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能成熟一点,放你思思姐去结婚吧。她会过得很幸福,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不是吗”思思会幸福的,因为她和俞哲之间,连可能会产生的小波澜都被俞哲解决掉了。谁都不喜欢折腾,因为太伤神了,平淡才是福,所以我很羡慕她。思思睡到半夜醒了。我睡在她旁边的床上,听到她小声地叫我。这里是单人住的病房,有俞哲在一旁细心打点,自然一切都是挑好的。床头灯亮着,我翻了个身。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我无辜地说道:“我叫了啊,不只叫了,还使劲摇了,是你自己不肯醒,能怪谁。不信你问俞哲,你抱着枕头流口水的睡相可难看了。”思思冷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不过她安静了一会儿,幽幽地说:“真好,你在这个时候来了。虽然我不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我住院之后,有点想你呢”我赶紧打断她:“别煽情,你这招应该对俞哲使去”思思瞪了我一眼。看起来精神头很足,足见身体确实已无大碍,我放心了。“既然不让煽情,那就来个审讯吧。你突然跑来是想干吗又是情路遇阻了”如果只是单纯感情上的事,也就罢了。我将唐佳君说的那些事,告诉了思思。思思也非常意外。“所以你也没有去找他们当面问清楚,就这样跑了”“我心里太乱了,即使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想先躲开一段时间,也许冷静了之后,我会有一个清楚的决定。”思思说:“玉林,你骨子里是渴望亲情的。否则照你以前的做派,大概会冷笑着对你父亲说:有你这么有钱的老爸,挺好的。认亲有点难,把遗产继承书拿来就行了。”她学着我的语气,十分生动,我被她逗得心情也好了一些。若是在以前,我大概真的会这样做。可此刻当我真正面对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冷漠以对。思思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承认。你已经喜欢上周与深了,否则唐佳君的一番话,不会这么轻易就逼得你逃走。如果你不在乎,那么真相是什么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你正是因为害怕面对周与深,害怕他真的如唐佳君所说的那样,只是在利用你而已。”我承认,思思轻易就说中了我的心思。一直以来我都孤独惯了,不想与人有牵扯,是因为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亲情这东西,因为自阿婆去世后就没有了,所以就假装根本不在乎。可是一旦感受到了,如果再失去,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婆婆一直对我很好,周与深也对我表现出那么一丁点在意的情愫,我多不希望这从头至尾的相处,里面当真一点真心也没有。想得越多,心里就越乱了。我有些羡慕地对思思说:“你比我幸运得多,都说被爱的人更幸福,你不必像我一样,患得患失,不停揣测,无法踏实下来,丝毫安全感都没有。只要你愿意,点个头,你就会得到更多的幸福。”思思却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才低低说了句:“可是你不知道,点个头,说服自己说我愿意其实有多难。”生活里有太多人,因为情势选择将就,虽然生活过得平顺,但遗憾终究是遗憾,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意难平,感怀伤心。我懂她的心情,时至今日,我以为她已经想开了,原来心里的疙瘩还是在的。也许还是时间不够,待到真正分开了,过上了新的生活,她才可以真正走出来吧。我看着思思,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了出来。她一哭,我心里也一酸,眼泪瞬间也止不住了。气氛有点伤感,思思是在缅怀,眼泪中有着对生活和现实妥协的那份委屈。而我是因为难过,难过我傻傻踏进婚姻,却不知身边的每个人,都怀揣着一份难猜的心思。只有我,还以为自己获得了幸福。尽管我也一直在哭,却没忘记劝思思:“你别哭啊,你还在生病呢。人家说眼泪是靠血长出来的,你哭多了伤身体”思思看着我,又哭又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眼睛都哭肿了,本来长得就一般,现在更难看了。”我不理她的调侃,很认真地说:“希望哭过了,从此之后,你能过上很幸福的生活。”思思却说:“尽管你现在受这样那样的事困扰,但只要你愿意,我相信你的未来也会过得很幸福。”我在医院旁边的一间酒店住了下来。江晨回剧组拍戏去了,听说为了赶进度,几乎没有时间睡觉,所以就更没有时间来医院探望了。不管这是不是他因为尴尬而觉得无法面对,对思思来说,这其实是好事。已经决定了要分开,早分开好过一直拖泥带水下去。俞哲也是放下工作匆忙中赶来的,我到了之后,思思就让他先回去处理工作,待忙完了再过来。可是俞哲不愿意,也许他心里清楚,这段时间对思思和他来说,是很关键的一个节点。所以我象征性地帮着思思劝了他几句,心里其实是希望他们这段时间能好好相处的。借口有事,俞哲在的时候,我都不去医院,宅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电视,门也不愿出,连吃饭都是打电话订了直接送到房间来。我来这边已经是第三天,一直用的那个号码仍然处于关机状态。不留一句解释,不知道f市那边现在是怎样一个状况。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欠考虑了一点,但愿他们不会去报警。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视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应该是我订的饭送来了。我没有多想,起身走过去,开了门,然后就愣在了原地门外没有服务生,没有香气四溢的食物,只站着一个原本应该远在f市,此刻却神奇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周与深。他衣着整齐,形象端正,只是脸色是预料中的阴沉难看,眉头皱得好似是来追讨几百万元的。我沉默地看着他,脑子里像过电影镜头一样,想起了唐佳君说的那些事。本来应该是生气才对,可是这一刻与他见面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委屈。是那种想找他发脾气,却不愿和他真的吵翻的心情。我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原来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姿态,再也演不出来。我们两个就这样隔着门站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到底还是周与深先有了行动。他手一伸扣在我的手腕上,拉着我就往房间里走,另一只手利落地关上了门。他拉着我的手,将我按在沙发上坐下,他则在我对面的床坐了下来,然后就开始数落我。“你就算生气、失望,哪怕想分手,也不应该手机一关,让人完全找不到。即使想玩失踪,也请先留一点线索好吗否则让我去哪里找你”我打断他:“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叶思思打电话给我的。”我怎么会没想到思思呢,她此时对我和周与深之间有个圆满的结局,是何等的乐见其成。那也就是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也都跟周与深说清楚了“周先生千里迢迢来这里有何贵干因公出差,休假旅游我也是外地人,想找导游还是请另寻他人”“姜小姐猜错了,我不找导游,我来找我的太太。”他目光诚恳的样子,让我看着有点想哭。今时今日,哪怕他是在演戏,我也轻易地就信以为真了。“周先生未免有点咄咄逼人了,我带走的都是我自己的东西,可没有多拿周家一样东西。”周与深看着我叹气,“玉林,你有理由生气,无论想以怎样的方式来发泄,我都接受。但是,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见过唐佳君吗她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周与深的回答是点头。我的心微微一冷,“包括你和孙叔之间的协议,这才是你跟我结婚的理由吗包括你抛弃唐佳君,只为专心对我演戏,是吗”周与深看着我,眉头紧锁,长长吁了口气,看起来有点无奈的样子。只是这样的表情,我已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在演戏。“唐佳君对你说的那些,一半是真一半是为了报复我才故意说的气话。所有的事,我会一件一件向你解释清楚。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伤害你。我了解你的个性,很难做到对别人付出信任。所以从头至尾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你能以你觉得安全的方式,心安理得地去生活,仅此而已。”我轻轻地点头,愿意听一听他的解释,听一听,在他的故事里,我真正的样子。30第30章 周与深的日记1我后来也会时常回想,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那天是母亲的生日,我提前下了班,去店里接她,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到的时候已经不早,母亲却仍然在开会。这些年,她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以工作为重,我们不常见面,大半的理由,也是各自在忙工作。我阻止了秘书去通报的打算,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等母亲开完会。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几本美食杂志,有一本竟还是母亲做封面人物的。若非今日看见,我平日里并不会留意这些。外人眼中的母慈子孝,不过是做得漂亮的表面功夫。事实上,从她接受孙征的第一笔钱时开始,我就任性地与她疏远了关系。多年之后,也懂得了自己的年少意气其实很幼稚。创业的钱,是从她手里借的,借她的钱,其实已经是选择了妥协。只是骨子里的疏远多年来已成习惯,面子上是羡煞旁人的家庭和睦,实质上想恢复儿时那样的亲近,已再无可能。我对美食杂志没有翻看的,取了iad出来,继续看一份没有看完的企划案,然后就听到有个声音自远渐近地传来:“公关应酬不是让你出去赔笑卖身,遇到这种事还忍,你傻啊你。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千万别退缩,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医药费公司管报销”这是一个听起来神采飞扬的声音,如此彪悍的言论,真不像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我好奇地抬眼望了过去。声音的主人穿一身深蓝套装,扎着马尾辫,脚下却是一双与服装毫不搭调的帆布鞋。个头小小,脂粉未施的一张脸。她的话是对着身边另外一个女生说的,说得兴起,所以虽然从我的身旁经过,却并未留意到我。服务行业,微笑先行,装模作样摆出好脾气的样子,这是属于职业的基本素质。想不到以规范严谨出名的母亲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对方已经走远,我亦收回打量的目光,将这段插曲翻过去。原本打算继续专注工作,可是几分钟之后,又有人来了。对方温声细语的态度,站在离我几步外的地方,放下一杯咖啡,礼貌地说:“周先生,不好意思,员工们都忙着开会,忘记招待您了。”这声音,隐约有点熟悉我抬头看过去,深蓝色套装,马尾辫,帆布鞋,只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和眉眼弯弯的脸孔,与刚才的那个人相差太远了。我微微一笑,是因为觉得有趣。而她不知内情,只当我是在礼貌回应,所以依旧维持着标准的笑容,对我说:“会议大约还需要持续半个小时,如果您觉得闷,可以看一下这里的杂志。里面有关于我们店的专栏采访,也许周先生您会感兴趣。”我的目光移向她胸前的工牌:公关部主任,姜玉林。原来是公关部的,所以如此尽职尽责地向所有人推荐自己的店,对她来说已经是职业习惯了吧。我微笑回道:“好的,谢谢。”对于陌生人,我并没有过多寒暄的打算。她也十分识趣,客套地笑了笑,转了身就离开了。以为此时的一见,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插曲。直到很久以后,才知这是序曲。母亲终于开完会出来,于是在一个小时内,我和那位姜玉林小姐,就有了第三次的见面。这一次,是母亲直接将她介绍给我,以十分热络的姿态。“她是玉林,我的得力助手,聪明能干,帮了我不少忙呢。”俗套的介绍词,我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意味。因为这种热情的介绍行为,并不符合母亲的性格和她一贯的行事作风。面前的人,还是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微笑问好,态度谦顺。“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这种话,换作此时,大概谁也不会相信是由她口中说出来的。本来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但因为察觉了母亲的动机,所以那种习惯对着干的心态又冒出来了。刻意介绍,我只会心生抵触,不愿上心,随意地打了招呼,话都未多说一句。母亲大约也看出了我的不上心,何况今日见面还有正事,所以也未再多说什么,此事算是就此翻过。再次见面,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在何斌的酒吧里。绝色酒吧后来成了我跟一帮铁哥们的常聚之地。它的前身是另一家酒吧,老板移民转手,何斌就接了过来。连着店里的一切,包括工作人员和乐队,也都照单接收。因为做熟的员工总好过新手,所有工作上手就来,中间也不会有什么耽误。我跟何斌早就认识了,那会儿他还老老实实遵从着家里人的安排,规规矩矩地上着班。后来跟家里闹翻,辞了职跑来开酒吧,钱是跟一帮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