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雪的飘舞,仿佛不经意的,就钻入那距此三个车位的不知何时又露出一道窗帘缝隙的车厢内。车队是到了半夜才抵达扶南行宫。下了一整天的雪,眼前宫殿仿佛冰雕玉砌。早有人前去通知,于是门前整齐的跪着两列宫人,头背覆雪,恭迎圣驾。车门一开,宇文玄逸率先下了车,拂开搀扶的宫人,将手伸向苏锦翎。苏锦翎恍若不见,兀自下了车,向前走去。宇文玄逸也不介意。余光瞥见那隔了三个车位的马车也开了门。她的心一紧,脚下随之一滑“小心”身边出现一只手,及时扶住她。“雪大路滑,要看着脚下,才能走得稳。”他语气清淡,却是话里有话。然后便不再放开她,随着众人步入行宫。扶南行宫常年空置,分外阴冷,宇文玄逸已是嘱宫人置了两个火盆在她房内,依然无法融化寒冷。因为少有人来,所以配置不很齐全,连皇上那也只摆了两个火盆,且燃的不是银炭,烟气甚重,她好容易睡着,又咳醒了。对着暗红的炭火发了会呆,披了衣服,走到门外。宫灯三两串,映着雪花晶莹飞舞,一派静谧。沿着小径缓行,不觉中来到一片园子。此处有几株树,枯枝瘦硬,想来是梅,只是没有到开放的季节,又擎着层雪,略显荒凉。担心迷路,她走的并不远,这会已是准备回去了。甫一转身,却有一阵风刮来,扫了枝上的雪,扑在她身上。风过,她方睁了眼。可就在这一瞬,她看到飞雪飘零的前方立着个人。白衣胜雪,敞袖翻卷。飞雪纷纷,看不见他的眼,却觉得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时间仿佛定住,她不再向前,他也没有离开,就这般隔着重重飞雪,两两相望。似乎忘了此前是发生过怎样的变故和愤怒,又似是谁也不想记起那段难言,只趁着这意外的相遇,不失分毫的凝望彼此。不敢出声,不敢呼吸,亦不敢阻了那碍事的雪花飘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了这场脆弱的梦。“不冷吗”伴着风过,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一层暖意覆在身上,那点了雪花的清冷的眸子循她所望:“在看什么”是啊,在看什么眼前只是疏疏密密的飞雪,再不见那雪衣之人。他仿佛随风出现,又仿佛随风消逝,又或许,不过是一场幻觉吧。心下一颤,不禁咳了两声。手被握住。“怎么这样凉”掌心暖着她的小手:“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迷路了怎么办”宇文玄逸掌心温暖,语气轻柔得让人一时不想摆脱这种呵护。“好了,如果想看梅花,待到花开时,我陪你一起看。现在咱们回去,好吗”揽着她,慢慢的走过这条小径,只着单袍的他小心的护着她,用身子为她隔开久未修剪的梅树斜出的长枝,手亦为她笼着风麾。待出了小径,忽然笑道:“刚刚看你站在梅树下,只可惜梅花未开,否则一定是一幅入诗入画的美景。待今年花开,我为你画上一幅可好”她牵了牵唇角,算是一笑。如此应付,却也足令他开心。抬指拂去她鬓角的清雪,满心怜爱道:“这便算你应下我的,不许反悔”她终是笑了,虽依然是淡淡的,却好似一朵早开的梅,在他心里飘着清冽的幽香。“你怎么进来了”苏锦翎进了门,发现宇文玄逸也跟了进来,顿感不安。“我为什么不可以进来”“我们还没有”“还没有什么你在想什么”他唇角一勾,眸中尽是玩味,倒弄得苏锦翎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思想不纯洁。他轻轻一笑,敞袖随之一挥。两盆炭火齐齐熄灭,随后,雕花窗子霍的开了。冷风灌入,卷起火盆里的烟,只一忽就散了。今晚上延迟到21:00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惊喜不断oo319共枕同床319共枕同床关键字: 架空言情319共枕同床窗扇奇迹般合拢,却是满室冰凉。“你要干什么”她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屋子点了火盆依然冷得要命,他该不是想冻死她吧更疯狂的事还在后面。他卸了她身上的风麾,随手丢到一边,而后抱住她。身子一轻,便落到了床上。眼睛一眨,俩人竟是滚到了被子里。帘幔随即落下,空间霎时变得狭小暧昧。他的气息近在耳畔,拂动发丝,痒痒的搔着面颊。“你你你你不要乱来啊”她惊慌失措。“你不乱动我就不乱来”他笑意惑人。推搡他胸口的手一滞,却是不肯离开,固执的将自己和他隔开一定的距离。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发现他果真没有什么动作,而且闭上了眼睛,浓睫静止,仿若入眠。她方稍稍放松了些,然而下一刻,便觉身子一紧,已是牢牢被他扣在怀里,距离亲密得简直是严丝合缝。“你”她气急。“睡觉。”他黑睫未掀,神色淡定,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却浑身都绷得紧紧的,自己亦能听到自肌理间发出的紧张的声响。只一会,已有汗意微微渗出。汗意她忽的一怔,方觉这个怀抱极是温暖,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驱散了固守在体内的寒意。宇文家族的人体质寒凉,他如此这般竟是为了她咬了咬唇,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脸面若温玉,鬓若刀裁,长眉如画,墨点浓睫,鼻如刀削,唇色殷红此刻,他似已睡熟,然而那唇角却是微微翘起,似在笑。他果真谨守君子之礼,只是抱着她,以内力提升体温为她暖身,这样的他真的能睡得安稳吗“别看了,否则我会以为”浓睫轻颤,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流出那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目光。她忽的有些心惊,急忙闭上眼睛装睡。却听他笑了,声音极低,温软醉人:“锦翎,再忍忍,待你生辰之日,我送你一样礼物,让你再不受这畏寒之苦”她的生辰,岂非就是大婚之日也正是那人的大婚之日周身温暖,心却仿佛坠入寒冰。有泪漫上眼底,她咬住嘴唇,往那个怀抱靠了靠。他似是觉出她心中伤感,臂更紧的拥住了她,手轻轻的抚着她瘦削的背,无声的叹了口气。心情几度沉浮,终于黯然睡去。便是在那个不知名的种满梅树的园子里,飞雪飘零中,她看到了那个雪色的身影。两两相望,默默祈祷让时间就停留此刻。然而狂风倒卷,瞬间吹散了那个身影,原来那只不过是雪花密集的幻像,可是,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唤着她。她回了头,却只有清雪入眼。她忙忙的循声而望。只有雪。转了身,依然只见雪雾茫茫。雪雾愈浓,掩了稀疏瘦硬的梅影,只将她笼在空茫中。呼唤不分方向的传来,有喜悦,有哀伤,有焦急,好像亦在寻找她的踪影,有低柔,仿佛在耳边呢喃玄苍,你在哪她开始在这团无边的空茫中奔跑,去捕捉每一个来自他的声响。“玄苍”她低唤,泪已湿了脸颊,亦沾湿了那冰色的衣襟。她被梦魇住了宇文玄逸本想唤醒她,可是或许沉浸在梦里的忧伤要好过面对现实的残酷。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只是紧紧拥住这个抓住他衣襟,将他当做救命稻草的女子,就像在清萧园第一次见到她时他本是要去救她,可是她抓着他的衣襟,一同沉入水中下颌轻蹭她的鬓角,叹了口气,却是笑了。至少,她还会放心的在自己怀里哭泣,不是吗辰时,车队又要上路了。回廊里,宇文玄瑞摇着扇子,时不时挡着嘴打个呵欠,睡眼惺忪的看着前面那个兴奋的宇文玄铮,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宇文玄铮非常欢欣的来敲苏锦翎的门,可是指节尚未碰到门扇,就见门无声的开了,打里面走出的人是宇文玄逸。过了好半天,宇文玄铮方觉有人抬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咔”的一声,终使得毛乎乎的下巴归于原位。宇文玄瑞收回扇子,眯着细眼,摇得欢快。“六哥,”宇文玄铮的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一下:“你是不是有点太迫不及待了些”话音未落就要往里闯,他要看看苏锦翎是不是被宇文玄逸给摧残得不成人样了想不到啊想不到,他一直以为六哥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怎诚想这么不懂怜香惜玉,锦翎还病着呢,六哥竟然不行,他要安慰她未及宇文玄逸出手,泥金折扇已拦在他胸前。宇文玄瑞打着呵欠,泪汪汪道:“关你什么事”“可是她”他忽然止住。是啊,关他什么事苏锦翎已经被赐婚六哥,就要成为清宁王妃了。“呃,我,我只是想叫她起床,车队就要出发了”宇文玄逸微微一笑,语气轻轻:“再让她睡会吧,她昨天睡得晚”若是看到他一大清早的从苏锦翎房中出来可能勉强被归为误会,这句话则着实引人深思了,再看清宁王一副春风满面志得意满的模样宇文玄瑞也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呃,这个那个也好,反正他们还要准备一阵子。玄逸”他挤挤眼:“你要不要也再睡一会马上又是一路颠簸,可是很累的啊”宇文玄铮气得要去掐他的脖子,他却哈哈大笑。这工夫,回廊转弯处踅出一人。雪衣飘飘,长发如墨,一如既往的敛眉沉思。路过他们身边,那飘飞的袍摆似是一滞,却依然滑过去了。宇文玄瑞望着那清隽冷傲的背影渐渐远去,以扇掩唇,附到宇文玄逸耳边:“你这招可是够阴的,你就不怕”宇文玄逸但笑不语,只看着那身影终消失在冰天雪地中,方眯了眸子,掩住眸底风云。距离帝京还有一日的路程。所有的人皆现出疲色,恨不能一步便迈入帝京,好好睡一觉。苏锦翎裹着貂绒风麾,靠在铺着锦垫的车厢,闭眸假寐。宇文玄逸亦在车内自那日,他便与她同乘一车,弄得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清宁王对未过门的王妃关心有加,宠爱非常。清宁王敢于对长治可汗横刀夺爱又跪了一日一夜导致箭伤迸裂恳请皇上赐婚的消息怕是早已传到帝京,不知有多少女子咬断了牙哭红了眼恨碎了心。有时想想,便觉挺好笑的,于是这一日的路程亦不觉枯燥,简直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那团混乱。车队隆隆,沿着官道,一路飞驰。迷蒙中,忽觉眉心一点冰凉。长睫一掀,却是宇文玄逸收了手,正笑着看她:“怎么睡觉还皱着眉是不是太累了再坚持下,今儿晚上就该到了”是啊,就快到了。这场北上,去也匆匆,返也匆匆,却是于这来去之间失了太多的东西,无法捡拾了。她忽然想,若是自己没有随驾北上,现在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虽这世间没有“如果”,可人仍惯用它来做种种假想,而结果只能适得其反。一个月的行程,也就是说,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嫁给眼前这个人了。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如果自己不回帝京,是不是就可以“嗖”一道亮光忽然擦过眼前。与此同时,对面的人忽然抱住她扑倒在地。“叮”好像有什么硬物狠狠撞在车厢上。她越过那护住自己的人的肩膀看去,惊见一只羽箭定在窗边,箭尾兀自颤动。“有刺客”“护驾”伴着惊喊,仿佛有无数只鸟在啄着车厢,笃笃作响。那人将她护了个密不透风,浑身绷紧,仿似一支蓄势待发的箭。惨叫声响在车外,紧接着,车门大开,冷气骤入,而下一刻,她只觉护住自己的怀抱微微一震,惨叫又起,车门霎时关闭。“六哥,”宇文玄铮的声音急急传入:“箭都是往这边来的,你要小心”苏锦翎听到那胸膛发出一声轻笑:“果真”身子旋即一轻,却是他跃出车外:“交给你了”她只听得这一声,而后便听宇文玄铮惊叫了一声:“六哥”仿若鸟啄的乱响随着宇文玄逸的离开骤然停止,远处却是一片杀声。她惊恐的撩开窗帘,却被宇文玄铮推了回去,怒吼:“你想害死他吗”她不明白此中关节,却是不敢再动,只听外面的厮杀之声忽起忽落,似乎都汇聚到一个点上。1 :0312312320过河拆桥320过河拆桥关键字: 架空言情320过河拆桥她揪住胸口,指尖冰凉。不知过了多久,声响忽止。狂乱跳动的心有那么一会好似悬在空中,继而跌落深谷。“六哥”耳际似乎依然残留着方才的惊险,竟一时分不清宇文玄铮的喊声是惊是喜。而后,人声渐近。是他,他回来了窗帘被倏地划开,正对上他的眼。二人皆有一瞬间的惊愕,他却是笑了:“无碍”目光徐移,在那散落在冰色上的或大或小或浓或淡的血迹上一一停留。他淡笑,语气轻轻:“是他们的”见她怔怔的,又是一笑:“你先歇着,别吹着风。我去换件衣服,一会过来陪你。”她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咬咬唇:“是襄王”宇文玄铮一怔,看向她的目光竟有无限怒意,却什么也没说,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