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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迟衡派人来请放行,他立刻亲自赶到曙州边境,与迟衡见上。迟衡早做好他若不放行,立刻攻入曙州的部署。谁知,封振苍竟然出奇大方,面色沉郁:“封某与朗将故交甚好,遇上此事,封某本该一马当先。但是,迟中侯知道曙州与裂云城的关系,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封某委实不便出手干预。这样,封某就当没看见,颜王军这二万大军径直往裂云城。”他知颜王军气势汹汹,不可当面触之。“不过,还需约法三章,封某只借道,可不借别的,颜王军与葛无泽如何,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不要殃及曙州无辜。”封振苍一拱手,一摆袖,做了一个很霸气的请君入州的姿势。既然他如此大方,迟衡也没含糊,当即率着二万大军火急火燎地赶往裂云城。一路畅行无碍。但每一天都在下瓢泼大雨,迟衡的心一点儿也没法缓和,每一天他的心都会抽着痛。紧赶慢赶,等到了裂云城的境地已是三天后,迟衡长驱直入,率领精兵遇敌杀敌,没有丝毫手软。二万大军如同神降,转瞬间到了裂云城。那天的雨下得特别的大,大部分地方的积水都超过了脚踝。这个时候本不该攻城,但迟衡脸色发白,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葛无泽。兵临城下,雨打在脸上生疼,但葛无泽仗着城池坚固根本就不出来。中间仅被激得出来过一次,葛无泽骑在高头大马上,倨傲地说:“想要颜鸾,是吗哪里来的黄毛小子,两万军就想在裂云城撒野。”说罢,从手中掷出一样东西,回马就走了。迟衡跑过去捡拾,拿在手里如天崩地裂,竟然是颜鸾的红裘衣,裘衣上全部是凝固的血迹,更为让他心如刀绞的是:被放入一个秘袋中的竹节红珊瑚,竟然断成了一截一截。迟衡不知道,红珊瑚为什么会被断成一截一截,迟衡不知道,红裘衣为什么满是血迹。迟衡拿着衣物,两腿一软跪在了水中。一个时辰后,迟衡咬牙切齿,看着那水势越来越凶猛,喝令所有的兵士全部依山筑堤,只要这水势继续涨下去,他就不信葛无泽能坐得住,迟早有一天引水灌城。又担心这水停了,迟衡索性令人赶往上游、连夜筑渠将上游的水往下引,加重裂云城的水灾。那天,迟衡望着裂云城的城墙夜灯,心已经疼到麻木了。景朔来到跟前:“迟中侯。”迟衡回头,看到景朔全身上下都被浇湿了,脸色苍白:“景朔,兵士都派下去了吗”“都派下去了只是,下游的堤坝忽然垮塌,所有筑堤的兵士,约五百余人,都已经死了。”景朔的嘴唇颤抖发白,“而上游的引水,已经将裂云城边的村庄都淹没了,平民,死伤无数我们还要继续吗”迟衡咬着牙:“继续”忽然一个将领冲了进来,把东西一摔骂道:“这么大的雨,我的兵都在外面干活干了两天两夜,累死冻死的都有十个了,娘的,就没有别的法子吗非要这么耗下去”迟衡冷冷地说:“你若干不了,就滚,我去”说罢冲了出去,瓢泼大雨,大到伸手不识,水深处,比一人还高,沿路上听见房屋垮塌的声音、裂云郡平民哭喊的声音,迟衡统统听不到,跑到上游,看到一个将领站在堤坝前。迟衡怒了:“你还在等什么”将领沉默,指着堤下的良田屋舍说:“水一旦从这里出去,那底下就将化作一片汪洋。中侯,要这么做吗”不止是良田屋舍,更有一条条生命,无一幸免。“你能不能告诉,这水一旦下去能淹到裂云城的哪里”将领看着迟衡视线模糊:“中侯,底下全是无辜百姓,一定要这样吗段将军和梁将军的领兵马上就要来了,一个小小的裂云城根本不在话下,咱们可以等一等吗说葛无泽一直不敢出来,是因为朗将已经”“胡说”迟衡怒吼,带着凄厉。迟衡亲自动手将投石车的巨石投下,早就被毁到摇摇欲坠的堤坝在投石车的攻击下,轰然裂开,一道狂洪奔涌而出,而后整个堤坝在一声巨响中垮塌,怒洪悲吼着奔涌的水瞬时淹没了所有能看到的地方。许久,身后的景朔说:“水已灌进裂云城。”148一四八第一百四十八章次日,天色放晴。可水势并没有减小,上游还是下着洪水,源源不断的洪流灌进了裂云城,迟衡和两万大军站在高地,看着裂云城被水淹没。眼看水势越来越大,继续困下去只能被淹死,没有办法,葛无泽只好命令大开城门。从早晨一直看到下午。迟衡一声令下,围住了裂云城。葛无泽终于正式领着大军出来迎战,他为人粗野,指着迟衡就破口大骂,迟衡抽箭一支,嗖的一声射过去,只见一面军旗应声折断。葛无泽不骂了,而是恶狠狠地说:“迟衡,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朗将交出来”葛无泽沉默,望着远处,皱紧眉头:“颜鸾吗想见颜鸾是吧,老子就送还给你”迟衡屏住了呼吸。他看着裂云城的兵士牵出了一匹马,有人覆在马背上,是红衣。迟衡一喜,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咬着牙关,看着那兵士一鞭马,马吃疼飞奔过来。迟衡已经痴了。景朔见状,急忙冲众位将领使眼色。但来不及阻拦,迟衡已鞭马而出,朝着那马飞奔而去,近了近了,两马掠过之时,他俯身一抓马绳,那马才缓缓地停下。迟衡飞身下马。眼看颜鸾在前,他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迫不及待跑过去将颜鸾一把抱下,在抱的一瞬,他的心骤然一停,难以置信地看着。慢慢的,他怔怔地、手足无措看着眼前已经破碎的身体。慢慢地,颤抖着将手指探向了颜鸾的鼻子。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看不到箭如急雨一般飞过来,听不到箭与箭被撞击的声音,不知道闪躲,只知道紧紧地抱着,抱着一个早已冰冷的身体,站在水中。天空明明那么亮,太阳明明那么好,怀抱明明还是那么熟悉。所有的传闻,原来都是真的,那个被数百将士围困并最终杀死的人,就这么破碎地躺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迟衡忽然仰天发出一声悲怆的怒吼迟衡一手抱着颜鸾,一手砍着大刀,骑着大马径直冲入敌军之中,此刻入魔,在他眼里,没有人,只有仇恨。悲愤染遍,两万军士瞬间亮出刀戈,与裂云城的兵士兵刃相接,均是郁结了多日的怒气,这一战战得心惊肉跳,水中流淌全是鲜血。史书有载:颜王军失了主将,哀兵必胜,裂云城虽一向骁悍,但这一战被挫得七零八落,葛无泽领出来的五万兵士全军覆没。但战争没有结束。因为恶战之后葛无泽又孤身回城了,而颜王军也仅剩下一万人。当夜回营,景朔令五六个将领一起都没能从迟衡手里夺下颜鸾,迟衡已经疯魔了,他只是跪在地上,抱着颜鸾早就没有了呼吸的身体,一遍一遍的抚摸,一遍一遍的呼喊,空夜回荡凄厉的呼喊,但已没有了任何回应。第二日,天大晴。如嘲讽着难逃宿命的芸芸众生。所有的将领都围在旁边,静默地看着,迟衡已没有了眼泪,他的喉咙也已嘶哑,慢慢地将颜鸾放在了地上,把那红衣盖在了他的身上,缓缓地起身,看着景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照顾着朗将,我要整个裂云城为他陪葬”迟衡说到做到。他领着铁血一样的兵士,连番进攻着裂云城。谁知裂云城兵士和城民也都是硬骨头,死不投降。而段敌和梁千烈的援兵还没有到来。而迟衡已经杀红了眼,连攻两天两夜后,他拿着大刀指着城墙说:“今日,我们若破了此城,这城里的每个人都得死但是,今日若不破此城,咱们,也别想活过明天”血如洪流再度染尽。在被洪水浸泡之后,在颜王军一次次疯狂的攻击之下,裂云城的城墙轰然倒塌,迟衡举着大刀砍了过去,他的刀下,没有活着的人。裂云一战,有人死去,有人成魔。次日,二月的暖阳暖得冰都化了,迟衡抱着颜鸾,站在裂云城的高地之上,指着葛无泽说:“凌迟”锋利一刀一刀下去,葛无泽破口大骂。迟衡冷眼看着,笑着。未几,骂声渐渐变成了惨叫,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令人听之胆寒,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无声,行刑者来报:“报中侯,共三千刀,葛无泽已死。”迟衡冷笑,抬起头,望着一排排的被俘兵士,无论曾多么骁悍,如今都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冷冷地说:“屠城为他陪葬我要每一个曾伤过他的人,付出血的代价”将领们一惊,纷纷豁然跪地:“城中兵士不下万人,请中侯三思。”“杀”景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迟中侯,为什么,我们已经复仇了,都是投降兵士,就放过他们吧。你若是这样做,会因肆意杀戮而遗臭万年留下恶名的”迟衡冷笑:“恶名吗就让以后史册去鞭挞我的尸体吧生生世世,若我的名字在史册有一笔那也是与他相依。今天,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景朔脸色苍白。“杀”那一日,天地变色,一具一具的尸体,染红了裂云城的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在那一声令之后下起了雨,血顺流而下,染红了河水。很久之后,有人路过那里,都能闻到浓烈血腥味,都能看到似有鬼影在悲嚎,从此,裂云城变成了一座废城,草木汲取着人的血与肉,疯狂地丛生,渗入到每一个地方,将高大的建筑挤夸。又过了很久,这里成了一座森林,暗无天日,无人敢踏入,据说总能看到仿佛雨里,一排一排的兵士倒在血泊里。迟衡领着仅剩下的五千人骑马走出了裂云城,行在了曙州不知名的一座青山上。“中侯,落土为安,请让朗将安息吧。”望着仲春的青山,漫山遍野的白花,黄花、蓝花开得恣意,却没有一点点红。迟衡将颜鸾慢慢地放下,把红裘衣盖在他身上,还有那断成一截一截的红珊瑚,小小心心地放在他手心,眷恋地抚摸了一下长发,缓缓直起身:“他一定喜欢红色的火,就让火陪他一程吧。”迟衡看着那火焰高高地窜起。烧了很久。最后一阵清风吹过,扬起无数灰烬,许多落在了迟衡的脸上,他抬头看着天空,想流眼泪,眼睛却干得眨一下也不能。引水、激战、杀戮,颜王军区区二万人竟将裂云城十数万的人全部杀死,更不用说还有其余被殃及的裂云郡平民。这一战令人心悸,也令其他的人胆寒。裂云城只是裂云郡的一个城池。迟衡这一屠城,自然引得其他城池的追杀,在裂云郡和曙州的土地上,他率着五千残兵难以逃脱。在杀戮与被杀戮中奔逐。迟衡的每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他只知道骑马杀人,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甚至景朔的话他也听不见,他的眼睛只有那高高窜起的红色火苗,他的耳朵里只有哔哔剥剥的火苗灼烧的声音。终于有一天,他看着追随自己的将领们,忽然问:“景朔,今天是什么日子”“三月十九。”迟衡低头一笑:“喔,三年两个月零七天。前方是什么地方。”“一个峡谷。”迟衡长呼一口气:“你们不该跟着我,你们应该去追随段将军和梁将军。朗将死了,但颜王军没散。前方是峡谷是不是没有路了,不要紧,你们一定能出去。”接下来,将每个人的任务都安排。一个将领困惑道:“如此安排是妙,我们均可逃脱,只是缺一个诱饵去把他们引开。还有中侯,你呢”迟衡笑了:“我是诱饵。”众人一齐看他,没有惊讶,没有劝谏,甚至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知道,浑沌已经过去,清醒后的迟衡终究会这样选择的:他之前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走向绝路。三月的风极暖极暖,迟衡骑在高头大马上,所有的人都单膝跪地,抬头看着他,脸色均是肃穆。迟衡道了一声:“各位,有缘,再会。”鞭马而去。迟衡与景朔及将领们背道而驰。他的马跑得很快,他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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