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爹爹喜欢我娘亲,他们早晚有和好如初的一日,你怕了,才急不可耐的派人来陷害我娘亲”“小混账胡说八道”邱翦苓被云想容一句话激的脑子一片空白,怒吼着扬手就要打在云想容脸上,却在手掌挨近云想容脸庞时醒悟过来。这是在琉璎阁的花厅,是在云敖的面前可力气已经收不住了啪屋内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邱翦苓和云想容。云想容背着手不闪不躲,嘲讽的笑望着邱翦苓,笑吟吟受了这一巴掌,随后夸张的哀叫一声跌倒在地,哇的哭了起来:“爹爹,娘亲,好疼”“卿卿”孟氏扔了药扑向云想容,一把把孩子扶起来抱在怀里,美目含怒瞪向邱翦苓:“邱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孩子小不懂事,你教导她就是了,做什么动手打人”邱翦苓的左手握着方才肇事的右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缓缓站起身,下意识的看向云敖。云敖面沉似水,仍旧端坐在圈椅上,眼神冷若冰霜。云想容双手揉着眼,哭的雷声大雨点小,还抽空看了邱翦苓一眼。邱翦苓正好低头,对上了她得逞的笑容。心里咯噔一跳,这是个小妖孽妖孽她是故意陷害她的邱翦苓险些气的倒仰。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要紧的是如何解释,绞尽脑汁,一时间却找不到恰当的借口,邱翦苓急的脸色煞白。云想容暗笑不已,以她前世对邱翦苓的了解,她有两个死穴,一是对云敖的独占欲,二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会不择一切手段。她故意说娘亲和爹爹会和好如初,除了气她,还要激她动手。这样娘亲会认清现实,至少现在不会软弱,爹爹也会心疼孩子。云想容知道自己与爹爹见面的时间少,虽有骨血之情,可还是很陌生,与其让他马上就喜欢自己,不如让他先心疼自己来的实在。所以云想容哭的更大声了,呜咽道:“我不过说邱夫人脸上有包包,她就打我”“你怎可以这样”童言无忌,你脸上本来就伤了,何必恼羞成怒”孟氏嗓音尖锐,放开云想容指尖颤抖的点指着邱翦苓,仿佛要与她拼命似的:“卿卿就算不讨你的喜欢,好歹也是侯爷的女儿,是侯府的六小姐,是明珠的姐姐,素日我敬重你出身高贵,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狠毒,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低头轻抚云想容的小脸,上头已经肿起了四道指印,在她白嫩嫩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孟氏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楼着云想容失声痛哭。邱翦苓有口难言,整屋子的人包括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背脊发凉,也不知是被洞彻一切的“小妖孽”吓得,还是中了蜂毒的反应,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打着寒颤。突然,邱翦苓灵机一动,双眼一翻就“昏”倒在地。“夫人”身旁的仆婢来扶。“娘,娘”三岁的云明珠眼看着娘亲倒下了,哇哇大哭。屋子里立即乱作一团。云敖看了半晌热闹,这才站起身,径直越过孟氏身边将邱翦苓横抱起来,一面往外头走去一面吩咐人备车。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紧忙带着人客气的相送。云想容这时早已不哭了,冷冷的望着云敖的背影。孟氏也是泪眼朦胧,委屈的咬着唇。想不到云想容挨了打,云敖关心的还是邱翦苓。就在云想容恨不能用眼神为刀捅云敖几刀时,云敖脚步停下,转过身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既然老夫人要在后花园做法,琉璎阁就该多安排一些人,我看卿卿身边还没有按例分派丫鬟和粗使婆子,就请两位嫂嫂上上心,安排得体的人来。卿卿脸上的伤也要用药,她先天不足,身子需要调养,最好平日能有医婆每日来问诊请平安脉,若办不到,我自会向皇上请旨,调派御医来。”这哪里是不疼女儿,分明是关心的要死大夫人和二夫人心中腹诽,因为老夫人与赵姨奶奶的那一层关系他们又不好先开口应下。云敖见状冷笑:“那就不劳烦嫂嫂,我自会请皇上的旨意来。”“不麻烦,不麻烦”大夫人立即拿了主意:“此事我自然会去回了婆婆,都按着小叔的吩咐办。”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夫君只是个八品的提举,小叔子却是督察员从四品佥都御使,还是个侯爵,更要紧的,这位是出了名的煞神,翻脸不认人的主,他手上沾了前太子的血,与皇上又是八拜之交,得罪了他,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二夫人没有大夫人那样紧张,可也白了脸,暗暗后悔今日为何要搀和进来云敖这才满意的点头,抱着邱翦苓离开了琉璎阁。云敖和邱翦苓带来的下人大多数都受了伤,这会子相互搀扶着跟在后头,隐约听得见呼痛的声音。待人都走远了,大夫人和二夫人折了回来。孟氏这时已经处在呆滞之中,满脸欢喜。大夫人打趣的说了几句表面祝福其实讽刺的话,见孟氏没有反应,就与二夫人去春晖堂回老太太了。孟氏激动的搂住云想容,颤抖的道:“卿卿,你听见了吗你爹爹他,关心,关心你呢”出于男人的体面也至少要保持她和娘亲的日子过的去吧不过是安排仆人,请医婆来把脉调养身体,有什么好欢喜的云想容笑着迎合着孟氏,心下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邱翦苓一定是装晕倒。下一次还不知她要使什么手段来加害娘亲。不过刚才她一定吓坏了云想容越想越觉得好笑,也跟着孟氏一同笑起来。柳妈妈这会子已经拿了剥皮的煮鸡蛋过来给云想容敷脸,其余的人则是收拾残局。云想容脸上的伤,又让孟氏伤心了好一阵子。过了片刻,云想容就吩咐云娘去打探常建的消息。云娘回来时,脸都吓白了:“那个小道士抬出后花园就死了,老夫人这会子正让李妈妈去打点冯道长。听说,李妈妈还为了此事被罚了半年的月钱。”云想容放下心,能去掉邱翦苓手下的一个爪牙,这是好事。不过因为少了常建,邱翦苓会用谁她就不得而知了。其实今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按着前世的轨迹发展,她没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永昌侯府。云敖将邱翦苓送回卧房,便立即吩咐人去请了御医。御医赶来之前,他也觉得身上很冷,仿佛蜂毒发作了。不过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一时半刻也没什么事。等候御医之时,云敖去了外院的书房。吩咐长随康学文上了茶,就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书房中恢复了安静。云敖端坐在黑漆桐木画案后的红木官帽椅上,眸光锐利的扫过右侧的整排书柜,又扫过左侧半敞的格扇前放在条案上的几盆盆栽。随后轻声道:“还不出来,等爷请你”话音方落,就有一黑衣蒙面男子从多宝阁后闪身出来,跪地行礼,“侯爷。”“说吧。”闲闲的端起茶盏。男子应是,道:“回侯爷,属下奉命监视冯道长一行人入济安侯府,随后就一直呆在琉璎阁,原本,属下已经发现了那名小道士进了孟夫人的卧房,刚打算将他抓出去,六小姐却领着丫鬟回来了。”“哦”云敖挑眉,放下茶盏,坐正了身子,感兴趣的望着黑衣男子,示意他继续。黑衣男子道:“六小姐回来时很慌张,似乎是要找孟夫人,径直从阁楼外的楼梯到了二楼,发现孟夫人屋里有人,并未叫嚷,而是先下了楼,吩咐琉璎阁布防的粗使丫鬟婆子各自散了。属下原本想将那小道士抓走,但被六小姐发现之后,又不好让人凭空消失,只好耐心观察,不多时,六小姐和她身边那个小丫鬟,就用树枝挑了个马蜂窝回来,扔进了孟夫人的卧房。”“原来是她”云敖眯起了桃花眼。“那小道士身上有功夫,逃了出去,属下担心六小姐要善后,会发现属下的行踪,就离开琉璎阁了。”说到此处,黑衣男子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眼笑眯了起来,恭维道:“六小姐不但长得像侯爷,聪明劲儿也像侯爷,可真是虎父无犬女。”云敖瞪了他一眼,“少拍马屁。你下去吧。”黑衣人正色颔首,抱拳行礼:“属下告退”旋即闪身离开。烛火摇曳光线昏暗的书房中,就只剩下云敖独坐沉思,光影将他俊朗的面庞掩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第三十三章安排此时的琉璎阁,一层东厢房和二层两侧的厢房都还有灯光。云想容的卧房,柳月早已经睡了。云想容却是靠在嫩绿锦缎绣梨花的枕头上许久都睡不着。夜深人静时,再回忆傍晚时的事,当真是惊心动魄。谁能想到,邱翦苓会在济安侯的寿宴当日设计陷害娘亲云想容后怕如果当时娘亲没有离席,她没有等了许久再追到琉璎阁来,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回来的早了,常建一定还没有来。回来的晚了,就来不及想办法解决,一样会让邱翦苓得逞前世,娘亲的死她无能为力。今生若还是看着娘亲被人陷害,她会懊恼一辈子。重新活过,她已经不在去奢望虚无的爱情,只想留住娘亲,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也就是了。就连这一点希望也成了天大的困难吗云想容抬起手,仿佛感觉到被父亲牵着手时候的温度。云咸宁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态云想容早在前世一次次的失落之后尘封起的对父爱的向往,略微有一些萌芽。可几乎是立即,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云敖此人倨傲的很,他今日一切吩咐无非是不想让人觉得他云敖的妻儿被人轻视。而且更多的,云敖是要恶心老夫人的。谁不知道云敖恨毒了段氏这么一想,其实也并没什么。就算云敖想与她拉近父女关系,她就“记吃不记打”的忘记他四年来对她和娘亲的忽视吗该负的责任,云敖没有一样做到的。现在却来买她的好,她若立即感恩戴德,岂不成了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她云想容才不稀罕思及此,云想容气鼓鼓的翻了个身,疲倦的打了个呵欠。入睡之前她还一直在想,要如何报邱翦苓的一箭之仇,是以在梦中,她都在痛骂邱翦苓。而同一时间一层东侧的厢房里,沈奕昀正盘膝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低声与卫二家的道:“才刚我趁着老侯爷高兴的时候,提起想要养几个护卫,老侯爷也认真的与我商议了此事,我如今年幼,住在府中自然是不能带人进来。不过护卫可以养在兴易县的田庄里,到时候,可以让咱们的人都不着痕迹的混迹进去。”“那敢情好。兴易县离京都不远,四少爷可以随时去玩玩,来往也不过两日的路程。而且褚先生他们也总算有个容身之处,总好过现在在外头租住人家的房子,还提心吊胆的。”“正是如此。”沈奕昀笑眯着眼睛,粉嫩嫩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过了这段日子都相安无事,看来皇帝为了安抚诸侯之心,一时半刻也不会对咱们动手。我是承平侯的遗孤,皇上对我好都来不及,想来也不会在意我找几个侍卫幕僚,他监视归他监视,难道因为怕被监视,我还一辈子都不做事不成虽说忍气吞声窝囊了些,可也不失为一个自保的办法。咱们要做事,总不能做那种以卵击石的事,再说还有外祖父家。”说到此处,沈奕昀明媚的丹凤眼暗淡下来,许久,才叹息道:“府里的事已经带累了太多人,不能再带累舅舅,母亲在时,常常说起年幼时与舅舅亲密,虽然舅舅不赞同母亲与父亲的婚事,可他们的兄妹情分不是假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不在了,胡家就剩下舅舅一脉香火,舅舅不见我,尚且还要多有猜想,见了我,说不定更加激动。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鸿胪寺卿,什么都做不了,我何苦叫他搀和进来。不如就此断了联系,各自安好吧。”“四少爷。”卫二家的动容的将沈奕昀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拍他的背:“您就是想的太多了。见你如此懂事,乳娘心里好生欢喜,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对您是好还是坏六岁的孩子,就要享六岁的福啊。”沈奕昀直起身笑道:“我还巴不得早点懂事呢。子欲孝而亲不在,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我若早些懂事,或许能帮父亲和母亲分忧。”“你这孩子,夫人若是知道你如此懂事,如此聪明,不知道会欢喜成什么样。”只可惜夫人福薄,看不到了。卫二家的虽然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出了后花园的事,冯道长做法的事情也就算了,可后花园不吉利的传言,仅一个上午就在下人中间传出好几个版本。云想容浑不在意,这种事,该是老夫人去犯愁,她只安心的随蒋老夫子练字,脸上有伤,叫人随便看去,她全不往心里去。济安侯的生辰过完,那些提前住进府里的亲戚们也都告辞了,老夫人忙了一上午送客事宜,到了晌午已经疲惫不堪。听吓人说大夫人来回话,本来挥挥手叫月皎去将人打发了。不多时候月皎却折了回来。“老夫人,大夫人说有要紧的事要回您,是关于永昌侯的。”永昌侯是老夫人心里的一根刺,月皎也是硬着头皮来回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