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人猴子一样蹿上去,竟一点不倒。周围的人拊掌叫好,初华亦是看着津津有味,想打赏铜钱,却发现忘了带钱包。正懊悔,忽然,一小串钱放在了她手里。元煜瞥瞥她,使个眼色。初华一喜,将那些钱放在杂耍人的碗里,杂耍人忙连声道谢,“客人大善,客人发财”元煜看着初华那笑盈盈的脸,阳光下,莹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润,心中不禁一荡。可这小女子却似乎一点也不知足,未几,瞥到另一处又有人在堆人梯,忙道,“那里,那里还有”说着,反带着他往那边去。元煜从前很少在市井里挤人堆,可是初华不一样,片刻就没了影子,要不是元煜一直抓着她,差点就跟丢了。那人梯足有十几人,立得高高的,一个小女孩一层一层地爬上去,刚刚在顶尖上站稳,人群便热烈地叫起好来。初华用力地鼓掌,目光闪闪。“我们以前也演过,”她笑着对元煜说,“不过没那么多人。阿堵站最下面,祖父站第二,然后是陈绍,最后面是我。”元煜看着她,亦笑,“哦你们什么都会么”“差不多。”她得意地说,“我祖父的百戏班,可是闻名天下的。”虽说是初华陪元煜来逛,但走了一段之后,陪逛的人明显成了元煜。这市井繁华,卖各种小吃的摊点也多,走了一段,跟随的侍从手上都多了不少物什,主要都是初华的,各色糖、饼、糕点“多谢,”将一只装满了香酥米的荷叶包交给元煜的时候,初华讨好地说“我以后会还你的。”元煜看着她,唇角勾了勾:“再说吧,你欠我的多了。”一阵香风吹来,初华听到些温柔的笑声。她望去,只见一个看着很是气派的铺子前,店主人正在对着一辆马车行礼,看那架势,是外地来的阔绰客商带着女眷来买首饰。首饰啊初华看着那店里琳琅的铺陈,有些眼馋。“那是云中城最好的首饰铺,”元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初华回头,他看着她,“去么”首饰铺的店主人几十岁年纪,生得富态,一张脸逢人便笑容满面。见到两个男子走进来,他愣了一下,随即招呼道,“二位客人,小店有各色首饰,男女皆宜,二位可尽情挑选。”他小眼精光,首先打量那个蓄着小胡子的,只见身形英挺,虽衣着寻常,神色闲适,举手投足只之间却有一股不凡之气。触到他的目光,店主人心里不禁打个突,连忙笑笑,再瞅瞅那少年,只见他不停地看着店里的首饰,显然,要买首饰的是他。心里有了主意,店主人走过去,对少年笑着说,“公子可是要挑选发簪冠饰小店”“这个多少钱”没等他说完,初华指着一根玛瑙钗,问道。元煜瞥去,之间那钗子用金子制成,做成花朵的模样,花蕊点缀这一颗玛瑙。店主人笑逐颜开:“公子好眼光,这是匠人刚刚做出来的新钗,售四千钱。”四千钱初华咋舌,看向别处。店里摆满了各色架子,每个架子旁边都有仆人守着,一只一只的盒子摆在上面,开着盒盖。里面摆着各色簪钗环佩,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初华细细看着,好一会,在一把玉梳面前停住。那玉梳十分精致,白玉制成,上面嵌着金片,镂着雀鸟和交缠的花枝,栩栩如生。初华的目光停留在那玉梳上,久久不能离开。她记得以前,自己也曾在集市上看中过一把喜欢的梳子,木头做的,也雕得十分好看,但是她不够钱。她为了能买到那把梳子,一心一意地攒了三个月的钱,但当她兴冲冲地去买的时候,那梳子已经被人买走了。“这玉梳是小店里最贵的,”店主人道,“上好的和阗白玉,嵌的是纯金,一位少府出来的老匠人亲手做的。全云中郡,也就独独这么一只。”“多少钱”初华问。“这个么”店主人笑了笑,伸出八个指头。初华一阵心疼:“八千”“公子真会开玩笑。”店主人道,“八万,不二价。”初华闭嘴,自己这眼力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她讪讪一笑,往别处走去,又看起了别的首饰。可是无论她看到什么,都还是忘不了那玉梳,不住回眸瞥去。店主人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知道此人身家不阔绰,热情消退下去。这时,外面一个衣裳华丽的客人走进店来,店主人看到,连忙撇下初华,迎上去招呼。“客人,可曾挑中了什么”一名仆人过来问道。初华想了想,自己现在也横竖拿不出什么钱,小声道,“嗯未看中什么,我还是”“那玉梳买下。”这时,元煜忽而道。初华讶然,连忙看向他。“盒子也要,”元煜让侍从拿出金子,道,“连着包起来,我要送礼。”店主人又惊又喜,忙不迭地答应。“送礼”初华睁大眼睛,疑惑道,“送给谁。”“送给一个人。”元煜看着她,低低道,“今日,似乎是某个人的生辰。”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觉得火气上涨,我也想要人邪魅一笑送我买不起的珠宝啊把初华改成我的名字好了吼、第46章 生辰下初华忘了自己是怎么样离开首饰店的,直到她走到大街上,仍然觉得脚步轻得好像要飘起来。她只记得,自己怔怔的望着朔北王,看着他把盒子交给自己,一脸若无其事的神色。店主人和仆人们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地送他们出门。初华将那盒子捧在手中,觉得似梦似真。那盒子里,有一把十分漂亮且贵重的梳子。它是朔北王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初华的耳朵发热,心砰砰地跳。她不敢抬头,不敢侧脸,只敢看着地面上。太阳已经西斜,市井中仍然热闹,人影错杂。可有两个人影,一个稍前,一个稍后,堪堪错在一处,让初华移不开眼睛。“你你怎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初华鼓起勇气,向前面那人问道。“嗯”元煜回头看看她,“文远说的。”看到初华吃惊的眼神,他不以为意,“你以为大将军府的属官都是闲坐的么,你握着一个火器营,府中连你生辰都不知道,还干什么活。”初华听着这话,忽而了然。她的生辰,就算她不说,元煜也当然会知道。就像暮珠说的那样,她跟睿华是孪生儿啊。那么,朔北王送自己这玉梳,也是因为她的身份么想到这个可能,初华心中的激动骤然落下了许多。好啦一个声音在心底安慰道,别再胡思乱想,人家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就是好意,还想怎么样可是,又忍不住期望,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该多么好元煜瞥瞥初华,见她抱着那盒子好似宝贝似的,眼睛望着别处,不知道在看什么。心中舒坦得很,忽然觉得,就这样跟她走在一起,逛逛市井看看风景,看着她得到礼物高兴的样子,也是十分美妙他们刚出街口,田彬等人已经来到。初华看到他们,知道这市井是逛完了,脸上有些失落之色。“宫正已经知晓殿下回来,此时大概已经在迎候。”田彬对元煜道。元煜颔首,看看初华,没说什么,登上马车。云中城历史悠久,城池之大,不输内地郡城。众人拥着车马,穿过街道,许久之后,才来到王宫前。初华下车,只见四周开阔,宫殿高耸,飞檐重重,看着竟比中山国的王宫还要漂亮一些。大小属官和宫人,早已经在此列队迎候,排列整齐,摆作长龙般的仪仗,恭恭敬敬地向元煜行礼。元煜神色如常,下了车,径自入内。“拜见殿下。”宫正黄进走到元煜面前,深深一拜。元煜亲自将他扶住,微笑,“宫正别来无恙。”黄进眼圈微红,忙道:“小人与宫中皆安,闻得殿下归来,我等皆欣喜于心”元煜与他交谈几句,看看四周殿宇,迈步入内。黄进是在京城里就一直服侍着元煜的老内侍,元煜封王之后,就从京城跟了过来,担任王宫的宫正。元煜事务繁忙,多在五原郡,很少留在云中城的王宫。黄进这个宫正便成了闲职,如今元煜难得回来,他欢喜不已。见到元煜身后跟着一个美貌的少年,黄进有些诧异,元煜不多解释,只说这是中山王的弟弟,是他的贵客。“闻得殿下日理万机,小人时常担忧殿下辛苦,还以为要过许久才能见到殿下。”在正殿坐下之后,黄进亲自为元煜呈上茶,说罢,埋怨道,“殿下要回来,也该提早告知,小人好准备一番。如今幸好是早到了,若殿下日暮才到,岂非连个宴席也备不得。”元煜笑笑,道,“孤此番回来不过是顺道,看看宫正也就算了,不必兴师动众。”“话不能这么说。”黄进苦口婆心,“殿恤,小人都知晓,可礼数是礼数,决不可废。听闻今日殿下又去了市井中,唉,小人说多了又是多嘴,可殿下千乘之尊,那市井中鱼龙混杂,若有歹人混在其中,可如何是好”“歹人怕什么,”元煜不以为意,“歹人孤遇得多了,朔北最大的歹人不就是孤么。”周围宫人忍俊不禁,黄进还要再说,元煜忙道,“宫正之意,孤都知晓,下回定当留心。”说罢,他往旁边瞅了瞅,忽而道,“夏公子去了何处”初华随着到宫室中安顿下来,暮珠看了她的梳子,“啧啧”赞道,“真是好物呢,这玉料这做工,在民间也是一等一的货色了。”听着这话,初华喜滋滋:“那当然,这可是我挑的,八万钱呢”说着,她坐到榻上,将着那梳子那在手里,心情荡漾地小声道,“暮珠,你说,朔北王会不会也有些喜欢我”“嗯”暮珠看看她,“你是说,送你玉梳这事”初华点点头。暮珠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初华,你觉得,八万钱对于朔北王来说,有多少”初华愣了愣,讪然,“不知道,超过两千钱我就没数了。”“你手上的钱,最多时有多少”初华回忆了一下:“嗯最多的一次,拿过五百钱。”“这么说吧。”暮珠看着她,“八万钱对于朔北王而言,大概就是你从这五百钱里,拿出一个铜板。”“那也不少”“掰一半。”“”“又掰一半,再掰一半,一半,再一半。”“”“那不是铜屑都没多少了”初华窘然。“所以啊。”暮珠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脑袋,“你要记住,男人花招可多了,他们没对你明说,就千万别多想。”初华听着这话,有些怔怔。暮珠安慰道,“你也不必难过,朔北王如今待你确实是好的,且宽心些。”说罢,帮着她把物事都收拾了,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拉着她出去逛。初华不是第一次走进王宫,但是第一次走进朔北王的宫殿里,意义非同寻常。她跟着引路的宫人闲闲走着,四处观望。据宫人说,朔北王的王宫,年代并不太久远。它是元煜封王之后,由一处小行宫翻修扩建的,许多地方还是崭新。兴许是元煜不常住这王宫的缘故,除了前殿、寝殿等几处主要宫室,别处都看着寂寂寥寥,没什么人气。不过看得出来,宫人们对宫殿维护得十分细心,屋檐下一丝蛛网也不见,地面干干净净,各处庭院里绿树成荫。“这么漂亮的宫室却没什么人住,可惜呢。”路过一处落着锁的宫院是,暮珠道。随行的宫人笑道:“是啊,我们宫正也时常这么说。这些宫室都是先帝命人修建的,预备着让殿下广纳妃妾,多生子嗣。可惜殿下这么多年,竟连王妃也不曾娶进来,我等都快担心死了。”“是么。”暮珠意味深长地看了初华一眼,“难道朔北王身边,竟一个妾侍也没有”初华讪然,却竖起耳朵。“这个小人便不知晓了。”宫人道,“殿下每年住在这宫中,不过就那么几日。”暮珠颔首,想了想,又道,“我见这宫中的宫人,亦都是年长之人。我们中山国的宫中,十几二十岁的宫人,可到处都是。”宫人叹口气,道,“这也是无法。殿下不常居住此处,宫人除了干活,也无别的用处。十几二十岁的女子,谁不想着嫁人,在这宫中没个盼头,干活又不如年长的利索,不如不要。”暮珠闻得此言,忍俊不禁,又朝初华看一眼。初华耳根一热。他又不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心里腹诽道,却不知为何,有些痒痒,低落的心情又涨回了些许。走得不多时,一个宽大的花园出现在眼前,鸟语阵阵,花卉竞放,流水潺潺,好一处朔北江南。“这是殿下最喜爱的花园,”宫人笑道,“前方过了那水榭,就是殿下的寝宫。”初华和暮珠都是年轻女子,看到有这儿许多漂亮的花,不禁欢喜。“我们向朔北王要一些花吧。”暮珠跟她在花丛里逛了一会,笑嘻嘻道,“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呢。你不是带了那套衣裙来么今晚我们关上门在屋子里守岁,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