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陆小凤眼睛闪闪发亮,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巨鹰翅膀上的羽毛,感叹道:“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我宁愿一辈子不喝酒。”巨鹰口吐人言:“这有何难的陆兄你我一见如故,难道还不算朋友吗你若是想,我随时化为原型给你坐千万别再提一辈子不喝酒这种话,不喝酒的朋友老子要他来做什么,哈哈哈。”陆小凤开心极了,转念一想,又惋惜道:“不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解决了海公子的事情之后,我们就要离开华山了,崖兄的家就在华山,以后想见面再难了。”崖晟大笑:“陆兄,我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和你一样能让陪我痛痛快快的喝酒还毫无怨言的,你要是不嫌弃,我跟你一起走,到江南安家落户又能如何反正人类的寿命不过百来余年,陪你百年没什么打紧的”陆小凤有很多朋友,有西门吹雪、司空摘星、老实和尚、龟孙老爷、苦瓜大师、木道人、朱停这样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奇人,也有很多普通人,厨子、裁缝、耍把戏的,三教九流,富贵贫贱,男女老幼,如果连上官雪儿这个喜欢说谎的小妖精也算的话,总之他的朋友多不胜数,而且大多数都是可靠的,但能随时找到、随时都有空闲有心情陪他喝杯酒喝杯茶说说话的朋友,却只有花满楼一个。然而,花满楼现在已有了他的宝贝猫,而陆小凤偏偏对猫过敏,离的近了就不停的打喷嚏,偏偏那只坏猫好像还特别喜欢招惹他。大多数情况下,陆小凤常常都是一个人陷入各式各样的麻烦当中,和他的朋友聚聚散散,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发现花满楼走哪儿都有他的猫陪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之后,他忽然就羡慕起花满楼来了。可惜他是个浪子,浪子如风,能够始终追随他的朋友,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风了。也许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鹰。陆小凤可以很严肃的发誓:他心动的绝对不是可以随时随地神神神气气的坐在一只老鹰的背上在天空飞。西门吹雪有这个待遇吗花满楼有这个待遇吗没错,花满楼有他的猫,猫会飞吗况且那还是又懒又胖的吃货猫。怎么比都是老鹰更神气吧。吃货猫在老鹰飞起来的瞬间醒来了,花满楼清晰的感觉到了手掌下猫咪身体变僵硬的过程。人们总是说猫有九条命,就是从很高很高的地上摔下来也不会有事。所以,有很多二货都因为疑心这个说法的真实性把无辜可怜的小猫从楼上丢下来过,就像有很多二货因为好奇电灯泡塞进嘴巴里到底能不能取出来,结果是医院排了长长的一队向医生求救的人。泡芙死死的抓着花满楼的衣服,拼命的往花满楼怀里挤,无论花满楼怎么解释他不会因为好奇就把她从高空丢下去都不松爪。“你今天起床的时候才刚刚和我生了气让我怎么相信你”泡芙大叫。听了他们两个的对话,正在飞翔的老鹰惊奇的说道:“原来你们是夫妻啊”他这句话用的是人类的语言,所以陆小凤听得懂,明白他的“夫妻”指的是哪两个后,陆小凤捧腹大笑起来。花满楼的表情很平常,脸上甚至还挂着和煦的微笑。老鹰已从陆小凤的大笑中猜测出刚刚自己也许讲了蠢话,连连道歉,却不知,触动花满楼的正是惹陆小凤的发笑的“夫妻”二字。他看了眼怀里忽然就安静下来深沉冷静的望着远方的猫,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若一只猫和一个人也能结成夫妻,八童十有八九是看不上我的。”泡芙:“”如果我说“没错”的话土豪你会不会把我丢下去极度没安全感的高空飞行中,她小心眼了,出于安全以及温饱考虑,她识相的闭上了嘴,狗腿异常的用爪子给花满楼理了理衣襟,猫脸上露出贼兮兮的奉承拍马的表情:“这么说就太伤感情了,偶尔我也会觉得你很迷人可爱。”“比如呢”花满楼笑问。“我想吃多少小鱼干你就给我买多少的时候。”泡芙毫不犹豫的回答,一看花满楼的笑容,她又贼兮兮的补充了一句,“比如你变成小猫的时候。”花满楼仍然在微笑。泡芙绞尽脑汁,严肃的补充:“比如现在。”花满楼轻轻的挠了挠她的下巴,权作奖励。听懂全部的酒鬼老鹰在心里嘀咕:“这还不是小夫妻那什么才是哼哼。”他出声提醒道,“我们到了,坐好了,我要降落了。”老鹰带着他们降落到了某家屋后的一片空地上,等众人纷纷从他身上下去,便又化成了人形,带着几人来到了祝府,指着这家朱红的大门说道:“就是这里了。”“你的这位朋友是个人类”花满楼觉得奇怪,“四渎牧龙君,不是神吗”泡芙:神我睡觉的时候错过了什么话题吗崖晟敲响了祝家的大门,一边说道:“这说来就话长了,离尘的父亲其实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死因是中了水莽草的毒。”水莽草是毒草,像葛类一样的蔓生植物,花是紫色的,像扁豆,人如果误吃了这种毒草,死去之后会变成水莽鬼,这种鬼不能轮回,一定得再有被毒死的代替者才能去投生,因此楚中桃花江一带,这种水莽鬼特别多。“离尘的老家就是在楚中,后来才搬到这里来的。”话还没说完,祝家仆人开了门,见是崖晟,笑道:“原来是酒狂。”崖晟笑骂:“酒狂也是你叫的,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迎老子进去。”又问,“你家老爷可在”仆人把众人迎进门,领着他们往里边走,道:“出去了,去办理接任神位的事情,后天才回来。”崖晟“啊呀”一声:“怎么如此不巧。”花满楼也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一趟事情多磨,曲曲折折,不过总算还能与牧龙君会面,再等上两三日也没什么。门里急匆匆走出来一名少年,十六七岁的光景,见到崖晟高兴的说道:“崖晟,好些日子没见你下山来了你又不叫我上山找你咦,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山里精怪多,我不是怕你迷路嘛”崖晟先介绍了花满楼和泡芙,“这是花满楼花公子,在家排行第七,你叫他七哥便是这只猫大人看不出来头,总之你叫她猫大人便是。”然后又把陆小凤给拉过来,玩笑道,“这个人你一定听茶馆说书的先生提过”“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祝离尘惊叫,两眼冒光,立刻上前把介绍到一半的崖晟给挤开,抓着陆小凤的双手激动的说道,“我我我原来离家出走不不不我原来行走江湖,听的最多的就是您的名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脸上一副见到偶像的兴奋和喜悦以及难以置信,“我以后也要留和你一样的胡子”陆小凤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名气竟然已经大的连山镇里的普通少年也听说过。说书先生反正陆小凤从来没见过哪个说书人讲过他的故事的,百晓生倒是还有可能。他面上不露,微笑着,正要说什么,刚一张嘴,冲着少年的脸大大的打了个喷嚏。陆小凤呆了一下,少年一脸水沫子,看着陆小凤,也呆了。陆小凤道:“我阿嚏阿嚏阿嚏”泡芙又抖了抖毛,淡定的蹲在他脚边,陆小凤移开半尺,她也移动半尺,如影随形。陆小凤:“”祝离尘:“”崖晟:“”有时候,猫的妒忌心是很可怕的。而猫的主人。花满楼:八童,你又调皮了。离尘少年对待偶像是热心非常的,喷嚏不止以及因此被溅了一脸的水沫丝毫没有影响到陆小凤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反而十分贴心的要为他请大夫,还好花满楼及时把使坏的泡芙抱走,才解了陆小凤的围。在崇拜者面前丢了脸的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怀中冲他阴笑的坏猫,唯有摸鼻子苦笑。祝离尘为几人安排了客房,请陆小凤无论如何都要在他家中多住几日,见一见他的父亲。相较而言,花满楼和泡芙,以及崖晟三个就有些被冷落了。好在崖晟和祝离尘时常往来,两者莫逆相交,祝家下人对待崖晟与对待他们家少爷无异,见陆小凤被祝离尘缠着,崖晟便以继续讲祝家的故事为由,提了酒来和花满楼喝。花满楼对他的酒品实在不敢恭维,使了个缓兵之计,让崖晟先讲故事,然后再喝酒,心里打定主意,等他故事讲完就把陆小凤拉来跟他喝,自己正好可以去看一看安幼舆。崖晟放下酒,先感叹一句:“妖类往往修炼上前年也未必能成仙,就算幸运成了仙的,地位也不高,要么是散仙,若论职位,有时候连九品芝麻的小官也算不上,还不如做妖来的自在。可人就不同了,比如说嫦娥,吞了颗不老药就飞升成仙,还有一个兔儿神,竟然也能因为痴情被阎王举荐,成了兔儿神,妖类的地位真的很低啊。”至于祝离尘的父亲,祝生。他原本是要去拜访自己的好友,路上因为渴了,喝了水莽鬼施舍的茶水就死掉了。这水莽鬼不是旁人,而是南村一个富户人家的女儿,叫做寇三娘的,因为姿容艳丽闻名,几年前误食了水莽草死掉,这是碰到了祝生,所以用他来做替死鬼的。崖晟低声笑道:“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鬼婆婆,那牧龙君当时分明是迷惑与寇三娘的美貌,不然能那么容易的上当么他自己家中已经有了妻子和离尘,还那么好色,要老子说啊,活该啊”花满楼微笑,不予评论,只是适时地问一句:“后来呢”“后来”碰到水莽鬼的人,只要知道水莽鬼的姓名,想要活命其实也不难,只要求到水莽鬼生前穿过的裤子,煎水服用就能痊愈,可寇家的人却因为有人能做自己女儿的替身,女儿从此以后可以投胎,坚决不把裤子给祝生。祝生由此和寇家结怨,死前发誓:“绝不让他女儿投生”祝生死后,他妻子很快就改嫁了,祝母一人抚养孙子,日子过的很苦。而祝生果然实现了他不让寇三娘投胎的誓言,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留寇三娘做了他的鬼妻,并且把寇三娘带回家中来伺候他的母亲,对寇家,却因为怨恨他们当初的见死不救,不让寇三娘见她的亲生父母。“哎,四渎牧龙君在她妻子这件事上做的忒不厚道。”崖晟感叹了一句,又冷笑,轻声道,“说到底还是神仙的那点破烂规矩,什么替死鬼不替死的,这不明摆着准许那些做了鬼的害人吗”崖晟似乎有所顾虑,不愿多说,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上,笑道,“不过四渎牧龙君在这一点上倒还算条汉子,宁愿不投胎也不愿意害人,反而还帮助了许多被水莽鬼残害的人,上面那位也因此令他补了四渎牧龙君的缺。”崖晟伸了个懒腰,道:“你看,人要成仙多容易。哎,七兄,说了这么多,也该陪我喝几杯了吧”他笑嘻嘻的把酒坛子拎到桌子上,给花满楼倒了满满一碗。而救急的陆小凤仍然不见踪影。花满楼道:“我好像只能陪你喝了。”崖晟道:“当然,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等陆小凤吗可惜离尘那小子缠功一流,若陆小凤不能让他过足眼瘾,今日谁也救不了你。”花满楼笑道:“我只盼你喝醉了别跟我打起来。”“不会不会。”崖晟保证,“我不跟弱书生动手。”花满楼但笑不语,他摸到了那碗酒,一口气喝了下去,面不改色的把空碗翻过来给崖晟瞧。“好啊,够爽快”崖晟还想给他斟酒,花满楼阻拦道,“这酒太烈,我这个弱书生好像有些醉了,怕不能陪你喝的尽兴,不如叫陆小凤和祝公子来陪你如何”看在他是个“弱书生”的份上,崖晟爽快的放人了。已经是上午了,太阳很暖。花满楼走在阳光底下,泡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脚边,“喵喵喵”的给他指路。他的脸慢慢的红了,那酒的确很烈,和崖晟家里的不同,花满楼喝了一碗,真的有些醉了。阳光那么好,他忽然不想去看安幼舆了,下午拜访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