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自个儿都没着落,竟给不满十岁的弟弟开始张罗。”云腾道:“如何,我便是这般高瞻远瞩,明媚小丫头这样聪明可爱,若不早早地定下,将来指不定给谁抢走了我这把年纪是没戏了,自然要为云起多筹谋筹谋。”卫凌大笑:“那也要看明媚瞧不瞧得上你这筹谋”且说云起拉着明媚出外,一边啰嗦道:“正卿也不多在这儿住两天,忽然间就回家去了,不然倒可以跟我们一块儿玩。”明媚知道景正卿回去是被训的,便道:“他家去也是有事的,改天再玩儿吧。”云起道:“唔,他们家这两天也清净下来了,他回去倒是好的。”明媚听这话有点奇怪,便问道:“什么清净下来了”云起因跟她熟了,便道:“我跟你偷偷地说,前两天正卿嫌他家里人多乱糟糟地,就叫我装病,好借口过来住呢。”明媚吃了一惊:“装病啊对了,你前天病了,竟是装的”云起笑道:“自然了,我身子好好地,哪能病呢,走,我带你到蛐蛐多的地方,捉一只大的。”明媚身不由己跟着云起往前,下了台阶,云起便放轻了脚步。明媚看着他一团孩儿气,明明想笑,却感觉像是一脚踩到了什么空落的地方,心里也跟着空空地,有些慌乱。明媚便道:“云三哥”云起一愣:“你叫我什么”明媚道:“三哥哥,以前二表哥也跟你一块儿捉蛐蛐儿么”云起被人叫了一声“哥哥”,大为高兴,便道:“是啊只是自从上回正卿狠狠大病了一场,他就不像是之前那么精神了,也不常跟我玩儿”“那上回他来你们家,你们不是玩儿的很开心么”“那次啊,我也觉得奇怪,在吃饭前就跟我说好了,让我一吃完饭就提醒他去捉蛐蛐的,我生怕忘了,一顿饭都念叨着呢。”明媚一阵头晕。云起见她神色不对,忙扶着她:“明媚妹妹,你怎么了”明媚摇了摇头:“我三哥哥,你说,二表哥狠狠大病一场,又是怎么回事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云起问:“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了,大概是五月是不留神掉进水里,被救上来之后都已经没气儿了,吓死我了幸好正卿福大命大,最后才没事儿了,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且说先前,景正卿回到景府之后,果真给景睿拿了去,问他在云府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闯了什么祸,景正卿也没隐瞒,将所有事儿从头一一说来,包括在街上跟太子赵琰冲突之事。景睿喝道:“混账东西,整天出去厮混倒也罢了,如今更是跑到外头跟人斗殴去了,你可知你闯了大祸”景正卿忙跪地:“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当时卿儿看云起被打得厉害,才想跟那些人拼了的,后来他们放了云起后,我自也放了那孩子,且据云起说,是对方先引的事儿,怎说是大祸”景睿见他不知道那小孩儿是太子,倒也不好跟他说这些机密,便只怒斥了一顿,罚他跪了一个时辰,又喝令禁足三天不许乱走。晚间,景老夫人便也叫了景正卿过去,细问在云府的事儿,在外头的事儿,景正卿一一说了,景老夫人并不在意这些,又问明媚如何,景正卿也如实禀告。老夫人便问:“那个你卫姑父可说了将会如何打算”景正卿道:“姑父仍旧是说要走的,只具体也不知何时启程。”景老夫人有些发愣,半晌叹道:“唉,莫非我跟这外孙女儿果真是没有缘分的。”想到景如雪,又想到明媚的模样,越想越是喜欢,心底伤感,眼中也含了泪。景正卿安抚老太太两句,便退了出来,又到苏夫人房中,苏夫人抱着他,着实安抚了几句。景正卿回到房中,时候已经不早,他躺在床上,有些发疼的膝盖,相比罚跪而言,最令他忧心的,却是景睿所说的禁足三天不能出去相见,如何了得次日,景正卿早早起身,现在府里走了一圈儿,见过景老夫人跟苏夫人,只说今日要禁足,不去上学也不外出了。然后他便在府里走动,显得很是悠闲。景睿人在书房,屡次看到他在院子里摇晃,似乎跟小厮们说笑景睿看了几次,不由动怒,便把他叫进来,又骂一顿:“让你禁足,你却在家里玩耍起来,滚回院子,把那近来学的书文好好地抄写几遍。”景正卿老老实实答应,便跑回屋里,飞快地换了身衣裳,到门口看看左右无人,才偷偷出外,避着人,一路溜到角门口,把门打开,偷偷跑了出去。外头景正盛骑马过来,冲他一笑,伸手拉住他的手,景正卿借力,翻身上马,坐在景正盛身后。景正盛笑道:“卿弟坐好了,抱紧我的腰。”打马往前,飞奔离去。景正盛一气儿带着景正卿到了云府门外,才放慢马速。景正卿自己小心下马,便对景正盛道:“盛三哥,多谢你”景正盛笑道:“你且好好地只是记得,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你可要及时出来,不然家里头若是找起你来找不到,这戏法儿可就戳破了。”景正卿点头,景正盛才又打马离开。景正卿望着三哥离开,转身往云府进去,想到会见到明媚了,心中一阵欢悦。云府上下早就跟他极熟了,因今儿他不在,故而早早地云起就去上学了,指望能在书塾遇见,谁知道他会在家里禁足而且禁足又禁得不安分,却又跑来云府早知道如此,云起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上学去的。景正卿进门,问了明媚所在,便依旧往后院来,他想见明媚心切,也顾不上去跟卫凌云腾等见礼了,便一路飞奔。景正卿到了明媚卧房外,才略放慢了步子,正巧玉葫出来,见了他,很是惊奇:“表少爷”景正卿笑道:“妹妹在吗”玉葫道:“小姐在呢,一早上起来发呆到现在,表少爷来的正好儿,快去看看吧。”景正卿欢天喜地,进门找明媚,到了里屋,果然见到明媚坐在桌边上,似正发呆,听到动静便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瞬间,明媚的脸色略变了变。景正卿便上前:“妹妹”因来的着急,也不知要说什么,便只好笑:“我、我真怕你们就忽然走了,幸好还在。”明媚看着他貌似天真的笑容,并不搭腔,过了会儿,才说道:“二表哥你来的正好,其实,我忽然又有点不想走了。”“啊”景正卿大惊,又大喜:“当真的么太好了为何忽然改变主意”明媚扫他一眼,眼中透出几分惘然:“我也不知道,忽然就觉得其实对这个地方还是颇为留恋的,大概,对我而言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吧。”景正卿一怔,便慢慢地在她对面坐了:“发生了什么太多的事儿”明媚却笑了笑:“跟你说你也不会懂”景正卿沉默片刻:“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懂”明媚挑了挑眉,才重又看向他,声音极低:“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事,和有一些人,我本以为我都忘了,谁知道昨晚上做了个梦,我才知道,原来我都没有忘,不仅没有忘,反而一点一滴都记得很清楚。”景正卿不语,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明媚垂眸,掩着眼底的泪痕:“我以为,如果全都忘了,心里就会好过,但做了那个梦之后,我才知道发生过的事,你永远都没有可能当没发生过,而有些人也永远忘不了。”景正卿身子一颤,脸色已是慢慢变了:“妹妹说的究竟是谁”明了笑,道:“是一个大恶人,我本以为我恨之入骨的人,后来发现,其实我没那么恨他再到后来,想到他,心里”“如何”“心里就很难过。”“难过”明媚点了点头:“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当初上京来的时候,我其实是很害怕的,怕再见到他,后来才知道,没有他,大概也已经永远都见不到他,原本我是松了口气的,但是昨晚上我梦见我忽然想,其实我并不是怕他讨厌他,我是”明媚慢慢地说着,这边景正卿的心怦怦乱跳,手握的死紧,想开口,然而整个人像是要窒息一样,且又不敢开口,生怕打断了她。明媚歪头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手抬起在心口一抓,轻声又说道:“一想到我永远都不可能再跟他相见了,我就这里空空地我现在才明白,其实我下意识里竟想要再见到他的。”就算景正卿还在这里,但曾经喜欢缠着她的那个,却是再不会回来了,他们两个明明是一个人,却也不是一个,因为那些感情跟记忆都不在了。景正卿明白,他屏住呼吸,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他才出声问道:“明媚,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明媚抬眸看他,清澈水透的双眸跟景正卿的眼睛对上,有好几次,景正卿几乎就感觉她要说出口了,说出她所想的那个其实就是但是明媚最终却没有说,反而笑笑:“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左右你也是不明白的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罢了。”景正卿一口气直冲胸臆:“我明白的”明媚一怔:“二表哥”景正卿起身看她,却又猛地转过身去,心中那个念头百转千回,几次冲到喉头,又生生压下去,他无法面对明媚,他想把那个真相说出来,但是心中却又有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在叫着:不能说不能说室内寂静之极,景正卿浑身颤抖,在认与忍之间挣扎。身后明媚望着他的背影,慢慢说道:“二表哥,你不必这样,你是想安慰我么不必了。其实我也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天意让我明白,过去的,且就让他过去不存在了的人,何必空空地想着自苦就忘了就是,虽然有些难但毕竟一切都已经不同了”“谁说不存在了”景正卿忽地转过身,望着她,他的双眸已经跟平常不同,这是一种略带锐利灼热地,绝不会出现在十一岁的孩子身上的眼神。明媚惊诧看他:“什、什么”“明媚”景正卿上前,张手将她抱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身体里的战栗,也压住所有叫嚣着“不能说”的理智,在她耳畔说道:“我在,我一直在”163、斗勇景正卿一把将明媚抱住,在她耳畔低声道:“我知道明媚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其实我并没有不存在,我还在,一直都盼着你来,一直都陪着明媚”眼中的泪迅速涌上,悄然坠落,他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不管结局如何,此刻他已经没法子再忍耐。明媚任凭他把自己抱住,浑身有点僵硬,呆呆地问:“二表哥你、你说什么”景正卿转头,亲了亲她的鬓角:“你不信是不是你可知道我生平最怀念的,就是在茂二哥的旧居,你替我上药的那段时光我生平最害怕的,就是在端王府里,看到你躺在”他说不下去,心像是被人揪了去般地痛。明媚身子猛地一震。是了,是他如假包换,的确是他。景正卿将她拥住:“我知道我在,我只是不敢相信,你在你真的也在明媚你不知道我当时见到你,整个人几乎不知如何是好,我想看着你,又怕看着你我随时都会忍不住,我怕你仍旧恨我讨厌我,所以我不敢”明媚怔怔听着:“是吗”景正卿又吻了吻她的耳垂:“明媚你心里终于也有了我,是不是所以不用怕,我曾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一定会得,这辈子一定好好地对你好,你信我”“嗯”明媚轻轻地答应了声。景正卿心头一宽,却忽地又觉得这答应的太快。仿佛哪里不太对。卫凌正在书房里看书,顺便想想事情,让他揪心的是,昨儿端王走了后,明媚竟忽地对他说让他考虑一下留在京城的事儿。不用仔细想卫凌也知道,明媚如此,多半是受了端王的影响,也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