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过去。卫瑾能查到的,一定比她所认知的多的多,就算那枚玉坠在手,但也并没责罚她。因为在接受她之前,卫瑾定然已经接受了她的出身。所以,再没有秘密可言。一笔勾销。卫璃没有拦她,“你以为能逃得过去有些事是注定的,那是原罪,从出生就烙在身上,玉华池的池水也洗不干净”姜娆明知他在讽刺,但那些不过是身体原主的执念,和她无关。“你并非孤女,鄢秦侯夫人就是你的生母。”淡极的一句话,却如咒语般定住了姜娆的脚步。她回头,不知为何心头竟有无声的恐惧在逐渐放大,“鄢秦侯夫人又是谁”“你应该见过父皇床头那一本放了十八年的佛经罢,”卫璃缓缓从后走来,“前大燕朝公主伊姒,那个父皇到死还念着的女人。”伊姒这个名字她见过许多次,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惊醒了梦中人。靖贵妃的惊讶,卫齐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答。她甚至不用问,便知道,这一次,卫璃没有说谎。因为先前出现在脑海中那一张布满伤痕的面孔,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容貌姜娆久立未动,“她没有死”“这要去问一问靖太后了。”卫璃不再回答,姜娆却逃也似的往远处跑去。卫璃望着她仓惶的背影,明白她不会再回头。他甚至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从前曾亲手将她推远,推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脑子里纷乱如潮,姜娆双手握在胸前,无法冷静。鄢秦侯夫人是前朝公主,那么自己便是燕朝遗孤,身上流着大燕的血脉。单凭这一点,卫瑾将她留在身边就已是触犯律例,更遑论给予名分。若是靖太后或者皇后知晓,那么她就更不会有好下场天光鼎盛,刺痛了双眼。骏马嘶鸣,卫瑾的汗血宝马极是优雅地回旋,便停在眼前,手中长鞭扬起,薄汗从两鬓滑落,一派英挺风姿。“陪朕去遛马。”他纵身跃下,不等姜娆作出回应,已经将她轻盈的身子托起,他随后跟上。姜娆被甩地晕乎乎的,只能靠在他怀中,紧紧揪着缰绳。卫瑾感到她的紧张和僵硬,以为她只是害怕,便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从后面密实地将她完全怀抱住。这样的姿势,很安心,也很暧昧。远处谢家世子一行人仍在尽情射猎,卫瑾特意选了一片幽静的场地。这里,已经被高言待人严密把守,所有人都被隔在栅栏外面。“别怕,稳住身子,微微前倾,”卫瑾将她摆成正确的姿势,然后握住她双腿,往马肚上一夹。汗血得了指令,撒开蹄子狂奔而去。姜娆冷不防,只觉得要被烈风卷出去但再烈的风,也不敌她此刻心事重重。“这样就对了。”卫瑾微微撤开怀抱,姜娆立刻紧紧攀住他,“停下陛下停下”她天生不是折块材料,学不会皇后在马上收放自如的本领。卫瑾促狭地贴近,享受着温香软玉的亲昵,可烈马却一刻不停。半个时辰之后,姜娆头晕目眩,香腮如火。双脚一沾地,登时软倒了下去。他的癖好实在是特殊竟然喜欢在马背上行如此之事虽然并没真正要了她,但是浑身都被揉捻了遍。斜阳西下,暮霞透过斑驳树影,映红了整片广袤的猎场。灿灿华光。卫瑾策马徐行,虽嘴上不说,但却是静静地带她纵赏金戈台美景。洛水横贯猎场,将金戈台隔开两半,河对岸灯火辉煌,正是行宫所在。晚间,那里会有一场盛大的露天夜宴。河面波光粼粼,流淌着看不到尽头。“朕年幼时,第一次随父皇狩猎,最喜欢的就是这条河流。”姜娆窝在他宽厚的怀抱中,忽然就想起了家乡的那条清川河。半晌没有回应,卫瑾看向怀中的小人儿,难得她有如此沉静的时候。谁知一低头,却见睫毛垂着,显然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勾起一丝无奈的笑纹,只好打算抱她回去,夜风总是有些凉的,不适合久吹。姜娆闭着眼,她并没有睡,只是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突如其来的脆弱而已。迎面遇上谢家众人,卫瑾端坐马上,紧圈着她,坦然地接受众人行礼。谢韫的眼光从人群中射出,黏在姜娆微微薄着红晕的粉颊上,只觉得心头像被千万只小手挠着一般难耐。谢迁的目光射来,带着告诫的意味,他了解这个弟弟,风流无度、沉溺美色。谢韫只好应付地笑了笑,退到后面,未有更近一步的逾越之举。当皇上抱着姜娆回到九华殿时,皇后起身迎上,“臣妾已经在临仙台备下晚宴,陛下更衣便同去罢。”姜娆歪歪斜斜地行了个礼,皇后佯作大度,“姜御侍不妨同去,也好有个照应。”那样的场面,凌平王、谢家众人纷纷在场,根本就不适合女子抛头露面,即便是皇后,也是隔着垂帘独设食案。她若是答应,那么就显得轻佻,定会惹得皇上不悦。皇后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根本就没得选择。姜娆顺着她的意思,推脱不去,卫瑾见她累了也没勉强,况且他并不愿意让姜娆多多在别的男人眼前露脸。回到内室,替卫瑾更衣完毕,姜娆突然缠住他的手臂,“奴婢想要见鄢秦侯夫人,陛下可否应允。”鄢秦侯,始终是他们中间横着的一道刺,因为卫瑾深知,那是卫璃一脉的势力。姜娆见他不语,便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却不料卫瑾悠悠转身,“那毕竟是你从前的居处,见一见实属人之常情,只是鄢秦侯如今避世不在京中,等回宫后,朕就下旨宣召鄢秦侯夫人进宫来与你团聚。”这一番话语气平稳,丝毫未见不悦,姜娆屈身行礼,“奴婢,谢陛下恩典。”卫瑾握了握她的手,“朕既是天下之主,便有能力护自己女人周全,区区一个鄢秦侯朕还不曾放在眼里。”芜桃端了银盆和方巾来,伺候姜娆换洗。她撩了水,笑吟吟地道,“今晚奴婢也不去夜宴,陪姑姑一起。”姜娆垂着眸子,看不出表情,浅浅的嗯了声儿。芜桃又取来方巾,“奴婢知道临仙台附近有一处凤尾竹林,夜间凉爽宜人,明日奴婢陪姜姑姑过去走走罢。”话音方落,眼前银盆里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芜桃不明所以,抹了抹脸,再抬头,就对上姜娆冷笑的眼。再看那银盆中掉落的,正是她的御赐手牌芜桃眉心一跳,心虚地捡起来,奉到姜娆手中,“姑姑仔细些,若是丢了可不得了。”姜娆缓缓起身,媚眼如丝,“若是丢在了不该丢的地方,更是要坐实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呢芜桃,此时此刻,你还不打算将我的东西交出来么”、45 媚药芜桃闷声不语,姜娆伸手一推,“皇后和皇上就在外面,咱们这就去说个明白,看到最后皇后是袒护她的宝贝弟弟,还是你”芜桃仍是不从,嘴硬道,“奴婢不明白姑姑在说甚么”“不如就从你与谢家小世子常春宫私会、偷换谕令手牌,还有和蒋瑛的苟且联手说起罢。”芜桃脸上的血色瞬时隐去,苍白一片,她动了动嘴唇,难以置信地看向姜娆。“素青,这就去请张太医过来”姜娆不再看她,芜桃终于慌了神,跪下求饶,“奴婢知错了求姑姑饶命”“芜桃你要知道,蒋瑛能许给你的,我都能,但她做不到的,我却可以”姜娆柔声细语,却带着蛊惑的意味,“比如,现下就定一个私通之罪,看皇上会将你当场杖毙,还是发落到宫正司慢慢折磨。”芜桃使劲摇头,将怀中的手牌一并掏出来,不停地重复着,“求姑姑饶命。”姜娆重新做回榻上,“都说清楚了,我不会让你为难,但若有隐瞒,可别怪我不念情分。”芜桃思量许久,“其实,是谢公子早就对姑姑动了心思,此次,若能将您带去凤尾竹林见他,就答应替奴婢赎身”“这话,蒋瑛自然也知道了”芜桃点点头,眼泪流个不停。姜娆嗔了一声,“你当真是糊涂的紧。”可脸上却没半分怒意,这次,可是蒋瑛自己送上门来的。天幕之上,星光万点,月华之下,便是喧闹的临仙台夜宴。皇后同世子妃等贵妇独设玉案,和男子们隔开距离。洛水河面上,放了莲花灯,和岸上篝火交相辉映。皇后特地从尚食局带了几名女官过来料理食材,上桌的野味浓香可口,别具风味。台下伶人合着奏乐拔剑起舞,风姿绮丽。卫瑾尝了一块鹿肉,身边便有人柔柔奉上一杯清酒,“陛下请用。”他侧头,蒋瑛柔美的脸容便映入眼帘。卫瑾不着痕迹地瞧了皇后一眼,“那就由你伺候朕用膳罢。”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蒋瑛今日特地换了精巧的宫装,头上钗环皆是新制的她又斟了一杯酒,双颊微微浅笑。卫瑾望着她算的上秀丽的容颜,饮酒的唇,咧开一丝弧度,但并未推辞。皇后一心只在和世子妃交谈,似乎并不曾放心于此。蒋瑛轻轻端起酒杯,指尖抖了抖,将一抹细白的粉末融了进去。每逢狩猎,必要饮鹿血酒,此次亦不例外。许是兴致浓浓,素来很少饮酒的皇上,例外地多饮了几杯,蒋瑛在一旁侍奉的十分殷勤。谢韫端了酒来敬卫瑾,可醉翁之意却不在酒,直到近前,皇上身边的女子抬起头来,他失望地扫了几眼。竟然不是姜娆,容貌虽然不差,但是和姜娆对比起来,就落了下成。就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清粥小菜就难以下噎了。谢韫悻悻回座,心里头却已经开始盘算明晚的计划,芜桃那小东西方才托人来传信,说是一切都打点好了。那婀娜妖娆的身段、还有嫩白的颈子,好像已经在眼前了一般,谢韫借着酒兴,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淫性大起,又教人带话给芜桃,谁知等到酒宴散了,那芜桃竟是以事务脱不开为由,失了约。谢韫狠狠照那树干捶了一拳,将满身欲火压下,只等明晚,定要好生快活一番。这厢谢韫憋了一肚子火回了寝宫,那厢喝醉了的皇上也被蒋瑛搀扶着,但并未回九华殿,而是皇后的芙蓉殿。蒋瑛用尽全力抬着卫瑾的身子,他似是醉的很,全然压在自己身上。虽然步步艰难,但此刻蒋瑛心中的喜悦便将一切疲累都抵消了去。终于将卫瑾平放在榻上,她小心翼翼地褪下鞋袜,动作轻柔地爬上了床。芙蓉帐落下,男人即便是睡着,那五官也是深刻的俊美,让人沉迷。蒋瑛伸出手,细细地抚上他的胸膛,手下一片火热。如此看来,那鹿血和花籽的药效已经显现因着上一世她已嫁作人妇,对于闺房之事颇有经验,并不像姜娆还是个生手。柔软的手游走在躯体上,蒋瑛志在必得地看着卫瑾身体上的变化。她径自褪下外衫,仅仅着一件枚色的抹胸,便俯下身贴了上去。一想到好事将近,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将到手,蒋瑛抑制不住欣喜,颤抖地去解他的腰带。就在她将外衫褪到一半,露出那精装的胸膛时,突然,有力的手掌一把握住蒋瑛的腕。“陛下”蒋瑛大惊,但手却并没缩回,云鬓散乱,衣衫尽褪,她不相信中了催情药的男人,能在此刻拒绝自己果然,平素冷厉的眸子里浮动着点点欲望,男人气息粗重地贴了过来。蒋瑛顺势缩回身子,但却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手臂,极是挑逗。卫瑾一用力,便将她按在榻上,蒋瑛垂着眼睫,一副羞涩的样子。卫瑾俯下身来,冷冷地在她耳边道,“就凭几杯酒,也想将朕灌醉”蒋瑛原本渐入佳境,可这一句话不异玉一盆冷水,将她欲火浇熄了三分,她扭动了身子,软语道,“奴婢见陛下醉了,才如此”“朕最讨厌在朕面前自作聪明的女人。”他猛地甩开她,卷起衣衫坐了起来。冷意森然。蒋瑛还没缓过神来,就听他毫无感情地道,“传皇后进来”皇后一看时辰尚早,情形不对。当她匆匆进来时,就看到了如此凌乱的场面。蒋瑛衣衫不整地跪在榻下,轻轻抽泣,卫瑾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原本的计划里,今夜两人应是共赴巫山,然后明晨一早,生米熟饭,就替蒋瑛晋了位份,牵制姜娆。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但皇后绝不像蒋瑛那样沉不住气,她蹙了蹙眉,疑惑道,“臣妾不过是去侧殿端了醒酒汤来,蒋尚寝怎会还没退下”卫瑾冷眼看着她淡定的神态,勾起一丝鄙夷的笑,“鹿血和花籽的功效非同一般,朕的好皇后还真是用心良苦。”皇后难以置信地望向蒋瑛,“本宫早就告诫你莫要随处乱逛,如今可好,沾了花籽冲撞了陛下,虽是无心之过,但本宫也无法为你说情”蒋瑛咬唇跪在地上,满心屈辱,偏偏皇后假仁假义,在暗地里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