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紧绷的神经和肌肉,竟在这样的情形下一阵失神。希音却已是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来在场诸人之中,数她和追命的武功最高,他们两个却也是伤势最重的人。其余几人因破不开无敌公子的掌风,几次被掌风推开倒摔出去,虽也负伤,却都尚算是轻伤;追命断了一腿、内力用尽,虽不致命却也伤势不轻;至于希音她先时用尽全力破开无敌公子掌风,后又被他一掌扫开、倒卷摔落,本已受了内伤,最后更是将内力催动到极致,使出一招镇山河,这才终于力挽狂澜、使大家反败为胜然而镇山河是气宗招式,本就不是她所擅长,更何况无敌公子的攻势又岂是好抵挡的镇山河使出的一瞬间,几乎就已抽干了她所有的内力,之后她咬着牙拼命催动,也不过是支撑了几个呼吸而已。好在时间虽短,但大家终归是抓住了机会一击即中希音心神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身形一晃便栽倒了下来,正跌进了追命的怀里。希音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儿,终于是略略缓过来了一些,捂着胸口连连咳嗽了几声,最后咳出一口血来,这才觉得气息稍稍畅快了一些,撑着追命的胸口想要站起身来只是她早已用尽力气,此刻只觉得四肢绵软、半点也使不上劲来,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她这么一折腾,追命却是终于回过了神来,抬眼就见小道姑一张精致清丽的小脸早已是一片苍白,豆大的汗珠覆满了额头立时就是一皱眉,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追命一边说着,一边扣住了她的手腕、三指按上了她的手腕内侧这么一来,几乎就已经是将希音整个圈在了怀里。希音并不讨厌追命的触碰,却实在是对这样过于亲近的距离感到不自在,皱了皱鼻子想要再努力挣扎一下、至少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一旁的地上去,一抬眼却正对上了追命的视线他也在看她,难得地板着一张脸没有笑意,神色半是柔和半是紧张,有点像是像是从前自己练功受伤时,洛风师兄看自己的神色,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希音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挣扎,低下头乖乖地任由他查看自己的脉象。追命握着她的手腕略一沉吟,紧皱着的眉头却是渐渐舒展开来还好,虽是受了内伤,但并不算是太过严重,主要还是透支了内力,这才让她全身脱力、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追命松了口气,放开了小道姑的手腕,心知小姑娘不自在,双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撑了起来,半抱半扶着她退出自己的怀抱、坐到自己身侧的地上他方才虽也用尽全力,但尚未脱力,情形比希音略好一些。待希音坐定,追命刚松开手,却是手腕一暖,低头看去,自己反倒是被小道姑扣住了手腕希音低头,认认真真地查看了一番追命的脉象,终于也略略松了一口气,放开他的手,视线落在了他的左腿上:“你的腿”“断了,”追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没事,不是什么重伤,十天半个月就养好了。”希音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事实上她的话一向极少,可这一次,追命却莫名地觉得两人间这样的沉默着实有些异常。追命略略迟疑了片刻,却到底还是低咳一声,正要开口,却听见小道姑恰在他之前开了口:“你没事就好。师兄死的时候我没能救他,还好你没事。”小姑娘的嗓音依然清冷,可细听之下声音却竟像是带着颤抖。从追命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追命微微一怔,心头一暖,却随即就又苦笑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小道姑的肩膀,笑嘻嘻地安慰她:“放心,我没事,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多亏你救了我,也救了所有人”希音闻言,抿了抿唇,慢慢抬起头来追命哈哈一笑,摇着头晃着自己腰间的葫芦哀叹道:“可惜酒都喝完了,接下来这十里荒地就没有酒喝了,日子要怎么过啊唉”希音动作微顿,立时就板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去,挣扎着盘起腿来静坐调息,再也不去搭理这个满脑子只记得酒的酒鬼。追命见状,却笑得越发大声了起来。不远处的众人终于也各自缓过神来,望着这头一齐大笑出声。晨光熹微,天已破晓。腿骨折断对追命来说并不是什么重伤,但毕竟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时半会儿倒也恢复不了。当日坐着马车走完了剩下的十里地、到达试剑山庄后,周白宇几人便严词拒绝追命和希音两人继续一道押镖。追命心知自己断了腿行动不便,跟着去了也只能拖延脚程;接下来的路线又都是试剑山庄的属地、试剑山庄甚至还亲自派人一同押镖实在是万无一失、绝不可能再有危险了,便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应下了。追命和希音都有伤在身,试剑山庄特地派了人赶着马车将两人一路送至汴京。到达汴京的时候,希音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追命的腿伤却还没有完全养好,只能撑着拐杖单脚跳着走。但追命也不以为意,仍旧每天高高兴兴地抱着葫芦喝酒、偶尔拄着拐杖下马车蹦跶一圈解解闷。马车停在了诸葛神侯府的门前神侯府的大门并不算太富贵气派,但看起来很是庄严大气。希音先一步下车,然后撩开车帘,小心翼翼地扶着追命下车。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小姑娘扶着下车,实在是有些丢人,更何况还是在自家的大门口追命挥了挥手刚想拒绝,却就见小道姑也不说话,就这么板着一张脸伸着手,认认真真、耐心专注地等着自己。追命摇摇头叹了口气,终于是没有说话,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被她扶着下了车。“三爷,您回来了”守门的两个小厮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视线却始终落在希音扶着追命的手上,满脸的揶揄追命本就出身市井,向来没什么架子,府里的下人们和他玩笑惯了,根本就不怕他。“去去去,好好看门去怎么和街口的三姑六婆一样喜欢瞎嚼舌根”追命笑骂,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愠色,反而异常愉快舒畅终于到家了“是”两个小厮笑嘻嘻地应了,开了门将两人迎进了府中。车轮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慢慢地由远及近、由似有若无到清晰可闻。希音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架轮椅,轮椅上正坐着一个青年,两手推动着轮子,不紧不慢地向着这头过来。那人看起来大约是才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袭白衣胜雪,眉目清隽竟还要胜过不久前刚见过的无敌公子饶是希音一向对容貌美丑不甚在意,乍一眼看去,也不免怔了一怔。这人和无敌公子虽都是俊美过人,也同样都是一身白衣,但看起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这个人身上杀气太重了。但很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希音对着他也生不起半分讨厌来。希音正专注着打量着这人,一旁的追命却已是哈哈笑了起来,开口喊道:“大师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坐在轮椅上的俊美青年,却正是追命的大师兄、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无情点点头:“三师弟,你回来了。”顿了顿后,无情的视线微微下滑,定格在了追命的腿上,微微皱眉:“三师弟,伤势如何”“没什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追命摆摆手,还不忘抓起自己的葫芦喝了口酒,拍了拍拐杖笑着道,“我看再过个三五天我就能不再用这玩意儿了”无情闻言,终于也笑了起来,视线这才转向了站在追命身旁的希音:“这位姑娘是”他的眉宇本来有些冷峻,可一笑起来,却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令人惊艳。“这是希音,这一次多亏有了她才能险胜无敌公子,我带她来汴京玩一阵。”追命拍了拍小道姑的肩膀,侧过头去向着她作介绍,“这是我大师兄无情。”希音眨了眨眼睛,看了对面的无情一眼,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几眼,眼底微有些迷茫。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看向追命,轻声道:“你年纪这么大,你师兄年纪一定更大了吧修了什么功法才能看起来这么年轻,我可以问吗”道教与养生一向关系密切,南华经中就有养生主一章,她虽不甚在意容貌,却也实在颇为好奇。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章打斗写得快吐血了,今天果断来发糖。三爷,美人在怀抱得爽吗我已经不知道倒数第二句话黑的到底是男神还是三爷了233333333333公子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爱中的真爱、年纪第二十二章年纪无情微微一怔,定定地看着希音小道姑仍旧背脊挺得笔直、站姿规矩得一丝不苟,一张精致姣好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看着追命的眼底满是严肃,却又略略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她是认真的,既不是玩笑,也不是揶揄。师兄弟四人之中,自己和冷血的性格都冷峻了些,铁手则是温和敦厚,唯有追命一人性子粗犷落拓,嬉笑怒骂时常有之,平日里没少揶揄打趣师兄弟几人,没想到他竟也会有这么一天师兄弟四人一同出生入死多年,肝胆相照、手足情深,无情自是不会为追命从前的那些玩笑调侃而恼怒介怀,然而此时此刻却也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低咳了一声,将视线从希音身上移开,好整以暇地去看追命,眼底却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追命怎么也没有想到希音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小道姑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呆了一呆,直到这会儿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解释:“我们师兄弟是按照入门先后排行的,大师兄入门最早,但今年才只有二十二岁”希音微微一愣,随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眼底微有恍然之色。追命解释完了,话却还没完他用力地重重咳嗽了两声。希音闻声,侧过头抬眼看他,还以为他咳嗽是牵动了伤口,立时伸手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虽没有说话,眼底却已带上了紧张和询问之色而后她就见追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我年纪很大了我很老吗我才只不过比大师兄大了几个月而已”脸上的神色也说不出到底是委屈、气愤又或是别的什么,但总之能看得出来,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希音眨了眨眼睛,虽还是板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的惊讶却清晰可见小道姑顿了顿,转过头去看无情。青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下子柔和了原本冷峻的轮廓和身上的杀气,看起来越发清隽如玉。希音回过头来,仰头看追命粗布衣衫不修边幅、下巴上还带着青黑的胡茬,她一直以为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她虽不在意容貌皮相,但看起来这样沧桑,想来也确实是有些辛酸的。希音轻轻抿了抿唇,认认真真道:“未老先衰,实是颇为可怜。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介怀无论美丑,数十年后终归不过一抔黄土、一堆白骨,无甚分别。”这算是在安慰自己比起从前的冷漠,小道姑如今确然是温柔可爱多了,然而追命低头,看着小道姑那张严肃得一丝不苟的脸、想着她刚才的那一句“未老先衰”,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只觉又是好笑又是酸楚,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说不出话来。希音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盯着他,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迟迟不开口说话。一旁的无情却终于是也开了口,不紧不慢地问:“大了几个月”追命一僵,干咳一声,有些费力地单手扯下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低头就对上了小道姑那双认真中略带好奇的眼睛,再开口时声音虽仍旧如同往常一样粗狂不羁,细听之下却竟是带着隐隐的心虚:“也就一百几十个月而已。”一百几十个月那就也是十多岁了希音怔了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神色微有些茫然。无情却是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来。追命干咳一声,仰头猛给自己灌酒。希音这会儿终于是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正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停给自己灌酒的追命,眨了眨眼睛,终于是有些忍不住,忽地也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追命闻声一怔,立时放下葫芦低头看去果真是希音在笑。认识希音的日子也不算太短了,再加上前不久还一同出生入死过,两人其实已经能算做是亲近的朋友了,但追命一共也只看见总是一本正经的小道姑笑过两次,这是第三次。她本就生得漂亮,笑起来自然总是更加好看的,但前两次她脸上的笑意总是浅浅淡淡,笑起来也是一派安静,哪里像是这一次笑声虽轻,却是格外清脆好听,她两颊上那两个小梨涡终于是彻底地露了出来、清晰可见,让她一身清冷和疏离的气息尽数消散,终于有了符合她年龄的活泼和生动。追命略一失神,好半晌才终于回过了神来,一下子就不心虚了,抱着葫芦也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