反而是慢悠悠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又示意周氏坐在他的旁边,周氏犹疑的看了一眼江善德,缓缓走过去坐下。入座后,孙耀邦先沉默了片刻,才道:“倘或你能把念孝交给我,我今日也不会与你说这些了。你的死活我不想管顾,可我不能不顾念孝。”孙耀邦的话让江善德一下怔住,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孙耀邦继续道:“如今银子还未全部到账,所以并未谈及分红的事。依我的意思,我们一人拿一成,其余的全部分给他们。”“你疯了”江善德气道:“一成才有多少区区百万两银子罢了”周氏也有些诧异孙耀邦的提议,孙耀邦是个商人,满心满念都是利益,即便这次商会的事也是图了利益,事到如今,怎么才要一成孙耀邦冷笑。“果真没有长进。你当真以为我筹建商会只是为了钱”说着,孙耀邦叹息。“江善德啊江善德,难道你还没有发现钱财与权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来到沈阳这么久,你有多少东西是自己花钱买的你再想想,这世间做什么买卖,能比做官来钱还快的”江善德无言以对,情绪渐渐平息下来。“那你筹建商会是为了什么”说起这个,孙耀邦顿时显得有些兴奋,他压低声音道:“你想想,商会趁着战乱这么狠很的敲了朝廷一笔,朝廷一定恨的牙根都痒痒。别说朝廷,就是边关数百万的将士,天下的百姓,谁知道了不恨呢现在朝廷会妥协,是因为边关有战事,他们不得不妥协。等以后边关的战事停了,他们哪有不算这笔旧账的道理”江善德闻言,惊的脸色惨白。“你你不说没问题的吗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筹建商会,为何要拖我下水”周氏并未慌乱,她似乎明白了一些其中的端倪,想听孙耀邦怎么说。孙耀邦得意一笑。“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入京,先去找户部侍郎,花大价钱捐个刑部的官儿,待站稳脚跟,你我二人就联手来彻查沈阳、长春两地。”孙耀邦激动道:“长春和沈阳是什么样的地方,有些什么样的人,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们再放出商会趁战乱敲诈朝廷的消息,引起民愤。等皇上按捺不住,要追查商会的时候,你我挺身而出”江善德听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周氏的心也不禁咚咚的乱跳起来。孙耀邦深吸了一口气,道:“等我们追回朝廷被敲诈的银子,解决了长春的黑势力,剿了沈阳的土匪窝,那个时候你我便是大周的能臣,是天下百姓所敬仰的青天老爷更是为边关将士报仇雪恨的英雄”作者有话要说:、第五十一章江善德惊慌的连连摇头。“不,万万不可万一他们供出你我”孙耀邦冷笑。“我不会给他们招供的机会,知情的,全部用重刑,让他们说不出话。再者像钱家这种知道太多的,直接以逆反之名,全部诛杀,一个不留。”江善德惊愕的瞪大眼睛,一句话说不出来。周氏心底一沉,第一时间想到了齐家。看到江善德和周氏惊恐的神色,孙耀邦道:“他们又是什么好人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事做的多了,不管有什么样的下场,都是他们罪有应得”说着,孙耀邦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江善德。“何况,事到如今如果不这样做,死的可就不是他们了。”江善德咬紧牙关,狠狠道:“卑鄙我当你真有这么好的心,能不计前嫌的和我一起筹办商会,没想到竟是利用我如果不是因为念孝,你是不是连我也要一同办了”“是。”孙耀邦毫不犹豫的点头。孙耀邦这样坦诚,反让江善德愣住。孙耀邦忽然红了眼。“我恨透了你,恨透了你们江家的每一个人我原本想等事成之后,定你们江家一个满门抄斩之罪,让所有对不起小妹的人全部都去给她陪葬”“可是”孙耀邦的面色忽然缓和下来,看起来竟有些悲伤。“我怕念孝会恨我。你再混账,也是他的爹。他已经没有了娘,我不能让他连爹爹都失去”听到这里,江善德和周氏都感到不寒而栗。倘或孙耀邦没有改变想法,那么江家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他暗算了。到那时,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周氏心口一阵阵的压抑。她如今还能苟活着,竟都仰仗了江念孝。不止是她,甚至于整个江家,都因孙耀邦对江念孝的心软而暂且保住。可以后呢以后倘或哪日他不再顾念江念孝的情份,江家上下又会是个怎样的死法孙耀邦敢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一切,是因为他料定江善德没有胆量、也没有本事反抗他。他更是在警告江善德,警告他,他孙耀邦已经拿定了江家的致命把柄,而这把柄,足以压得他一辈子都翻不过身来。江善德也渐渐反应过来一切原委,气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他的眼神飘忽着,声音颤抖的不住骂道:“卑鄙卑鄙”孙耀邦淡淡一笑,道:“我卑鄙倘或你不贪图雪雁的美色,又怎么会答应跟我合作倘或你不贪图这里面的暴利,又哪来的胆量和我一起这样做呵,既想当还想立牌坊,江善德,你才是个真正的卑鄙小人”江善德气的大口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此时,周氏却联想到了更多。如今江善德被孙耀邦拿住了把柄,日后必定就要对孙耀邦唯命是从。倘或撕破了脸,一旦江善德被告发,就连周家也要被株连忽然,周氏心中一顿。虽然孙氏过世,可江善德尚未再娶,那么江家事发,孙家岂不也难逃干系正想着,只听孙耀邦道:“忠北侯李家有一位小姐,今年二十有三,只因自幼体弱多病,所以尚未出阁,前段日子忠北侯回长春祭祖,我跟他提了提你的事,看他的意思,似乎也不反对,过两天进京之后,顺便去忠北侯家提亲罢。”江善德懊恼的用头撞着椅背,泪水横流。周氏的心也一瞬间仿佛跌入了低谷。她早就感觉到孙耀邦似乎在图谋些什么,这样的步步为营,理应不是筹建商会这么简单。如今有了上位的资本,有了江家的把柄,竟还要把忠北侯也一同拖下水。一旦忠北侯家的女儿嫁入江家,那么忠北侯一族,也被他掌握在了手中正想着,孙耀邦忽回头,对周氏道:“我劝你别想着给齐家通风报信,一旦走漏风声,他们必然会不择手段的自保,到那时,我们能否走的出沈阳都难说了。”周氏忙颔首,连道不敢。见周氏这样恭顺的低头,孙耀邦满意的笑了笑。“今日我叫你一同来,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知道了,以后遇到事情才好定夺。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家里要是有人想不开,想胡来,你可要多奉劝着些,一不小心闹个家破人亡可就不好看了。”周氏恨的紧紧捏住衣角,面上仍乖顺的低眉。“是。”孙耀邦又对江善德和周氏吩咐良久,直至天明才放他们离开。江善德被松绑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问世事。周氏先派人去望海楼把雪雁接了回来,随后便独自一人在屋里伤神。胡阿娇用过早膳过来,见周氏脸色不好,便上前关怀,周氏只说没睡好。胡阿娇也不多问,只替周氏去盯着江念孝吃了药,又抱了他和江温良到暖阁。江温良一看到周氏,就扑腾着小手,奶声奶气的叫娘。周氏心口一暖,抱过江温良,亲了他一口,将他紧紧拥在怀里。一旁在乳娘怀里的江念孝看到,一反常日昏沉的状态,突然也挣扎着要去周氏的怀里。从未见江念孝这样活跃过,乳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是要干什么。江念孝挣扎不动,着急的冲周氏伸出手,大叫道:“娘抱抱”江念孝一开口,把一屋子人都吓的不轻。周氏忙把江温良递给胡阿娇,上前抱过江念孝。进了周氏的怀里,江念孝即刻安静下来,满意的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还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江温良。周氏惊讶道:“念孝是什么时候会叫人的,怎么不曾听你们说过”乳娘更惊愕。“我们也不知道啊,从来没听见过他叫人。”另一个乳娘道:“别说叫人了,平日都听不见他出声儿啊。”胡阿娇道:“这可真是奇了,小孩子说话都是一点点说过来的,哪有一开口就会叫的。就是温良,刚开始叫你都是叫羊的,后来才会说娘。”周氏又惊又喜,宠溺的拥着江念孝。“小家伙,真是吓死人了。”乳娘们连连称叹,都说从未见过这样稀奇的事。暖阁里正一片欢愉,忽然,另一边的屋子里传来了洪亮的哭声。即便隔着好几间,仍旧听的十分清晰。一个乳娘朝那边瞧了一眼,道:“这勇哥儿竟又是饿了。”胡阿娇笑道:“前儿他的乳娘还跟我说呢,这念勇简直是老虎投胎的,吃起奶来狼吞虎咽,温良这么大的时候每日喂四次已是多的了,他竟是要喂五六次都不见得饱。”周氏微微笑了笑,亲了一口怀里的江念孝。“我们念孝要是什么时候能吃个五六顿,我就是做梦也能笑醒。”看到周氏笑,江念孝也咯咯的笑起来。乳娘道:“这二少爷在奶奶跟前儿比在我们跟前儿开朗多了。”另一个乳娘说:“原先也是,以前夜夜哭的不能睡觉,一旦有奶奶抱着睡,就睡的很好,可见和奶奶是有极深的缘分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哄的周氏笑的不停,总算将孙耀邦的事抛在了脑后。江善德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天。期间有不少人来探望,孙耀邦担心他们二人都不会客会让人生疑,因此出面待客,借口江善德这些日子累了,想歇息几天。应酬了几日,孙耀邦料着不能再拖延,便强制带着江善德往京城去。走时吩咐周氏,但凡有人上门询问,就说他们上京述职去了。孙耀邦和江善德走了没两日,周老爷就带着王夫人以及周青溪来了。瞧过江念孝后,周老爷说他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先天不足,身子虚弱,所以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有精神,再长两年就好了。是时,虎子从边关送来了信,说边关战事告捷,正月就能回家。周氏思虑许久,还是把孙耀邦所言之事告知了周老爷。周老爷却没一点惊慌,只冷笑道:“他这样的做派,是能风光一时。可他太自以为是了,他充其量是一条毒蛇,京中的那些人却都是妖魔鬼怪。且瞧他有什么好下场罢。”周氏道:“这生死攸关的大事,在您嘴里怎么就这样的一句话。人是会变的,他这样的人到了京城,用不了多久也能成妖魔鬼怪。我只求您给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趁现在就摆脱了他,否则,日后不止江家,连你们也要受他摆布。”周老爷笑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这个爹似乎平庸无能,不过你放心罢,倘或真有什么好歹,旁人我保不住,你,我还是能保住的。”话已至此,周氏也无话可说。她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无解。且不说江善德实实在在的敲了朝廷的银子,就算没做什么,孙耀邦照样可以诬陷。在这方面,江善德远不是孙耀邦的对手。既无对策,想再多也是无用,因而周氏也不再多虑,只盼着虎子能早日平安归来。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决战顺德四年,十月。安邑是边关的最后一座城池。作为防守上最后的王牌,安邑有着普天下最坚固的墙壁,坚固到即便大军据守在城内一个月,敌军也只能束手无策。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墙,不过,敌军却一点不急着进攻。此刻,他们正在城外的平地上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城楼上的士兵们一个个早已骨瘦嶙峋,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尝到过肉的味道了。别说肉的味道,就是粮食的味道,他们也忘记的差不多。一个月以来,他们都只靠着用同一袋米反复熬煮的汤水过活。不至于饿死,却生不如死。远处,敌军正架火烤着几只大肥羊。每个士兵的手里都端着一盆肉,他们故意大口的撕肉,享受的嚼咽,每吃一口,都要大大形容一番有多么美味。城楼的守卫队长呵斥着士兵们闭眼。比起饥饿,此刻精神上的痛楚才是令他们最难以忍受的。可即便难忍,他们还是在忍耐着,此刻走出城门是死路一条,留在城中兴许还有一条活路,他们心中仍有希望,他们坚信,朝廷的援粮已经在路上。敌人的诱惑持续了三日,没有一个人动摇。第四日,敌军改变了策略。这一日正午,当所有人都最饥肠辘辘的时刻,敌军忽派了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