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下”,自己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起来。唐淮千撑起身子,将小短腿给抱到床上,僵硬的腰背阵阵酸楚。初五自己趴在被褥上揪线头玩儿,唐淮千一只手捻着他绒软的头发,难得有对他和颜悦色的温柔时刻:“初五,你听好。我们以后不能和你爸爸一起生活了。”手下的小脑袋仰起来,已经有了桃花雏形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不解:“能”唐淮千对着初五从来没有什么耐心可言,遇上混小子犯犟的时候总觉得气闷。好歹这个时候他浑身乏力,连话都不想说,也就懒得教育他:“不能了,不会有一起生活的时候了”初五瘪着嘴,眼底迅速腾起两汪泉:“能能能没有不能”唐淮千扬起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夏天穿得薄,只隔着一层绵绸料子,震得手心都在发麻:“别闹以后你还要跟我一起,跟我,只有我”初五张开嘴“哇哇”地哭,一张小脸绷得通红,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大大坏人骗人大大骗人”唐淮千将准备躲开的初五拽了回来,禁锢在原地:“我没有骗你,我也想和他一起生活。”初五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只管自己扭着圆滚滚的胳膊,想要挣扎出来。唐淮千强迫他看着自己:“你知不知道,最难打败是其实不是俞湍止,是你爸爸他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他的内疚,我不知道该怎么治好他。我甚至对唐意都无可奈何。如果我们和他一起生活,唐意会伤害他,他自己也会伤害自己。这样他会很不好,跟你吃不到棒棒糖时一样。这样你也愿意”初五哭得抽抽搭搭,说不全的话都含在嘴里,只剩下模糊的音节:“嗯嗯爸爸我要爸爸,我不要大大坏人”被一支箭正中命门,唐淮千怔在原地。初五挣脱出来,扭着小屁股跑开了。被全世界抛弃。但其实是自己先摒除了这个世界。惟独苏承肯接近浑身锋芒、尖刺的自己,抱着受伤、流血得决绝,全心全意地拥抱自己。想念苏承,从此成了最孤寂的事情。唐淮千被手机铃声惊醒,神游地拿起手机接听。是谁的声音并不太能分辨,也不太重要。隔着几个世纪从遥远的彼岸传到这个宇宙来。清朗活力的男声开口。“我是大林。苏承想和你通话。”作者有话要说:4k3,最后一章存稿。以后隔日更。有多余的存稿会补更。下一章在周一11点。另外据小天使们反映:1最近这几章太虐了我翻看了下大纲,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周末有时间,我会调整一下大纲,尽量赶快结束这一段。、病娇大林打来的电话,没有寒暄、客套,直奔主题:“你方不方便”自己现在是个十足的大闲人,连人际交往都不用费心去经营,有什么不方便的想是这么想,但不能否认,在听到“苏承”这个名字时,自己还是有些异动的。心底那块乌云蔽日的憋闷角落被破开了个口,一丝新鲜的空气渗漏进来。连日得萎靡沾了清凉的风,潮湿便开始渐渐褪去。唐淮千看着白色的墙壁,声音透着昏沉疲乏,但也没有其他更多的情绪:“什么事”听筒里一阵静默,随即便响起苏承的声音。像是煮了一碗红豆粥,温温的,正和着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带着醇香,临近厌腻之前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余味一阵清爽。“你还好吧”挨打的人是他,反倒来问自己好不好。唐淮千觉得好笑,但心底沉甸甸的,根本笑不出来。声音压得再低些,情绪便没办法高涨起来:“新曲我会派人给你送去。还有什么事”是有那么一点故作姿态的,但更多的还是不情愿的逃离。要远离苏承,就要先断了自己的念想。摒除一切私人联络,工作上的事情就变得公式化,没有情分可言。唐淮千很讨厌这样的伪装、隐藏。嘣断了一口牙,和着血吐出一份疏离、排斥。苏承对他这个态度没有太多惊异,失落也在预料之中似的。略停顿几秒种,再开口就是强颜欢笑:“抱歉,我听大林讲我连累你们姐弟吵架,真的很抱歉。”唐淮千静静地听他说下去。“我没有别的目的,真的是很喜欢你的歌。我确实是想接近你,但没有害你的想法。真的。我”“你,”一个字出口,打断苏承的自白之后就再也刹不住感情。唐淮千的声音依旧冷淡,却不再是毫无感情,“你是怕我不给你写歌”“不是的”苏承反驳的特别快,迅速将话语权抢了回去,音调也高了起来,“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就算不给我写歌,我也没有半点懊怨”激烈的剖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苏承起伏明显的呼吸声。和以前一样,被人误解时会愤怒不已,辩白说到一半就干脆闭紧嘴巴,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这个毛病总也改不掉。唐淮千曾笑话他,反正也不会做完整的解释,何必去讲那开头的两句。换来的是另一个冷脸,拧巴小孩儿被揭穿之后恼羞成怒,送来的食盒又被原封抢了回去。要说以前的苏承,性格是坏了点,但对自己可是真好啊现在想想他送过来的各种夜宵,还真是回味无穷。唐淮千又看到苏承那些一举一动得谨慎,一点一滴的小心思,像是在回忆几光年以前的生活。清晰却十分遥远。对话有片刻僵滞,呼吸带着微弱的电流声,隔着大半个城市传到彼此耳中。苏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表明自己此番真真切切没有歪念。思索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听筒里传来唐淮千的声音。“知道了。”依旧是自己喜欢的,高于体温的热度。却在尾音多了丝冷淡,在盛夏之中骤然将至冰点。苏承知道,自己还是没能打消他的隔阂,还是没抚平他的怒气。挂断电话,苏承惆怅地长叹一声,兀自出神。大林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怎么说”苏承转着手机,有些漫不经心:“没怎么说还是很生气的样子,不太愿意听我讲话。大概还是怪我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闹出这么大事儿来。”大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安慰起来:“气就气吧,拿到他的歌就成了呗”苏承皱着眉摇摇头,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能讲出来些什么。他入院之后一直睡不好,说是一闭眼就会做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梦,难受得要命。大林问他都梦到什么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压抑。比起他的身体,大林更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就找医生在他的药里混了安定类的药物。他吃了之后倒是呼呼大睡,但是很明显的总是精神不济。几天下来人就憔悴成一把枯草,配上现在这番憋屈、苦闷的样子,着实可怜。大林不比唐淮千那般自制、坚守,心一软就忍不住劝了起来:“或许是你想多了,他只是情绪不好,没有生你的气。”苏承的眉皱得更深,比之先去的烦闷,也有了不满和怒意:“说不清,先不说这个。大林我问你,当时你在看着,唐意是要下死手吧”大林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含糊其辞:“忘记了。当时太慌张了,也没顾上分析那么多。”苏承捏着床单,难得有了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事儿不算完就算是难缠的粉丝,也没道理下手这么狠”唐意可不是个善茬,大林怕苏承再去招惹她,牵扯出更多内情。大林忙摆摆手替唐意辩驳:“唐淮千的家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就够宠的了,他瘫痪之后更是百依百顺。生日会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你想想,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差点被人烧死,她能不紧张么”苏承瞪视大林,对于大林这种反常的立场很是惊诧:“那我莫名其妙被人揍一顿就算是白挨了”大林笑着打哈哈,往别的地方引:“当然不能白挨我跟你说,就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谈条件我帮你谈,绝对不让你吃亏”“这不能划等号,我”苏承还是不甘心的样子,大林“啧”了一声:“你就好好养伤,别操那么多心了。对了,过段时间大概会有个慈善会,挺大动静的。你赶快养好身体,我帮你弄进去。”大林撇下苏承躲了出去,到阳台点了根烟,给唐淮千打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响了很久,唐淮千的声音才出现。“什么事”“没啥,就跟你说一声,苏承没事。肋骨裂了两根,躺两天就好了。”唐淮千静了片刻,大林听到有打火机发出的“咔哒”声,之后是吐烟的长舒:“全部检查过了确定”大林也弹弹烟灰,肯定道:“没问题。唐意也没打中要害。不过皮肉伤不轻,腰上肿了一大片,得歇上一阵子了。”这种时候跟他说完全没事,倒不如提些别的伤势来得可信。没有回应,大林能想得出唐淮千闷头抽烟的样子,一定是无比颓靡、消沉。他失落他的,和自己无关。大林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开口提要求:“唐意这一次太明显了补偿我不找她,能不能忽悠过去,你自己看着办。”“知道了。”淡淡的一句,没太多深层含义。对方切断通话,大林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在通讯录里翻找半天。按下拨打键,又快速取消。大林想了想,还是编辑短息发了过去。“三年前唐淮千瘫痪的始末,你知道多少”当初事情发生时,大林也持续关注着。主流媒体只报道了后续事宜,对起因、经过不提半个字。小杂志有猜测,但都没有官方证实,大家也都是一听了之。后来大林问过一个记者朋友,对方压低了声音凑到跟前偷偷劝诫:“别打听了。上边压下来不让说,连我都没有半点消息。”大林是个明智的人,立刻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关注过。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要问个清楚。封口令再严,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况且,他也是真心拿苏承当兄弟,兄弟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始终悬在心头上。直到晚上,发出去的短信才有了回复。那个朋友约了大林出来喝酒,两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先痛快的喝了几杯,才谈到正事上。“你怎么好好的又想起来这茬事了”大林点了支烟,隔着幽暗的光去看舞池中的人:“我这人就这点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最近走到哪儿都是关于唐淮千的记者会,挠得我心痒。”对方干脆站起身,绕到大林这边的沙发旁。大林忙起身往里让了让,给他留足了坐位。记者朋友也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贴近大林:“当时社里不让提,也不让采访。我勾搭了个护士聊了几句,趁她不注意翻了记录表。”嘈杂的音乐渐渐落了尾音,换成一首new order。灯光更暗,歌声摇曳。舞池的人三三两两撤出来,四下里寻找自己的猎物。大林也紧张起来,随之压低了声音:“什么记录”“同一时间送来的急救,不止唐淮千一个还有个女的。”这完全超出大林的预料,量他对八卦的敏感度超出常人水平,也还是大吃一惊:“谁”友人一笑,反问道:“是谁,你还没个谱嘛”大林暗自思索,更为惊讶:“陈”“这是你自己猜的。我就瞥了一眼,也没看清什么名字。”友人打断大林的话,笑得意味深长。后来两个人又聊了许多,但心照不宣,彼此都不再提那个话题。大林喝到微醺,叫了车把友人送回去,自己看着不断倒退的都市夜景沉思。虽说喝了不少酒,但思绪却格外清晰,足以把事件前后串联起来。不说相识、相知,只讲那份相爱相杀。唐淮千和苏承谈恋爱谈得正好,情意正浓,突然冒出来个陈辛敏挡路,还无比迅速地和唐淮千订了婚。苏承在愤怒之余起了歹心,做了偏激的举动,准备做掉陈辛敏。但中途唐淮千插手进来,救了陈辛敏,自己却受伤瘫痪。苏承因为太过自责,捅了自己两刀之后彻底转换人格,将这一段过往忘得一干二净。而陈辛敏也因此被彻底封杀,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大林靠在车窗上,口齿不清地继续说:“然后唐意他们都不让你再和苏承来往,你也因为某种原因不想再和苏承来往,你们就这么分开了。真是个可悲可叹的故事啊”听筒里的呼吸绵长沉稳,良久的沉默之后,唐淮千开口说:“不全对。”大林觉得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确,大着舌头发泄不满:“你说哪里不对”“我没有和苏承谈恋爱。”“可惜”大林咂咂嘴,感慨。唐淮千的态度很自然,没有半点难堪、伤感,像是大林和他讨论的不过是一顿早餐:“以及,初五是陈辛敏和苏承的孩子你把这一块儿给忘了。”风从车窗缝中灌进来,大林的酒意渐渐消退,然后变惊叫起来:“你说什么”唐淮千依旧很淡定:“病娇,你知道吧。苏承和陈辛敏都是这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