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都伸手打招呼,吴瑛也都笑着一一回礼。二人很快就来到一处民宅。这是一座有点儿像农家的土院,前后有很大的院子,中间一排房屋,又大又开阔,左右还种了桃树,梨树,开得热热闹闹,让沈月华想起她刚穿越来那会儿,自家也是这般感觉,只是房子比这个差多了。就像吴瑛说的,他们家是才造出来的,黑瓦白墙,簇新干净。沈月华四处走了走,看看,很喜欢。吴瑛笑道:“那姐姐就在这儿住下罢。”沈月华主动说道:“还是按照原先你收的租钱,若是便宜了,我可不好意思住。”吴瑛倒也爽快:“行,不过既是姐姐住,姐姐要煮饭,我这里柴火给姐姐免费用。”沈月华高兴得笑:“好,那我就先谢谢了。”两个人在一家铺子里的,总有互相帮忙的时候,沈月华也就不推辞了。不过她有些疑惑,因为吴瑛家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在客堂,她发现一张凳子上搭了一件男人的衣服,旁边放着针线笼,应是她丈夫的,那么,难道这里就他们小夫妻两个住“吴小妹,你们家还住了谁呀”她开口相问。吴瑛便叹了口气:“就我,我爹娘早就去世了,相公又在海榆那里守关,几个月才回来一趟。”不过她很快又笑了,“幸好遇到姐姐,以后可不冷清了。”听说她相公是当兵的,原来还是镇守海榆关的士兵,可吴瑛没有提她的公公婆婆,莫非也是已经去世了的沈月华倒也不好问,反正就吴瑛跟她这么住着,挺好,清清静静的,她也就在此地安家了。说到那两间屋,床是有的,灶台也是新起出来的,简单的家具也有,第二日,沈月华只去家具铺买了一个衣柜,面盆架,木桶,木盆几样,便算是全了。此后,日子平平淡淡,她后来也见到吴瑛的相公,是个黑黑瘦瘦的年轻小伙子,有点体弱的感觉,看着不像是会打战的,两个人的感情很好,但沈月华同吴瑛相熟之后,有次问起她相公的父母,吴瑛脸色变了变,不愿意多说,后来她就再也没有提过。一晃九个月过去。铺子因为有沈月华的加入,很快就打败了县里其他两家纸扎铺,生意蒸蒸日上,金掌柜很高兴,给沈月华加了两百文工钱。晚上,沈月华把钱数一数,原来不知不觉,她竟然还攒了二两银子了,心里便喜滋滋的,可想到原先自己也是个掌柜,每月几十两的进账算是平常,顿时又叹了一口气。她躺在床上,抱着汤婆子,又跟往常一样,念了一下家人跟徒弟,安然入睡。次日起早,她去县里一家金银铺子买了个精致的小银锁。吴瑛如今怀孕八个多月,马上就会生下小宝宝,沈月华一直住在他们家,感情渐深,肯定要送一份贺礼的。若是放在以前,定是会买金饰,可如今她隐姓埋名,平日里也是穿的极为朴素,自然不能大手大脚,引得别人好奇,故而只挑了一个银质的,买回来放在抽屉里,假想等到吴瑛生下孩子,送上去必会让她欢喜。就是这孩子不知是男是女大夫倒是说,是个男的,但也不晓得准不准,吴瑛自己好似不在乎,反正一家总要生好几个的。沈月华一路往纸扎铺而去。谁料到,下午就出了一桩事。整个榆县都陷入了惊恐中。在广原封王的广王造反了说起广王,他乃是先帝的同胞兄弟,也就是当今皇帝的皇叔,此前很得先帝看重,当时楚王,景王先后落马,先帝也是考虑到他这个兄弟的,只是,当时的周王毕竟是他儿子,加上皇后,各方势力的鼎力支持,他还是立了周王为太子。然而,很多王爷的心中都有一个做皇帝的梦,广王心有不甘,只是也莫可奈何,毕竟周王登基是符合礼制的,便只把这压在心底。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这些年,被困在梧州的景王一直蠢蠢欲动,频频撩拨他,广王的野心又渐渐升了上来,在自己的管辖地暗地里招兵买马,打算十年磨一剑,等待最好的时机。结果却有人把这件事情捅了出去。广王知晓后,明白自己处境堪危,索性先下手为强,起兵直扑离广原最近的冀州,而榆海关作为兵家必争之地,首当其冲,成为双方第一个战场。很快,战火便要烧到榆县。听说榆海关失守,县城里炸了窝,众人带了行李纷纷出逃。沈月华心慌意乱,她在此地住了那么久,自然知道一些兵力的分布状况。榆海关可谓是榆县前方的,最大最坚固的一处防线,所以榆县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军队都放在了那里,如今既然战败,仅凭县里那些残余力量,根本也不可能抵挡得了。这种情况下,榆县的官兵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也允许百姓往后撤退,他们在前方暂且掩护。沈月华把银钱收起,急忙奔到吴瑛那里,给她收拾东西。吴瑛这个可怜的姑娘,才刚刚得知丈夫身亡,便又要失去辛苦搭建起来的家,整个人都已经有些崩溃。沈月华拿了些值钱的物什,又见厨房里有干粮,便都取了,把包裹往身上一背,拉着她出门而去。吴瑛一路都在哭。沈月华看着茫茫前路,在这一刻,深切体会到了古代人民的艰辛。在这时时有战争的冷兵器时代,人命好似草芥,转瞬间,家破人亡,叫人连一丝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不禁内心彷徨,也有些害怕。可她仍然要往前而行,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沈月华鼓励吴瑛:“这是你相公最后的血脉,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把孩子生下来,以慰他在天之灵”吴瑛身子一抖,抬起眼睛。“也是你的孩子呀,你一直疼爱的孩儿,不要再哭了,他在肚子里会不舒服的。”沈月华握住她的手,“咱们快走罢。”吴瑛有了一点勇气,擦擦眼睛,跟着她的脚步。结果,没走几步,她捂着肚子叫起来。沈月华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这种情况,孕妇突然肚子疼,要么是动了胎气,要么是要早产,可惜,她前世并不是医生,对此还是不太了解。沈月华急得都要哭了,她抑制住情绪,关切的询问道:“可是疼得厉害”吴瑛喘着气道:“能,能走。”可她艰难的挪了几步,却再也挪不动了。沈月华四下看去,只见身边都是匆匆逃跑的百姓,哪里有人肯为她们两个停留呢,更何况,还必须是会接生的才能派上用场她一狠心,叫吴瑛在这里坐下歇息,回头道:“我见县里有些人还没有立刻走,我现在回去看看,指不定能找到季大娘。”季大娘是县里最为有名的稳婆,一般人家生孩子都是请她去的,人品极好。吴瑛却拉住她:“不行啊,现在乱的很,都出来了,你怎么还往县里走呢,万一打过来哎,不行,我,我”“那些将士应该还能挡得了一会儿的,你且等着,千万别动,等我回来”沈月华保证道,“我一定会回来的”她拼命的往回奔去。远处,传来金铁交接声,呐喊声,哭声,好似浓重的乌云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她透不过气来。立在县大门口,沈月华还是犹豫了一下。这一进去,谁知道是死是活可她最后还是跑进去了,吴瑛现在是她相依为命的朋友,她不能抛下她独自逃命,若是此次去而不返,也是命运。沈月华握一握拳头,毅然前往寻找季大娘。她的运气很好,季大娘真的屋子里。见到沈月华,季大娘惊讶道:“你怎么还不走”“大娘怎么也不走”沈月华问。“我那孩儿在前方杀敌,为娘的怎么能走我要等他一块呢”季大娘的儿子也是当兵的,不过是在县里当兵,此刻,她的儿媳妇已经被她劝着带了孙子,孙女离开了,她却要留下来,等待她的儿子。沈月华忙道:“大娘,吴小妹要生了,就在县门口,您能不能帮一下忙”“什么”季大娘二话不说,连忙道,“走,我跟你去。”二人遂又出去,找到吴瑛,一人一边扶着回来。“这是要生了”季大娘叹了口气,对吴小妹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可要受苦了,一会儿用点力气。”吴瑛重重点了点头,又拉住季大娘,哀求道:“若,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求您一定要让我的孩儿生下来。”沈月华听了,鼻子发酸。这儿,孩子出生的健康率很低,孕妇也经常遭受危险,吴瑛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似有什么预感。不过,每个孕妇好像都会有这种情况,这是很正常的。因为期待,所以害怕。她柔声安慰道:“一定可以母子平安的,我在旁边陪着你。”她在心里暗暗道,你要加油吴瑛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季大娘也来不及去烧热水,开始辅助吴瑛生产。时间变得更加难熬,在这时候,沈月华觉得外面的交战好像都已经不算什么,她即将目睹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只希望一切都可以顺利作者有话要说:祝童鞋们大年夜胃口好,心情佳,团团圆圆,万事如意onno谢谢忘忧草的手榴弹,地雷,开心芝兰,frogothers的地雷,么么、第68章 托孤当孩子嘹亮的啼哭声响彻耳边的时候,沈月华流下了眼泪。她看着床上鲜红的血液,泣不成声。吴瑛活不下去了。可是,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活泼健康,营养也够,怎么仍会出现这种状况实在让沈月华无法接受。季大娘说,这都是命,她给无数妇人接生过,这种惨剧也见识的多了,让沈月华不要太难过,孩子总是平安的,也算大幸。可没有娘的孩子又会如何沈月华抱着小小的婴儿递给吴瑛看。吴瑛满脸泪水,嘴唇发抖,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又无力的垂下了。“吴小妹,你看看,多俊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好哥儿,一家有男,百家求,以后娶个好媳妇儿,两人孝敬你呢。”沈月华尽量给她描述未来的美好生活,企图激起吴瑛的一点儿斗志。吴瑛凄惨的一笑,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那一种虚无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即便有儿子在身边,也无法抵挡。她动了动嘴唇,弱声道:“陶姐姐,这孩子能生下来,多亏有你,如今我不行了,求,求你能带他走,好好的养大他。”沈月华喉头哽咽,缓了缓,才问:“以前有一事你一直不说,如今你有孩儿了,他总要认祖归宗的,你夫家住哪儿,或者我送他”吴瑛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猛的抓住她的手,尖利的指甲差点刺入她的手背。沈月华吓一跳。吴瑛艰难的道:“不,不给他们周家,姐姐,要不是他那继母,相公也不会顶了他大哥的名字去参军,咱们的孩儿不能送去姐姐,求你养大他,好不好”她语声渐弱,瞳孔也有些发散了,手再一次的滑下来。沈月华连忙点头:“好,好,我养他,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你放心罢。”吴瑛听她承诺,嘴角微微一挑,露出在人世间最后一抹笑容,看着屋顶,暖声道:“炎哥,我来了,我来见你了,咱们还在一起”她闭上了眼睛。沈月华痛彻心扉。自从穿到这里,她头一次面对熟悉的人离世,或者说,就是在穿越前,也不曾遇到过,虽然吴瑛与她只相识大半年,可这样鲜活的,曾经在自己身边真真切切相伴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天地间,最残忍的事不过如此。季大娘见她流泪不止,忙劝道:“你快些带着孩子走罢,又耽搁这许久,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打了过来。我听我儿讲,那广王做事很是残暴,你快些走罢”沈月华看着吴瑛,想到她死了,连个棺材都没有,就这般躺着,又是难受。“我也是无事,一会儿给她寻一个地方。”季大娘长叹一口气。沈月华弯腰谢过。季大娘又催,她这才肯走。临到门口,她回头又看一眼,吴瑛已经不在人世,可季大娘呢她最后可会等到儿子安全回来然而,已经没有时间再让她伤感。沈月华抱着婴儿匆匆的离开了。路上渴了,就喝冰冷的河水,饿了,有随身带的干粮,至于孩子,便只能嚼烂了干粮喂给他吃。这般过来,艰辛,恐慌,好不容易来到下一座县城,禹城时,她几乎要晕倒。幸好城中的将士早已得知,把他们这些百姓全都放进城来,又有官宦,富绅人家搭了棚子,送来米饭给他们食用。沈月华讨了些粥给孩子喝。路途不过五六日,可孩子的小脸已经瘦了,他不喜欢吃烂的干粮,总是吐出来,她便只好再喂,勉强没有叫他饿死。现在有温热的粥,他总算愿意多吃一点。沈月华靠着墙坐下,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冬日阳光照拂,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又站起来,去城里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