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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琢磨了一下,道:铁侵势弱了么扈烁随意地说:今日就是家兄与铁侵交锋的日子。迟衡了悟,举杯道:祝令兄旗开得胜小弟在此干了请恕见识浅陋,无南律又是什么人。扈烁将酒盅狠狠一顿:卑鄙之徒我这次回去,就要拔掉无南律这根烂钉子实不相瞒,我来矽州城本是为了寻得麻七麟的相助,想不到麻七麟要归西了,我看麻慎之也是个扶不起的,成不了气候说罢挑衅地看迟衡。你们颜王军也是来探麻氏底细的你们不去打南边那一大块,手伸到我们西北来做什么,就现在这情形,你是不是回去就大举进攻这时,不失为进攻的绝佳时机。迟衡但笑:我只是来探探。扈烁自斟自饮一盅,咂了咂舌:颜王军的头头是颜鸾吗我若是颜王军,攻下泞州,停都不带停,立刻挥师向西拿下矽州和向北拿下安州,哪里轮得到别人来觊觎的空隙的确,兵贵神速。但外人说起来都是轻松的迟衡差点脱口而出,如此说来,我若是扈氏三子之一,就立刻联了麻行之把缙州收为己有嘴里过瘾谁不会真正拿起刀枪,才分高下迟衡看了看外边纷扬的雪:这种天气打战,你们和铁侵打,不是杀敌一千自己损八百吗令兄只怕是得费好一番功夫才行除非是偷袭。扈烁扼腕: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早晨得了信报,铁侵那王八蛋来偷袭了,唉,可叹我却没有从矽州搬到救兵说罢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前后一串连迟衡也就明白,扈氏危在旦夕了,他再问扈烁也不肯回答。把坛子里的酒喝个一干二净。扈烁借着酒意:庄期说你们还要去垒州,是不是我见你对他挺不耐烦的,不如将他送于我,两人都好。我好歹也是扈氏老二,要什么有什么亏待不了他迟衡一愣,哑然失笑:我什么时候对他不耐烦过怎么不是,你们在一起都不说话。我们心领神会。扈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拍桌子道:我不是强取豪夺的人,你与我在外头斗一场再说迟衡哈哈大笑,两人果然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来了一场恶战。迟衡用的是大刀,扈烁用的是缙州一种名叫铁魑的武器,像长戈,但锋利无比。迟衡在铁魑咄咄逼人的攻势下,开始被压制着,但随着雪中打斗愈来愈娴熟,他越战越淋漓畅快,酒顺着汗都渗发出来。足足战满了三百来回,才收了兵器。两人的额头都挂满汗珠,扈烁一拱手:佩服,可没几个人能在手下走这么多招。承让承让迟衡笑眯眯的。扈烁遗憾地说:你小子太深藏不露了早知道功夫这么好,早几天该跟你比划几下了可惜我马上要回缙州,你不如来跟着我,准保比你在颜王军军衔大。迟衡笑:承蒙青眼扈兄准备无功而返吗我却有个主意或许能用上扈烁大喜。次日大清早,迟衡就扈烁引荐给麻行之。原来麻七麟一向强势,所以旁人均知他有两个儿子,也知道这两个儿子都被护佑得很好,却不知麻行之已被渐渐被扶植起来。颜王军都是没影的事。麻行之和扈烁两人才真算是难兄难弟,因为地界相邻,两人又都是新掌权的人,均能说上话,这一相识就跟久旱逢甘霖一样。迟衡几乎可以预见,短时间内矽州的兵要渗入缙州,缙州的势力也将渗入矽州。纵然天气恶劣,迟衡也不能耽搁。引荐二人之后他便提出告辞。不提扈烁纠结地看着庄期,三度邀请,庄期都不为所动。末了,扈烁虽然舍不得,笑容却极为豁达:庄期,你要记得来缙州找我到巽木崖找扈士第二子,他们会领你来见我的。这边且说麻行之。拉着迟衡恋恋不舍:你就跟我的贵人一样,但凡来一次,都能解我困惑如今内忧外患一堆堆,你要是能留下来,我肯定不会捉襟见肘迟衡笑了笑,告诫麻行之,当联则联,当防则防。当下他和扈烁都面临劲敌,相助容易,但也需留个心眼,日后若无征战了,说不定就成死敌了,别一回头就被扈氏给咬一口。麻行之闻言笑了。望着他的笑容,迟衡想,原来再无城府的人,转辗在铁蹄下也是要变得成熟的。迟衡难为你每次跑这么远,只要是你来都不在话下,别人我信不过,还能信不过你我爹说,还没有像你这么实在的人,帮着别人攻城掠地,就跟给自家攻城一样我看,现如今是个大的小的势力,都打开了,你要不要换个地盘,给自己打你们颜王军什么都好,就是归皇帝管,跟着皇帝没前途的那个窝囊皇帝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迟衡扬起了眉调笑:他日我要是走投无路,一定投奔你来不过有朗将在,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的。说罢,和庄期二人扬鞭离开了。山回路转,远远的迟衡回头,看见麻行之和扈烁二人还站在雪地里,面对面地说着。只有乱世,才有这种际遇,本该针锋相对的人会变成盟友,而同一个战壕的盟友会反目成仇。寒气侵原野,雪暗关山月。迟衡心情很好,马鞭得也快了,一个飞蹄跑了出去,回头就发现庄期落下来。遂停下来,看着一身红裘的庄期慢慢地跟上来。虽是朗将的红裘衣,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即使那么艳丽的颜色,庄期看上去还是很有仙气,尤其是纷纷大雪之下,他骑在白马之上,端丽无比,说不出来的标致。迟衡替他拂去衣上的积雪,欣喜地说:咱们在年前要赶到元州,我要和朗将过除夕。庄期瞅了他一眼,默不作声。142一四二第一百四十二章迟衡一路上滔滔不绝,心情激动,说起了缙州形势,并说麻行之和扈烁若能连横,比和颜王军还牢靠,因为他们面临的敌人是一致的,所以这一趟虽然没得到麻七麟一句准话,但绝对不枉此行。凭满腔热情,迟衡快马加鞭。回程的路覆满了雪,有个地方甚至没入膝盖处。行路甚是艰难,迟衡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甘之若饴。见他说得起劲,庄期的话也就多了,二人终于能说上一两句了,都是年轻人,也能说到一起去,迟衡说得最多的是容越,他想庄期一定喜欢听,果然,一提他,庄期就微笑。庄期骑马越来越娴熟,那匹白马也神奇,先前还病了,想不到这么日夜无停,反而还皮实了,雪里也跑得欢。矽州有些地方人烟稀少。这天,两人跑了许久也没遇上人家。都累了,只能找个没风的地方窝一宿。雪青马卧下,迟衡挨着马躺下了。白马也卧下,庄期看了一看,却没卧下,而是坐在迟衡与白马中间。迟衡只道他嫌脏:“庄期,睡下罢,不然太冷。”庄期微笑,眼看那一袭红衣就要被压在地上。迟衡立刻心疼了,脱下外衣铺在地上:“地上脏,你睡在这上边吧。”庄期脱下了红裘衣,盖在身上,而后瞟了迟衡一眼:“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稍微毁上一点点,不得跟剐迟衡的肉一样。迟衡笑。二人看着天空,迟衡忽然慨叹:“冬天的星星少,不如夏天里好看。庄期,你是只会看天相不会算命吗听说你师父给人算命可准了我每次见他都只顾发憷,这下可没机会了”其实吧,他也没真想算什么命,就是觉得庄期太寡言,两人都静默,也不像话。“我帮你问过。”迟衡大喜:“师父都说了些什么呀,不知我未来的命如何”“将星坐七杀。”迟衡一愣,不明白,不过听上去就很霸气又很煞气的样子,喜上眉梢:“听上去还不错。”“嗯。”反正自己肯定是将,不管七杀八杀,对有些人来说总是煞星的,迟衡倒没多纠结,笑了一笑,凑前热切地问:“师父有没有说姻缘之类,有没有算到我近日喜事临门”庄期瞥了他一眼:“命带桃花一点煞。”迟衡的心一揪,顿时放低了姿态:“什么煞桃花煞吗这是什么意思是我说会遇上桃花劫吗桃花我喜欢,有什么法子把煞避了啊”“我不解命理,不得而知。”迟衡失望了,兀自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自己为了跟朗将在一起,都被毒打过两次了,也算煞吧,如果是这个,倒也不怕,反正皮糙肉厚,遂又喜气洋洋:“你也说过,煞也不一定不好。那什么一点煞,是否说我情路艰辛,但终抱情人归”庄期脸皮抽了一抽,良久才说:“我以为你对将星会感兴趣得多。”迟衡将桃花煞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无果。想着想着,迟衡一拍脑门:“啊呀,光顾着回家,忘记给朗将捎点什么回去了,矽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想的桃花该不是朗将吧”迟衡笑着反问:“为什么不是朗将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为了他,我就是经历上一些煞也心甘情愿”第二天,终于到一个小城,迟衡立刻停了马,跑到集市上去搜罗。谁知集市上,都是平常东西,哪里有什么能当信物的,总不能扛一匹布回去吧。就算有珠宝店,也是金银首饰,俗气得很。二人一路逛到集市要散场了,都没看到中意的东西。迟衡沮丧地骑着马。见地上有个老头在收拾摊子,摊子上摆的东西破破烂烂的,都是些不知道年代的陶陶罐罐,两个碧瓶之间,有红色闪亮。迟衡眼睛一亮,飞身下马,跑过去拾起,细看:是一截竹节状的红珊瑚,蒙了一些灰尘,迟衡用衣裳擦了擦,那红珊瑚立刻变得艳丽起来,握在手里也微沉。对着夕阳细看,很是别致。老头絮胡诌起这红珊瑚的来历,说乃是数百年前从海底捞出来的,当时上供给了公主,后来公主和亲,流落到西北诸地,而后转辗落入平民百姓家云云。迟衡二话没说掏银子买下。用水洗了又洗,用软布擦拭干净,光泽莹润,比老头手里好看不知多少倍。虽然想不出这东西能有什么用,不知道朗将愿意不愿意挂在身上,还是会不以为然的扔一边,好吧,朗将可不是喜欢穿金戴银的人,他除了红衣耀目,其实极为简单。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喜欢得不得了。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相处,不止是光彩照人,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人越来越喜欢,情不能自已。迟衡恨自己没有早生几年,要是早生了几年,朗将也不会视自己如弟弟,不把自己当回事。虽然如今的关系不同于以往。可是,迟衡总觉得朗将心不在焉他的一心还扑在战事上,对自己可有可无似的。越想越挠心。迟衡将红珊瑚揣入怀里,带着急切的心情往回赶。紧赶慢赶,终于在小年的那天,迟衡赶回了元州。春风得意马蹄疾,迟衡一口气奔到将军府。闲人见那气势一概回避,他也全然看不见其他人,一心一意只想一个人。终于奔回将军府的书房,他继续是小跑进去朗声道:“朗将,朗将,我回来啦”一双眼睛极亮。谁知,案前只有纪策一人在:“回来就好,大雪封山了吧”可不是么,一晃就两个月,一路上都什么也没干尽赶路了,迟衡侧头皱眉,失望了,原想给颜鸾一个大大的惊喜,想不到还没在:“是费劲了点,纪副使,朗将呢”纪策咳了一声:“元州城外的元湖结冰了,他这两天闲的无聊,都在那里看雪景,你旁边的这位是”迟衡这才想起,庄期被晾一边了。连忙介绍。一听是紫星台的人,容越的师兄,纪策喜出望外:“紫星台移到向禅山了么紫星台神算天下闻名,我仰慕已久了,惜一直没有机会拜访。”少不了多问几句。看不到颜鸾,迟衡心急,径直说:“纪副使,庄期交给你了,我去找朗将”说罢,风一样走了,留下庄期,尴尬地望着纪策。纪策无奈瞅了他的背影一眼,继而微笑看着庄期:“我引你见颜王军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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