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睿哲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短衫,下身休闲裤,把他颀长伟岸的身板修饰得更加完美无缺。他伸手接过狗儿子,试了试它的体温,沉声道:“它还在发烧,就让它留在家里养病吧。如果把它带过去,它会整天往你怀里扑,不肯要敏敏。”生病中的小雪球闻言呜咽了一声,耷了耷它的小耳朵,全身没力的趴着睡觉。这算是重色轻狗么欺负它病了没力气走路,就把它孤零零留在这,呜“走吧,我们下次再来看它。”滕睿哲把黛蔺扶起来,搂着她的肩往门外走,示意佣嫂把小雪球照顾好,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黛蔺则一步一回头走到了新房子门口,站在路边遥望面前的这一大片向日葵。原来睿哲知道她喜欢向日葵,种了这么一大片向日葵等着她回来。原来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是有敏感细致的触角的,他善于观察,却不善表达,把一切心思放在心底。他的细心,并不比当初的萧梓少一分。小车一路往江北驶去,黛蔺发现她曾经租住的那片老式居民区已经提前开始拆迁了,有不少房子已经爆破,拆迁户全部搬离,只剩下空荡荡的楼房。她与敏敏一起走到昔日的院子门口,先是看到阿彬家的门口站了个男人,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很像阿彬,正在清理屋里的东西,把最后的锅碗瓢盆往小货车上搬。早餐婶则坐在车里咳嗽,使劲的喊阿彬,让他快一点,说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回去。“我们以后要去拾荒了,这些东西也用不着,卖了吧。”这就是被刑拘了半年多的阿彬母子俩,出狱后,退掉了租来的房子,卖掉了所有家具,以后只能以拾荒为生。他们收拾好东西,开着借来的小货车从黛蔺身边经过,从此各奔东西。而黛蔺,挺着大肚子走到了楼上,看到张春喜、李婶她们全部搬走了,走廊空荡荡的,公用厨房也空荡荡的,下午的夏风在一阵阵的往这里吹。而透过二楼窗户,也依稀可见她和to曾合伙经营的幸福飞关门了,挖土机在旁边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土推墙,扑起一阵厚厚的灰尘。她静静凝望着,凝立窗边,知道自己与这里永别了,告别了那段被李婶们照顾,与to同甘共苦的岁月。也许那段日子很苦,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但正是这最底层,才让她感受到了有别于豪门大宅院的朴实纯真。张春喜曾经为了钱,药流掉了她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但后来张春喜才知道,她为了那一点钱惹上了被追杀灭口的麻烦。想必薛兵的事现在还没有完,顾依依的事也没有完,那这春喜大婶现在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而睿哲曾告诉她,薛兵在会所里是为顾依依办事的,顾依依三番两次陷害她的理由有一点莫名其妙,既不像争风吃醋,又不像有血海深仇,似乎与邹小涵有关。邹小涵就是一个双手不沾血,所有事情都由身边的人处理好,被保护得一丝不漏的娇贵大小姐。如果有一天邹小涵又有了委屈,所有的人都会去簇拥她,保护她,包括袁奶奶、邹伯伯、书记夫人、顾依依、滕伯父、滕伯母,以及她现在所拥有的滕睿哲妻子的身份。她自公寓的那次,就对这个女人的心计手段有了全新的认识。就算邹小涵现在告诉她,她确实有办法怀上了睿哲的孩子,生的是睿哲的骨肉,她想她也是不会诧异的。因为目前这种敌强我弱的形势下,确实会给这种人更多步步为营的机会。滕父和邹父不怕邹小涵把睿哲逼得太紧,就怕她不肯利用自身的优势、父亲公公的权势,去把一个男人当困兽绑在身边。所以这种状况,她已经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这薛兵现在与寒紫妈妈过的怎么样了呢三人坐回小车上,滕睿哲将车经过皇家大食府,却过门不入,沿着黛蔺与古俊一起上学的那条路往附近的大学开去,剑眉清俊,淡淡说道:“曾经喊我大叔的那个小子,被古敖转去国外了,临走的时候,给我送来了一封情敌信,向我宣战等他毕业回国的那一天,一定会将黛蔺抢过去。呵。”他嗓音清冷,将车缓缓停入等红灯的车流里,俊脸并无一丝不悦,利眸淡淡扫了外面一眼,突然又道:“你猜在这里遇到萧梓的几率有多大他最近忙着竞选市长级别的职位,似乎哪条道路都可以见到他的身影。”每一句话都是对着黛蔺说的,与敏敏无关。黛蔺正为古俊转学的事诧异,忽闻他提及萧梓,抬起头看着他带笑的眼,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停在旁边的萧梓的车。、与黛蔺相认萧梓坐在车里,正在扶额打电话,儒雅温润的俊脸看起来消瘦了很多,一脸急色。他老婆则坐在他旁边听他讲电话,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同样急得焦头烂额。两人都没有看到这边的滕睿哲和黛蔺,红灯一结束,就将车往前开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滕睿哲也不叫住他们,缓缓开着车,一双墨眸清明幽沉,对着镜子里的黛蔺启唇笑道:“他们的孩子刚刚满月不久,是个男孩,办满月酒的时候邀请了我,特意将当初我奉送给萧梓的话送还给了我。”“什么话”一旁的敏敏连忙扭过小脑袋,对这句话非常好奇,眨了眨一双狡黠的大眼睛,目光在黛蔺与男人之间巡回了一圈,嘻嘻一笑:“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颖儿,这句话就当是我帮你问的,嘻嘻。”看来十分清楚自己在这里是超级大电灯泡,不应该插嘴。滕睿哲微微一顿,沉敛的目光改为平视前方,安静开车,霸气的双眉悄然轻蹙:“当初他娶高晚晴的时候,我曾骂他是孬种、软脚虾。几个月后,他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奉还给了我。所以事后想想,我与他其实并没有区别,都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她不断受伤。而现在,我有些能体会他当初那种被父母压迫的无奈。”他喉音嘶哑低沉,带着浓浓的歉疚,轻眯眸,一直凝望正前方。黛蔺坐在后座听着他讲,轻轻眨了眨她的浓睫,凝视镜中他沉痛的脸,目露柔和之光。其实事已至此,她不愿听到他说对不起,更愿意听到他说黛蔺,我们避开以前所犯的那些错,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因为在她心里,她渴望的是安宁与幸福,并不是仇恨与悔痛。她不愿在过去的那些伤心往事里不断回头望,渴望往前走,把父亲的冤案水落石出,把被邹小涵抢去的东西要回来,更让自己在这改名换姓的日子里,顺利读完大学,以一个全新的面貌进入职场,肩膀不比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矮一分。而萧梓之于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无论他怎么冷嘲热讽,都与她无关。与她有关的人是睿哲,是睿哲你,一个在她生命里占据了很重要位置的男人。他们的车绕着校园开了一圈,没有见到将尼玛的、卧槽等名词常挂嘴边的古俊,仅是去见了大学校长,邀约一起吃饭。这位校长,黛蔺以前见过的,就是将她阻挡在校门外的那位校长,与滕睿哲有些交情。此刻,滕睿哲邀约校长去柴扉园吃饭,并将敏敏介绍给他,让敏敏喊校长。校长看敏敏一眼,指着她说了声“这”,不解的看着滕睿哲,笑道:“滕老板,这位妹妹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好像叫什么黛”滕睿哲勾唇莞尔一笑,表示默认,让校长自己去恣意发挥想象,该怎么想就怎么想。谁知校长一拍脑壳,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歉疚道:“滕老板,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秘书帮我应下了萧少爷的邀请,在柴扉园订了桌,我刚忙校务处的事一下子忙忘记了。实在是对不住,现在才想起来,下次我做东,请滕老板吃饭”“也是柴扉园”滕睿哲浓眉一挑,俊目炯亮,笑着打断校长,“那我们一起过去,不必约下次了,走吧。”干练利索的转身往前走,颀长魁伟的身影站在哪儿都是高贵凛然,卓尔不群,引得旁边的女教师女学生纷纷往这边凑,痴迷盯着那张出众的俊脸。去到附近的柴扉园后,萧梓夫妇已经在位子上坐着了,见迎面走来一大群人,吓了一跳原本他们夫妇俩是约校长谈这次竞选的事,拉拉校长手中的选举票,不宜宣扬,谁知校长不是一个人前来赴约,而是与滕睿哲一同前来,不知道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见此,高晚晴连忙站起身,客气的请几位坐,主动为他们倒茶,玲巧笑道:“这是吹的哪阵风,把咱们的滕老板给吹来了快坐快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这高大小姐自从嫁人后,一改先前的羞怯娇弱,变得八面玲珑、能说会道起来。若在萧梓的应酬酒桌上经常见到她的倩影,那就不足为奇,司空见惯了。她现在是公认的贤内助,豪门大小姐们的嫁人榜样,一心扑在老公身上。旁边的萧梓则是缓缓站起身,惊讶的目光一直落在敏敏娇俏的脸蛋上,面部表情明显变得激动且欣喜,兴奋之情在身体里飞快的冲撞。滕睿哲旁边的女子明显是黛蔺,八个月后死而复生的黛蔺黛蔺她竟然还活着好端端、健健康康的活着他的体内在热血沸腾,儒雅的俊脸因气血上涌,变得微红,双唇在微微的抖动,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么在意,这么欣喜黛蔺还活着犹记得当初有人告诉他黛蔺死了的时候,他直接把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撞翻了,滚烫的咖啡淌了一桌,溅到修长的手指上,滴到裤子上,却没有一丝感觉。他问自己对黛蔺还有感觉么还恨她与滕睿哲在雨中拥吻么当初为什么要在婚礼上那么惩罚她他找不到答案,但得知她突如其来的死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面子上那么从容淡定,一颗心,陡然来得好痛。孤苦无依的黛蔺,是他一路看着走过来的,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她拎着包孤零零出狱的样子清瘦苍白,自卑幼弱,随时处于害怕状态,与入狱前刁蛮活泼的她天差地别。虽然后来,对她不屑一顾的滕睿哲回头了,不甘心的倒追了回来,与她在雨中拥吻,在酒店发生暧昧关系,削了他所有的面子,但在他心底,他是希望娇弱的黛蔺找到幸福的。他希望在自己结婚的同时,黛蔺也能嫁给她所爱的人,有个男人能保护她。但是很久以后,事实证明,滕睿哲不但不能保护她,反而让她曝身危险之中,过早的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他回骂滕睿哲是孬种,光有一身狂傲霸蛮,却没有真本事,一样受制于家族的势力。因为黛蔺的死,是滕睿哲这个自大的男人直接造成的。这个男人在竞逐黛蔺的过程中,有的只是不甘心和男人的狂妄自大,根本没有考虑过黛蔺的感受和安全,直接就把黛蔺占为己有。其实说白了,就是自私、不可一世,和兽欲旺盛,只求一时舒服,不去想占有了黛蔺之后带来的灭顶之灾比当初他将黛蔺贸然带回萧家见重病中的母亲,还要让黛蔺难受如果当初没有他滕睿哲,那么现在的黛蔺,将会过的很好,生了很多孩子不过好在黛蔺现在还活着,脸蛋上带着健康的红晕,活泼欢快,似乎回到了四年多前苏市长健在的日子。他站起身,紧紧盯着面前的黛蔺,右手在轻轻颤抖,一点一点朝黛蔺伸出“你好,我是敏敏。”敏敏在俏皮的与他们打招呼,如鱼得水的伸出小手,继续尽职的装扮新黛蔺,“以前有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还请多多海涵。”她把萧梓白皙干净的手轻握了一下,没看到他清俊眼眸中的火热,瞥开,转身又去握高晚晴的手,笑眯眯的,非常俏皮活泼。却接收到了高晚晴杏眸中一闪而过的敌意,动作一顿,改为咯咯笑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太太你好像认识我。”不然干嘛对黛蔺有敌意,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啊“我们当然见过。”高晚晴呵呵一笑,当着她的面坐下了,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萧梓,不冷不热说道:“苏小姐的记性果然不好,把什么人什么事都给忘了。不过这样也挺好,就当是人生的一次重新开始,把一些不该记得的人和事都忘了,留下一点脸皮,不要再与一些有了家室的前恋人纠缠不清”说完眉尾一挑,双腿交叠起,优雅喝起了茶,丝毫不欢迎黛蔺的到来。敏敏身后的黛蔺见高晚晴说话这么不客气,不仅态度傲慢,而且指桑骂槐的骂她,面色立即冷了,粉唇轻抿,悄然捏紧了微凉的掌心。她与萧梓之间的事,早已是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一般人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提起这事的。但这高晚晴见她一次骂一次,是不是说明她与萧梓之间的感情根本不和睦,要在萧梓的前女友身上找原因如若不然呢高大小姐有感情洁癖,不允许自己的丈夫有感情经历,非得为她一个人守身一旁,滕睿哲也没料到高晚晴会说出这么一番尖酸刻薄的话,幽深的鹰眸瞥了萧梓一眼,没有在座位上坐下,浅抿的两片性感薄唇边挂着一丝冷笑,道:“敏敏确实把以前的一些事给忘了,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记得,只记得我。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路过这里,与熟人打个招呼,因为我们今天也打算在柴扉园请校长吃饭,已订了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