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先回医院。凯子,叫车叫车。”周凯默了,他那可是高级机器,什么就成高音喇叭了,他现在装路人来得及么范胜利脸色都变了,李秀珍张了张嘴没敢叫,别说一个月,就今晚上这事明天都会传出去,高音喇叭那么一放,他们还能做人吗他们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瞧不上范国起,一农村人,家里没钱,身体又不好,指不定哪天就两腿一蹬,老范家的绝了户,房子地就都是他们的了,就算老叔公还在能说什么正主都死了,饭饭又是个软性子,还不是任他们说,再不济一顶不孝子的大帽子压下来,饭饭做什么说什么都不顶事,毛孩子能跟他们斗。可算盘打得欢,现实不如意范国起做了小买卖,他们不眼馋,反正饭饭在他们手里捏着呢,不怕范国起不送钱来。范强这次回来说在b市大学里,有人在找一块莲花玉坠子,和叔叔手里的那个很像,还说找玉坠子的那人家里很有来头,算得上是豪门他喜欢那家的闺女,如果能帮忙找到玉坠子,指不定这事能成他要和那女孩成了,日后工作房子都解决了,指不定还能在b市做个干部。那是前程似锦,光明璀璨范胜利本来没想去要,老范家,那就一破落户,什么玉坠子,绝对不可能和有身份的人牵连上,范强这不是瞎折腾么。可架不住老婆的唠叨,范强也说只是看看,也不一定就是,主要是在那女同学面前要有个态度,即便不是了也没什么关系,他尽心尽力了,这就是一种态度,而且他已经放出话了,过完年就把玉坠子拿去给人看,这要是带不过去,他学也不想去上了,指不定人家闺女怎么看他呢。他还指望追求对方呢,第一次答应对方的事都没办到,他有脸么范胜利听了就走了那么一趟,大过年去医院多晦气啊,可没想到范国起一顿数落,回家了范强同学又来,他也不能发气,那同学太体面了,不敢造次。等同学一走范强又闹了,李秀珍在一边逼着饭饭去拿玉坠子,不管怎样都要拿到手,就算不是别人找的那块,他们娘俩就跟那玉坠子杠上了,谁知道饭饭被逼急了,追着范强打。范强那没用的家伙竟然跑到外面,饭饭拿着暖水瓶追了出去见人就扔,炸了这下可好,他一辈子的名声都成了暖水瓶的碎片,只怕在这里粘都粘不起来。还有那范强同学的朋友,出了那么个馊主意,要拿高音喇叭在这里喊过年过节的,谁家没个亲戚过来串门啊,这不是丢脸都丢出了单位了么范胜利那个愁啊,回家抓着范强第一次抽了这祸害一顿,连夜写了离婚申请书,死活要和李秀珍离婚脸都丢尽了,如今不离婚不行。这边愁云惨淡,那边也不消停,范国起也愁,饭饭户口上在范胜利那一家,当初他们家也就给饭饭上了户口,饭饭五岁时老叔公硬是逼着李秀珍来接孩子,不然就去闹,老叔公也是为了饭饭好,孩子小,不懂事不记仇,跟李秀珍范胜利多处处,培养培养感情,日后也好有个着落,他身体不好,又没娶个媳妇,带孩子太勉强,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个事。王宇送人上了车,站在车边拉着范杰的胳膊说:“我以前总觉着你吧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朋友”范杰大眼睛雾蒙蒙地,好人啊王宇是好人,他前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呢。方景拉着饭饭塞了进去,三个小辈坐后面,范国起坐前排,不一会儿便去了医院。周凯拉着方景出了医院,在楼梯口里站了半天,瞅着方景的脸问:“你哎,要知道闹成这样,我也不带你去蹭饭了。”方景淡淡一笑:“为啥不蹭,你兜里有钱”周凯张了张嘴,好么,两离家小青年,处世不深,在火车上被扒手给光顾了,晚上还不知道能去哪里歇一宿呢,不然他会去范强家里蹭饭本来打算开口借点,回b市了再还,可如今这局面,别说对方双手捧上来,他都不能要。周凯看了看空旷的走廊,叹了声:“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要不,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方景摇了摇头:“你有钱打长途么,今天好歹赚了10元。”“尼玛你还真去帮他们吵架啊,方公子,方少爷你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吗就为了十块钱你去人家门口开骂,你是啥身份啊,你知道么完了,要是方伯伯叔叔知道了非要扒了我的皮”方景拿出那十元钱,在周凯眼前摇了摇:“烟钱”周凯:“”周凯去买烟,范杰安排好了范国起,出了病房就见人没了,十块钱也没了他就知道那两小子没安好心,穿的那么体面为了十块钱骗他们家,果然是个丧门星。方景:“你找我”范杰吓了一跳:“你走路没声啊跟个鬼似的。”方景:“”这是在夸他还是夸他呢范杰想了想,掏出些毛票塞到方景手里:“你没钱吧,算是我谢谢你把我叔给劝回来了。那事算了吧。”方景看了看手里的毛票,最大的面值也就两元,一张张软软的,边角都被人捋平了,整整齐齐的。他将钱塞进范杰的手里,握着人家的手,半天没松开。方景:“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范杰:“你这么体面地人,跑去骂街算了吧,你也就骗骗我叔。我叔也就是气急了,等明天他转过来不会怨你,你不是没车费吗大过年的家里人不担心”方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深邃,笑了笑,“我还想赚点钱买土特产呢。”“饭饭饭饭,和谁说话呢”方景松开了手走进去:“叔,是我呢。”范国起看着方景也明白过来了,不由老脸绯红,“那,请坐,请坐,刚才”方景:“叔,您不雇我了么我和周凯两个出来玩,半路上被扒了钱包,身无分文,您就雇我们两天行么”范国起摇了摇头:“你们看着就是个斯文人,是念书的吧,你莫不是范强的同学”方景:“叔您真有眼力,周凯是范强的同学,我和周凯是发小就是好兄弟。”范国起:“大学生,文化人,哪能做那种事不成不成,那十块钱我也不要了”方景:“叔,您要真不雇我们,今晚上我们连睡得地方都没了,大学生也要吃饭睡觉,再说我可不是去骂街,您雇我们,不吃亏。我们能跟人讲理啊,咱不和他们对骂撒泼,咱们是文化人不是,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为难。”范国起看着方景,这小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英挺的眉毛,上挑的桃花眼,看着真是一表人才。范杰见了就知道叔叔被这人蒙了方景那是口若莲花,张口就没实话的主,三句两句就把人给绕进去了,前世他就领教过,他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范家湾的叔,哪里是方景的对手。范杰:“叔,他们是同学呢,您让人家去做这事不好,以后在学校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方景瞪眼,小子断我财路,让我们今晚上去喝西北风睡马路不成范杰缩脖,恶势力太凶残尼玛骗吃骗喝还要骗啥啊方景:“这样吧,叔,您先把具体情况说清楚了,我帮您出出主意,要是您觉得可以在雇我。您要觉得不好,我和凯子马上就走”范国起琢磨了下,家里那点丑事都已经摊开了,他也不怕没面子,只是眼前这小年轻看着一脸诚恳的模样,瞧着也挺可怜的,大过年的两个人在外面,钱包还被偷了,索性就当做善事,而且他真想找个人问问该怎么办才好。范国起现在也冷静了下来,说话条理清楚,一股脑地给倒了出来。范杰听的是手脚冰冷,脸色发白。范国起和范胜利不是亲兄弟,也不是家里仅有的孩子。范国起的父母生下过不少孩子,范国起是最小的一个,他上面还有几个哥哥,其中一个不到三岁就夭折了,除了两个儿子之外无一幸免,全部都早夭,有的甚至胎死腹中。范国起的母亲长得很漂亮,但来历不明,范国起的父亲是个穷苦人,为人忠厚老实,不知在哪里遇见了母亲,他本就没钱娶媳妇,对方见他为人好跟着他过了日子。只是生下长子之后母亲就神色忧郁,总担心养不大,果然哪孩子早夭了,她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再次怀孕时,硬是去育婴堂抱了一个孩子回来,那就是范胜利,不多久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范国希。隔了几年,范国起也降生了。范国起和范国希,他们都是国字辈的,只是范胜利不在其中。日子过得苦,拉扯三个儿子多不容易,但范家夫妻两个,仍旧含辛茹苦的养着三个儿子。好容易范国希和范胜利都长大成人了,夫妻两个也算有了盼头。那年范国希出门去上工,却是留书离开了家,母亲担忧不已,她没能等到儿子回来,临死前还说着她对不起老范家。等到国希回家时,范胜利已经结婚生子,范国起那时候很年轻,不懂事只是见哥回来了还带着个侄儿子回家,很是高兴。范国希没说什么,放下孩子和一个布包第二天就走了,父亲那时身体也不好,强留不住,只当儿子要赶着回去上工,谁知第二天,范国希的身子飘在了门前的小河上。父亲至此一病不起,小奶娃才出生不久,眼看着上不了户口,勉强用米粥喂养着,那时候李秀珍正怀着孩子,上班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父亲听了便将两个儿子叫到床前,拿出国希走的时候留下包裹和妻子的陪嫁,说谁抚养这孩子,谁就把东西都拿去了他给自己的孙子取名范杰,希望他能是有出息的。、11 白菜饺子当夜里医护值班护士少,病房里也没个电视,冷冷清清的,但暖气开的足。方景和周凯是没地方去,索性就占了病房里的空床。同房的病友大多出院了,没出院的也回去过了三十再来,就剩下范国起一个人,四个人凑在一病房里都可以打牌玩了,护士都懒得搭理。范国起说的嘴皮发干,老泪纵横,范杰也无言以对,坐在一边削着苹果。方景伸手夺过苹果,啃着:“叔,您这事难办。”范杰翻了个白眼,这人是想要讹钱啊先说什么难办,然后又说自己有本事能摆平,就是要点钱下套子这种人,他见多了,只是又不能和叔叔明说。范杰咬着苹果,嘎嘣脆,周凯嘴里起酸水,自己拿了颗就着衣服擦擦啃了,汁水香甜,真不知道这苹果现在竟然如此可口。范杰心疼地恨不能咬那方景两口,只能拿眼瞪着。范国起:“这么难办当初黑纸白字写的清楚,若他们对饭饭不好,就由我来收养。”范杰啃完苹果,嘴里霹雳巴拉说了一通,按照现在的收养法,饭饭的户口上在范胜利名下,而且也抚养了这么多年,也是事实收养。饭饭要回范家也不是不可能,第一要有亲子鉴定,第二要证明范胜利夫妻两对饭饭不好,这些都要真凭实据才行。亲子鉴定很简单,即便范胜利不愿意,范国起和范杰若是亲属关系也做得出来,但需要一大笔钱,而证明范胜利不适合继续收养饭饭这个证据难。那些街坊不一定会作证,这种事怎么都觉着不好,更何况在大家心里老子老娘打儿子,只要没打死打残都是管教,天经地义,棍棒底下出孝子是老规矩。饭饭即便被打过,那些病例对方只推说饭饭自己记错了,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也说得过去,没拿到现行的,即便打起官司,拖个一年半载也说不定,这种事一般都会调解,不会一下就判了的。饭饭等不了那么久,马上就要高考了,等饭饭高考完就是人们心中的大人,能赚钱了,若饭饭这种时候还在闹腾,旁人会觉着饭饭忘恩负义,不想养活范胜利和李秀珍两口子,这对饭饭来说也有影响。范国起:“饭饭大病小病的费用都是我出的,他们怎么能”方景:“叔叔,他们能。”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会有良心方景:“叔,您要信得过我,我去和他们谈,怎么样咱们协议解除抚养关系,饭饭也快十八岁了,马上就要高考,要这事拖下去,对饭饭的前程也不好,您拿个主意。”范国起摸了摸被单:“你要多少钱”周凯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