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一一说来。颜鸾赞许的点头。而后,迟衡说到岑破荆被捉,崔子侯要求退兵之事。颜鸾微皱眉:“你们准备怎么办”102挑灯剑下第一百零二章颜鸾微皱眉:“你们准备怎么办”迟衡一窘,犹豫了,不敢再对视颜鸾的眼睛。颜鸾立刻看出不对劲,催促着问:“退兵是常事,这又不丢人,你别有疑虑关键是怎么安排的退兵有退兵的章法,我想听听你怎么以退为进呢”以退为进这个真的没有。迟衡一咬牙,把下午的部署一说,无非就是谁负责先走、谁负责后走、每人带多少兵、在什么时辰撤兵。颜鸾越听脸越沉。迟衡心惊肉跳,果然才说完,颜鸾面挂白霜劈头就问:“迟衡,你就是这么带兵的没有章法没有策略”迟衡眼睛低垂不说话。颜鸾遏制不住的怒火:“攻木子县、渔水关都挺好的,一开始部署也井井有条,怎么现在就犯浑了呢迟衡,你们真是烧高香了,要不是天气下雪垒州援兵过不来,早不知把你们攻成什么样了别以为数万兵蹲在这里很吓人,来几个阴招全死光”说罢,啪的一声把兵符摔在桌子上。迟衡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全权的,你们弄成这样怎么让我放心攻城没有攻城的样子,退兵没有退兵的法子,这不是胡闹吗就说攻城吧,硬上死磕,你们能硬得过守城的崔子侯,他们备的粮草够吃半年,你们呢一个月过去都要挖草皮不想点法子,只是干耗,能行吗崔子侯会把城白白送给你们”迟衡无言以对。颜鸾还想怒斥什么,忍了又忍,终于只狠狠拍了一下案子,恼火地坐了下来,阴沉着脸。迟衡地等了半天,颜鸾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抿成很硬朗的一条线,再没说话。迟衡悄悄地递上一杯水:“郎将润润喉”颜鸾瞪了一眼:“找骂是不”“郎将尽管骂就是我也知道不对,但有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就这么仓促决定了”迟衡坦白道,“我实在担心崔子侯对岑破荆下手,所以”“你告诉我,崔子侯为什么会对岑破荆下手岑破荆是武艺高强到让他欲除之而后快还是谋略厉害到让他觉得放虎归山日后是大患以至于他不愿留一个长久的人质,而非要毁掉大好的要挟机会,只为除掉岑破荆”迟衡失语。“你们围城崔子侯不急吗不急他就不会急急地挂出岑破荆让你们退兵”“可是,和他对着干,万一他心一横”“没有说不让你们退兵你现在这随随便便一退,没有战略没有部署,崔子侯一旦缓过来,他会傻到不出追兵垒州向来以城池环环相扣为傲,当其他城池都是摆设你得学会怎么巧退兵,不能一退更把自己退到绝路上去”颜鸾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就任由你一人专断,别人呢地图给我。也多亏你今晚你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然把颜王军摸熟了更麻烦”见颜鸾终于平静,迟衡十分惭愧,拿着地图铺到他跟前。颜鸾斜了一眼:“还好,今晚没有动兵。”迟衡老老实实将下午霍斥的一顿骂原原本本复述了,并说是自己一意孤行,执拗到准备明天撤兵的。颜鸾思索了一下:“霍斥骂得对,他是个中老手肯定深知其中厉害。霍斥最擅的就是守山,以少博多,以及如何勇追穷寇,多少人当初想把他赶出夷山最后也没得逞,就是这个原因。不过,他非常不擅攻城,不然夷州城早落入他的掌中了霍斥出不了可行主意,难怪都瘫到这里了。”迟衡挠了挠头,的确,霍斥和古照川都干预得少。颜鸾变得冷静:“罢了,别的就不说了,霍斥不出主意说明他自己也没主意。盟友,是不可能替你打先锋的,他们肯定会先想到如何保全自己,而且,他们也在看颜王军是如何决断的那就是你是怎么能攻下渔水城的。你要是顺利拿下垒州,他们就会成为颜王军的人。你要是拿不下,就不可能让他们服气,现在是盟友,也很快会断裂的当盟友也是要得利的,你尽砸兵不见动静,不需多久他们肯定会主动撤离的。”迟衡答道:“现在看来,霍斥只对退兵一事很愤慨。”“他们是在静观其变而已。现在就说说,怎么退兵。”颜鸾说到这里时,已经不发怒了,反而是跃跃欲试,露出一种终于遇上对手的兴奋感,“首先,肯定要退就要营造出一种退的势头,让崔子侯相信颜王军仓皇出渔水城边界之外,你说该怎么办”思量了一下,迟衡回答:“我们可以实施疑兵阵,造出尘土漫天的气势,以及,留下凌乱的营帐等等,有很多方法可以短暂迷惑一下。”颜鸾一点头继续道:“你看一看整个布局,你行军到哪里最容易受到攻击”“渔水关前,是必经之路,山路极狭窄,易遭遇从上而下的落石阵,大多数兵士将退无可退,且无回击之力。”“对,如果遭遇落石和袭击你会退向哪里”迟衡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会分作三路。留一路在渔水关附近抗击埋伏。另外两路沿着山路退回,南路与北路相背而驰,这样可最大的降低损失。”“南路走五里是水路,这里的河冻不住,你会被困住;北路走十里,可能会遇上什么”迟衡低头沿着山脉查过去,凝思,而后答道:“止城如果有援兵,占据地利之势,正面冲击,咱们无可能胜;如果是伏击,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即使他们不那么狠,你也还留着大部分的兵又有什么用,他们也已把你分成这一段一段。如果这个时候霍斥再有什么主意,领着他的精兵冲出突围,你怎么办一个残军,除了被崔子侯各个击破之外,只能困死在渔水关与渔水城之间。”迟衡默然不语。颜鸾举起茶饮了一口:“有的退兵能退出一片海阔天空,有的退兵直接退进了悬崖,不要以为这么简单。别着急,现在好好想想,怎么退兵,才能不让你这么狼狈。”迟衡兀自琢磨了一会儿,领悟到一些些:“郎将,我懂了,我太笨了,不能鱼贯而出的撤兵。在疑兵阵的掩饰之下,咱们可以呈雁字型散开,像两把尖刀一样,绕过渔水关可是,这样的话,咱们就绕得远了”颜鸾举起案卷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笨啊笨,你就不会将计就计吗”咦“疑兵阵之下,摆成梯型阵向前,如果无埋伏,则顺利撤出渔水关;如果中了埋伏,最前面的人数最少,即刻撤回,将伏兵引出。后面是梯阵,一段一段,越往后,人数越多,岂不是可以反败为胜”颜鸾道。的确如此。“假如没有埋伏,则说明一切无事。一旦中了埋伏,说明垒州早有准备,就算出了渔水关,后边还有无数的伏击。那么,你将渔水关的埋伏消灭之后,如何办”“难道我要沿着山路走止城”颜鸾摇头:“战渔水关还有胜算,你若遇上止城的兵士,绝对就是一场血拼,划不来。你应该在渔水关御玺之后,回来”“回来”迟衡一惊。“对,立刻引兵回渔水城,我敢说,渔水关若有埋伏,则崔子侯一定会出重兵来追赶,他要的就是杀不死也就把你困死这个地方。如果此时你回兵,则必然会与崔子侯正面一战,此时不的胜算如何”“旗鼓相当。”“还好,你没有轻敌,那么如何增加胜算呢”迟衡眼睛一亮,朗声道:“郎将,我知道了,在布阵的时候就留一部分兵压阵,这样看上去前边很尖锐,其实重兵在背后截击崔子侯,拖他陷入困境。”颜鸾赞许地点头:“这么想就对了那么你也就知道霍斥的兵应该摆在哪里了吧就是这个地方颜王军是前锋和断后,就让霍斥的精兵在中间对峙崔子侯霍斥攻城不行,但最擅于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让他一定要困住崔子侯。渔水城一城无主,则攻城就轻易多了”迟衡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回身,见颜鸾笑得开心。他心中一动,忽然上前一下子抱住了颜鸾的腰,把颜鸾惊了一下,而后笑道:“哟难怪纪策说你爱撒娇,还真是。算了,你们都年纪不大经历的战事少,换了别人,我早一巴掌拍上去了。”迟衡嗡嗡地说:“郎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仓促撤兵不对,但不撤又害怕。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以后,我会像你这样的。”颜鸾笑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迟衡收紧了手:“下午和晚上我都可茫然了,只知道很担心很担心但又无可奈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去防患未然。你是不是对我可失望了”“是有点气,好在你治兵还算有素,这么大的事,营帐里都静悄悄的,我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颜鸾推开迟衡的肩膀,随意揉了揉他硬硬的短发,“你啊,小战的部署没有一点问题,统千兵一下子就出现怯势,不过初次领这么多兵会茫然也正常。你别自己闷着瞎想,和温云白等多交流,你想不出不代表别人想不出,是不是最厉害的人,不是什么都厉害,而是能将厉害的人都集在自己手里。”迟衡偏头看着颜鸾。“迟衡,进步已经很快了,而且还知道把花雁随用起来,进而还有霍斥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暗自耕耘的,真高兴,一切都能为我所用。”颜鸾笑了,微微仰起头,嘴角的弧线有点狡黠又有点狡猾。黑色的裘衣,黑色的长发。迟衡看得着迷。难怪说:女要俏,三分孝;男要俏,一身皂。红衣的颜鸾是张扬的、生气蓬勃的,黑衣的颜鸾是冷静的、大杀四方的,无论哪一种,都让人敬仰。103挑灯剑下第一百零三章如果渔水关有埋伏,就让自己去顶好了。迟衡低低地说:“郎将,明天你调兵遣将时把我派去打前锋进渔水关吧。”颜鸾皱眉:“我怎么能插手这事呢虽然我是郎将,既然此次由你掌兵就得掌到底,不然日后如何服众。别的人不说,霍斥你就拿不下,能靠我一时,还能靠我一辈子啊”“啊,那你呢”“我来垒州就是怕你们乱了阵脚,还好没有酿成大错。本来是要立刻赶回元州去的,看这情形,我还是再呆两天,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就当我不在好了。”颜鸾揉了揉眉心,“我连续数日赶路,精疲力尽得睡一会儿,你要好好琢磨明天怎么分派将领和兵士,怎么布局能来得以退为进、反败为胜这比你单带一支队伍攻城略地重要很多。你一人唯两只手,能杀多少人,但若谋略对了,不费一兵你都能杀千军万马”迟衡认真地点头。颜鸾果然累极,一沾上被子就睡过去了。迟衡点起灯,依照颜鸾方才说的,一一二二思量过去,越想越豁然开朗,尤其是想到竟然能以退兵之策将崔子侯引出渔水城,真正的是反败为胜。原本一团迷雾的前途,这么一转竟然拨开云雾见晴天,迟衡立刻将心中调兵遣将及布局在纸上挥毫,龙飞凤舞,一发不可收拾,直写到灯都要尽了才收笔。心犹澎湃不已,笔端之外更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轻声脱鞋上了床。颜鸾侧身熟睡着,鼾声微起,脸向里边。迟衡撩起他披散的长发,鼻梁高挺、腮骨滑腻、眉梢上挑到恰到好处,正好挠在心里最痒的地方,甚至连耳朵都有着完美的弧线。俯身轻吻了一下耳垂。太累睡得太熟,颜鸾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迟衡在颜鸾的背后躺下,将被子拉上,手握住了颜鸾的腰,心跳得更快更剧烈了,底下甚至迫不及待地翘起来了。如果颜鸾会生气,那怎么冒犯他都会生气;如果颜鸾不在意,那再过分一点儿又何妨。于是,迟衡贴着颜鸾的背后,紧紧地依偎,那生硬的地方顶在不该顶的地方,但他一点儿也不想挪地方。久梦成真。听外面的寒风凛冽,身上心里一片火热,迟衡含含混混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中,他贴得更紧了。清晨,他的手指骤然一疼,手猛然一抽却没松开,缓缓睁开眼睛,听见颜鸾依然疲惫的沙哑声戏谑:“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再不起来崔子侯又要把岑破荆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