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这葫芦内,就是只有这一片没有边际的天地。苍茫世界中,只有一个面容平静却掩不去满脸疲色的周天祈他轻喘了口气,忍受着额角不时的抽痛,盘膝坐下,坐姿标准,气息缓和。入定,对于周天祈来说,早已成了本能。既然在这葫芦内部寻不到,那么,这个契机,应该就是在他身上这里虽然空空荡荡,但清浊二气充足,如今他又神魂疲怠,后继乏力,还不如先调息一番,以备后续。至于放弃,自他入了青田大鹤天后,就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实力就保不住自己的东西,那样的滋味,他早就厌恶了周天祈一入定,体内的真元顿时自行运转,速度越来越来,越来越快,就像洪水一样冲击着他的经脉,让人不禁提了一口气,就怕一个用力周天祈的经脉会像那被洪水冲得崩塌的堤坝一般,成了断壁残垣。很危险但此时已然入定了的周天祈却是丝毫不觉,依旧自顾自地按着功法搬运真元,运转周天。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周天祈的经脉并不像堤坝,虽然更像是一张只要轻轻一捅便可以捅穿捅破的纸,可这张纸就算是被暴动的真元一冲再冲,居然愣是没有半点破损。尽管每次看着都极为危险,可结果每次它都撑了下来很惊险,但也让人凭空生出了几分暴虐,就想着多用几分力气,就想着看看,究竟要怎样,这张纸才会顺从它的宿命,乖乖地破碎作为经脉的主人,周天祈此时倒是完全不知自己如今危险的状况,他睡着了早在他入定的那一瞬间,他就睡着了睡梦中,他似乎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种子,从天而降,落在一座巍峨的大山上,那山虽高达数千丈,下有灵脉数条,大小皆有,但它却莫名明白,这也就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山而已。它落在山中一处斜坡上,旁边自有仙草异根,它普通到连小鸟飞过都不曾愿意低眼翻寻。它也不在意,天长日久,它被埋在了土中。土中黑暗,它很不喜欢,黑暗的土里又有总是异虫,常在它身边游走,虽然对它没有什么危害,却总是打扰它的清净,它更不喜欢,所以,它睡了不知过了多久,它又感觉到了阳光,于是醒来,终于发现,它已经不是那颗小小的种子了它成了幼苗有着小小的嫩绿幼芽,纤细的藤条阳光、轻风、鸟鸣、花香熟悉而陌生,它舒展了下自己的小嫩芽,左右看了好一阵,又趴了回去。幼苗的日子,并不比种子好多少,它有时甚至会想,为什么要醒过来呢一直睡着,不也是很好么想了很久,它还是没有答案,然后,它长成一个健壮的葫芦藤,再接着,天地突变。它当时其实不太懂,只知道空气中少了很多很多东西,而后来到它所在的大山来的炼气士也越来越多。它藏了很长时间,躲了又躲,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葫芦籽。它一个人撑了很久很久,终于长成了一个葫芦。它的葫芦的长成,天地异变,引来了很多人,后来,它落在了一个人的手里。它不知道他是谁,但它知道自己的命运。它从来太理智,也向来太懒惰。如果,有机会成人周天祈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葫芦内漫天璀璨星光的天空,一片默然。他静了很久,向着天空伸出手,一道耀眼星光从紫微星中激射而出,在他的掌中化成一团晕着淡光的光团。看着光团中沉睡着的一个大胖娃儿,他稚嫩的脸皱成了极其难看的一团。最后他叹口气,将光团拍入自己神魂内,在自己的神魂中蕴养,等待托世的时机。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着那一片星辰,也不犹豫,化光直接投入星海内众星之主的紫微星中。那里,是这个葫芦的掌控中枢,只要在那里留下了烙印,便算是简单祭炼了。只是经过简单祭炼的宝贝,别人要夺走也是很轻易的事。所以,周天祈决定将这周天葫芦祭炼成为他的本命法宝。老实说,依着周天祈刚进入炼气入神的修为境界,要祭炼本命法宝还是过于勉强,即便他的神魂很强大也是一样。当然,就因为周天祈的神魂太过于强大,要进行本命法宝的初步祭炼,还是可以的。入了紫微星宫,熟练地进了主殿,坐上了帝座,周天祈伸手从自己的神魂内引出两缕气息,左右手各一道。他看也不看,直接牵了两道气息在手,悬于空中,手指快速翻转,一道道符印被顺着周天祈的指引,落入那道不属于他的气息中。随着符印的增多,属于周天祈的味道层层染上那葫芦的气息,周天祈对于葫芦内部的情况也就越来越清晰明了。很快,周天祈便感觉到了抵抗,睁眼一看,却是已经到了他如今实力的极限。他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下了帝座,出了葫芦,回归肉身。周天祈睁开眼,伸手一摊,一只浅蓝色的小巧葫芦出现在他的掌心中。他左右翻看着,心中很是满意。这葫芦名叫周天,内中亦有周天星辰大道,但最宝贵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葫芦内的法则稀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在葫芦内部演化自己所参悟的道,在道演化的过程中再悟道再说,除了这个之外,他将来的徒弟也已经有了。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神魂,尚未投胎,但只要时机一到,他便可以将它送去转世,而后将它收入门户,这样一来,师尊傅青所要求传承道统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另外,他本人与这葫芦藤的因果也就可以了了周天祈眼中精光爆闪,最后平静下来,站起身,象征性地拂拂身上的尘埃,出关了。他闭关的时间不短了,也不知道洛卿有没有想他。作者有话要说:16第十五章路遇时至夏日,通往洛阳的一条官道旁,有一个坐满了行人的茶亭。茶亭里很简陋,也只出售茶水、茶叶蛋以及馒头,虽然这里的茶水只是勉强可以入口,但因为这个茶亭还算是干净,再加上夏天那大热的太阳,生意倒还是很不错。茶亭的主人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婆婆,别看这位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动作还是很利索的。她眯着有些朦胧的眼睛,麻利地给行人添了茶水,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流火,提着大茶壶回了炉边,放下茶壶,从一边的木桶中舀出了满满的一勺水,抬起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对着看着她的众人笑笑,走到摊角处,小心地将那勺水浇下。有人跟着那婆婆的动作看过去,原来却是一盆白牡丹。那牡丹枝叶萎歪,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一看就是生机不足,来往的人也是有眼见的,知道这牡丹本是良种,但不知怎么的,生机大量流失,若是不能补足生气,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当下便有人问道:“婆婆,这牡丹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婆婆专心地浇水,慢吞吞地道:“嗯,能活一天就是一天。有我老婆子陪着呢”“婆婆,你这牡丹,哪来的”若不是生机丧失,只怕开出的花,啧啧可惜了,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狠的心,居然对这牡丹下这么毒的手突然,有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婆婆,请给我们来一壶茶,十个茶叶蛋。”众人闻声抬眼看去,却是一个身穿道袍,面容清秀稚嫩,斜斜地挎着一个布袋的十岁男童,那男童一双眼睛清明通透,周身气势不凡,一眼便知绝非常人。当下心中也是明了,这孩子招惹不得。收回的视线却是不经意滑到那孩子的脚边,不由得一顿,随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那,那,那绝对是狼崽子啊那孩子居然有一条狼,虽然还只是狼崽子,但那也是狼啊虽然还只是没有长成的狼崽子,身量也并不长,但那副凶狠的模样,绝对能在夜里用来止孩童哭啼婆婆转了眼,仔细看了几眼已经寻了地方坐下的周天祈,咧开嘴笑应道:“好的,小孩儿等等啊。”老婆婆的语气中带着慈和与宠溺,听得周天祈顿时愣了一下,他抬头,第一次仔细地看了看那位转身提起大嘴茶壶的老妇人。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得到过人的宠溺了不一会儿,他收回视线,伸手拍了拍看着他不曾移开视线的洛卿,笑得很专心。不一会儿,那老婆婆就将周天祈要的东西送了上来。对于坐在周天祈身边的洛卿,老婆婆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太多的惊恐。也许,她将洛卿当成了狗周天祈也不去管她,只用滚烫的茶水洗了一遍质地一般的瓷碗,倒了一碗茶水放在洛卿面前,手指收回的时候,洛卿的那碗茶水只剩下淡淡的温度,刚好入口。他伸手拍了拍洛卿的头,示意它喝水,他给自己倒了一碗后,便拿起放在碗中的茶叶蛋,慢慢地剥起来。洛卿伸出舌舔了舔周天祈的手,转头便将两只前爪搭在桌沿,吐着舌头喝水。它才喝了好几口,周天祈便已将一个茶叶蛋剥好了,他将茶叶蛋凑到洛卿的嘴边,洛卿也很是给脸地长了口,任由周天祈将茶叶蛋塞它嘴里。旁边的人虽然还是保持着周天祈进来之前的模样,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乘凉的乘凉,但那视线,却是止不住地瞄向周天祈和洛卿的方向。看到周天祈这般对洛卿,也是顿了好一会功夫,他们才又找回状态,继续先前的动作。周天祈根本不曾管别人怎么看他,喂了洛卿七八个蛋后,便在洛卿的推拒下将剥好的蛋放入了自己口中,慢慢地嚼着。吃完了茶叶蛋,他将蛋壳收拾了扔一边,却是发现了那株被婆婆养在破盆的白牡丹,愣了一下,他抬起讨喜的脸,问那老婆婆:“婆婆,这株白牡丹,是你的吗”那婆婆慈和地点点头,慢悠悠地答他:“是啊,这白牡丹,是老婆子在官道边捡回来的。虽然看着没几天的日子了,可老婆子觉得,这白牡丹还能活,那就活着呗。”周天祈点点头,没再说话,回了自己的桌子边,一口口地喝着虽然很涩但是很解渴的茶水,时不时地也帮着洛卿倒茶。到了午时末,茶亭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周天祈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想着是不是也该走了。却在这时,官道上远远地走来一个背着箱笼的书生。周天祈见了,挑了挑软嗒嗒的眉,息了离开的心思。洛卿有点不解地看着周天祈,低低地嗷呜了一声。周天祈伸手摸摸洛卿,低声道:“我们还是晚点再走吧。外面还是太热了。”这纯粹就是骗人的,不过洛卿也没想那么多,周天祈不想这么快离开,想多坐一会,那就多坐一会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它点点头,又低下头去喝水。那书生面容俊秀,眼神明亮坦荡,就是身上衣衫有些旧,但依然整齐,他远远地见了茶亭,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喜悦,拿了袖口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进了茶亭。入了茶亭的阴凉处,他先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将铜钱拽在手中,走到离周天祈不远的一处空桌子边,放下箱笼,坐下擦了擦汗,对着走近的婆婆道:“老人家,请给小生一壶茶水,四个馒头。”“哎。”婆婆依旧咧着嘴笑。书生点点头,拱手一礼:“有劳老人家了。”周天祈看着那书生的一举一动,心中默默点头,看来,就是他了书生一口一口地吞咬着略有点硬的馒头,脑袋还在不时地摇晃,看上去颇为享受。周天祈看得好笑,却硬是等到书生将另两个馒头用纸包了放进箱笼里,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的时候,才上前见礼。“小子见过先生。”书生抬眼见到周天祈。连忙放下杯盏起身回礼:“区区哪里能担童子先生之称快快请坐。”他虽然是饱读诗书,却不是死读书的人,自然知道,这独自出行的人,有四类是不能招惹的,而眼前的这个道童,就占了其中的两项。他低头扫了一眼跟着周天祈过来的洛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