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的人那么多,每年都是暗潮汹涌,饿狼扑食,那都是全族掐架,拼综合实力。所有的地方都指挥使被勋贵之家瓜分,不是没有道理的。起于微末,没有军功,没有数代的经营,没有庞大的关系支持,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像前任,任指挥使,状态是最理想的,自己镇守在外,朝中有得力的父兄支持。沈家手上倒是还有几处可用的关系,但是,都不硬气。像邱亲家,霸占了浙江都指挥使一职二十年,朝中当然有人脉,到了沈家就拐了弯的,像崇安侯冯家,落寞太久了,圣上面前,军务之中,都已经说不上话了,冯家,是沈家做的远期投资。家族之间,利益最快,最稳固的结合方式,就是结亲。刚刚好,沈家的宗妇嫡长孙媳,虚位以待。这便是家族联合,沈家拿出的最大诚意。赵氏便是趁着嫁女儿的由头,带着惟佑在燕京沈府过年,一个年过下来,一场场宴会之后,沈家正式融入了勋贵之圈,惟佑也在京都子弟中闯出名声来,自然会有心者抛出橄榄枝,而赵氏自己也是一波波的排查,主动出击,争取找到一个家世身份,品性人才都可以让人放心交托的媳妇。沈家这一辈孩子少,所以每一个都珍贵,女孩子里,思伽虽然不是嫡长女,其实身份是最高的。嫡出的嫡出,本来就是退可守进可功的位置,最有可能成功高嫁的人。赵氏这一行,也有为思伽探夫婿的意思。沈家的想头是,先不一味追求门第的高低,首要的目标,是家族的宗妇,这个条件是很苛刻的,庶子不行,嫡次子都不行,非要是家族的嫡长子才可,为了够上嫡长子的要求,可以把门第放一放,不执着于在京的公侯伯府。沈家上一代的两个嫡女,沈芯沈莹,虽然后来世事变化莫测,也是往长媳宗妇这一条路上找的,沈家这一代,出头一个是要的。宗妇,大宗之妇,宗子之妻。那不仅是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侍奉公婆,管理小家,还要承担部分宗族事物,与丈夫挑去一个家族的兴衰。思伽在话本底下叹了一口气,十年古代闺阁培养,一个成功的典范在前,在智慧,气度,见识,性格上,我真能说到一家的嫡长子吗还最好是一个家族兴盛中的嫡长子。很难吧,不是妄自微薄,沈家实力是差了点,自己都没有到过京城,长于江南,又来到贵州这个在很多人眼里算是半蛮荒之地的角落,宗妇,那可是经过一个家族层层的严格考量,能入她们眼吗。很累吧,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强势上进的人,相反,骨子里任性,慵懒,疏散,叛逆,又有着上一世的影响,面子上瞧着是最规矩不过的,其实一身反骨,最瞧不上世俗规矩,现在都是装着,虽然注定要装一辈子,不过,当了宗妇,一定装的更辛苦。享受了家族提供的十几年优渥的生活,也要为家族的长盛做出辅助,这事从大处来说,人,被人生出来,这份抚育教养之恩是要还的,一个人不管在任何时空,都不可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从小处来说,你想怎么样呢,自己想过什么生活呢想找个开明的婆婆,不会为难儿媳妇;想找一个男子,你中只有我,我中只有你;想生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平安长大;想有份稳定的收入,不必一家子汲汲营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世喜乐,一生安宁。你何德何能,这样躺在岚苍院的吊床上,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来敲门了思伽自嘲的对自己笑笑,罢了罢了,我已胜过这话本里的女主千万倍,沈家,家风严正,家境富裕,长辈慈爱,兄妹和睦,我已过了十年舒心日子。更何况,自己一味瞎撞瞎想是没有用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是包涵了家族的期盼,长辈的祝福,正妻的尊贵,在这样的条件下,用心经营,难道还没有这个本事继续过舒心日子吗自信点,抬头微笑思伽正闷在书本下面胡思乱想之际,阿芒轻轻的推了推吊床,思伽自己拉下书本,阿芒便知四姑娘是没有睡着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凑在思伽身边道:“新上任的布政使大人,给老爷送了点见面礼。”高大人罢免之后,一直是由左参政暂代布政使一职,一直以为能转正呢,结果上个月,朝廷空降了一个祖籍金陵,待过翰林院,入过六部,做过江西参政,姓姜的大人当了贵州的布政使,算算时间也要到任了。赵氏进京之后,整个家里家外的,都交给思伽掌管了。新官上任,布政使和都指挥使分管民政,军政,没有上下之分,送礼过来,是惯例了,只是官场上客套的礼节,表达下友好的态度,一般也不会是贵重东西,多是土特产,收了也就收了,思伽吩咐道:“把东西先收了,送进库房,礼单子估个价出来,登记造册,再誊抄一份,给爹爹回来看。”沈葳赶在年前,去西南审查金矿保护,挖掘工作去了,不在贵阳。阿芒别扭的道:“见面礼里面,有两个女子,送礼的人说了是供老爷消遣的,管事不知道该安排在哪里”阿呸,安排到姜大人床上去,依照思伽内心的吼叫,自然是想这么说,不过,事情不能那么干,不能骂人,不能鲁莽,官场上送女人是很普遍的一件事,以前爹爹当六品小官的时候,还没有资格收这种礼物呢,压下对这家事的恶心道:“她们两个,安排到前院杂妇的倒南房去,两个人一间,吃食都送到她们房里去,别人她们出来走动。”女人无辜,先好吃好喝供着,找个由头再打发了。作者有话要说:贵州的人都走光了我要写点有意思的出来真难文章过度真难大家看了这章多出来聊聊呀第61章家妓思伽所恶的,是官场之上把女人当一种物件一样赠送,供人消遣的行为,对于被作为礼物的那两个具体的女人,厌恶就少了很多,她们本就是浮萍之人,这种事情,要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去的。再说了,虽然姜家的意思,是想请伯爷消遣她们,但是,男人,特别是有品味的男人,也不是说随随便便拉着一个女人就睡了,不然,还不知道谁消遣了谁呢。高门有爵之家,除了妻子是千挑万选之外,余下的妾室通房也是要好好琢磨的,当然,男人兴致而来突然看上了某个女人想纳为通房的例子,也是很多的。沈葳不是好色之人,屋里人之事全权交给妻子及家族长辈择练,如今有一妻一妾二通房。赵氏自是不必说,那是家族的选择。方氏,虽然赵氏鄙睨过,要不是生了个女儿,本身是做妾室的资格,当年,方氏也是从前妻贾氏四个陪嫁丫头,及侯府五六个一等丫头中杀出来的,经过尹氏,丁氏的点头,才能给当时,还是侯府世子的沈葳做了通房。两个通房,丰儿,那是孔嬷嬷被赐入王府后,第一批从五六岁就开始jj起来的奴婢,随伺奴婢通房,那通身的教养,一般大户之家的小姐都比不得,另一个通房,也是沈家家生子,从六七岁就进府使唤,从杂使到外院,从外院到内院粗使,从粗使到三等丫头,从三等丫头到二等丫头,再经过女主人的细细观察,才有幸提为通房。现在,连一面交情,都没有的同僚之家,一出手,就想越过重重的考量,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健康,品貌,性情皆不知的女人空降到沈葳的床上,想当通房想做妾室那沈家,也忒不讲究了,那沈葳,也忒没有品味了。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又涉及父辈,是不好干预那种事情,同时,思伽对父亲有信心,也很放心,那两个女人是扯不出大风浪,或许还很快会作为礼物转赠下家也不一定呢,毕竟,又快过年了,各处的礼单子,都要列出来。那两个女人,在世俗的眼里,或许还抵不上一副画,一副字,一个瓷瓶。果然,沈葳从金矿回来后,就没有看上那两个女人,不过,那两个女人,都是二八年华,请过秦淮妓馆退休的妈妈,jj过两年,能歌能舞,倒也是没有转送出去的意思,接着教教府里的规矩,做了伯爵府里的家妓。思伽知道这个消息,很郁闷呀,不过世风如此,不是一人一家之力可以改变,再说了,家里除了思伽内心纠结,别人不认为这是件多么不自在的事情,相反,这件事,是家族身份提高的体现,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蓄养家妓。家妓这种家里奴婢的种类,古已有之呀。历史上最出名的家妓,就是秦始皇她妈了,她不就是吕不韦家里的家妓嘛,在陪客的时候被还是人质的秦庄襄王看上了。家妓的极盛时代在魏晋时期,王侯将相,歌姬填室,鸿商巨贾,舞女成群,门阀士族,王谢袁萧,哪一家不是蓄妓上千,可与帝王之家相媲。到了隋唐,家妓之风虽有所抑制,也是有这个风尚,特别是唐朝的文人,大多热衷于此道,好像白居易最出名了。到了前朝大周,家妓的规模和人数都少了很多,不过大周对私人蓄妓无品级要求,好多下层官员把妻子留下来侍奉高堂,自己携妓上任,这个情况还是很普遍。到了本朝大梁,宗室王爵开府有赏赐乐工二十七户的规矩,这里的乐工,多是年轻的女人,就是教坊司理培养出来的jj了。大梁异性有爵之家,不敢与宗室比肩,蓄养十来个,还是有的,朝廷偶尔还会赏几个下来。不过,沈家这次封伯爵,赏下来的三十个奴婢,没有教坊司里出来的。家妓这种奴婢,可以陪家主睡觉,但是,更多的是陪家主带到家里来的客人,或是家主的属官,家里的体面的护院长随,陪吃陪喝陪睡,三陪。在颜色还在的时候,比一般奴婢地位高一点,不过,明显比通房的地位差。色衰之后,要么收几个干女儿,当个嬷嬷,接着为家族jj下一批家妓,要么,配个庄子里的男人,远远的打发出去,配府里小厮,人家都不要的。男人,稍微有点权势财富的男人,好少会在性享受方面委屈自己。沈葳当着都指挥使一职,开席设宴,接待来客,男人的酒桌上,除了公事之外,谈论的,无非就是那几件事情,席间,总要有人唱曲起舞,斟酒换盏,男人兴致来了,还要给他们泄泻jj,这是正常的豪门之家的待客之道。还有沈葳的下属,各地的卫指挥使,千户,百户的,来贵阳述职,多是一个人带着几个随从骑马而来,是不带女人的,军人,血气方刚,作为一个关心下级的上司,蓄养家妓供那些军人解决那方面飞燃眉之急,也是一个上官的处事之道。那两个女人,从没在在内院出现过,养在外院,学完了规矩,各拨了一个未留头的小丫鬟使唤,每天也不用做什么活计,只要保养好身体,别丢下之前的功夫,随时要进入陪客的状态,所享受的待遇,除了月钱以外,四季衣裳首饰等,比通房拿的成色好。反正思伽从知道这两个人的存在,到出阁,就没有见过她们。沈家封爵的第一个年,注定是过的比较冷清的,家里面的正经主子,只有丁氏,沈葳,沈茁,沈惟俊,思伽,去年封印晚,今年就提早几天,腊月二十四封印,沈茁二十五就到了贵阳,正赶上晚膳。沈茁的孩子,思仪,阿土,是被龚氏带去京城见外公外婆了。赶在年前,一个管事从燕京回来,报了平安,随便从燕京带回来一大车年货。那管事也是五十多岁人了,是原来侯府留下来的老人,很是体面,得进内院,给五个主子叩头,交了平安信。还细细的说了燕京沈府的修建情况。这件事情是太赶了,那座府邸沈家只是确定了图纸,拨了银子,余下的都交给管事一体办了,从材料到工匠都让他们负责了,工期又催的紧,在燕京靠近权贵地段,一个三四进的宅子,放在何时都是一笔大的产业。赵氏到京后,当然会请懂行的人再勘察,知道地基,城墙,木料,都没有偷工减料,还额外赏了银子。信是厚厚一叠,由惟佑书写,说了刚到燕京,崇安侯夫人就差了管事媳妇来问安,侯府也请自己过去聚了聚,崇安侯府,冯顺几次接触下来,和原来了解的没有出入,请祖母放心。沈家主动收到勋贵之家的邀请还是很多了,帖子都排到明年去了。大姐夫何景年,也是邀到了沈家宅子里住着,早晚日夜用功读书。四婶婶龚氏,诊出了喜脉来。一桩桩的,都是喜事,大伙儿越听越开心,丁氏由嫌不足,又让一个随着回来的管事媳妇进来,一件件的问着细节。那管事媳妇本就是等着丁氏垂问的,一处处的细细道来,沈家进京了,冯家还备了很多礼过来,可见对二小姐是看中的;伯夫人日日忙碌,不过精神是极好的,二十几天的马车坐下来,也无大碍,倒是四夫人,焉了几天,正请着大夫抓药吃呢,龚夫人就过来看女儿外孙,总归是多吃了几年饭,眼毒的,瞧着女儿不一般,又请了别的大夫来相看,日子浅,请了专善妇科的大夫,才摸出喜脉了,四夫人被龚夫人接回娘家养身子了。大姑奶奶比出阁前丰腴了点,与夫人说了,这几年在何家过的挺舒心,哥儿也长的壮实,年纪还小,就不带上京里来了。三五门子的话,那媳妇一宗宗的说的清清楚楚,与信里听来的又是一番滋味。丁氏听的欢喜,赏了那媳妇一块银子。“这话虽说的早了,仟儿若能婚后一切妥妥当当的,也不辜负了我养她一场了。”丁氏伤感的道。思仟虽然是庶出,也是自己儿子的女儿,十几年来承欢膝下,也是给自己带来了很多欢愉,如今要出阁了,丁氏心里还空落落的。沈葳安慰道:“冯家也是母亲经过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