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过,她对顾仁长什么样,她现在对所谓的那位未婚夫,还真的没下决心的。所以,她还真的没多少好奇心的。不过安静的想想,她觉得顾仁的声音,倒是有些熟悉,不过想不起在哪听过了。她很少抬眼看人,所以对人的分辨一般都是靠着声音,如果说,这个声音让她觉得耳熟了,那么她就一定听过了。想想,她和顾仁就算在幼时接触过,但是幼年的声音跟成年的声音是不可能相同的。那么,她是在哪听过顾仁成年之后的声音呢绮罗皱眉苦思着。“顾家真的挺好的人家,其实说实话,真把你嫁到顾家,我们也有负担,不过呢,顾老爷,顾太太人真的挺好的,你小时候见过的,之前老太太还在时,还派人给你送过衣裳和玩偶”段大娘可没在意女儿在干嘛,她努力的游说的女儿,表明顾家是好人家,他们为她真的努力了。“娘,做饭吧”绮罗终于抬头了,绮罗的思绪被打乱,只能叹息的抬头制止母亲。“你不愿意”段大娘吓了一跳,这个,万一女儿不乐意咋办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总要投个眼缘不是。“没有,爹娘看着办吧。”绮罗其实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的念头了,但是最终,她还是这么说了。是的,她想说她不原意。她刚下了决心,要好好伺奉父母,结果现在却告诉她,定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所以她该要接受吗事实上,她接受不了,她知道,自己没法在这个时候接受另一个男人。但是,她不是真的十六岁,她很明白,就算反对了,父亲也不会答应,到最后,闹得大家心力交瘁了,伤了感情,她还是得嫁。因为这会没有另一个人在等她,会把她带走。所以不如答应了,至少,她完成了一个愿望,就是她让父母开心了。堂屋,段鼎和顾仁没了绮罗,好像也觉得轻松多了。今天顾仁其实真是来看绮罗的,他们多年没见过了,最后一次,还是他们订婚之前,顾仁“满师”回家。这个满师是段鼎说的,当然当时他说的有点伤人。“你反正也学不成了,不如回家好好做点生意。”然后,可怜的顾仁就这么被刚刚出炉的岳父大人赶回家去了,回家还得说,定亲了,留在段家不好。家里也接受了,于是他就开始苦逼的行商生涯。多少年来,他会常常想到最后的一次见面,但是问题是,她并没有看到他,她站在小板凳上,专注的一手拿书,一手拿着银针,对着比她高的铜人,试着穴位与手力。那时,她的手一点都没抖,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却安静的站在那儿,做他做不到的事,顾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在想什么,就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他真的觉得很羡慕,原来自己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他回家其实也试过,他还是拿不住针。后来他们订了亲,他开始学会放弃,开始努力在药店的生意里,他希望能成为配得起绮罗的男人。怀中有一块玉佩,那是他在南方行商时,在家珠宝店里看到的,一眼便觉得好,马上买下。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会想着去看看,给绮罗挑一个礼物,明明知道送不到她手上,但真的买了,揣在怀里,他心中颇有些甜蜜的感觉。原来真的有人可期待,是件幸福的事。刚见过了,又是另一种感动,之前眼中晃的就是那个认真的小女孩,而此时,他未婚妻的形像一下子就立体起来,他真的没想到绮罗会这么美。“弘毅。”段鼎他们都习惯叫顾仁的字,这也是他在顾仁的成人礼上为他取的。取自论语修身篇,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他是自己的女婿,学医不成,但好在做生意还不错,于是取这个字来勉励他。“岳父。”顾仁摄住心神,老实听站直了,这位除了是未来的岳父,更重要的是,曾经的师父,他现在还有童年的阴影。“刚刚的事”段鼎还是想谈谈刚刚的公子哥儿,虽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这是礼貌。“小婿理会得,是那人痴心妄想,与绮娘无关。”顾仁忙说道,“不过”“难不成你不信”段鼎又不悦了,盯着未来女婿。大有,你敢不信,我就敢打断你的腿的架势。“不是、不是,岳父,看那人打扮,只怕非寻常人家。”顾仁赶忙把自己的顾虑说道。段鼎想想,刚那人有说过,平常他们家都是请的太医,没一般的品级,太医也不是那么好请的。再说,他头戴紫金冠,身着大红的大缎劲装,脚踩官靴,腰上还别着一块白玉牌。光这一身的行头,无处不说明,这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要知道,非官身是不能穿罗袍的。“你知道绮罗从小安静,不曾想会惹上这无妄之灾,以后,我再不让她上山采药了。”段鼎黑着脸说道。“其实岳父想要什么药,派人知会一声即可的。”顾仁也不喜欢让绮罗亲自上山采药,他知道,新鲜草药有新鲜草药的功效,但绮罗可是顾家的媳妇,他真的觉得岳父把绮罗管得有点过了。结果还因为采药,惹上这种公子哥儿,怎么看都觉得不妥。“让她采,是让她认,将来到你们家,总不能连药都认不全吧”段鼎总算给女婿一点面子,不过也没了刚刚的好颜色,意思很明白,他不高兴了。“绮娘从小在岳父教导之下,只怕小婿知道的还不如她多呢。”顾仁好歹也是商人,马上转了话,总不能还没成亲,就把岳父给得罪了。既然岳父已经不让她再去了,再纠缠也没意义,笑着打个圆场,算是揭过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附近山上的草药,绮罗总算还认识,再远一点就不成了。跟你见多识广比,还差得远。”段鼎总算面色和缓了一些,不过呢,言语上却还没放过顾仁。“不敢当,以后小婿会让人把各地新鲜草药,快马送回给绮娘看看的。”顾仁真心的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了。s:你们真是坏人,我难得发个,看看被你们埋汰的,我长黑,碍着谁了真是被你们气死了对了平安夜快乐啊第九章好人顾仁“你岳母这些日子在教绮罗做家事,不过她也同我说了,好些事不是马上就能学得会,就算学得会,也不可能马上就能专精的。所以你岳母昨儿跟我说,会替绮罗选几个丫头回来,有些事,你同你爹娘说说,真的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教好闺女。”段鼎就算说软和话,结果脸还死板得跟石头一样。得亏是顾仁是很了解岳父兼师父的,大意是明白的,但是不知道岳父想说,绮罗到底什么不会。纠结了一下,“岳父,绮娘要什么样的丫头家里有相熟的牙婆,倒是便宜。”“她的手拿针炙成,拿绣针只怕就差点。”顾仁清清嗓嗓,不过他脸上露出的表情,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对他来说,能拿针炙,比满街都能拿绣针的女子强多了。“哦,这个啊,绮娘真不用学这个,家里有针线上人,用不着浪费时间。”顾仁马上松了一口气,合着是针线不成。此时顾仁与段鼎一般,同样也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这表情终于取悦了段鼎,现在他看顾仁果然顺眼多了。“话也不是这么说,丫头的事你不用管了,你岳母正在准备,你心里有数即可。”段鼎笑了。要准备婚事了,段大娘才想起,该教的一样也没教。做饭这个事,顾家的情况比他们家好得多,家大业大,家里不缺下人,所以绮罗只要会一两样拿手菜,然后知道一些基本的,就完了。到时顾太太自会教她,如何管理一个大家庭的厨房的。但是按规矩,新娘子的盖头要新娘子自己绣的,还有给婆家的礼物,总要一两件女红手工的。但这个不是一两天能学得会的,不然,段大娘也不会着急了,真的去成衣铺子买大路货,绮罗得被婆家的亲戚笑死。不过若是偷偷的买个绣娘回来,万一将来穿帮了,更难看,于是跟段鼎说,让他找机会跟顾老爷服个软,到时,绮罗在顾家也不会太难受不是。现在好了,顾仁来了,段鼎趁机直接跟顾仁说,让他回去跟他爹妈说,自己也不用太丢脸了,感觉好多了。心情一片大好,当然,最好的是,顾仁跟他一样觉得会不会绣花,真的一点也不重要。“没事、没事,小婿回去就跟家母说,您不用费心了。再说,家母一直知道绮娘从小学医,这些事岳父都没让她学的。”顾仁忙笑着安慰着段鼎。顾段两家是通家之好,对于段鼎把绮罗当儿子一样教,顾家知之甚深,现在段家回过神来,慌了,怎么让人不觉得好笑,但却也真的不用担心。其实对绮罗来说,顾仁并不陌生,至少这个名字是不陌生的,也许她从来就没记起过他的样子,但是她对这个人,上一世是有一生的感激的。她与顾仁从小订亲,其实她啥时候定的亲,她自己也记不清了。父母说是从小,那就是从小吧而她实在很忙,父亲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一个从小把黄帝内经当识字课本开蒙的人,哪里有闲情去想自己未婚夫的事。段家父母也怕她害羞,在家很少提及这个人。除了过年过节,她跟父母去顾家拜年,见见老太太、太太们时,会提及一两句之外,平日里,她基本上可以把这个人忽略不计。等程安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完全的变了,她真的忘记了自己是有婚约的,等被父母发现,她和程安交好,想阻止时,他们已经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不过好在程安和她,都是出身家教很严的人家。就算是他们相爱,也没闹得沸沸扬扬,段大夫直接把女儿锁起,希望把这事冷处理。而程安回家也没什么好果子,被程老爷子吊着打了一顿。就算这样,程安还是跑到了她的窗外说他没事,放心,他会努力的,他让绮罗等着他抬着八抬大轿来迎娶她。绮罗真的听话,安静的被关着,静静的等待着。程安在家里把从小学的三十六全对着爹妈使出来了,最后程家没法了,也知道儿子铁了心,只能到段家来,暗示着段老爹,该退亲了,别为难孩子们了。段老爹是方正古板的人,直接把程家的人赶走,摆明了说,自己绝不做那背信弃义之小人。绮罗那时真的以为自己没有希望了,她不是以绝食而抗争,而是她真的觉得自己不可能活着上别人家的花轿,她能为程安做的,就是干净的死去。而最后,是顾仁行商回来,听说绮罗病了,过来探望。本来两家这时已经在谈婚期了,段老爹想的是,快刀斩乱麻,让女儿赶紧嫁到顾家,一切就解决了。所以此时顾仁来探病,也是说得过去的。绮罗不顾母亲的阻止,对着窗外的人不顾一切的喊到,“我要退亲,我不要嫁。”顾仁那一刻真的呆了,而段大夫看也瞒不下去了,只能跟顾仁道出了真相,过了两天,顾仁就来退了绮罗庚帖,告诉段大夫,他已经跟父亲说了,是他不乐意,不想害了绮罗。他笑着请段大夫成全绮罗,然后便再次出门行商。如果没有顾仁的退让,绮罗相信,自己上一世的十六岁就已经死了。因为她不可能听从父亲的话,上顾家的花轿,那么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选择离开这个人世。而父亲的性格她也了解,哪怕自己真的死了,只要顾家不退婚,她的尸体也得葬在顾家的祖坟,这是他的承诺,他就要守信。所以,后来她上了程家的花轿,再见到程安时,她也说,她感激顾仁一辈子。程安说,是,我们一起感激他一辈子好了。s:这本书现在的收藏还不足三百,同学们,你们就算养肥中,也不耽误你们收藏吧哭第十章感激其实绮罗对顾仁的感激不仅是当初他的宽容大度,更重要的是,他以后对段大夫夫妇的照顾。绮罗与程安婚后三天,程安就随父兄出征了。不久之后,便传来消息,父子三人俱战死沙场。绮罗还没真的享受到新婚的快乐,就成了寡妇,而他们出去了几个月,显然,程安并没有给绮罗留下一个孩子。段大夫夫妇再恨绮罗的不听话,到底也是亲生女儿。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于是一边过来悼念,并且向太君表达了接绮罗回家的想法。一个无子的寡妇,此时回家,真没人会说什么。程老太君也觉得对他们不住,除了退还嫁妆,还打算给他们一笔不少的补偿金。但绮罗却没从程安的小院中出来,她不会说话,她此时也不想说话,只是把门关得紧紧的,任父母怎么说,她就是一声不吭。静静的靠着门板上,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段鼎夫妇只能离开了,太君把绮罗叫到主院,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说,“罢罢罢,我给你三年时间,好好想清楚。”三年后,段鼎夫妇又来了,当然,这三年,段太太常过来看绮罗,不过绮罗有时见,有时却不肯见。而段太太有时也不知会她,就安静的在院外远远的看着。她们知道程家没人刻薄女儿就成了。真的面对面时,母女俩人其实也是相对无言的。所以这回的正式拜访,他们也是找的太君。关上门,谈了很久,才回去。太君此时与绮罗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太君想了很久,又把绮罗叫到房中,拉着她的手说,“够了,回家去吧”绮罗愣愣的看着老太君,才想到,自己已经在程家三年了。对一个守寡的妇人来说,她该除服,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