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客客气气的这才将一颗心放稳当些,两带着丫鬟婆子到了垂花门那边,派了刘妈妈过去打听。这詹事府前朝算是个极重要的衙门,本是辅佐太子的,后来大周朝改了这早立太子的惯例,詹事府便也跟着换了分内事情,变成了掌管未央宫与东宫事务,还兼着共同协管一部分后宫内务。詹事府虽然管的事情并不重要,可却是一个能捞到钱的衙门,容三爷原先做府丞,手中没什么权利,自然捞不着什么,自从去年升任少詹事一职,他手头便松活了许多,就是通房小杏的穿戴都比以前要好了不知多少,今日手腕上是个赤金绞丝镯子,明日却换上了一个阔边空心金包银的。莫非是任上贪墨了银子不成容大奶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去年开始皇上可一直严查贪墨之事,揪出了不少贪墨的官员,那些被查出来的,个个都受了惩罚,罪行重的判了斩杀,轻些的也判了流放西北十年。这容三爷是糊涂了不成瞧着皇上如此痛恨贪墨,可偏偏还往刀口上边送和容二奶奶呆垂花门那边站了一会,忽然见刘妈妈跑着从外院出来了:“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快些回自己院子去罢老爷回来了,那几位军爷要进内院来了,他们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搜东西的,三爷交代有不少东西他交给碧芳院那杏花收起来了。”容大奶奶咬牙顿足:“果然是犯了贪墨之罪”“可不是这个罪名儿”刘妈妈拍了拍脑袋,仿佛才想了起来一般:“听一半没听一半的,又跑得急,到路上便忘了那词儿了。但那几位军爷却实和气,说咱们老爷乃是太后娘娘的弟弟,皇上的亲舅舅,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皇后娘娘奏请皇上,只是搜查碧芳院,不会惊扰别的地方。”容大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丫鬟赶紧往流朱阁走,快到门口却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约莫七八个穿着盔甲的军士莫管事的引领下往碧芳院那边去了,身上的盔甲被四月的阳光照着,发出了刺眼的光。吃过午饭容老爷将儿子喊到了主院大堂,忧心忡忡的看了分坐身边的两个儿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该让老三辞了这官的那年给家里修园子让他管石料,他都能以次充好从中克扣,现儿手中有权了,怎么能不放过机会”容大爷和容二爷听着这话,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三弟从小到大就没坐过一桩正经事儿,江陵的时候他开的铺子几乎都是折本,读书也不上紧,族里的先生提起他便是摇头,平生最拿手的事的怕只有逛青楼左拥右抱了。到京城被赐了官,最开始大家都还提心吊胆,可做了一年多没有出事,还升了官,这让容府上下都十分欢喜,以为他真的上进了,没想到忽然飞来横祸,他竟然狗胆包天的贪墨了不少银子皇后娘娘实和气,最开始没有向皇上透露半点风声,只是让容三爷想办法去将银子凑齐补回来,没想到这事儿不知道谁捅到皇上那边去了,皇上龙颜大怒,皇后娘娘也没办法保住他,只能让来查抄碧芳院,将容三爷暗中贪墨的东西拿去归案。“三弟那边可有办法”容大爷皱着眉头道:“咱们去求太后娘娘出面与皇上说说”“这样不太妥当罢”容二爷马上出声反对:“咱们不仅没有给太后娘娘争气,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去求她,便是走进宫里都觉得丢脸,更何况要开口去说这样的话父亲,提议就别管三弟这档子事了,横竖瞧着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会太过分,三弟也该得些教训才是,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呢”容老爷点了点头:“说得倒也是,也正有此意,容家竟然出了这样的孽障,真是愧对祖宗不会去替他求情,让他到大牢里吃点苦也好,否则真是无法无天了”过了约莫十日,容三爷的案子便判了下来,量刑不重,可也不轻,判了流放西北五年。容老爷知道了这结果,闭嘴不语,容大爷和容二爷面面相觑,原本以为皇上瞧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抬抬手走个过场,将容三爷关押几日便放出来,最多也是个削职为民罢了,没想到还竟然判了流放“算了,算了,这判决都下来了,咱们也别再说了。”容老爷颓然倒椅子上,只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去了一半,虽然他恨容三爷不争气,但听着他要被流放这么远的地方,而且是要被流放五年,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千万莫要让们母亲知道了这事儿”容老爷稳了稳心神:“以后她一问起老三,们便说他放了外任,要任上呆五年才回来。”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周日,加更一章,点、第148章 贾娴玟和离出府碧芳院里一片冷清,院子门大开着,院墙旁边的杏花树下,看门的小丫头正躺一条竹靠椅上歇息,身边落了一片殷红的花瓣儿。“怎么门都没关就打瞌睡了”易妈妈走到了小丫头面前,伸脚踢了她一下:“还不快些将门关好了”小丫头子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见易妈妈站面前,这才从竹椅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打了个呵欠道:“易妈妈,今儿不是端午节三少奶奶得去主院吃饭,这会子也该动身了,这才没有关门。”“这个死懒的小蹄子”易妈妈伸手拧住了她的耳朵:“投机取巧算得上是第一了这院子门不关好,一不留神给谁摸了进来,丢了什么东西,那可怎么得了”“咱们院子里还能有什么东西好丢皇后娘娘差来查抄过一次,三爷那屋子里头的好东西全没了”小丫头撇了撇嘴:“只是想不通,为何杏花手上的镯子没有被收了去每次见她戴着那镯子的轻狂样儿,心里头真不舒服”两正说着话儿,就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转头一看,贾娴玟带着贴身妈妈和两个陪嫁丫头站了那里,身上穿着一件杏子红的衣裳,梳了个同心如意髻,上边金晃晃的插着一支簪子,一串珍珠流苏垂了耳边。易妈妈和小丫头子赶紧垂手站一旁:“三少奶奶安。”贾娴玟瞟了两一眼,点了点头,便带着丫鬟婆子走了出去,易妈妈看着那杏子红的身影消失门口,摇了摇头:“新来的三少奶奶也真是个命苦的嫁给三爷还才一个月,又要跟着去西北了。”小丫头子瞪大了眼睛:“不会罢三少奶奶要跟着去西北不是三爷犯了事,只判了他一,没有连累别”易妈妈哼了一声:“虽然说天恩浩荡,没有连累容家其余,可三少奶奶毕竟是三爷的正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三爷去西北受苦,她还能窝府里享福不成再说三爷自小便是捧手心里头养大的,没个去伺候他那可怎么行”小丫头子听了不住的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怜了三少奶奶,嫁进来还没享到福便要跟着去受罪”贾娴玟走容家的小径上,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今日便要提出和离出府,这容家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小径两旁的石榴树上边已经是榴花似火,她的心里边也热热的烧这一团,王右洐秋闱过后就要来赴京赶考了,她得要此之前搬出去,为他准备好住的地方王右洐父母双亡,无处可去,自然只能和她住到一起,一想到这里,贾娴玟便觉得有些发甜,与他相知的事儿慢慢的浮现了眼前。她与王右洐是几年前三月三踏春认识的,她爱慕他的才华,他喜欢她的性格,只是两身份相差有些大,贾家虽说只是商贾之家,可却比无父无母的王家又不知好到了哪里。贾娴玟深知父母不会将自己许给王右洐,只能咬牙想了一条计策,花银子请放出流言将自己诋毁得一无是处,这样便不会有旁再来上门求娶了。“娴玟,为了实付出了太多。”王右洐望着站面前的她,不住的叹气:“本不该这么吃苦的。”“不怕,为了什么都不怕。”她笑着转身,一串话儿丢了身后:“京城等,的嫁妆就是以后咱们过日子的本钱”贾娴玟一想到嫁妆两个字,不由得全身微微一颤,碧芳院被查抄的那次,她差点都没保住自己的嫁妆,这可是她与王右洐居家过日子的保证。那日她正内室歇息,忽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军士,一走进来便翻箱倒柜的到处乱翻,见着模样是要将她内室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当时的她简直是红了眼,横下了一条心,操了那刀子手中立门口:“这都是带来的嫁妆,们只要谁敢搬一样东西,便抹了脖子们逼死了长宁侯府的三少奶奶,看谁能担当得起这个罪过”领头的那个军士被她这凶吼吼的模样唬住,赶紧吩咐其余住手,笑着安抚她:“三少奶奶,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绝无冒犯之心,还请将嫁妆单子拿出来,们一一的审对,若是三少奶奶的私产,们绝不会乱动。”就这样,一把刀子救了她的嫁妆,这也是她与他以后生活的保障,现这把刀子又要来起作用了。贾娴玟摸了摸别腰上的刀子,虽然装刀鞘里,可她仿佛还能觉得那锋利的刀刃正贴自己肌肤上,凉凉的,让她忽然觉得有丝寒意。圆妈妈已经外头给她租下了一个小宅子,就等着今日撕破脸皮搬出去了。方才站门口停了下,易妈妈的话隐隐约约传了几句到了她耳朵里边她得跟着去西北过苦日子凭什么她轻蔑的撇了撇嘴,就凭着自己被强迫送进容府成了亲,就该去服侍那个浪荡子容家呆了一个月,容三爷的事情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她也到随云苑里去看过容三爷的几个孩子,从长女秋华到最小的孩子嘉徵,个个都乖巧可爱,也不知道容三爷这父亲是怎么当的,竟然能将一堆孩子仍旁边不闻不问。像他落到这个下场,真是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可值得惋惜的,贾娴玟摸了摸腰间那硬邦邦的东西,给自己壮了壮胆,今日是端午,容家的都场,再不说又不知道该挨到什么时候了。华瑞堂上摆了几张桌子,贾娴玟走进去的时候打量了一眼屋子里边的,不由得吓了一大跳,那位本来该床上躺着的容夫,此时却坐上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肉,似乎就是一个骷髅,她的身边站了好几个丫鬟婆子,众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大约是怕她从椅子里摔下来。身子这样了还要出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贾娴玟望了一眼那脸色蜡黄的容夫,心里十分的不能理解。听说容家这位夫着实厉害,媳妇进门十来年还是她拿着府里头的账簿子,病成这模样还要出来,恐怕她是想要小辈面前摆谱。贾娴玟是最后一个到的,容老爷见她坐了下来,随意问了些碧芳院里的话,贾娴玟不咸不淡的答了几句,这时候热腾腾的饭菜流水般送了上来,大家拿起了玉箸准备用饭,忽然就听容夫吃力的说了一声:“老三还没来要等他”容老爷脸上一滞,倒是忘记了这码事儿了,他凑近了容夫低声道:“忘了告诉,老三很得皇上器重,上个月放了外任,现儿不府中。”容夫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眼睛也睁开了些:“真的,派去哪里了”看了看坐对面的贾娴玟,容夫的脸色阴了阴:“怎么她还这里难道老三身边都没个服侍的”容夫说话相当吃力,说了这几句话出来,已经是呼哧呼哧喘不过气来一般,沈妈妈赶紧拿着帕子替她擦汗擦口水,看得贾娴玟好一阵不舒服。“怎么还坐这里吃饭怎么不跟着老三去”容夫好不容易又挤出了一句话来,眼珠子浑浊,可依然还是方向准确的望向了贾娴玟,紧跟着牙齿里吐出了几个字:“没心没肺。”贾娴玟冷冷一笑站了起来,朝容老爷行了一礼:“容老爷,原本打算问那容钟毓要和离书的,可现儿他却不方便给,还请容老爷代他写份和离书给。”华瑞堂的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大家都惊诧的望着贾娴玟,就见她态度从容,嘴角含笑的望着容老爷,仿佛刚才她只不过说了句要出门买些东西般轻松。“老三媳妇,这是何故”容老爷猝不及防,望着贾娴玟有些说不出话来:“提出和离也该有个理由罢这日子过得好端端的,忽然的一声喊就说要和离,那怎么也让转不过弯来”“容老爷,瞧着也该是个明理的,自己说说看,这日子叫过得好那宝贝儿子容钟毓都不能事了,那他还用得着娶妻吗们容家不是骗婚再说了,他这种品行恶劣之,再也没办法跟他过下去,只能和离。”贾娴玟觉得最该感谢的便是伯父大,若不是他替她寻了一门这般合意的姻缘,恐怕此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呢。容夫坐那里听到贾娴玟说容三爷的坏话,心中大怒,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来指着贾娴玟便骂:“好个贱妇,毓儿哪里不好竟被说成这样”贾娴玟轻蔑的瞧了容夫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容夫,年纪大了,经不得惊吓,便不将容钟毓现的去向告诉,免得又发了病让全家上下忙做一团便安心旁边听着气闷说话便是,只想要涨和离书便出府,以后和容家不会有半点干系”“给她,快给这贱妇写份和离书”容夫大怒,脸都涨红了,一阵咳嗽呛住了喉咙口,好半日都没有缓过神来。沈妈妈和旁边的丫鬟们赶紧提她揉胸捶背:“夫,便不用管这么多了,吃过饭便回去歇息罢”谁知容夫十分执拗,听到贾娴玟说的那几句话,似乎话中有话,伸手拉住了容老爷:“老爷,毓儿究竟去了哪里做外任”容老爷被容夫的话问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