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很长很长的石桥横跨过湖面,直通对岸。半朵紧跟着云子暮走过长石桥,来到寒洞深处。寒洞深处陡然变亮。环顾一圈,这是个很大的石洞。只见这洞里摆放着一张石床,床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被褥。床边上立着一个大大的衣柜。衣柜旁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满满的整齐堆放着女人家需用的胭脂水粉。一面极其精致的铜镜上面早已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看寒洞的四面墙壁,墙壁上都挂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精致的插瓶,瓶子里插着长相奇特的花朵,百万年过去了,还是娇艳欲滴。整个石洞看起来极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但这个“家”中所用的家具却都是用极其难得的万年寒冰做成的。床的四边都精心雕刻着各式的图案,离近一看,竟都是些奇花异草,而且还都是六界从没有出现过的,雕工精细,十分用心。再看看衣柜和梳妆台,上面也都刻满了花花草草,雕工如出一辙,可以看得出雕刻这些的那人心中一定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这雕刻中。这个洞的墙壁和地面都只是普通的冰,看来这用来做家具的万年寒冰是这石洞主人费尽心力弄进来的。半朵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个洞的主人到底是谁呢竟然如此用心的布置这一切难道真的是那个噬魅王半朵又一想,摇摇头,这明明有胭脂水粉,怎么会是那个噬魅王呢。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万呈花在哪看向师父,他也在打量着洞中一切,陷入深思。半朵上前拉开衣柜门,里面只叠放着两三件衣物。上面却放着许多画轴。半朵好奇不已,伸出手去取出一副来,拂去灰尘,将画轴缓缓打开。是一个女子,一个清新雅致的女子,穿着白色的广袖长裙。嘴角微微的翘起,眼眸中露出欣喜,浑身透漏着调皮的神态,活灵活现,仿佛就站在眼前。看着这幅画,可以想象出此人画画时的专注神情。半朵看看画卷角落,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题字。不怎的,半朵的心痛了一下。她抚上心口,眨眨眼睛,自己这是怎么了稍稍停了一下,她把这幅画卷放在一边,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去拿剩下的画卷,她隐隐觉得这里有些什么。她又拿起一幅画卷,拂去灰尘将其展开,还是那个女子,她还是穿着一身白衣,此刻的她正略显生气,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嘟着。虽在生气,但她生气的样子却又十分可爱。还是没有署名,没有题字。一旁的云子暮也走了过来,他拿起画卷,细细的看了起来,又陷入深思。半朵看着这画中人,感到她的心一跳一跳的,快要跳出来一般。她放下这幅,又飞快地展开另一幅,还是她。这是悲伤的她,头稍稍垂下,眼神迷离,似有泪痕。再看看,还是没有署名,没有题字。半朵索性将衣柜里所有的画卷全都平铺在石床上,一幅一幅的飞快而又细致的看过去。全是她。调皮的她,伤心的她,妩媚的她,出神的她,生气的她,开心的她全都是她,全都是突然半朵想到了什么,猛的掀开枕头,下面压着几幅画,画的都是她。又飞快的拉开抽屉,满满一抽屉的画画的还是她所有的画中人似乎都在看着那个画画的人,仿佛在同他生气、同他开心、同他难过、同他悲伤、同他低语画的如此用心,如此专注,可以看出那人似乎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细心地观察她。仿佛那画画的人的心是随着画中人而跳动着,如此疯狂般的举动。半朵睁大眼睛,心剧烈飞快接近疯狂的跳动着,“砰砰砰”,整个石洞中都可以清楚地听见它的声音。听见它在嘶喊听见它狂叫听见它在哭泣心似乎要流出泪来,滴出血来。半朵的手颤动着,心也颤动着,这画中人是谁她是谁到底是谁是谁画的这么多画是谁这样深深地思念她而自己,又是谁半朵垂下头,颤动的双手相握藏于衣袖下面,努力不让云子暮发现她的异常。解印取花云子暮静静地注视着画中人,陷入了深思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他伸出手,手指慢慢地抚摸着画面,微微皱眉,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但同时,他的眼神却在深深怀念着。突然他的手停住了,他的手指下面的画面上,画着的是一朵花,那朵花正被画中人轻轻拿在手里。只是一朵乍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花,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若再仔细一看,只见那花瓣鲜红得快要滴出血一般,再深深看去,会觉得那花好似活了似地,花瓣又轻轻颤动了一下。竟真的活了云子暮立刻转头对半朵说:“你退远一些,为师要施法取出万呈花半朵”他发现半朵还只是在一旁愣愣的,不由提醒她道。半朵还是没有回答,此时的她垂着头,浑身颤抖,正深深的陷入一片幻觉中。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曾在忆阵出现过的声音。“师姐,你还在么”“师姐,我是小南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师姐,我很想你呀,你想我了吗”“师姐呀”到底是谁是谁眼前又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陌生的,模模糊糊的画面,不认识的人,看不清,看不清一道红色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定格在她的眼前,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够感受到他浓郁的悲伤,撕心裂肺般的悲伤。如此明显,连半朵的心也愈发的抽痛起来。魂飞魄散的痛也是这般的吧那身影不停的闪动,低声说着什么,如泣如诉求你求你不要出现了半朵受不了了,她只感到头痛欲裂,连灵魂也被硬生生的撕裂。“半朵”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这次又是谁“半朵”声音显得十分担忧。掉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是师父,又是师父,呵一道温暖的气流从背后进入,疏通到全身,引导着自己早已错乱的真气缓缓平稳下来。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充斥着全身。师父,你难道不要紧吗,你才解开封印不久已经耗费太多真气了。够了,真的够了。半朵慢慢睁开眼睛。云子暮见她清醒过来,微微平定心神。“你刚才在想些什么怎得如此”半朵慢慢摇头,闭上眼睛,此时她只想躺在师父的怀中,她贪恋这份难得的温暖。云子暮看她这样,也知她有难言之隐。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让她休息。过了好久好久,半朵觉得在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永远都离不开师父的怀抱的,便狠下心坐了起来。温暖骤然消失。云子暮待她调息一番后,严厉地说道:“为师虽不知你为何变得如此,但你今后再也不可这般慌神否则一旦走火入魔遁入魔道,那就再也不可重修仙身了。”半朵点点头,她此时心中已经平定下来,而且觉得浑身多了许多修为,仙气极其浓郁,那是和师父身上一样的仙气。看向师父,发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心中愧疚不安,问道:“师父,你刚刚输入了多少真气修为怎么我觉得自己变了许多你现在怎么样”云子暮看她一眼,自己刚才过于焦急,也没多想,只是一股脑儿向她身体中传进去。但自己才解开封印,已经耗费不少心神,体力透尽,心有余而力不足,大概也不是特别多。便开口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趁这个机会,你再调息一下,将真气融入到你的身体中。”半朵听后,便急忙盘腿而坐,静下心来慢慢调息。她感到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传出,越来越多,一时之间竟也不能完全将其融入体内。又一想到师父,不由猜想他刚才虽心力不足,但师父本身修为颇高,有好几百万年的修为。刚刚一定给自己输入了上万年的修为,心下又不的担心起他来。调息完之后,她睁开眼睛,担忧的看向云子暮。云子暮知她担心自己,此时的自己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要同时保护自己和半朵还是绰绰有余的,便开口安慰她道:“为师真的没什么,若你已调息好了,那就先退到一边,我要取出这万呈花。”说完转头看向那幅画像。“万呈花在哪里”半朵突然被云子暮的话弄得不知所以。“就在这幅画中,你且来看看。”他说完,又突然发现半朵的脸上全都是汗,不由摇摇头,伸出手去用衣袖为她稍稍擦去汗水。半朵顿时僵住了,她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师父将手抽回。云子暮收回手,半朵觉得这么短的时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云子暮在一旁看着她僵僵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难道自己平常对她很是严苛吗又摇摇头。半朵又瞬间腻在那淡淡的笑容之中,一时间,春暖花开。云子暮走到那幅画前,指着那朵花,转头看向她,说:“就是这幅画了,你仔细看着这朵花,是不是会感到很奇怪”半朵急忙暗中收收心思,走到云子暮身边看着那幅画,画中人一脸开心的模样,眼睛笑起来弯弯的,露出洁白的贝齿。向下看去,只见她的手上用两指轻轻捏着一支鲜红的花,鲜艳欲滴。不是万呈花啊,半朵疑惑,这花的模样和她身上的印记一点也不像。云子暮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来,对她提醒道:“这是个封印,那万呈花就藏在这画的里面,而这朵花则是这封印的出入口。为师现在要取出它来,你推开一些免得伤到你。”半朵听了,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幅画,果然觉得这画面隐隐透着诡异的妖气,且藏匿极深,隐藏的极其巧妙。一眼看去根本不会注意到。又退开几步,看着云子暮施法。云子暮直直地注视着画面,双手不停地变换着掐诀,渐渐地,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阵法,那阵法随着他灵活变动的手指也在不停的变换,他猛的停下手来,阵法也停止了变化,微微的闪着淡青色的光亮。云子暮将右手向那画面伸去,刚触到画面,画面突然红光一闪,但他好似毫不在意,并没有一稍停顿,依旧向画面上的红花触去,手竟进入到画面里此时,他的手在那画之中,从外面只能看到手腕。又不断的深入,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动也不动的注视着画。忽然,他停住了,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使力企图将手抽回来,但似乎十分困难,像有什么也在里面拉着他的手。画面上红光乍亮,十分耀眼,好像凶狠异常。云子暮忙念口诀,他的眉间又冒出来三片小小的竹叶,不过这竹叶因为经过刚才开启洞口封印时消耗太多,还没恢复,此时还是一副枯黄的蔫蔫的样子。他此时的脸惨白的同纸一般。嘴中念得更快了,脚下的青色阵法突然光芒四射,他手上又急忙使力一扯,终于占了上风,缓缓地向外抽出手臂,画面上的红光渐渐变弱。终于完全抽出手来,红光消失了。云子暮收手结束阵法。他的手掌之中有一块拳头般大的寒冰块,那冰块冷冷的渗出寒气,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快要冻结一般。冰块正中有一个小红点,像颗血滴一样,静静的呆在冰块中。半朵急忙上前看着,她穿过冰块紧紧的盯着那颗血滴一样的小点,心中起伏不定,有什么呼之欲出。又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失控的情景,急忙调开目光,转头看向云子暮,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万呈花呢”云子暮看着手中的冰块,微微出神,听到半朵问他,又一愣,看向她说道:“这是万年寒冰的结晶,这里面正是那万呈花的种子。”种子半朵好奇又困惑,那噬魅王将这种子封入到寒冰的结晶中是想干什么保鲜么她又不禁好笑自己竟猛然想起的这个词,但又仔细一想,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好了,东西拿到了,我们快出去吧。”云子暮不容她多想,将冰块收起,对她说道。半朵点点头,又转眼看向满床的画卷。云子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叹气,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