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竟然没有羞愧、没有闪躲,反而是堂堂正正一样。一次半次都不可饶恕。迟衡真想把鞋子脱下来呼辛阙一脸,简直令人想打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他更恨辛阙愚钝又单纯得可怕,还不打自招了“大哥你没有喝醉。”迟衡瞪着他:“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就这一次,迟大哥别生气了。”迟衡一掌拍散了草垛:“我能不生气啊,要不是怕一失手把你给你以为就我一人生气啊”辛阙半天转过弯来:“我马上就跟景大哥认错去,都是我的错。”“谁告诉你这么做的”辛阙支支吾吾了两声:“我、我自己想的。”迟衡火冒三丈地将他的耳朵揪住:“辛阙,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还能整出那么稀奇古怪的玩法给我老老实实承认了,别等我真火了你吃不了兜着走”辛阙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对迟衡听话得很,纠结了半天面露难色。迟衡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想什么呢我早知道不是你出的主意,算了,就当是你的主意”辛阙眼睛一亮。迟衡见他就这么上当了,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但你得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男人这么吭哧吭哧像什么话,你老实说,我可能就不生气了”辛阙咬了咬嘴唇:“景大哥说,一辈子,就一个人,我绝不能像你这样,一个人占着那么多个人。既然我要和景大哥在一起就只能和他这么亲近,以后不能老惦记着你。就算以前你对我那么好,也不能一直惦记着。”“还有呢”“我以后只能把迟大哥当迟将军了,不然,景大哥会生气的。迟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打仗的,绝对不会叛变,绝对不会。”“还有呢”辛阙脖子一缩:“我、我上次见了迟大哥和燕大哥做那事,一直忘不了。大哥舞刀好看,脱光了也好看,那个时候也很我就一直惦记,忘不了。可我每次一说起,景大哥就特别生气,但我就是想再看看,老惦记放不下”迟衡打断:“行了,别说了。”说罢沉默。辛阙小心地问:“大哥,你还生气吗”迟衡抽了抽嘴角,扯了扯他的脸哭笑不得:“傻乎乎的,难怪景朔要被你气死,唉,要没有景朔你可怎么活呢”辛阙咧嘴笑:“我喜欢和景大哥一起啊。”迟衡神色复杂看他:“辛阙,昨天,最后一次,我就不计较。”辛阙喜上眉梢,满眼是重任卸下后的轻松:“大哥,我就想看看你是怎么做的,这一次就最后一次,景大哥也不会再让我”“行行,你愁死我了你可得长点心”辛阙笑了。迟衡从草垛上跳下来,自言自语:“一个个都是醋坛子,还好,你不会有别的让他操心的。好好打仗,听他的话就说你怎么可能想出这么损的招,亏他想得出来这种损招。”辛阙警惕地说:“大哥,就是我想的招。”半晌,迟衡肃着脸:“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等着我削你啊”离开绿林岗时,迟衡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想,无论如何自己都有发脾气的理由,可是,他不能对景朔发火,他也不能对辛阙下手。力气如牛又怎么样,没地方发泄,白搭。他梦里都想揍人,眼看要端端正正砸到人脸上时,愣是闪了一下腰收回来了迟衡憋了一肚子闷气。正好遇上前方一支不长眼的郑奕军的偷袭,迟衡大怒,当即率兵出去,结结实实把那支军给打了个透,连阵法都不用,纯粹就靠铁蹄践踏,还胜得干干脆脆,直把容越都看傻了。等胜利回来,容越笑着问:“迟衡,你这两天邪火厉害得很啊,怎么回事”迟衡用毛巾把脸一抹脱口而出:“被人白睡了。”容越懵了:“谁石韦纪策”迟衡白了一眼:“能说点儿好听的不”容越忽然醒悟似的大笑:“你是说你自己吗你被人睡了哈,哈哈,我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哈哈哈,你还指望谁给你床头摆几个铜钱啊,你又不值钱”“我怎么不值钱”容越暧昧地扫了底下一眼:“物以稀为贵。像你这种,哈,有人睡就该庆幸了。”迟衡啪的一声把湿毛巾甩到他脸上。容越继续奚落:“白睡了到底是谁被你白睡了迟衡,石韦前脚才走你就敢乱来,太不守夫道了啊,哼,还好意思假装自己是受害者啊怎么的,还想来个礼尚往来”迟衡气急败坏,一把掐住容越的脖子:“我就不该提这茬”容越更是笑得开怀:“不守夫道不守夫道你就是不守夫道哎呦,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迟衡咬牙切齿将他一个熊抱摔到地上,压在地上狠狠就着容越的脸揉了几下,容越得意的笑着抱住迟衡的腰一个使劲翻了过来,迟衡绞着他的腿再度压回去,二人实打实的打闹了一阵。迟衡折腾出一身的汗,带出满心的郁结,再想那事,忽然觉得很可笑,那个不爽的事也不足挂齿了。迟衡嗤的笑了,一笑手就软了。容越把迟衡的腰一掐,迟衡顺势就歪倒在地上,兀自笑得不行了:“我怎么就想不开呢,其实吧,这就挺好的,我又没有少一块肉,能让闹别扭的人心里舒服我就当成人之美了嗯,我确实不值钱,很不值钱”。290二九〇第二百九十章在迟衡和容越行军的同时,捷报频传,辛阙和景朔挑起战争,攻破绿林岗,一路攻向东,与信北州的梁千烈遥相呼应而战,并引向东。辛阙这一举以身涉险,第一战就几乎折损了五千兵士,但却将战线不折不扣地向北向东推进了数十里,淇州东线的郑奕军均为辛阙所牵制。迟衡选择了最接近岑破荆的城关吉古洞作为领军的驻点。当夜,岑破荆就发起了攻击。郑奕军主将也不是善类,早有准备,发出劲军与岑破荆陷入交战,双方势均力敌难舍难分。且说迟衡分兵两路,与容越各自领兵,如同双翼,斜插过去生生将郑奕军的主力截断。郑奕军将士虽勇。被如此一截,看不清局势,乾元军则越加生猛。三人合力,竟于一天将击杀了郑奕军主将,勇追穷寇十余里,直抵了淇州平蛟城下。其时,血战一夜,兵士们都疲乏就地睡下了,迟衡一人立于高头大马之上,看朝日从薄雾中跳出,浩浩光芒映照得大地一片艳红。生命短促,一朝一夕指尖滑过,岂容蹉跎。岑破荆见了迟衡,托着明晃晃的铠甲道:“还骗我说等三个月一个月不到就来了,来就来,也不给个信要不是我信报灵通,哪能这么默契。”迟衡挑眉笑:“我都把信北州挑开了,你还指望什么信报”二人说着笑着巡军,迟衡看着一个个面生的将领虽然疲乏但面露精光,心下感慨,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自己,想不到一步一步,竟然也占据了大半,心下豪迈。曾几时,他觉得生无可恋,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亦不知几何时,他又重生了希望,此生才开始怎么甘心呢平蛟城,相传曾有一条作恶的蛟龙被诸神降服,落于此地化作群山如蛟龙盘旋。迟衡环视群山,道:“破荆,还记得刚在梁千烈的手下时你跟我第一次作战就是偷袭元州的关隘,想那时真是百无禁忌,但又越想越怀念。”当时他一刀一血刃,何等惊心动魄。岑破荆探身:“怎么,还想来一次”迟衡笑指前方的将领说:“那么多年少英雄等待崭露头角,你怎么好意思抢尽别人的风头挑出你最厉害的将领,和容越的手下比试一番,这一次,勇字当前,勇猛的先上谁先攻下平蛟城,谁先把城墙上的旗帜拔下来,就有丰厚赏赐”迟衡这一发话立刻掀起一阵欢呼,声震于天。无论将领还是兵士都兴奋得不像话,因为迟衡只要一发这种话,言出必行。容越撇了撇嘴,在背后肘了肘岑破荆:“破荆,咱们的手下输赢是不是意味着你跟我的输赢这算不算离间你跟我的关系迟衡好阴险”岑破荆但笑不语。当天,岑破荆和容越就各自挑出最跃跃欲试的一个将领,一个叫顾天,一个叫计康胜。这二人摩拳擦掌,点兵点将,各自趁夜部署。因为迟衡的规定,岑破荆和容越都不插手,任由二人施展才能。迟衡知道,自己也好,岑破荆也好,容越也好,都不可能一直像铁人一样。再厉害都会累、会疲倦、而且也会因自己的狭隘或片面,无形中阻挡了别的将领。一个人总是弱的。就像那春天的苗一样,一茬一茬都在汩汩往外冒,才可能成茫茫无际的草原。果然顾天和计康胜有心要赢,明明白白地较劲,这个领兵奇袭,那个施计围攻,像一尾鱼一样生生将整个乾元军搅得更活了。迟衡一直冷静地按兵不动,三天了,一直到二人将郑奕军搅得不得安宁时,且连连折兵。顾天和计康胜越加勇猛。尤其是计康胜连连出奇计探出平蛟城的弱处,但因时间所限,他怕传出信报时就失了良机,竟然只领着千余兵士驰骋冲入城中。而顾天亦不甘示弱,同时攻入城。二人如竞赛一般以千军难挡之勇一连绝杀万人,且说乾元军戎装为黑衣,当日平蛟城如黑云压城将郑奕军冲得支离破碎。郑奕军岂能白白让步,不多时纠集众多兵士围攻此二人。再勇,未必能以一人敌三军,就在二人打得渐渐吃力想要撤退之时。忽然听见惊天动地的一阵急鼓之时,伴随着如同地底涌现出来的呐喊声,以及铺天盖地的黑色。这才是兵临城下。郑奕军上下一时惊慌失措。只见三支军如三支利箭发向了平蛟城的要害之处。好一场厮杀,郑奕军哪能抵得住疯狂如斯的攻击,将领站于高地之上,眼睁睁望着平蛟城沦陷于宛如黑潮一般的乾元军中,跌足不起。这一战,计康胜最先奇袭攻入城,而顾天最先拔下城上旗帜。迟衡大喜,当即将平蛟城中搜缴的奇珍异宝赏给了二人,各自连升三级,一下子都升到大统领的军衔。这二人得了激赏,当然也不忘给各自的兄弟们分赏,只听见欢呼声一阵一阵。平蛟城的前方就是红崇阜,有凶险的长河当前。迟衡傲然地站在最高处,一饮而尽,将酒碗一摔大声说:“还有谁愿意领兵攻下红崇阜”“末将愿意”一阵阵异口同声的呼喊响彻云际。乾元军上下是前所未有的振奋。从信北州一路向西本就胜得气势如虹,如今迟衡像车轱辘一样连番激励着那些将领们,勇者更勇,智者更智,奇战连出,直杀得郑奕军节节败退。七月上,身处景余州与淇州边界的颜翦终于发起攻击。从淇州的中西部切入,意图明确,即要与迟衡的率领连横成纵。郑奕军抵死相抗,并求援兵,但信北州被纠缠住了,唯有从开州源源不断调兵,但饶是如此,抵不过迟衡的两项夹击。七月中旬,安州的扈烁领兵试图向北,但遭遇了砚州的郑奕军的阻挡,战得难舍难分。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麻行之率兵从靖立州而来,进攻了淇州之东的砚州南部,砚州的郑奕军被缠住,自身难保,无法顾忌相邻的淇州。抉择之下,自然是保住要保住砚州。扈烁得了空隙,领兵攻淇州西部。且说淇州几乎是一个月之间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而且乾元军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攻,火力十足,将它狠狠咬死吞噬。淇州的郑奕军虽然庞大、城池坚固,也经不住如此的迅猛攻势,往往顾头不顾尾,什么都顾上,却被击中中心。六月燥热,七月流火。迟衡知道凡事就该趁热打铁,尤其是淇州这种重镇,一旦被反扑后果不堪设想。他从来不让乾元军停下来。一旦攻下城池,就立刻攻击下一个。所有前锋作战的将士都不去想攻下之后怎么办,自然有石韦调兵遣兵来处理这些事务;将士们也从来不去想兵器军粮,自然有将领源源不断送过来;将士们更无须忧虑身在后方的家乡亲人怎么办,这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