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脾气好,我砍起人来不眨眼的,赶紧给我一碗催吐药。”安错立刻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真诚地说:“吃了就吐不出来了。你一晚上都闷不乐,是不是当心以后不行了我跟你说,这铁阳草啊,治别的不行,治那里百分百的管用,有人吃了一株长了十年的铁阳,一晚连御十人第二天依然神采奕奕”二话没说,迟衡抓起一个凳子扔过去。安错瞬间跳开,手舞足蹈地解释:“放心放心,我就给你放了一片叶子,其他也就是白茯苓甘草节什么的,绝对不会过量,反正你别担心就是。”“滚,我要睡觉。”清晨鸟语花香,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候。迟衡抱着薄薄的秋被,进入梦乡。他也明知是梦,却挣脱不了。梦中,他口干舌燥,到处找水喝,一会儿就见到钟序站在夷河之中,裸了半身,笑意吟吟。迟衡血脉贲张,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抱住了他。少不了说些甜言蜜语,很快胯下就胀了,他抱紧了钟序亲了几口,下身难耐蹭着钟序的腿,着火似的摩擦着,一股股快意涌上来,腹下一凛,泄了出去。钟序见状,吃吃的笑。迟衡恼羞成怒,抱着他又亲又蹭,贴着耳边说着絮絮情话。一会儿又硬了,磨着蹭着胯下一紧,泄了。如此这般来来回回,不知出了几次精,正逍遥之际,蓦然,一个激浪打过来迟衡一凛,醒了。掀开被子,解了亵裤,别说裤子全是黏液了,席子上都湿了好大一片,一看即知怎么回事。迟衡顿时抱着头,热气从脸烧到了耳根,偷偷地把亵裤藏在衣服里,出去一看安错又睡在了草药上,依旧四仰八叉,累得鼾声四起。迟衡飞速地将亵裤洗了铺在那堆柴火上。暗地里握紧拳头,不管安错再说什么都绝对、绝对不要吃他给的任何东西。以及,黑天白夜一颠倒,他在这里快待了四五天了,明天,一定要回去,梦里钟序一直嗔怪他不回来呢。迟衡翻了翻,发现干粮快吃完了,就剩两张大饼。不由得叹了口气,安错不是神仙也得吃饭,他就一天胡凑合,估计那一天也是因为出去买干粮才碰上自己的。山中到处是熟透了的果子,迟衡爬上树一口气摘了一箩筐回来。见他倒出一筐通红的果子回来,安错惊讶地说:“背那么多果子回来干什么”“吃。吃不完就晒成干留着你以后吃。”安错笑了:“要不了这么多,只要找到绛石我就会离开的。”掠过一丝情愫和感动,安错拣起一个红果子,犹滴着清水,咬了一口,甜甜的脆脆的,十分好吃,忍不住一口气吃了三个,果香留齿。“没干粮了,我明天就下山买干粮去。”安错递给他一个大饼子。迟衡摆了摆手:“我饱了,你留着明天吃。安错,那个,我明天就回夷州啊。”“啊。”安错半张嘴巴,“明天”迟衡点了点头。安错立刻露出很复杂的表情,有愧疚有不舍:“是不是怕我把你给治得越来越坏真的不会有事的,你睡后我帮你看过了,很硬很翘,肯定不会影响”嚓“你看过了”迟衡差点晕过去。安错点了点头:“看了还摸了,尺寸不小,硬度很硬,我可以打包票,紫茯的药性肯定早就冲没了,以后你绝对可以生龙活虎龙精虎猛”奇耻大辱迟衡啪的一声站起来:“我下山去啊”说是说,天都黑了,安错说什么都留不住迟衡了,最后坦然地说:“我把草药研好,你带回去自己熬着吃也一样,今天就不用拣绛石了,留点体力明天下山。”他这么干脆,迟衡也不计较:“睡不着,再帮你找最后一晚吧。”对这种满山找石的方式,迟衡并没有抱什么信心,地上的石头多过天上的繁星,几乎可以说整座山的水碧石都快被翻遍了,后半夜,风凉飕飕,迟衡集中所有精神,拨弄着每一块石,不知不觉,最后一块拨了一下,扑通扑通地滚落了下去。原来走到了悬崖,底下就是数丈深渊。迟衡擦了擦汗,沮丧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忽然灵光一现,冲安错大喊:“诶,过来”安错眼放绿光跑过来:“你找到了”“没有。你是不是每次都找到悬崖就停下了闻一闻,悬崖底下也有西金树呢。”迟衡笑了。安错望了下去,悬崖数丈,底下铺满石头,但却是很硬很大一块的红色石头,不是水碧石,顿时失望了:“哪里是西金树啊,全是石头,有这种石头,就不会有水碧石。”“这悬崖是伸出来的,我们这样看,看不到凹进去的地方,你闻一闻,有种苦苦的味道。”安错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乍亮:“对我们跳下去看看。”不要命了迟衡好笑地说:“我还想活够一百年,回去拿根绳子,我爬下去看就是了。”34〇三四三十四这下轮到安错笑了,得意洋洋地从背篓里拽出一根长长的草绳:“有些草药长在悬崖边,绳子常备。”安错这小身板还能爬到悬崖边迟衡将腰系紧,小心地攀爬在石崖之上。石崖陡峭,下去一丈多,就看见凹进去的崖壁上长着数棵老西金树。地处背阴之处,又被悬崖凸出的石头挡住,常年照不到阳光,这几棵树异常矮小,遒劲的树根暴出,牢牢地扎在石头缝间。树根处的石头泛出淡淡的碧色。迟衡欣喜若狂,扒在石上想往里走了一走,腰却被长绳拽住了。“把绳子解开。”迟衡喊道。“不行,太危险了,你站着别动,我再去拿根长绳子。”一等又不知到什么时候,迟衡高声说:“你先解开,然后去拿长绳,这里有棵树,能系着。我不往更深的地方去,没事掉不下去,那边还有水碧石,我爬过去看看。”回音在在悬崖里嗡嗡回荡着,惊起数只宿鸟,扑簌簌地飞出来。被迟衡的话打动,安错果真解了绳子,并叮嘱道:“你别跑远,我很快就回来。”迟衡收了绳子,扒着石头走了两步,艰难将绳子系在了一棵老树上。这样爬起来就踏实了。随意踩了一踩,一块小石子哗啦往下掉,而后落入崖底,发出空旷的咚咚声,听上去颇为惊悚。月色澄明,迟衡专注地查看每一块石头,令人沮丧的是,很平常,并无异样。这凹进去的悬崖处虽隐蔽峻峭,却并不大,迟衡缓缓看过去,石色幽幽,与上面的没有两样。前边,崖壁上,有一道沟壑将崖壁一分为二。得跳过去。无论如何,还是把每块石头都看一下才能死心。迟衡四处踩了一踩,石头还算结实,估量了一下距离和绳子的长度,摸到沟壑边缘,深吸一口气,微下蹲,猛然起身一跳。叮咚两颗石子落入崖底。好险迟衡死死扒着壁石,立在危石之上,心口噗通噗通的。绳子的长度有限,仅止于这一跃,再走一步都被束住了。迟衡毅然将腰间的绳子解下,把绳子的这一头塞入崖缝之中。徒手向前摩挲爬着,越走越险,石头的颜色渐渐变化了,与地面上的浅碧色不同,更深一些。他用手刮了一刮,却依旧还是水碧石的质地。迟衡手扒着石头,缓缓向前,才走了没两步,忽然停下。眼前竟然坐着一个人迟衡的心差点跳出来,他使劲擦了擦眼睛,惊悚地发现那是一个骷髅,头靠着崖壁,面朝崖底。白骨耸出,挂了些腐朽的布条。永远死去,有点地方的尸骨已经变成了黑色。忍住巨大的恶心,迟衡想,这个人怎么会来到这里不会也是来寻找珍稀的绛石的吧就像安错一样狂热地寻找,如同看到希望一样,破釜沉舟来到这里,爬了下来,直到绝境,走不出悬崖,呼救声也没人听见,最后终于饿死在这里是这样一个故事吗没有什么恶臭,月光之下,尸骨也很宁静。悲悯之心油然而生,迟衡默默地说了一句:“前辈,打扰了。”绕过骷髅,迟衡小小心心查看这每一块石头,在并不宽的崖壁之上,他爬得很艰辛,看得更艰辛,深恐错过每一个细缝。周围很静谧,偶尔风吹过石缝,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迟衡也发出了一声叹息。满腔热忱在风中慢慢凉去了。虽然石头颜色深了,可还是水碧石,并没有不同。终究还是回头,绕过骷髅,回到横在眼前的沟壑,就这样,无功而返吗远远的,安错的喊声传来:“迟衡,我回来了”很远很远,在山间回荡。兴高采烈跑回来的安错,声音是无法克制的欢喜。一股深深的歉疚涌上,迟衡忍不住想,难道自己要顺着长绳爬上去,然后告诉安错:这里没有绛石,也许所谓的绛石根本就不存在,翻遍了整座火罗山也不一定有。一句话,足以让那份雀跃变成一瓢冷水当头,怎么想都觉得很残冷。迟衡沉重地回了一下头,看那骷髅尸骨靠在石上,也许数百年之后,就成灰烬。生命,比微尘,更微尘。淡风拂过,崖底的树簌簌的,却吹不到崖壁上。迟衡忽然屏住了呼吸,灵光一闪,有一个地方,他没有看过。也许那个地方还是没有绛石,但,至少要看过才行。一股勇气涌上心头,迟衡再度将绳子解下,爬回了尸骨所在的地方,很恭敬地单手一拜:“前辈,请恕迟衡无礼了,得给您挪一个位置。”忍着巨大的难受和恶心,迟衡慢慢地推了一推尸骨,那数十年或上百年都没被动过的尸骨,他这一动,头骨叭嗒一声,从颈弯处断了,扑咚一声滚落悬崖。余下的全身啪哒数声斜在石上。“得罪了。”迟衡寒毛都竖起来了,小小心心推开余下的尸骨,尸骨底下的石头很平整、很普通、很让人失望,迟衡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坠入悬崖。这可怎么办石头没找到,还让人尸首分家了。迟衡看着白森森的尸骨,毅然说:“前辈,恕迟衡唐突,我将您的尸骨都推下去了,来生才能有个完完好好的身子。”说罢,将断成一根一根的骨头,一一捡起,扔入悬崖。那腐朽的衣服在半空中就碎成了灰。最后一个是手掌,迟衡捡起正要往下扔时忽然有光芒一闪,他愣了一愣,收手回来,发现五个手指紧紧握在了一起,手骨中间,有淡光莹莹露出。迟衡呼吸一紧。用大手包住了白骨手掌,一根一根拨开指骨。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静静泛着光芒。万物俱寂。安错将绛石紧紧握在手心,傻傻地笑,就在他要将石头放在唇边亲吻时,迟衡制止了他:“咳,还是,放在袋子里就行。”“那怎么够,我要时时刻刻看着、晚上抱着睡觉才放心。”安错陶醉地笑。会噩梦连连的。迟衡身上竖起的寒毛还没趴下,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他很诚恳把崖壁上的事都和安错说了。安错越听越沉重,笑涡都凝固了,若有所思地仰望西金树,却把石头握得更紧。“安错,你说为了一块石头送了性命,值得吗”“不止是一块石头。”安错认真的纠正,“可以救很多很多的人命,值得。”“可他终究没有救到任何人,还把自己的命送了。倘若这块石头什么用也没有,他会后悔吗”停顿了一下,安错回答:“人总是会死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什么状态下死去,既然无法选择,在喜欢的路上、在最高兴的时候死去,未尝不是最好的。那位前辈,他既然临死也没放弃绛石,虽有憾,也应是无悔的。”绛石的莹光流转,如泪,两人静静看着。“迟衡,你说你最喜欢练刀,那你一定希望死在战场上了”迟衡摇了摇头,慢慢地说:“不,我喜欢的是练刀时有人在我身边、上战场时有人陪着我。你说得对,人生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我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一天,朝朝暮暮。只有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死掉,都不会后悔。”他说得太过认真,安错咧嘴嘟囔一句:“不要总提死,说得跟真的一样。”还是死在床上最安乐,迟衡也笑。“你都有喜欢的人了”安错凑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