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道:“把这样的重担压在她肩上,到底是不行的皇上的病,就算是镜玄真人亲临,恐怕也不是轻易就解决的事”此时此刻,对尉迟镇而言,最难过的竟不是性命攸关或者其他,而是对无言的怜惜跟体恤。尉迟镇是武官,虽一心想远朝堂,但毕竟是朝廷的官员,是官员,便多是非,虽说他素来洁身自好,但世事无常,说不定哪一天有些自个儿都不留意的行差踏错被人看在眼里,便遭了那无妄之灾,但是无艳不同,她只是个心怀仁慈的医者,从来眼中都是治病救人,本应如闲云野鹤一般,实在不该让这些朝堂污浊缠缚住她,可偏偏而当初,丹缨曾以尉迟镇做说辞,无艳才答应伴随入京的。尉迟镇望着无艳鬓边隐隐现出的晶莹汗意,心中十分后悔,悔不曾加倍细心地护着她,倘若在薛逢那里,他不去在意薛逢想什么,一路跟随她左右,薛逢也不至于这样轻易得手。无艳看着李世元七窍流血的骇人模样,竟下不去手,何靖呆呆看了会儿,便复冲上前来:“小师姑,这血红里透黑,必然是有毒的,你你就照你想的去做”无艳茫然之中,听到何靖的声音,便看向他:“我、我不是做错了”何靖一咬牙,横竖他此刻也退不得了,便道:“小师姑,尉迟镇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你只管只管做我、我会一直都在小师姑身边,尽量相助”这一番话,倒是让尉迟镇对这个素来不甚靠谱的何太医刮目相看,无艳更是没想到何靖会如此说,她看着何靖,眸子泛红,最终一点头:“好”何靖掏出帕子,替李世元擦拭脸上流出的血,而无艳看一眼李世元的面孔,复又低头,纤纤手指轻轻压住银针,又往内以极慢的速度刺入。此刻太子终于“如梦初醒”,原本的虚张声势变作了十足十地愤怒:“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谋害父皇,实在是罪无可赦,还不给我上将这些人统统格杀当场”床榻上那位,且不论平日曾如何让太子李赢“又爱又恨”,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皇”,如今看李世元“身死”,却又被人如此“作践”,太子气急之下,看着无艳决然的双眸,隐隐地竟还有点儿莫名惧怕。尉迟镇双手握拳,一直到侍卫近身,才一拳挥出,顿时之间便将两人击了出去,那飞出的两名侍卫,又带倒了身后数人。太子骂道:“蠢货若他不死,本太子便将你们统统赐死”侍卫们大惊,顾不得害怕,顿时又蜂拥而上,就在此刻,却听得尉迟镇身后有人颤抖着叫道:“住手住手”因为声音太过微弱,一时之间没有人留心。何靖转过身来,张了张口,尽量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叫道:“都住手,皇上醒了”冲上前的侍卫纷纷停手,尉迟镇转头一看,忙往旁边闪开,却见榻上,本来双眸紧闭的皇帝李世元被无艳扶着,微微起身,正睁眼看向面前。顿时时间,在场众人面色各异,太子惊愕之外,隐隐生惧,见皇帝看向自己,急忙上前一步,道:“父皇您没事了您觉得如何儿臣以为这些人”李世元目光转动,看向丹缨跟李庆瑞,丹缨忙道:“父皇容禀,多亏了无艳姑娘拼死相救且父皇洪福齐天,才能无恙,太子说儿臣等跟无艳姑娘是来谋害的,求父皇做主”李世元听完丹缨的话,终于开口说道:“朕不过病了,你们就闹得如此不像话。”太子跟丹缨李庆瑞一听,齐齐跪地请罪。李世元缓缓又道:“今日朕累了,你们且都出宫,各自反省,明日再议。”三位殿下彼此对看一眼,太子道:“父皇,那位姑娘是否真是慈航殿的人还要经过详查,但是跟着东平王夜闯宫中的,却是山西道的守将尉迟镇私自结交地方将领且勾结入宫,意图甚是可疑,父皇”丹缨心头发冷,正欲辩解,却听李世元道:“你们没听见朕说,明日再议么”太子一惊,听出李世元声音似有一股阴冷之意,便低头道:“儿臣也是担心父皇之意,既然如此,儿臣遵命,父皇好生保重”丹缨见皇帝并无计较,微微松了口气,不由抬头看向无艳跟尉迟镇,却见无艳正转头跟何靖低低说着什么,并没关心其他,而尉迟镇跟他目光相对,就也看向无艳。丹缨见状,无奈,眼见太子退出殿内,而李庆瑞也拉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四弟,走了,不要惹父皇不快。”丹缨略一迟疑,正要转身时候,便听得有个声音道:“皇帝大叔,我也要走了。”这声音清脆之中带些婉柔,十分动听,宛若清风吹动银铃,在这沉闷的令人窒息的大殿内,令人闻之心生欣悦。丹缨一怔之下,便看向说话的无艳,却见她站在龙榻边上,柔和的灯影之中,亭亭而立,无忧无惧,那略显纤弱的身影,却令人望之心中安稳。作者有话要说:kikiathena扔了一个地雷咳,揉团子一样抚摸萌主宫内这破事儿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快让某人抱着小无艳出去亲亲啦,9756这是个美好的剧情预告第44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自皇帝醒来,陈妃也恢复神智,本惶惶不安,但看到丹缨及时反驳了太子的话,而皇帝也并无追究之意,那颗心自然先也放下,此刻见丹缨要出宫,便轻轻一拉他。母子两人退后数步,陈妃道:“我听闻你进宫,便知事情有变,怎会闹得如此之前不是说不叫这位姑娘来,怎又来了”丹缨道:“此事一言难尽,母妃,待明日入宫后我再跟你详细说明。”陈妃握紧丹缨的手,在脸上蹭了蹭,含泪道:“方才可真是吓死了我,只要你没事便好了真真神佛庇佑。”与此同时,李世元便跟无艳道:“为何不在宫内留下朕知道,若非是你,朕恐怕就”无艳道:“其他该留意的事我都叮嘱阿靖了他会跟大叔说明的,原本我不知要来医治的是皇帝,若早知道,就也不来了。”何靖正紧锣密鼓叮嘱太医院的同僚,听了这句,心头又是一颤。尉迟镇在旁边也忍笑微微摇头,当着皇帝敢说这话,也只有无艳才能做得出来。难得李世元竟并不计较,只道:“朕也明白,能阴差阳错蒙你相救,已经是朕的福气当年高祖曾有旨意,就算身为天子,也不可以权势压逼慈航殿的医者出手救人。”世人眼中所见的李世元,自然是个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皇帝,但无艳眼中,却只是个病危体弱的老者。此刻见李世元并无苛厉之色,反而态度温和,无艳反倒有些不忍起来,便道:“大叔,我并没有救你只是让你暂时醒来,毕竟那金丹不是凡物,它之前所起的效用,仿佛逆天一般,这些都要服食者一一偿还的,我只是将你体内累积的部分毒素逼出你不必谢我,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了。”李世元叹道:“好孩子,朕知道,既然如此,也不为难你,你出宫吧。”无艳见他答应的很是痛快,便欢喜行礼道:“谢谢大叔,那你保重了,阿靖会好好照料你的。”无艳说罢,便握住尉迟镇的手:“大人,我们走吧。”尉迟镇咳嗽一声,便道:“稍等”再怎么说,尉迟镇也是敌方守将,冒名顶替秘密入宫,已经是极大逆不道的罪责,尉迟镇毕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也知道皇帝大概晓得不对,因此不想就偷偷摸摸地离开。尉迟镇将无艳的手轻轻一按便松开,脚下挪动,跪地请罪:“微臣”然而不等尉迟镇说完,李世元看向他,道:“今日朕乏了,明日,你同东平王一并入宫,朕有话说。”尉迟镇一听,顺势应道:“遵命。”当下,丹缨跟李庆瑞,尉迟镇跟无艳数人出了殿内,夜色中的宫阙,暗影沉沉,然而站在这冷月之下,沐浴夜风之中,几人心中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因方才那一幕,几生几死,近在咫尺,毫发之间,实在超出想象,就算此刻站在殿外,兀自觉得如同一梦,不敢回首。李庆瑞道:“四弟,你不是为了五弟的病才入宫的,是不是”见到了尉迟镇,又看到丹缨之前的反应,李庆瑞自然猜到几分内情。丹缨便也不瞒着,坦然道:“是尉迟将军心系无艳姑娘,知道她入宫后,怕她出什么事,便去找我,因为之前无艳姑娘救了紫璃,我心想不能坐视,因此索性一并来看看,没想到竟果真差点出了大事,对了,三哥怎么会带无艳姑娘给父皇看病的”李庆瑞叹道:“之前皇后娘娘也问过我,我只怕我说出那人来,娘娘跟太子都会对他不利,可对你说倒是无妨的,实话说,是薛逢拜托我如此的,我虽不愿插手,但因也担心父皇缠绵病榻良久不见好转,恰好薛逢又说动了无艳姑娘给父皇看病,因此想一举两得,没想到竟给皇后跟太子知道,更差点儿弄巧成拙唉,亏得无艳姑娘医术高明,才令这场转危为安,但不知此事如何善后呢,皇后跟太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丹缨便哼道:“之前我听无艳姑娘说起,父皇的病是因太子进献的金丹而起,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难道父皇就会善罢甘休今夜父皇伤了元气才不肯发难,放心,以父皇之英明,决不至于被蒙蔽其中。”李庆瑞复又叹了声:“夜长梦多啊,只盼一切安好才是,我可是不要再经历如方才那样的场景了,那位无艳姑娘,她竟然对父皇真是神乎其技,匪夷所思。”丹缨莞尔一笑,两人便转头,正好看到身后,无艳抬手抚摸尉迟镇的额头,不知低语什么,那情形看来,自是亲昵之极的。李庆瑞忍不住道:“四弟,这位尉迟将军莫非跟无艳姑娘”丹缨心头一揪,却淡淡道:“尉迟将军之前跟我说,他也是承了无艳姑娘的情,且又很是欣赏她的性情,故而才知恩图报罢了。”李庆瑞点点头,道:“我想也是的,毕竟虽然医术出众,可是容颜却”丹缨微皱双眉,竟不由自主地又看无艳,却见月影淡淡中,那道人影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而他的心意也是如此,很想去跟她亲近,但却又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两者相互缠斗,令人焦心。双王在前说话,那边无艳跟尉迟镇便也跟着,一边走一边说。从殿内出来的这一段路,无艳都在听尉迟镇的脉搏,见他的脉象只是跳的略快,并没其他异样,才略微宽心。无艳便道:“阿靖说明儿一早就叫人把我要的药送去,他已经找的差不多啦,希望有用。”尉迟镇答应一声,道:“方才情形很是凶险,你可累么”无艳揉揉额头,道:“有点累,方才也把我吓坏了,若非大人跟阿靖在身边我也撑不住,还好无事,唉,怪道师父让我去玉关,我要乖乖听师父的就好了,这里实在吓人,若再来上几回,我就要给吓死啦。”尉迟镇见她自顾自地嘀咕着,真性情流露无遗,又见她肩头窄窄,月光下似微微颤抖,他便抬手将她肩膀环住,温声道:“别怕,小无艳其实是最能干的。”无艳正也有些冷,被他环抱住,又听这般言语,心窝便一阵暖意,情不自禁往尉迟镇怀中蹭了蹭:“大人,你真”那个“好”还没叫出声来,尉迟镇便笑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无艳抬头看他:“何事”尉迟镇道:“你叫皇上大叔,我自然不敢再被你如此称呼了,但是你唤何太医阿靖,却比叫我更亲昵。”无艳眨了眨眼:“我起先也说你看来年轻,那我也叫你阿镇么”尉迟镇揉揉她的头:“我好歹比何太医要大一些。”无艳张口结舌:“那还叫大人吧。”尉迟镇道:“不行,太过见外。”无艳皱起眉头:“咦,你怎么这么难处不能叫大人,不可叫大叔,也不能叫阿镇,那叫什么。”尉迟镇捏捏她的鼻头:“罢了,就随你喜欢。爱叫什么便是什么。”无艳这才笑道:“那好吧。”尉迟镇看着她言笑晏晏,月光下眸色同漫天清辉交织,好像是什么绝世珍宝,美妙绝伦,吸引着他的眼光,尉迟镇不由地倾身往前,离无艳越来越近。无艳呆呆地看着尉迟镇,她自是发现尉迟镇正靠近过来,但却不知他为何如此,只是睁大双眸看着,一直到耳畔有个清冷的声音夹杂隐忍的怒意唤道:“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