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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4(1 / 1)

自己了。谭央儿科诊所开在租界的一栋小楼,楼下看病,她和女儿住在楼上。谭央的儿科在当时的上海已经很有名气了,所以就算是诊所新开张,病人也依旧不少。晚春的一天上午,毕庆堂来到谭央的诊室门口,谭央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什么要紧的,你先忙你的。”谭央看病人,他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看着,一直到中午,病人都看完后,谭央带他来到楼上的客厅。看着窗外,谭央不安的问,“真没什么事吗我怎么看你这两次来,后面都跟着部汽车,车牌子也眼生。”其实,离日本人叫他做保安厅长的最后期限只剩两天了,日伪政府近来派人明目张胆的盯着他,他又不敢对谭央说,怕她跟着担心,于是,他浮皮潦草的回答,“世道不太平,身边多带几个随从,以防万一总没错。”谭央闻言点头称是,却也疑惑道,“那你今天来我这里等了一上午,真没什么事吗”毕庆堂想了想,笑着说,“这几天有点儿咳,不大舒服,你也给我看看吧。”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赖皮,孩子似的仗着病撒娇,谭央不仅莞尔,从白大衣的口袋里取出听诊器,“好,那你把上衣脱了,我给你听听。”毕庆堂干脆利落的脱了上衣,谭央将听诊器刚搭到他胸口,便被他二话不说的牢牢搂进了怀里。“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听呢”“不用听我好着呢这么多年和你在一起,但凡脱了衣服,不都是搂着的老习惯了,改不掉”听他不讲理的回答,谭央无奈的说,“那你也先松松手,我身上这白大衣脏,全是细菌。”他闻言轻笑,“那就脱了,我帮你。”说着就去解她大衣扣子,谭央不悦的去推他的手,“大白天的像什么样子,你放手。”毕庆堂抵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声哀求,“你便许我这次吧,小妹,求你了。”他的话叫谭央的心头酸酸软软的,半分拒绝的气力都没有。因顾念着谭央几月前刚刚小产过,亲热时毕庆堂也就尤为的体贴温柔,一时动作大些便忙问她,难不难过,身体受不受得住毕庆堂一直控制着自己,动作轻缓,不敢进得太深,只入了大半,这样的自制使他大汗淋漓,异常辛苦。谭央见状便心疼的扣着他的臂膀说,“我都已经好了,你不用管我”他稍停下,喘着粗气说,“本不该这么快就和你,可我怕今日不做,会后悔,”说着,他拾起谭央的手吻了吻,安慰她,“不要紧,小妹,只要你最后的时候喊我大哥,我就能快活得了”毕庆堂用深情爱意和心意技巧使谭央很快达到了巅峰,在谭央一声声“大哥、大哥”的呼唤中,毕庆堂也随她一泄如注。缓缓抽身出来后,抱着怀里的谭央,他的手微微颤抖的抚过她背上那道长长的疤,之后,他满眼恨意的痛声道,“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缠绵后,他们紧偎着小憩。下午时,毕庆堂在床上打着鼾的熟睡,谭央起身要去看病人,看到从他衣服里滑落出的那枚象牙烟嘴,暗黄得看不出象牙的本色,金子包边以外的地方也露出了条条细纹,就是这样一个破旧到粗陋的烟嘴,他还是那么执着的在用,这还是,她送他的第一样东西。想着,谭央摸了摸大衣口袋里那支掉了漆皮,露出铁锈色的自来水笔,满怀酸涩的笑了。毕庆堂在谭央的床上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女儿下学回家他才醒来。言覃趴在桌上写作业,他在女儿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才下楼。楼下,谭央正拿着压舌板看着小孩的喉咙,夕阳的光芒照在她面带笑容的脸上,美丽温雅得像是教堂里彩色壁画上的人物。谭央无意间抬起头看见门口的毕庆堂,只见他对她笑了笑,说了两个字后转身离开。诊室里有孩子哭闹,她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可是看口型,她约莫着,他大抵说的是“等我”。上车离去前,毕庆堂回望着晚霞里的小楼,眼含热泪,一脸不舍次日正是周末,谭央带女儿在租界里的百货公司里挑着烟嘴,上海城的另一端,去缫丝厂的路上,毕庆堂坐的车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化做了一团熊熊大火。从百货公司回来,打开家门,谭央在门下面看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大开大阖、力透纸背的字迹,正是毕庆堂亲笔写的。99“小妹,听到的汽车被炸的消息,要慌,那过是为了对付日本使的计策而已。此时安然无恙,万勿担心。”“上半辈子,丧尽天良的事做了太多,很多事现都想起来了,倒是件,因为带着古怪蹊跷,直到如今还会偶尔梦到。十多年前,想强占处靠近码头的老宅盖仓库,逼得那家走投无路,那家里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就指着的鼻子,中气十足的骂,要你狂,收你的,总会来就说,阎王收还早着呢,收你却就眼前了。那老太太也生气,神神叨叨的说,也就是年半载的,你用急。说完话没多久,她居然就死了之后,半年的时间还到,转年开春,就去同里,认识了你。”“想们的相识与姻缘都是命中注定的,是老天爷早早布下的棋局。就好像小时候,谭叔叔带玩,时会逗着让叫爹,四下无时,还真叫过。当时哪里知道,朝日,会做的岳父,会娶的女儿,只过晓得是真的疼,才会那么叫。幼年时,所得多的温暖与亲情大半是谭叔叔给的,可,也更显出了是十恶赦的混蛋。”“离开山东后,多年的厮杀闯荡叫的双眼里,再也看见善意与真情。要势力要钱,若是挡了的路,老弱妇孺下得去手,故交旧识也下得去手。但是拿到冯康的那份后,陈叔说谭爷就同里,也远,想想办法。多年之后再提到谭叔叔,还是能想起当初被扛肩上的感觉,所以对陈叔说,急,先找许飞虎。找许飞虎并顺利,后来陈叔又重提了几次谭叔叔,也都没吭声。最后次,陈叔问,你是是下去手点头承认了。陈叔就说,那就用你管了。”“知道陈叔大概会替出手,本该阻拦的,可没说话,佯装知,默许了整事情的发生。后来们起了以后,无数次自欺欺的对自己说,是你的杀父仇,其实心里,也想叫谭叔叔死。可是,还是怕得很,所以咱们结婚前和囡囡出生后,单独去过两次同里,花钱收买药铺的掌柜,甚至还动过杀机,虽然最终没下手,却逮住了儿子吓。也就是为什么药铺的少掌柜见到会那么害怕。”“小妹,就是事实的真相,你的父亲是亲手所杀,可也脱了干系。知道,些年来,杀了又的故交旧,撒下了又的弥天大谎,说的话你已经很难再相信。可是,请信次,因已是真的改悔,也因为,此次别,知归期何日。”“决心把山东得来的那些钱以及十来年用些钱做生意得的利润,并捐给老周们,用于抗日。也会随老周去战场上,拿起枪,好好杀杀日本鬼子么做,仅因为日本逼得上海无路可走,们杀了方雅姐、杀了陈叔、杀了邹老先生,竟还想让做们的走狗更因为们伤的妻子,害死了的孩子、打碎了仅剩的那点点希望,是无论如何也忍下口气若能杀百十来号的日本兵,后半生,会被活生生的憋闷死”“做决定,还最重要、也是近来才想清楚的原因。你曾说过,杀的那些,命关天,死复生,所以你永会原谅。可是前些天,老周说,战火中,能获得新生。十年的相爱相守,爱你时多浓烈欢欣,你离开后,遗给的苦痛折磨就多少,样的痛苦中,渐渐自省,慢慢后悔,总是假想着那些事没发生,而悔恨得成宿难眠,可更苦于切无从弥补,没回头路可走”“但是如今,忽然间想明白了,其实需要的,并是改变过去,而是新的开始。小妹你真正想要的,是新的,爱你且值得你爱的大哥。战争中,用生命去保卫家园与你们,也希望藉此赎清身上的罪过,获得灵魂上的新生。身罪恶污秽的是配拥任何美好的情感的,也注定了,小妹你给份那样纯真浓厚的爱,却必定会失去。若去改变,就永远会得到你的原谅要战火中成为新的自己,更希望归来时,你能再次爱,宛如初见时般。”信的最后段,毕庆堂用很大的字写着,“小妹,若能回来,你就要原谅若你能原谅,就定能回来”信的末尾,还嘱咐谭央,和女儿呆租界里要随意外出,若局势再变,租界安宁保,就去找美国领事馆位姓吕的秘书,自会安排谭央母女远赴美国避难。待谭央读完封信时,毕庆堂已经和老周安全离开上海,坐了船上。望着渐渐消失视线中的上海滩,老周紧锁眉头问,“你真想好了和去杀日本鬼子”毕庆堂目光坚定的说,“对,多杀几日本兵,就能早天把们赶出中国。如果所的都袖手旁观,坐享其成,那又怎么会得胜的天”老周颇感触的说,“赵绫还总说你本质坏,就是觉悟高,看她还是看低了你。”毕庆堂笑了,“是会变的,此时彼时嘛。”正说着,毕庆堂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老周。老周看了信封里的东西后,倒吸口冷气,肃然道,“你是是干什么”“为抗日,略尽绵薄之力。”“是绵薄之力你是豁出去,倾家荡产了吧”毕庆堂横了眼老周,脸的乐意,“你真是小看身家止些,给囡囡留了好大笔嫁妆,”说着,神色敛,沉声道,“还给小妹,备下了养老的钱。”老周微微叹了口气,将信封揣进怀里,“那大概知道笔钱的来历了,你可真是用心良苦,想小妹她,定会懂的。”毕庆堂点点头,豁达笑,如释重负般。时,老周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粗烟叶,用裁好的白纸卷起来后,却被毕庆堂把抢了过去。“你别拿走呀,烟你抽惯”“谁说抽惯早些年吃过的苦,比你少。”老周情愿的望着毕庆堂手里的烟,没吭声。毕庆堂见状,就变本加厉的说,“段时间你们那儿,抽的烟你就包了吧。捐了那么多的党费,抽几根烟,你总会小器吧”老周哭笑得的说,“你那叫党费,你还是党员”“那么多真金白银,国民党的省长都买得来,还买来你们的党员”“买来”老周斩钉截铁的回答。毕庆堂沉吟良久后方说,“如果你们得天下后,还能做到样,那才是真的本事,只怕难啊。贫而富易,百恶丛生;富而贫难,善从衷。”毕庆堂走后的第二天,谭央就去毕公馆取回了们结婚时的戒指,稳稳的戴回到手上。从天开始,她和女儿上海的租界日复日,坚定而充满希望的守候着的归来。两多月后,辗转收到了毕庆堂的信,说到了西南地区,那里随老周的部队打日本鬼子,因为枪法很好,所以虽也上前线跟着打仗,可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营地里训练新兵们的枪法,那些年轻还全都喊毕教员,真没想到辈子,毕庆堂还做别老师的机会。同时,也希望谭央要过于担心的安全。就当连毕庆堂样的也投入了抵抗侵略者的站争后,长久的相持后,日本终于逐渐露出了颓势,战场上,中国军队开始取得了主动权。毕庆堂直给家里写信,由于局势动荡,时三五月也等来封信,时,下子会收到五六封,偶尔中间还会信遗失。的家书越写越长,字字情真意切,是对家的思念,更是对来日团聚的向往,信里告诉谭央的所见所闻,倾诉的看法和观点,些从前,是很少的。由于打仗的地方总是变,谭央没地址更没途径给回信。五年前,她从德国写信给,只看回;五年后,从前线写信给她,她也是只看回。谭央买来大大的影集本子,黑纸板上,面齐齐整整的粘着她海德堡写的信,另面,则小心翼翼的贴着前线写的信。们两隔着天高水长,隔着春秋寒暑,信中互诉衷肠,诉尽世间的真情挚爱。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发表终战诏书,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胜利。战争持续八年,日军战死三十万余,中国军队阵亡近四百万,平民近千万死于战火。战争,中国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战争结束前的半年,谭央就再没收到过毕庆堂的信,胜利后,谭央多方打探终无半点消息,入冬后,她收到了老周的回信。老周信中说,开春时,毕庆堂随小队执行任务,路遇日军轰炸,全军覆没。可后来去现场并未找到毕庆堂的尸体,所以总觉得毕庆堂应该还活着,那样的,应该会如此轻易的丢掉性命。可是,她却直没等到。九四六年的盛夏,敬业中学校园中,绿树红花的掩映下,临时搭起的台子上,蕊黄色洋装纱裙的少女怀抱柄小阮,脸甜笑的弹着轻快婉转的曲子,乐声灵动悠扬,是溽暑中抹难得的清凉微风。少女本就生得美丽,又伶俐爱笑,她身上自派娇柔贵气的风仪,叫见了,便说尽的欢喜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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