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一只碗”苏绾点头:“的确很像。”苏雪却没什么心思讨论地势,催促梅玉:“师兄,把东西拿给他们看。”梅玉很爽快地从腰间取了个已经败色磨损的秋香色荷包来,先望着苏雪一笑,才递在她手里。苏雪紧紧攥着那旧荷包,嘴唇嗫嚅了两下,才猛地将荷包拉开,取出一朵粉绿两色碧玺雕的荷花在北辰星君和苏绾面前晃了晃:“这朵莲花是我师兄的传家宝。有祥瑞辟邪之能,带在身上,一般的妖魔鬼怪是不能近身的,刚好给你小妹做护身符。”梅玉也来帮腔,但说了老半天,始终没说到正点上,苏绾便知这二人不知这千心莲华的用处,否则就单这一朵千心莲华,就够换妖丹了。再观北辰星君,一脸的不以为然,似这莲华是可有可无的,只拿出那粒三百年的妖丹给苏雪看,问她:“你们想清楚了,可别过后又后悔,觉得吃了亏。”苏雪看着那粒妖丹不语,梅玉摇头:“不后悔。只要能让阿雪高兴,又能帮丫丫,我愿意。”苏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只是望着苏雪淡淡的笑。北辰星君却也不愿意占他们的便宜,道:“这朵莲花与我有旧缘,这样罢,这粒妖丹再加上那朵玫瑰和犀牛角杯子,还有那金轮,一并给你们。”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苏雪和梅玉顿时开心不已,殷勤引路。庸忆山南侧,有一座高高的山崖名峻风。陡峭险峻,冲天而起,没有上崖的路,要上去便只能靠自己飞上去。苏家那位痴傻、没有名字的二小姐就住在崖顶上的一座石屋里。苏雪和梅玉踏剑而上,苏绾和北辰星君因怕露了行藏,亦由苏绾祭出那柄银剑跟着上去。到得崖顶,但见两三间石屋,在星光下显得沉默而冷冰,窗户黑漆漆的,一点声息全无。苏雪道:“丫丫大概睡了,她怕见生人,我先进去看看。”言毕便闪身隐没在石屋黑漆漆的门里。不多时,屋里亮起灯光,隐约传来女孩子柔嫩娇媚的撒娇声。又过了片刻,石屋大门敞开,苏雪牵着一个梳着两条粗辫子,约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站在门口道:“进来吧。”又柔声对那女孩儿说:“丫丫,不要怕,大哥哥和大姐姐来陪你玩儿。”那女孩儿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撅着红滟滟的一张嘴好奇地看着几人,忽地灿然一笑。她虽是站在灯影里,不甚分明,却仍然让苏绾看了就不想挪眼,她身上没有痴傻儿那种让人不喜欢的呆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纯洁清丽,飘渺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苏绾都走到门口了才发现北辰星君竟然没有跟上,回头一瞧,只见他站在原地,盯着那女孩儿,一脸的茫然。“源兄不进去吗”梅玉也发现了他的失态。“不了,成交。苏绾,把东西给他们。”北辰星君很快地恢复了常态。苏雪收了东西,并不送客,客气地请苏绾和北辰星君留下喝杯茶,说是她这位妹妹,泡的茶是天下一绝。苏绾和北辰星君都没有拒绝,说喝茶时客气,其实是要他们坐等妖丹炼化,以验证真假。两只很普通的青瓷杯子装着半杯清亮的茶水放在鸡翅木的小方盘上,茶香氤氲,杯口乳白色的雾气盘旋成一朵妖艳的花,衬着丫丫清澈明媚的眼睛,美得如同梦幻。丫丫放下茶杯,自走到窗边,伏在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发呆,不言不语。北辰星君的眼神从她身上缓慢而沉重地扫过,也投向沉沉夜空。苏雪笑道:“二位先喝茶,事不宜迟,我先炼丹。”小巧的紫金炼丹炉悬在半空中,青檀木柴被点燃后喷出三尺高的火焰,温柔却执着地舔着炼丹炉底。白色的妖丹扔进去,发出“磁”的一声轻响,随即炼丹炉的盖子被盖上,只能一个时辰后加入各色灵药,到时真假自现。梅玉轻声问北辰星君:“源兄,你见多识广,依你所见,丫丫服了这粒妖丹,会不会恢复”北辰星君很肯定地说:“那是自然。”“”梅玉沉默片刻,道:“会恢复到什么程度我的意思是,她根骨如何”“不过普通人耳,修仙是没有可能的了。”苏绾看见梅玉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联想到梅玉的目标,她突然觉得那朵千心莲华很烫手。时间过得飞快,天边亮起第一道曙光时,“成了”苏雪欢呼了一声,掀开炉盖放入无数的灵药,拍拍手过来笑嘻嘻地欢送苏绾和北辰星君:“谢过二位道友。”第三十八章 莲华二苏雪立在崖边对着苏绾挥手,她的心情很好:“以后有机会来玩。”苏绾扔给她一件东西:“我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个。”苏雪低头,碧玺莲花在她手心里闪烁着莹润的光芒,再抬头,苏绾和北辰星君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晨曦中。她立了片刻,才走回石屋中,把那朵莲华还给坐在炉边沉思的梅玉。梅玉惊诧抬头:“为什么有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苏绾说她不喜欢了。谢谢师兄,我不该这么自私,只顾着我自己,以后我不会这么任性了。”梅玉失望地一笑:“这样啊,以后若是需要你又和我说。我,只希望你高兴的。”苏雪笑着点头:“知道了。”她走过去搂住丫丫的肩膀,悄声说:“丫丫,刚才那个绾姐姐是个好人,以后你若是见了她,千万要记得她的好才是。”丫丫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给了她什么”“千心莲华。”“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很想要吗”“我不喜欢梅玉这样对她。”也许梅玉有百种方法将苏雪纳入囊中,但苏绾不允许其中牵涉到她。“你多虑了。”北辰星君神色很淡漠,“其实这样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在三界上演。苏雪的身份注定她的人生就是如此,就算没有梅玉,也会有其他人。”“我知道。但我不想这事和我有关系。”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刻,明知这样做可能会害到别人还要继续去做,那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北辰星君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低声道:“梅玉一定会很恨你。”“随便。反正他也不能追上来咬我一口。他要敢追上来,我正好狠狠揍他一顿。”苏绾的语气有些冲。北辰星君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前行三百里,前方一座高山青翠葱郁,灵气充沛,一看就是生长灵草的好地方。苏绾按下云头:“要不,我们再这里找找殷梨花树苗”蓝雪谷一夜,并没有得到关于殷梨花树苗的任何消息。二人循着那灵气最为充沛的山谷溪边,来回巡了一遍,除了得到两株千年灵芝和三颗彼幽草外一无所获。北辰星君蹲在溪边,看着在溪水中欢快的水泡,一字一顿地说:“苏绾,丫丫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哦。”苏绾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沉默,原来都与苏家二小姐丫丫有关系。和谁长得一模一样自然是殷梨。她笑了笑:“为什么不多留一会探查清楚说不定就是她呢。”这大概就是琼舞所说的麻烦罢其实这不算是麻烦,而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于北辰星君来说是,于她来说,也是。她甚至想,是不是应该先恭喜他。北辰星君看着远处的雾霭,静静地说:“不是她。”“假如是她,你会怎么做”他能一眼判断出这个女孩子并不是殷梨不奇怪,她好奇的是,假如真的是,他会怎样做把丫丫治好,渡成仙,带回北辰宫去从此金屋藏娇北辰星君回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是不是都一样。你我都明白,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丫丫只是丫丫。”他的意思应该是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就再也不一样了吧苏绾微微一笑:“恭喜你,你悟了。”爱需要执着不悔,爱更需要懂得放手。她选了块丰茂的草地坐下,仰起头来,太阳斜斜挂在天边,天空像极了蓝色的亚光绸,几缕鱼鳞云舒缓地挂在天边,微风吹过,稀边绿油油的草发出一阵好听的沙沙声。气温适宜,空气清新,她由不得地想,真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好时候。北辰星君往她身边靠了过去,挨着她坐下:“今天天气真好,空气真新鲜。”“嗯。”“九月初九,你会不会去恶灵岛”“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呢。你要知道,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今天的苏绾有些深沉。北辰星君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心地笑起来:“应该感慨深沉的人是我吧怎么好像见到初恋情人不能释怀的人反而是你莫非你触景生情,想起你拿前世的几个什么情人来了”“什么情人是男朋友”他在和她开玩笑,是真的放下了苏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他:“你为何如此无情居然都不肯深沉,还笑得如此开心”“深沉过了,不想再深沉了。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再看到她的时候,我会怎样但我真的看见了那张脸,也不过如此原来比我想象的更加平静。我大抵是老了,觉得平静欢乐就足够,其他的都不重要。”“平静欢乐,我也想要。但是有没有”“会有的。”他又略略往她身边靠了靠:“我另想法子从梅玉那小子那弄回千心莲华来,我们没事住进去躲躲清净如何”苏绾往旁边挪了挪,咕哝了一句:“谁要和你一起住进去我做完我承诺的事,我就云游三界去,哪天不耐烦游了,我就去投胎做凡人。”“好,依你。我还没做过凡人呢,正好试试。”“我是说我,没说你。”“我也是说我,没说你。”苏绾扭头不理他,他笑嘻嘻地看着她,仿佛有什么变了,又没有变。太阳越来越大,有些晃眼睛,晒得脖子有点疼,气温也越来越高,让人好不烦躁。苏绾随手抽了片圆形的叶子变了把大伞撑在他们的头顶,挡去恼人的烈日。北辰星君从百宝囊里摸出茶叶、茶具、红泥小火炉来,取了溪水烧开,泡了一壶茶,先给她倒了一盅才倒他自己的。他们从早上一直喝到了傍晚,谁都没有提继续上路寻找殷梨花和未已的事。天色渐暗,不知名的虫子此起彼伏地鸣叫起来。苏绾侧了耳朵听,北辰星君也学着她侧了耳朵听:“我错过了很多,以后要加倍补回来。”莫名其妙,白痴一样地坐了一天不说,这会儿该吃晚饭不去吃,却在这里听虫叫小白不耐烦了,从苏绾的怀中爬出,向着那发出虫鸣的地方俯冲过去,泄愤地乱啄了一通。苏绾被它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小白,神鸟是不吃虫的哦,何况是凡间的草虫”“鸟就是鸟,神鸟也是鸟,怎么可能不吃虫”风吹过,溪边一株金鱼草成了南瑶星君,他看向苏绾和北辰星君:“你们真悠闲,看得我嫉妒了。真想看到你们其中一个人死去,然后再看另一个人伤心。子韶,你这回会不会更伤心”小白吓得“呱”地一声大叫,拍翅膀朝北辰星君冲过去。苏绾对着段青微笑:“好久不见。”不过一眨眼,她已拉开凝风弓一箭射出,“铮”地一声轻响,一道白光射中了段青,但他的身影却犹如水波一般漾开,又再次合拢在一起,他嬉笑:“你射不中我。”苏绾仍然微笑,袍袖飞舞中,又连射了几箭,其中一箭,是朝着溪水中的鱼儿去的。射不中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那是幻影,他的真身就是溪水中那条莫名多出来的鱼。北辰星君教会她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识破段青的藏匿之术。凝风箭入水,去势不缓,箭头化作了三支,分上、中、下三路射向那条看似呆头呆脑的小灰鱼。清澈的溪面波光微动,一道灰光自溪中冲天飞起,金鱼草化成的段青倏忽不见:“子韶,你好过分,什么都教给这个小丫头。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北辰星君默然不语,接过苏绾的凝风箭,对着草丛中某处轻轻一拉弓弦,“啊”段青从中弹起,玉白的脸上挂了一条血痕,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带了几分慌乱,叽里咕噜地转:“你不能杀我,逆龙逃出东海宝塔了,我是奉天帝之命急召你回去的。苏绾,你还不劝着他些他若是杀了我,天界不会有他的容身之所的,包括你,你也休想再在天界立足。”苏绾笑看着他:“你也会慌”段青冷笑:“我如何不会慌我和子韶不比你,你有退路,魔皇那般青睐你,我们却生来就是天界的人,只有在天界才能立足。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你的事,让子韶替你杀我,要杀也只是你来杀我才对。”苏绾明知道他是找话说,强词夺理,想逃命,却也微笑着制止了北辰星君的下一箭:“他说得对,应该把他留给我。”北辰星君讶异地挑眉:“你有杀性了”苏绾道:“所谓杀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培养的,我前所未有地想杀一个人,不杀心里不舒服。”“那好,就留给你。”北辰星君收起箭,冲段青扬扬下巴:“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