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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4(1 / 1)

若是失了这份本心,那么我的琴声同孙寤地也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先生,我和你不同。”她摇了摇手道,“先生一生追求琴道,只觉琴是天下最重之事。可是阿嫣更重视阿嫣的亲人,我习书,能明理,在亲人忧愁之时能分担意见;我学医药,能在亲人身体有恙之时为之调养身子;它们对我,都不是闲事。我不是不爱琴,而是,它不可能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并不在意能否成为琴道大师,我只要,能够在家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能为他们弹首不错的曲子,消解他们的心情就好了。”她起身拜道,“辜负了先生的期望,是嫣的不是。”春风吹绿了宣平山水,这一日,张嫣与孙寤相约携幼弟往城外踏青。“最近朱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孙寤不经意道,“瞧他地面色,似乎老了四五岁。”“大约是家里有事吧。”如今她已经将面不改色撒谎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跪坐在轩车中,张嫣卷帘看大道之旁,桑树抽发新芽,郁郁葱葱,贪婪的舒展枝叶,沐浴早春新阳。穿着深色布衣的农妇背着陈旧的背篓,穿行在桑林中,用蚕钩挹取新叶,放入背篓之中。四下一派生机勃勃光明媚地样子,不知道为何,她的脑海里却不应景的盘旋起一支前世里传来的曲调。张嫣不自觉的用手叩击车弦。“你怎么了”孙寤注意到她的魂飞天外。“不知道为什么,”张嫣苦笑道,“我的脑子里一直在走着一段曲子,不是特意去想,它却一直在那儿。”“哦”孙寤饶有兴趣,“什么样的曲调”“我哼给你听。”她清了清嗓子,“啦啦啦啦”无意义的虚词依着含糊曲调,是深秋的廓凉,好像枯黄地落叶沾着些经霜湿意,打着旋儿落下来,贴在树下人地脸上。一生苍凉若此。“真美。”孙寤听的痴了,心悦诚服道,“难怪朱先生说我不如你,我纵然能将传世琴曲弹地一丝不苟,也绝想不出这样美妙的曲调来。”“呃,”张嫣迟疑了片刻,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昨儿个晚上我做梦。梦见梦中有人弹此曲,曲调绝俗,我不过是记了下来传唱而已。”孙寤牵起她地手,左颊上酒窝若隐若现,“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怎么就不会做这样的梦呢这是琴曲么”“不是。”她摇头,“是琵琶。”“琵琶”“是一种有弦有柱的乐器。直柄,音箱为圆形或梨形,竖抱于怀弹奏,推手前曰批,引手却曰琶。”“哦,”孙寤脱口而出,“就是秦汉子啊。”这名字有些粗俗。孙寤脸不由微微一红,问道,“你会弹琵琶么”有些拗口。“会一些。”“可是我不会啊。”孙寤扼腕道,“不过琴为百音之首,改由琴奏,应当也是可以的吧。”张嫣微微一笑,“大概吧。”“那好。”孙寤一把拉住她的手,倒拉着她向来时路上走。“我们回去弹来试试。”“哎,”张嫣哭笑不得,“我们才出来不久呢。”然而看孙寤的样子,根本是充耳不闻。不由苦笑,论起来,对音乐的痴迷程度。自己是远远不如孙寤地。宣平侯府后园之中的亭台上,孙寤调弦正坐,道,“阿嫣,你再为我哼一遍。”张嫣无奈,依她地意思又哼了一遍那首曲子。孙寤依调在琴上弹拨,声音断断续续,忽然喊道,“停一停,刚才那句最后一个音。是徵音好还是变徵恰当”张嫣想了一下。道,“变徵。”“嗯。”孙寤颔首道。“我也觉得这样要好些。”如是时弹时停,好容易在琴上弹下来一遍,又索来书墨,重新誊写了一遍曲谱,孙寤捧着犹带墨香的帛书,瞟了张嫣一眼,似笑非笑道,“阿嫣,你的梦中人可有说这曲谱叫什么名字”张嫣望了望天,笑道,“她说啊,山野陋曲,还叫什么名字呢。不如返璞归真,就叫琴语罢了。”“这名字也不是不好,”孙寤犯愁道,“只是太直白了。阿嫣,不如你为它另取一个名字”“也好。”张嫣颔首踱步道,“我听这支曲谱,以忧愁为底蕴,好像一汪山泉潺潺从头流到尾,不如就叫忧沁吧”“忧沁,”孙寤回味了一会儿,道,“很好。”张嫣也为她所感染,跪坐下来,拨响琴弦,她对忧沁曲谱远较孙寤更为熟悉于心,于是弹的也更加流畅,恍惚间将一心情意投诸于方寸琴台之上,只觉天地悠悠,只有一脉忧思从指下流泻而出,什么也不用看,什么也不用想,只要这琴曲还在继续,就已经将自己的一颗心浸润在其间。一曲既终,荼蘼回过神来,低低喊道,“赵夫人。”张嫣回头张望,假山之下扶站着一个蓝衣女子,面上两行清泪,在风中滴落。“姨娘。”张嫣喊出声。赵姬猛然一惊,回身欲走,她本是侧对着亭台而立,如今一转身,另外半张脸便在阳光下无所遮掩的露出来,孙寤吃了一惊,低呼一声,伸手抓住张嫣的胳膊。那本应娇媚无匹地半张脸颊上,从从眉下三分到唇上三分,一道长长的疤痕横亘其上,其形可怖。赵姬身形一顿,眸中露出些微怨色。“姨娘,”张嫣走近笑道,“这些天天气好,姨娘也该出来走走,总是闷在屋子里,便是没病也会闷出病来。”赵姬愣了一会儿,做了一串手势,最后当心一划,眸色冰淡。“我们夫人是在谢过娘子关心。”她身边的侍女机灵,连忙出声解释道。“娘子莫见怪,我家夫人本来无意打扰,远远听着这边有人弹琴,这才走过来瞧瞧。”张嫣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你扶着夫人回去吧。”远远望着,赵姬一头长发用朴素玉簪簪起,背影纤瘦。父亲的三位姬妾,论起来,竟是这位不能说话又最少出门的赵姬,最是娇媚怡人。只可惜,“若是这位赵姬面上没有那道疤痕,”孙寤叹息道,“倒是个美人儿。”“是啊。”张嫣垂眸。“嫣可知这位赵姬面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孙寤好奇问道。“我也很少见到她,”张嫣摇摇头,转首问,“荼蘼可知道”“这位赵姬的事,我们下人倒是知道一些。”荼蘼揖道,“她其实满可怜的,曾经有个女儿,只是刚养了不到半岁就夭折了。赵姬丧女之痛,也病倒了。王爷,嗯,那是侯爷刚继了赵王不久,心疼她,便让她到赵王别院散散心,却不料一次踏青之时,遭遇山匪。赵姬却是个性子烈地,自行用簪子将脸给毁了。王爷大怒,发军将赵地境内所有的山匪都洗了个遍。然而赵姬的容貌却救不回来了。也因为这件事,公主很是敬重她的心性,这些年来,虽然无宠,却吩咐府上绝不可慢待于她。“那倒是个很可敬的女子。”孙寤肃然起敬。张嫣微微一笑,素手拨弄一下琴弦,抬头看,赵姬的身影已经远远绕到假山之后去了。最后一抹扬起地蓝色冰纨衣袂,柔和的贴着石壁垂下来。闻一曲而落泪,只有心中有故事的人,才会这么缠绵多情。而如果没有那道疤痕,赵姬真的是个很美的女人。只是故事烧完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在宣平侯府深居简出心若缟灰的姬妾。第二卷的开头,我是用两线并进的写法写的。分别交待如意地结局以及张嫣在宣平地生活。这一章,是张嫣在宣平的倒数第二章,等到明天那一章,会将两条支线整合起来,然后就是张嫣返回长安。因为回到长安之后,矛盾和事情会纷至沓来,所以,在宣平地时候,我尽量让她的日子过的单纯快乐一些。在我的心里,宣平的这一年时光,是张嫣破茧成蝶的一个过程。所出场的人物以及截取的场景,大部分都是有伏笔深意在里面的。琴挑这一章中,张嫣寄给刘盈的团扇,就是第七十五章抵足中,如意错拿的那把团扇,多想在某个意义上将这把扇子当成定情信物,笑。而本章中张嫣弹的那首曲子,我心目中的原型是林海的琵琶语。第一次听到这支曲子,是在看徐静蕾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片尾,徐静蕾所饰演的女子走出院门,遇到老家人,于是苍惘一笑。然后响起这支曲子,情感配的恰到好处,我听着听着就感慨的不得了。那么,今天这章分量还是很足的,继续例行求粉红票吧。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八十二:当归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八十二:当归宣平地处河东郡,以产梅闻名。春暮夏初,梅子初实。每年夏四月后,累累的梅子渐渐压弯了果园枝桠,街头巷角到处是背着梅子兜售的老妇人。“好酸。”张嫣尝了一颗梅子,顿时酸的眉毛眼睛皱到一处。“哈。”孙寤拍手笑道,“看起来阿嫣很怕酸啊。”“嗯。”张嫣点点头,将梅子丢开手,“我性喜甜食,对酸的东西都不下口。看来这宣平的梅子,我是无福消受了。”“不怕不怕,”孙寤笑眯眯的摇头,“阿嫣你也有不知道的,我们宣平有一种相传的腌梅子的法子,将黄梅子放入干净瓮中腌制个半个月,再取出来的时候比饴糖还要甜呢。改明儿我们去腌梅子好不好”“好啊。”古语有言,“若作和羹,尔唯盐梅。”初夏的清晨,采摘青涩略硬的梅子,用粗盐搓揉,去掉表面绒毛和蜡质。孙寤用袖擦拭额边坠下的汗滴,“还是自己动手腌制梅子更有趣些。”“嗯。”张嫣学着她搓洗梅子,再用刀面拍裂。“两位娘子,”孙家的下人容娘弯腰将梅子都兜起,笑道,“腌梅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了。得用大瓮将这些梅子泡上一天一夜,不时换水,这样日后渍出来的梅子才不会涩。这都是耗时的活儿,不敢劳两位娘子费神。”二人相视而笑。“那好,”孙寤起身道,“请容娘费心。”“别动。”张嫣忽然唤道,伸手从孙寤胸口地衣襟上揩下一抹污渍,笑道,“大概是刚才刷梅子的时候沾上的。”“是啊。”孙寤亦低头,皱眉不快道。“这儿还溅湿了一块呢。真麻烦,就算洗干净了。穿起来就不挺括。”“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嫣弹了下手指,得意道,“我有办法。”她想起了后世的熨斗。“容娘,”她转身笑问,“宣平可有出名的打铁匠人”“张娘子,”容娘为难道,“朝廷对铁器是管制的。宣平的铁匠,不过只是打打粗制地农具,若要论好手艺,只有官家。”张嫣皱眉,“你的意思,还要去找长安匠作监”不是不可以,只是宣平到长安,驿站来回就要一个月。少年人性子急,兴趣来地快也去的快,一个月后,也就不再有兴趣了。“那倒不用,”容娘微笑道,“诸侯国的匠作就很不错了。”换了任何一个旁人。自然没本事使唤各诸侯国的匠作监,容娘看着面前的少女,欣羡的叹了口气,只是这位张娘子,是太后之孙,天子之甥,自然不同。“唔,这样啊。”张嫣想了想,道,“宣平离齐地最近。我去找齐国的匠作监就是了。”过得两日。梅子泡好了,孙寤又约张嫣到家中腌制梅子。二人一边吃糖蘸梅子,一边将梅子放入干净地瓮中,然后覆上饴糖。“娘子,”容娘看的直皱眉,劝道,“你们也俭省着一些。”孙寤怔了一怔,恼道,“我家虽然不富裕,这点梅子还是买的起的。”容娘在心中叹道:费钱的哪是那些梅子,实实在在的是饴糖啊。似这两位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女孩这么厚厚的撒下去,几乎就要撒掉宣平一户贫苦人家一月地生活费。话虽如此,她却是第一次看见好脾气的孙寤发作脾气,不敢再说话。于是张嫣与孙寤便放一层梅子,加一层饴糖,将梅子吃掉了一小半,腌制了一大半,最后封上盖,用泥实实裹住。“记得从前母亲腌梅子,”孙寤笑眯眯的道,“等半个月就可以吃了,半个月后,我请你吃腌梅子啊。”按着张嫣的图纸,齐国匠作打造出这种空心船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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