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我可以放下自尊,可以舍弃骄傲,可是就是不能放弃你。原谅我,原谅我曾经那么笨,不懂得讨你的欢心;原谅我不懂自己的感情,却只以为想要利用你;原谅我害你身陷绝境,却还要你照顾我”听着他情真意切的声音,玉玲珑悄悄抿紧了粉唇,从他怀中仰起俏脸,努力露出一个如花的笑靥:“想要我原谅你,那你就好好活着,将来才能补偿我。”旭王情难自禁,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低声说道:“那你也答应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若是你离开了”大手牵引着她,将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心口:“即使我活着,那么这里,也会死的。”手心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在这茫茫雪夜里,在这渺无人烟的山洞里,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原来,她真的可以将自己交给另一个人,让他给自己无穷无尽的力量,无边无际的安全感。柔嫩的脸庞紧紧依偎着他的胸膛,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却无比的坚定。“我不会让你死的,从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生死不离,荣辱与共。”火光跳跃着,将两个彼此相依的身影投射在山洞的墙壁上,显得那么亲密无间。清晨的阳光投进了山洞,照耀在玉玲珑的眼睛上,将熟睡的她惊醒了过来。玉玲珑起身环顾山洞,却发现旭王不在,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可是他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从外头的天光看出来应该是早晨,旭王去哪里了他腿上还有伤,怎么会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山洞离开呢她陡然担心起来,想也不想就叫道:“虞烈阳”起身向外走去。未及洞口,她就看见了他颀长的身影,大鸟一般落在了自己面前。“睡醒了”俊脸带着微微的笑意,墨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大手随意地一挥,将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伸手拉起风帽带在她头上:“外面冷得很,你就守在山洞里,不要乱走。”玉玲珑见了他,心里才放心下来,听到他说这话,不由得不满地嘟起嘴来:“还告诉我不要乱走,不知道一大早上拖着伤腿乱走的人是谁”嘴上这样说,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的,玉玲珑俯身查看了下他的伤口,见不再有鲜血流出来,这才放下了心,抬头问道:“你去做什么了”旭王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养了一夜就好得差不多了。”说着,还故意在玉玲珑面前走了几步,显示他的伤处真的好多了。他的伤腿还是有些不敢着力,不过倒是能走路了,只是轻功暂时是施展不出来了。旭王走到山洞里,给即将熄灭的火堆添了些许柴火,指了指一旁的两只野兔,说道:“你昨天就没吃东西,怕你饿坏了,就出去找了点儿吃的。”玉玲珑心头一暖,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笑道:“原来王爷也不是无能之辈,那天狩猎只猎了一只野兔,今天竟然抓到了两只,真是可喜可贺。”旭王被她逗得微微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若是那天王妃说肚子饿,本王自会大展身手,猎得虎胆熊心给王妃尝鲜”看着他娴熟地给野兔剥了皮,架在火堆上,玉玲珑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认真地看向旭王:“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他们失踪了一夜,皇上一定会派人四处搜寻他们,春狩的猎场并不大,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片山谷来。现在旭王身上有伤,躲在这里显然不合时宜,可是若是就这么回到行帐那边,太子恐怕会趁虚而入,对负伤的旭王痛下杀手。将野兔架在树枝上,旭王伸手揽过了她,低声说道:“若是能就这么和你两两相对,相守一生,哪怕就住在着山洞一辈子,又有何不可”玉玲珑依在他肩上,淡淡地一笑:“人生若是能这样随心所欲,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伤春悲秋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抬眼互相凝视,旭王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若是可以,我真想就这么抛下一切,带你离开这里的纷争,若是父皇来找,权当我们已经死了。你我从此退隐朝野,浪迹五湖四海,做个闲散之人,该有多好。”玉玲珑反握住他的大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你可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等以后大事一了,你就带着我走遍天下,赏遍美景”旭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一本正经地说道:“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待大事一了,你我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专生儿子。”玉玲珑听他说得认真,待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想得美”小小的山洞里,此刻两人欢声笑语,充满了温馨。旭王抚摸着玉玲珑柔滑的长发,轻声说道:“若是我现在走了,太子没了对手,定会心生异心。父皇年事已高,我岂能为己之私,不顾他的安危玲珑,你等我,待我侍奉父皇百年,一定带你离开这里。”玉玲珑沉默了片刻,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抬眼看着他:“好,无论前面有什么刀山火海,我都会陪着你。”旭王看着她,两人执手而坐,皆是一样的心思。许久,旭王伸手将火堆上烤好的兔子取了下来,撕成兔肉丝,递给玉玲珑:“快吃吧。”玉玲珑伸手接过,吃了一口,不由得有些吃惊:“这是怎么做的”两人出来的匆促,身上自然是不可能带调味品的,玉玲珑原本以为这没放任何调料甚至连盐都没放的兔肉,一定是难吃无比,谁知一入口竟觉得十分好吃,柔韧的兔肉带着炭火的清香,烤得外焦里嫩,竟然别有一番风味。旭王尝了一口,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不由得得意地笑道:“我捡了不少松树枝,这兔肉是用松枝烤成的,所以带了一种松木的清香,怎么样,好吃吧”玉玲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兔肉,心里百味杂陈。她几乎想象不到,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早晨,拖着一条伤腿的旭王是怎样在雪地里搜寻着松枝,只为了能让她尝到最好吃的兔肉。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精心地照顾她的口味,细致地考虑她的感受,即使在这物资极度匮乏的雪地里,他也要努力让她吃得好,住得暖,让她拥有最温暖最贴心的照顾。手心蓦地一沉,是他又撕了一只兔腿给她,口中催促道:“快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玉玲珑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外头远远地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旭王爷,旭王妃”看来他们失踪了一夜,果然引起了皇上的惊慌,竟然这么早就寻过来了。手中的兔腿不知不觉放了下去,两人默默相视,竟是谁也不肯开口应答,仿佛是舍不得这狭窄冰冷的小小山洞。外头的呼声越来越近,旭王叹了口气,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说道:“我们出去吧。”玉玲珑站起身,肩上披着他的大氅,俏丽的脸庞恢复了冷艳:“走吧。”离了这逼仄却温暖的山洞,走到外面,又是一番天地。等待他们的,是疾风骤雨,还是春日暖阳,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拥有彼此,即使去天涯海角,也不会再孤单。两人一走出山洞,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冰雪料峭的山崖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皆是俊美非凡,宛若神祗,凌然立在冰雪之上。见到他们,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王妃,王爷”衣衫单薄的灵儿跌跌撞撞地从厚厚的积雪上奔了过来,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他们面前,灵儿望着玉玲珑和旭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喜悦的泪水:“王妃,王爷,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玉玲珑看到灵儿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昨天雪崩之后,她就失去了灵儿的下落,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直抽不出空去寻找灵儿,现在看灵儿没事,她娇丽的脸庞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灵儿。”旭王那边也是十分热闹,几个侍卫上前跪拜,脸上全是如释重负的神情:“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旭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转过身,大手伸向玉玲珑,俊脸上带着决然与坚毅,轻声说道:“玲珑,我们下山。”宽大的马车里铺设着厚厚的皮毛褥子,两个精致的炭炉正熊熊地燃烧着,将车厢里烘得温暖如春,暖炉上照例烫着一壶旭王爱喝的酒,淡淡的酒意随着热气升腾而起,熏得人昏昏欲醉。旭王斜靠在榻上,身上只披着一件月白色的绸衫,头上的青玉冠略有些歪了,几缕墨发随意地散落下来,让他看起来如同画中人般俊秀。他腿上的伤处已经上好了药,包扎妥当,此刻他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慵懒,带着几分惬意,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的人。“能共你同乘一车,得你亲手照料,这一伤,倒也值得。”玉玲珑身着一件白玉兰散花纱衣,头上只松松地挽着百合髻,鬓边插着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簪尾的流苏随着马车的行进轻轻颤动着,越发显得她秀眉若飞,姿容婉约。听到旭王的话,她微微一笑,提起炭炉上的酒壶,给他手中的酒杯续了些酒,说道:“你身上有伤,这酒,你还是少喝为好。”斟过了酒,她刚要缩手,皓腕却被他一把拽住,马车一颠,她站立不稳,不由得倒在他怀中。旭王在她耳后轻轻地吹了口气,低语道:“不必喝,我已醉了。你没听说过,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么”灼热的唇噙住她的耳珠,伴着他低声的呢喃:“你就是迷我醉我的那朵花。”马车里本就暖若晚春,玉玲珑被他这么一抱,更是觉得燥热难当,她伸手轻轻推开他,扶了扶鬓边的步摇,嗔道:“受了伤还这么不安分,早知道就不该给你好脸色。”旭王忍不住笑,手却还舍不得放开她,道:“若是能得你日日如此,我情愿天天受伤。”这时他们是在回京城的路上,春狩期间旭王突然受伤,还遭遇了雪崩差点送命,皇上自然极为重视,当日就安排了车马侍从,护送旭王回京城养伤。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辞,只有旭王和玉玲珑才知道,皇上是因为担心太子再次对旭王下手,这才立刻让旭王回到京城。两人耳鬓厮磨了一番,玉玲珑坐正了身子,伸手将帘子撩开一条缝隙,看了看外面的情形,才低声问道:“你是怎么跟皇上说的”旭王的俊脸露出几分冷色,说道:“我只对父皇说,太子要杀我。”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就算我不说,父皇也会猜得出来,倒不如光明正大实话实说。”看来,皇上早已对表面仁孝的太子起了疑心,皇上正值年富力壮,太子就身怀异心,对自己同胞手足都要下手残害,这样的储君,怕是早已不得皇上欢心了吧。所以太子才要尽力在群臣百姓中树立自己仁德的形象,这样皇上就无法找借口废掉自己,只要再熬过几年,一旦皇上百年,这天下都将是太子的,而到时候这些皇子,自然会由得他处置。皇上虽然表面温和,可是太子这些心思,他未必就猜不到。对于太子来说,旭王等人都是他的敌人,是他登基之路的绊脚石,恨不能统统除之而后快,可是对皇上来说,旭王却是他最疼爱的皇子,和其他的皇子一起,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必定要想尽办法,保住自己儿子的性命。可是太子年纪渐长,身后又有皇后一族的势力,早已不受皇上的控制,更不会听从皇上的话,在这种矛盾下,这对父子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玉玲珑望着微微颤动的车帘,轻声说道:“皇上的心里,还是对太子抱有希望的。”旭王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道:“是,父皇一直希望太子能够宽己待人,毕竟太子是从小就被立为储君,受的教导皆是圣人之言,以及如何治理国家的雄图伟略,论能力,论修为,都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变故,父皇心里是不愿废掉太子的。奈何太子心胸狭隘,疑心极重,父皇越是向他保证绝不会另立储君,太子越是以为父皇有废掉他的心思。玲珑,你不知道,如今朝野风云变幻,朝臣中也渐渐有了微词,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微词就会变成纷争,到时候,朝廷的根基也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