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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色还是糟糕,今天,是最好的。”庄期失神半天说:“苦菜叶子是凉性的,恐怕吃了还会咳。”看过之后,该回皇宫了,庄期欲言又止,将二人送到门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迟衡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想起了若干年前,自己在紫星台前的石头上,只是无聊地站着,望见了有人从山下爬上来。庄期一眼就看出那是迟衡。一刹那,有股无名的欣喜涌上心头,如那初春的溪流瞬时涨起蔓延过岸边的草一样。但庄期没有喊出声,他之看着迟衡一步一步轻快地走上来,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对自己说:“庄期,好久不见”当时,太欣喜,欣喜到脸庞都是僵硬的,连笑容都扯不住来。那时没有开口,以后都无法再开口,每一次都是默默地迎接,默默地送走。迟衡很有心,每一年初九,都不忘来听他的课,或者看他为学生授课;迟衡也很没有心,他总是匆匆地离开,离开前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坦然。庄期想,如果自己是骆惊寒,一定不会让迟衡生病。不会让他觉得冷。不过,这只是一转念,庄期匆促地甚至有些惶恐地将这个念头立刻打消。山下的薄云悠悠然地起了,悠悠然地萦绕山腰,庄期一摆衣袖,心想,缘起,缘灭,顺其自然,既然不是仙,就注定有一些尘缘无法去除,这些,也随缘。迟衡的病又足足养了半个月,在一月下旬,才终于缓过劲来。恰好,石韦回来了。迟衡将纪策、石韦、岑破荆、骆惊寒叫到御书房里。岑破荆第一个来到乾元殿,却见迟衡才起床,眼圈都是黑的,没说话,先扶着床沿咳嗽。岑破荆极少见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拿着一杯温水过来:“先喝点水,有什么事,不如等你的病养好再说。”迟衡喝了一杯,把气顺过来。岑破荆忙活着又是倒水又是吩咐人把药炖好。迟衡兀自走到镜子边,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苦笑一下,拿起梳子把头发梳了一梳。迟衡是短发,几月不打理,发已过耳,一派颓靡,但也没什么可梳的。何况两鬓白发,他闭着眼梳了梳。半天睁眼,忽然愣住。迟衡看见恍惚地容越站在自己身后,他一下子握紧了梳子。背后的容越微笑着,掀起了衣裳,露出了龙纹,那龙纹模糊不清,迟衡心口一悸,紧紧盯着镜子,不敢回头。镜中的容越笑得灿烂,放下了衣裳。迟衡双眼模糊。“迟衡,喝点药,清清肺”声音传来,分明是满脸遒劲须髯的岑破荆。镜中的容越消失了,手中的梳子断了。迟衡苦笑,方才镜中的情形,是容越最喜欢的动作,他爱在镜子前看龙纹,他爱炫耀,他炫耀时总是笑得得意忘形。迟衡回头:“破荆,去年容越咳得也厉害。”“他得病那阵可不是,我还以为他挺不过去了呢,这小子,命大死不了”“是啊,他当时一定特别痛苦,但就不跟我们说,还非闹着去垒州或者什么地方去。”迟衡低头笑了,“他以为他走远了,我就不担心了吗”“你别操心,容越机灵着呢。”“他从没说过,当时龙纹消失时整个皮肤都像被火烧一样痛苦,简直恨不能把这块皮干脆揭掉,来得痛快些。”岑破荆回头,疑惑:“是么他小子当时跟没事一样。”迟衡将断梳放下露出轻松的笑:“还好。”“什么好”迟衡将衣裳整好,侧身望了一眼窗外,紫红色绚丽朵朵:“外面的木笔花开了吗折几朵放御书房里,一不小心,又是一年”人都到齐了。迟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已决定,要选择一个人继承皇位,大概就在二月中旬宣布,你们有什么建议没”石韦大惊,他近半年一直在北疆,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而其他几个倒并没有太惊讶,只是皱眉。迟衡咳嗽了几下,说道:“择人第一要德,第二要才能,皇帝更是。我选的人,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或者潜能,可将大局掌控;又要足够的包容和仁德,才能将这大好江山延续下去。四个皇子都不行,没有一个能达到我的要求。”说到了这里,迟衡忽然猛烈的咳嗽了几下,咳得心和肺都纠在一起乱颤。好容易抬起头,岑破荆手中一杯热水。迟衡接着说:“数年前在昭锦城时,我就着意去培养了一批人,让人欣慰的是,这其中有三四个还是不错的,你们大概也都看出我中意的哪几个了。”岑破荆见其他人都不开口,遂说:“之前传的是你想从皇子中挑一个。”迟衡笑:“交给他们,我死不瞑目。”纪策眼皮一跳:“什么死不死的话啊,就算传位也不急于一时吧。你现在将巫琛、梅元白和颜景同都放在相似的位置上,应该就是这三人吧不如,都说说大家看中的人吧。”迟衡笑着看。骆惊寒最先开口:“梅元白和巫琛都不错,尤其梅元白,他曾在手下干过,能力毋庸置疑,也谦谨。破荆,你的意思呢”目光落在岑破荆身上,岑破荆咧嘴一笑,抚摩胡须,玩笑着说:“钟续挺好的,怎么没考虑钟续他能领兵,能打战,肯定也能治国罢罢,我也觉得梅元白不错,他小时就常跟着梅付到我这里玩耍,说起典史上的事比谁都厉害。”纪策撑开双手:“我一直觉得巫琛不错。”“我都不太熟悉。”石韦沉默之后说,“论起来,梅元白和巫琛为人处事都不错,但我以为,颜景同做事更有魄力,常有出其不意的想法,缺点就是,太激进,太急于求成。有一次,我去刑部,碰见他正在和侍郎争吵”一开始还都谨慎。可从石韦这里开始,四人很快就聊开了,说起那些事滔滔不绝。这几人都是在迟衡身边的,迟衡的举动他们都心知肚明,原先以为这一群年少才俊是给钟续作伴的,就都多长了心眼。很快就成了一场聊天,把每一个人的优缺点都论了一遍。岑破荆甚至调侃:“迟衡,梅元白这小子打小就对你特崇敬,我原先可担心他一不小心就长弯了,还好还好,还是一条汉子。”迟衡见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把桌子一敲,说:“我的中意人选是颜景同。”瞬时都沉默了。迟衡缓缓道:“巫琛的平衡能力不错,再练十年巫琛或许有执掌政权的能力,但现在不行,就算扶上马,一旦有反叛他很难压住而且他太势单力薄;梅元白,他不是想象中的温文尔雅,而是手段非常决绝的,为了除掉敌人他都没有底线。当了皇帝,更不会遵循有些底线的;颜景同,他的缺点很明显,激进,而且求革新,但他的优点是,他有能力革新,也有能力扫除阻碍他革新的障碍,更难得可贵的是,他很宽容。”宽容二字一出,纪策蓦然皱眉。“我要禅让,会让他答允一些承诺。只有宽容的人,才会在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遵守当初的承诺。”迟衡的声音低下去,“颜景同品行端正,愿意容纳和自己不同见解的人,而且,我他有着颜家人的优点:感恩。只有会感恩、会念恩的人,我才敢放心的用。”沉默良久,石韦开口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当皇帝如果觉得累了,你可以微服私访,去容州,去看看容越,回夷州城,也行。就算颜景同再不错,我不觉得他能立刻成为一个好皇帝”迟衡按住胸口:“我确实累了。”石韦还要说,纪策眼神示意他停住。迟衡露出笑容,对石韦说:“季弦,不需太担心,如果颜景同不行我也可以将他赶下皇位啊”石韦无话:“这不是儿戏。”迟衡咳了数声:“你们先聊着,我去喝点药,病去如抽丝,哈,我原先以为只有惊寒会这么虚弱呢咳,咳咳咳。”待他离开,石韦郁闷又疑惑:“纪策,你们怎么不劝劝他呢,皇位是随便能换的吗”骆惊寒低低说:“我以前以为他开玩笑。”“你们以为是玩笑的时候,我就劝过了,但他铁了心,这一年来一直在甄选合适人选。”纪策面无表情地压住手下的笔,“他要做的事,别人真的拗不过。我争过,吵过,但现在想通了,他要是想云游四海,我,大不了跟他一起去。”此话一出,连骆惊寒无咂舌。要知道纪策从来不会说这一种话的,外人听来,难免耳朵要臊红。岑破荆打着哈哈说:“劝过,劝不住,他比牛都倔。那就先立一个皇帝吧,傀儡皇帝多的是,掀不起多大的浪”。第336章 三三九第三百三十九章在岑破荆等人说着或玩笑或伤感的话时,迟衡拿起绢巾捂住嘴,咳嗽了数声,拿开,紫红色的血浸染了绢巾,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的人,由眉心散开的黑晕已经到了人中处,他知道,很快就会笼罩整张脸。别人看不到的黑晕,是宿命吗迟衡在断断续续的咳嗽中,忆起了一年前的巫医,他诡异地说:一命换一命,你愿意吗如果容越能活下来,我愿意。无论信与不信,容越竟然活下了;而迟衡,也需坦然地面对自己的选择。当某一天,他的眉心出现了一颗黑晕,迟衡知道,知道挣扎的时光所剩无几了。巫医说,容越所受的痛苦,也将由他来承受。日夜辗转,绕于腰际如火灼烧一样痛,验证着巫医的话。后悔吗迟衡看着镜中的人,是陌生的自己。当第一次迟衡要传位给钟续的秘闻传出时,满朝皆惊,被迟衡否认了,折腾了一阵大家悄无声息了;当第一次从迟衡口中说出禅让的字眼时,一片哗然,四个皇子轰轰烈烈或明或暗争夺一番后,消停了好些时日。当然,人皆有耳目,就算迟衡并没有切实地说,他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证实传闻所传。从岑破荆口中散布出确切信息,众臣已不再向最初反应那么强烈,除了劝谏之外,每个人最关心的就是:谁将成为继位者。各种纷纷乱乱的传言再次四起。二月初二,龙抬头。迟衡领着众臣祭天归来,不等歇一口气,他当众宣布:要正式退位。此后,他与梅元白、巫琛、颜景同、钟续等人一一长谈。尤其是颜景同,这个年轻人在迟衡眼里仍然有些生涩,看着年轻人谈及自己的抱负时神情飞扬、谈及颜家的前途却谨慎应对,深恐一言不慎惹来灾祸,迟衡心里有些酸楚。迟衡对皇位只字不提,但颜景同自己却提出,颜家已入仕的子弟恳请调任地方,好有另一番大的施展,他自己亦是如此。颜景同说得恳切,迟衡想,这个是睿智的人,知进知退,能屈能伸,且看清大局并能做出最恰当的牺牲以谋求长远发展。如果自己不退位的话,颜家和梅家,无疑颜家是能更长久的。此后,迟衡频频召这四人觐见。事已至此,无需再多言,大家已经都能看出迟衡属意此四人中的一人。这四人在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状态下,被卷了进去,不提朝堂又一场波澜起伏。而迟衡的态度日益明朗,始信,传言成真。这一切都在迟衡的掌握之中。看着年轻的四个人在风浪之中的表现,迟衡越来越笃定自己的选择。二月初八,春气薰暖。迟衡入睡很早,梦里,他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一开始,路两边开满了紫云英,紫红的一片片好看极了,这是夷州城郊的景色,迟衡心情很欢喜;郊野变成了城池,满目疮痍,许多兵士手执长枪来来回回,熟悉的青砖、碧瓦、高墙,是元州城将军府,迟衡注目良久,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蔓延,不是悲伤,不是眷恋,一种明知不可回去的怅然;而后,路变得深林繁杂,看不出是哪里,仿佛是许多路的杂合,路上时而有马车驰过,不急不缓。迟衡站在路边,想起了一个陈年往事。曾经,他差点被一只老虎吃掉,而后有三个书生被杀死了这是一个谜:书生不是他杀死的,也不是燕行杀死的,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人祭奠他们吗,有人千里迢迢找他们吗这些,是他和燕行的记忆,燕行走了,他不曾对谁说过,以后,这些都将成为永远的谜,解不开的谜。迟衡想:谜底不是那么重要,若能和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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