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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一行御医便挎着药箱脚步匆匆却无声无息的进入璟瑄殿。逐一把脉后,均面露惊喜与诧异:“臣等恭喜殿下,殿下病体已痊愈。”玉贵人当即高兴得抱住儿子哭了起来。“不过久病方愈,殿下仍需注意调养,稍后臣等开了方子,殿下只需按方遣人去御药房抓药,饮上一月,固本培元”玉贵人带泪点头,忙让宫女封了银子赏了各位太医,众人谢过后便去了。玉贵人起身握住苏锦翎的手,感激的看了她,忽然就要下拜。苏锦翎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娘娘”玉贵人泪眼盈盈:“我都听徵儿说了,你简直就是他的福星。你也知道,在这宫里,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孩子话说回来,姑娘也是我花玉凤的福星,请允许我一拜”再怎么说,苏锦翎也不会受此一拜:“娘娘,你真要折煞奴婢了”二人正在拉扯,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报:“皇上驾到”众人均跪倒,山呼万岁。冕冠上十二道玉旒遮面,一身金龙缂丝的朝服浮着清凉的露气,进门时又携来一阵淡淡晨风,看来是从上朝路上中途赶来,进门就道:“小九九,快让父皇看看”宇文玄徵仅着细绸中单就从床上蹦下来,直接被皇上抱起。玉旒晃动,闪出一双鹰般锐利的眸子,却溢着慈爱的光,仔细打量这个最小的孩子。忽的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不错,终于好起来了,就是瘦了点,稍后让内务府送些上好的补品,把掉的肉都补回来”135皇上有赏又打量四围跪倒的宫人,目光在苏锦翎低垂的头上略停了停,又移回到宇文玄徵脸上:“平身吧。你们伺候九殿下有功,皆赏”“陛下,”玉贵人款款起身:“若要行赏,妾身恳请陛下重赏一人”“嗯”玉旒后的目光难辨神色,唇侧纹路却是略略一深。“妾身请陛下重赏苏锦翎”一时间,众人心思百转,纷纷侧目莫非玉贵人也想效仿如妃扶璇嫔来讨取皇上欢心毕竟这招数并不新鲜,不过如妃已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玉贵人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也难怪,玉贵人因为出身低微,人才又不甚出众,所以即便生下一子也仅仅是由才人晋为贵人,且五年之内再无进封,或许想借此搏一搏。至于苏锦翎前阵子可是风传皇上对其格外看重,再说九殿下病重,皇上几乎日日探望,谁知道究竟是来看儿子还是“锦翎丫头”唇角纹路再深了深:“自是要重赏”众人皆屏了气,等着听这“重赏”,有的已经开始盘算一会要怎样讨好皇上的新宠,而且紧锣密鼓的回忆自己是否与其有过什么过节“但不知锦翎丫头想要什么赏赐,朕许你任何条件”众人又开始为其费心或者是假设自己是苏锦翎的话该向皇上讨什么赏赐呢既不犯上,又极大的满足自己的利益一时间,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苏锦翎身上,但见她垂眸而立,轻声道:“侍奉九殿下乃奴婢分内之事,九殿下身体康复便是对奴婢最好的赏赐了。”苏锦翎此语完全是由心而发,然而落在众人耳中则是虚伪之至。她们撇了撇嘴,交换的目光尽是鄙夷之色这分明是想求取皇上的垂爱嘛,想不到平日的云淡风轻都是表面现象,这丫头贪心得很呢。也难怪她们会作此想法,这深宫中的人哪个不是在费尽心思尔虞我诈的为自己谋取利益,久而久之,自然以为所有人都与她们一样,但凡真的出了那么一个清澈的人儿,便要以为其是虚假的,无非是想向主子讨取更大的利益罢了,而且这套说辞也与他们平日以退为进之言一样,如此,谁又会真的相信她心无所求呢皇上朗笑出声:“你这般,倒让朕不知该赏什么好了。”苏锦翎自周围的裙褶窸窣中已经意识到刚刚的肺腑之言定要引发别人猜忌,突然后悔,如此倒不如真的讨点什么。在这个宫里,若是想做个真实且清白之人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别人的目光都是有色的。“若皇上真的要赏,就赏”她有些费力的琢磨着赏赐的内容,后咬牙:“赏奴婢一锭金子好了。”耳边忽然一片静寂。良久,听得皇上的声音自上方飘落:“这倒是又给朕出了难题,但不知锦翎要的这锭金子是多大多重”苏锦翎暗自叹气,琢磨片刻,竖了两根食指在面前勾画了个巴掌大的一块金子。“哦,这么大啊,”皇上的语气若有所思:“但不知这锭金子是实心还是空心,是雕花还是镂空上面是否还要镶嵌宝物,需何物盛装”苏锦翎已经有些冒汗了,原以为要个赏赐就万事大吉,却不想更是麻烦。有些为难的看向皇上,却见那玉旒一闪,露出一双促狭的目光。她顿时恍然大悟:“皇上,你在捉弄奴婢”此语大不敬,皇上却大笑,周围人也便跟着笑,交换的目光极是暧昧。“想来要你提个要求也难,朕就赏你”皇上这略一停顿,众人笑声顿止,立时支楞起耳朵,生怕落下一个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字,就连替苏锦翎请赏的玉贵人的神色也微现紧张。苏锦翎心头一紧,忆及此前宫中流言,生怕皇上突然“赏”她个什么不想要却又不能拒绝的东西。“位进一品,由正六品安人晋为正五品宜人”一时间,仿佛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苏锦翎急忙跪下谢恩。玉旒微晃,浮光一闪,掩去了宇文容昼不知是欣慰还是疑虑的神色。“陛下,妾身还有一请”虚惊方落,玉贵人又开了口,再次提起了众人的兴致。玉贵人竟讲起了宇文玄徵的梦:“锦翎姑娘是徵儿的福星,妾身恳请皇上让锦翎姑娘留在璟瑄殿,陪在徵儿身边”众人暗想,这不一回事吗若是皇上对苏锦翎有意,将其留在璟瑄殿,照旧借花献佛。看来玉贵人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了,就不知苏锦翎“既是福星,自不能留在璟瑄殿”贤妃的声音忽从外传来。众人忙再跪倒,问候贤妃娘娘金安。一身琵琶襟大镶大滚银枝绿叶宫装的贤妃进得门来:“锦翎是我雪阳宫的人,玉贵人是要夺人所爱吗”玉贵人忙道:“嫔妾不敢”瞧,正主儿来了。这贤妃一准是听说九殿下病好了,于是赶紧过来要人。苏锦翎可是贤妃一手调教出来的,自己还没舍得用呢,怎能便宜了别人众人便等着看热闹,有心思活络了已经琢磨着若是玉贵人此番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该往哪宫走呢贤妃自宇文容昼怀中包过宇文玄徵,摸了摸那小脸,叹道:“这孩子终是好了”“谢娘娘关心。”玉贵人有点战战兢兢。贤妃目光只一扫,便看到戳在床边的苏锦翎的杰作,笑得愈加慈爱:“天下母亲疼爱子女,莫不如此。可是玉贵人只想到了徵儿,怎么就没想到皇上”所有人都开始激动,莫非贤妃今天就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将苏锦翎献给皇上否则若是再迟一迟,她这好容易养成的宝贝怕真就被人捷足先登了。苏锦翎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怎么办若要拒绝,会不会只有死路一条陪伴君侧,这怕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愿望吧她却是拒绝了,对她而言是不识抬举,更让九五之尊难堪,即便今日不死,将来如何自处若不拒绝她怎么可能不拒绝玄苍,我该怎么办要实话实说吗告诉他们我心有所属,而那个人就是贤妃的笑容虽然慈爱,可是她不敢想象一旦说出实情会有怎样不动声色的转变。宫中纵使不禁男女情事,关键是贤妃、宇文玄苍、方逸云之间的关系况若因了宇文玄苍而拒绝了皇上和贤妃的美意,对宇文玄苍又会有怎样的影响他是那样一个有着雄心壮志之人,怎可一时间,心思百转。心跳隆隆中,只听贤妃道:“既是福星,自是要在皇上身边伺候”可谓一锤定音,苏锦翎只觉得心都坠了下去,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玉旒微晃,细长的阴影模糊了宇文容昼的神色,连声音也飘忽不清:“贤妃可是舍得”“为了皇上,妾身只好割爱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锦翎留在璟瑄殿”一直没开口的宇文玄徵忽然叫嚷起来。“这可怎么好徵儿不肯放人,锦翎又是贤妃的心头所爱,还真是让朕为难呢”宇文玄徵因为过于激动,当即咳嗽不止,小脸涨得通红,却仍嚷着:“不要锦翎走,不要锦翎走”“陛下,要不然”玉贵人抬眸望向皇上和贤妃,略露难色:“妾身斗胆,有个提议,不知”“讲。”宇文容昼的声音难辨喜怒。玉贵人小心翼翼的瞧了贤妃一眼,低眉顺眼道:“一月分上中下三旬”“哈,这倒是个好主意”贤妃突然笑出声来:“就不知皇上”“朕可不想夺人所爱”“皇上此言差矣,皇上忘了,锦翎可是福星呢,只需这么照上一照,大家便都如意了。”贤妃微微一笑,转向苏锦翎:“锦翎,你可愿意”苏锦翎兀自担惊受怕着,根本就没弄清楚他们到底想说什么。“这丫头”贤妃摇摇头,叹她的迷糊。片刻后,苏锦翎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把她平均分配给了三个方面皇上,贤妃,宇文玄徵,每人基本上各占十天,至于三方时间安排全由她自行决定。这是好事她一时判别不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的确要比她担心发生的要好上百倍,想来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皆大欢喜,屋子里笑声一片,以至于立在门口的吴柳齐那句“皇上,该上早朝了”的提醒都被淹没了。还是皇上自己想了起来,忙疾步出门。贤妃又待了一会,与玉贵人聊了聊宫里的事,叹道:“这儿女都是娘的心头肉,徵儿病了这许多日,你也跟着瘦了许多。”玉贵人眼底有泪:“是啊,徵儿这一病,嫔妾做什么都没心情。”“岂止是你徵儿是皇上的血脉,这宫里上下都跟着悬心啊。昨个梅妃还跟本宫说九殿下这一病,她日日惦记着,弄得连牌都没心情玩了”136一生花开苏锦翎长睫一抖。这回她听明白了,感情是玉贵人目光骤亮:“若不然”贤妃的眼睛含蓄的放光果真是一拍即合。贤妃坐不住了,让宫婢放了补品,又嘱咐了苏锦翎几句,转身出门。玉贵人只言相送,却一送不归。也难怪,宇文玄徵这一病,不管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大家都不想为了一时之快来触怒皇上,这已是隐忍了近一个月,还不趁着九殿下今朝病愈借着庆祝之由来个总体爆发她抿嘴坐在床边偷笑,手中摆弄着那把星鹤平安长命百岁伞。“这回可高兴了”宇文玄徵一本正经的瞧着她。“殿下病好了,奴婢自然高兴。”“我说的不是这个。”宇文玄徵叹气,打量她,目光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你要怎么感谢我”“感谢”“唉,我真怀疑我那些精明的哥哥们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一个笨女子”他似是自言自语,却被苏锦翎听个清楚。的确,若不是九殿下,她今天可能就当然,贤妃当时也未必就有那个意思“奴婢自是会记得殿下的恩德。”对于宇文玄徵,她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不知为什么,整个天栾城,她竟然会对这个七岁的孩子无比信任。“要报答”宇文玄徵嘟起嘴,果真还是孩子模样。人小鬼大她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算在昨天的礼物里”宇文玄徵立即竖起两根手指。“好,两份”宇文玄徵高兴起来,出其不意的搂住苏锦翎的颈子,小嘴“啪”的印上一吻。苏锦翎尚未如何,他的脸倒红了:“不难为你,这个算一份”说着,也不好意思再看她,夺了那平安伞就奔到院子里。薰风徐徐,纸鹤翩翩,流光熠熠,铃声叮叮。苏锦翎看着那玩得开心的小人儿,不禁想起昨夜的梦。她已是忘得差不多,只些须记得一句逢十子必乱。宇文玄徵是第九子,十子真的会生出什么乱事吗只是天栾城这七年内都再无皇子公主诞生,估计日后也唉,不过是个梦,怎么还当了真了她收回思绪,叫了个小宫女,让她帮忙去尚衣局寻些皮毛之物,只定了黑白二色,再带回些细绸和棉花。小宫女很不解,但她现在面对的是五品宜人,是众主子跟前的红人,也不便多问,忙忙的去办了。苏锦翎眼见得她出了门,到了殿门处却和一人撞了满怀,慌的跪倒:“奴婢鲁莽,请八殿下恕罪”来人正是宇文玄铮,铮亮的脑门折射着太阳的光辉,俨然智慧无双,只是宇文玄徵正明晃晃的在院中玩耍,他却仍拿腔作调道:“九皇弟现在何处”说着,眼睛却向苏锦翎所在的方向瞟过来。距离比较远,屋里又较昏暗,实在看不清那个令他一日不见便觉缺少了许多东西又打不起精神之人,却仍是执着的,一瞬不瞬的望过去。宇文玄铮之心路人皆知,平日亦不见他有多关心这个皇弟,有时还要同皇弟较真,仗着身高力大将皇弟弄得哇哇乱叫,可自打苏锦翎前来璟瑄殿伺候,他基本上每日都要来探视皇弟。那小宫女只好忍笑:“殿下正在院中。承蒙八殿下关照,殿下的病已是大好。”“我说今儿早上喜鹊怎么这么吵,原来是这等喜事”不看小宫女,也不看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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