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钰身体素质是最差的,她第一个被那东西拉下去,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消失在石沙里,原本覆盖在上面的碎石扑簌扑簌往下掉,露出了黑黝黝一个大坑。接着是杨靖,幸好之前他加点曾加过力量,还让他能微微挣扎下,但却微不足道,步罗钰后尘,他也被拉进的坑中,整个身子贴着地面滑过去,地上小石子宛如一把把钝刀,割着脸颊和身体,杨靖立刻响起杀猪般叫声,等他被拉进坑里,上面还有石子、粉末往下掉,他完全睁不开眼,一张嘴,全都灌进去了,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杨靖感觉自己被甩了几圈,身体又撞上了什么不算太硬的东西,他这会完全懵了,都感觉不出自己是什么姿势。再之后是吴白晨,也被拉了下来,最后连齐矢也敌不过。四人被拉进坑中,七荤八素甩了一会,齐矢状态最好,一边用刀砍着缠着他们的东西,一边大声地喊着,“杨靖、罗钰、吴白晨”喊了有一会,杨靖才听见那声音,他勉强睁开眼,仍觉得天旋地转,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他身体正被吊着,但刚刚疯狂的甩动已停止,他手里摸着捆在胸前的东西,连手掌都麻木了,他又直勾勾看了会,才看清束缚着他们的,是一根根手臂粗细的蔓藤,而这个地下的空间比想象中的大,像是一个葫芦,中空的地方,攀枝错节全是蔓藤。这会不用齐矢吩咐,其余几人都立刻尝试着用刀子去割它们,原本以为这么厉害的东西,必然结实,但没想到随手一划,就齐齐切断了蔓藤。杨靖同割断的蔓藤一齐往下掉,只是他还没往下跌出半米,很快又被新卷过来的蔓藤缠上,且这次是有两股,一股缠上他大腿,一股紧紧捆住了他的腰。系统这时还有心开玩笑,贱兮兮地说:“呵呵,捆绑y啊”你麻痹杨靖浑身都是伤,又被疯狂甩了好久,真是又疼又晕又恶心,同时一股要杀人的愤怒充斥着全身,他不管不顾,拿出匕首又是往身上的蔓藤割去,噗嗤噗嗤,腥臭的绿水溅了他一身。蔓藤轻松被割开,但他下跌没多久,再次被一张由蔓藤编织的天罗地网捆住。“大家先不要动,越是割它,它重新卷过来的数量越多。”齐矢猛地发话。几人于是停止了挣扎,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四人此时像结在树上的果实,沉甸甸挂在枝头。“怎么办”罗钰压抑的声音在杨靖上方传来。“唔,我我要吐”吴白晨虚弱地呢喃了一声,若不是这地方中空带着回音,杨靖绝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罗钰闻言立刻尖叫一声,“你一定要忍住,你现在在我头顶正上方,如果你吐了回去后我一定宰了你。”吴白晨唔唔几声。齐矢的声音从最上方传来,“杨靖,你还好吗”杨靖此时还带着怒火,咬牙切齿道:“还没死”齐矢自知这次是他疏忽,也是因为他,大家才挖的那堆石块,他饱含歉意,声音更加低沉:“抱歉,都是我的错。”罗钰苦笑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想想怎么办”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过了片刻,齐矢开口,他这会的声音都不像平时的了,“杨靖,你有个异能不是能定住对方吗你试试能不能定住它”齐矢觉得之前一直瞧不起杨靖,如今紧要关头却是要靠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光是说出那句话,舌头都有些打结。杨靖一愣,这才想起,也怪他太气愤了,什么法术技都抛到了脑后。他自然巴不得尽快摆脱这个状态,于是默默施展了个洞冥乾坤,可惜失败了。杨靖此时有些心虚,洞冥乾坤是封印系法术,能让地方停止任何行动,若是轻易能成功,那游戏也就失去了平衡,所以封系法术一向是只有等级与对方相符,成功的几率才大,至于跨级封印那简直是万中有一,他担心这蔓藤等级太高,自己封印不上。接连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杨靖此时额头上都是汗,其他几人也不催,都知道杨靖施展“异能”前是没有什么明确的动作。又试了五六次,在蔓藤蠢蠢欲动之际,它庞大如蜘蛛网般的主干,被一股白烟笼罩,杨靖声音徒然拔高,尖锐地喊:“封上它了。”众人一时没理解他说的“封”是什么意思,但听他声音中的喜悦,就知成功了,于是立刻纷纷割着身上的蔓藤。杨靖恨不得早点摆脱这种状况,发狠地割着,都差点割到了自己的肉,他却忘了这会不再有蔓藤自动接住他,他横冲直撞往下掉,身子在定住的蔓藤上砸来砸去,他想抓一下,但那东西太粗了,根本抓不住。当杨靖落地那一刻,他感觉身体都要裂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幸好在他掉落的过程中,一直砸在枝节横生的蔓藤上,有了缓冲,不至于让他贴大饼地摔死。不知过了多久,杨靖半睁开眼,耳边嗡嗡作响,瞳孔上像是糊了一层幕,什么都看不清,胃里阵阵反着酸水,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在快速移动,而他的身前,则贴着软软的一片后背。缓了好一会,他才看清自己脑袋旁边一张圆圆的白皙侧脸,他惊恐地瞪起眼睛,挣扎起来,“罗钰,你快放开我。”杨靖都没发现,他说话时,舌头都大了,听起来含含糊糊不真切。罗钰灰头土脸的,但双颊慢慢红了,她将头撇向另一边,哼了一声,“你这样哪还跑的动也不知那蔓藤攻击范围是多远,你要是再被抓住,我们还要回去救你,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呆着。”罗钰说话的时候,喘的厉害,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断断续续。杨靖此时手脚无力,可他一想到正被个女人背着,心中别提有多不自在。他又挣扎几下,罗钰没好气地喊道:“你别动了”杨靖挣扎不过,气喘吁吁地趴在罗钰背上,他将视线投向前方,只见齐矢宽厚的肩上扛着吴白晨,吴白晨软浑身绵绵的,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一阵剧烈闪电划过天空,炫目的强光,伴随着巨响在坑中炸开,很快又归于平静,空气里传来一股焦臭味,令人作呕。张戚站在坑的边缘,一脸深沉,地上还残留几根变成了灰白色的蔓藤,乍一看,就像落满灰尘的石膏像,一阵风吹来,蔓藤坍塌,化为灰烬,灰白色的粉尘被吹在空中。张戚先后拨通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张睹,第二个是秦新亦,要说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我现在矿场,杨靖他们队可能出事了,现场发现一个坑,里面有捕人藤,他们几个没踪影了。”秦新亦脸色铁青,额上鼓起了青筋,“我知道了,我以最快速度赶过去。”张戚恩了一声,然后说:“我先下去了。”屏幕上秦新亦猛地瞪大双眼,然后很快恢复如常,他沉默一会,忽然问:“值得吗”张戚看了他一眼,声音加重,像是故意强调,“我和杨靖已经结婚了”说完,不等那边再有反应,咔嚓一声关了通话。35、大蛇和晶石他们几人不管不顾往深处跑去,背后隐隐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东西如影随形,压迫得人神经绷得笔直,罗钰和齐矢一步不敢停,疯狂地迈着腿。杨靖在罗钰后背上跟着一颠一颠,他挣扎了几次,但对方都死死拽住他大腿,一边脸红,一边骂他,让他老实点,杨靖在心中默默泪流,想大妹子你真乃业界良心。直到罗钰再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咕咚栽倒在地上,背上的杨靖被她摔了出去,咣的一声撞在了山岩上,俩人齐齐惊呼。齐矢听见动静,立刻停下来回身查看,“罗钰杨靖,你们没事吧”罗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能看见嘴巴动了动,但呼哧呼哧喘气声盖住了她要说的话。齐矢看口型知道她说的是再也跑不动了,他站着不动侧耳听了听,背后不再有动静,这才一点点松懈了戒备,将吴白晨轻轻放在地上,又走到杨靖跟前,问:“你没事吧”杨靖一直被人背着,倒是不累,只是浑身如散架一般,又被摔了一下,更是伤上加伤。他一只手按着后脑勺撞出的肿块,另一只手递出去,呲牙咧嘴说:“拉我一下。”齐矢伸出手,杨靖扶着他站起来,可双脚刚一使劲,右脚脚踝就传来如电钻过的疼痛,呼吸随之一窒,额头上一下子出了一层冷汗,胃里像是有东西往上翻,一阵恶心。杨靖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因山中阴暗,只有各自腕子上的终端发出不刺眼的白光,齐矢没注意到,甚至见他站起来,下意识要松手。杨靖此时完全不敢用力,身子左右晃了晃,齐矢察觉出他不对劲,眼疾手快重新扶住他,担心地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脚踝疼。”杨靖将浑身重量放在齐矢身上,他不敢立刻说话,怕吐出来,缓了一会,才指了指脚。齐矢又扶着他坐下,麻利地将他鞋子脱了,裤腿挽上去,轻轻覆上去,替他检查。杨靖脚踝从外在看看不出毛病,只是有一点红,也不肿,右脚微微向里倾着。齐矢摸上去的时候,杨靖感觉像是有条闪电在骨缝里游走,一直连接到心脏,并不是剧痛,但疼痛还伴随着一点麻痒,让右边身子不自觉想要动一动。“还好,骨头没断。”齐矢松了一口大气,“但应该是裂了。”杨靖苦着一张脸,骂骂咧咧几句,恨不得将那蔓藤烧成灰烬。他刚刚是右脚吃劲了,一下子疼的不行,这会平放在地上,已经不怎么疼了,作呕感也褪了干净。罗钰喘匀了气,蹒跚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杨靖,“你是骨头问题,我可治不好。”她说话时,还是有点喘。说完,又急忙指着吴白晨问:“他身上也没什么外伤,我刚也给他治疗了,怎么一直不醒”吴白晨身上还真没什么外伤,只是他脸却有点惨,花花绿绿,糊了一脸蔓藤的绿色汁水,这会都阴干了,往下掉渣渣,看起来十分恶心。“他摔下来时磕到了头,应该还在昏迷。”齐矢一脸咸菜色,眼珠子动来动去,双脚不停颠着,“都怪我。”杨靖此时浑身都疼,心中不忿,自然埋怨齐矢,他没好气地哼哼几声。“对不起。”齐矢尴尬地将视线瞥向别处。罗钰张口要反驳几句,可一看见杨靖的惨样,话又收了回来,讪讪道:“算了,吴白晨身手好,从那种高度摔下来肯定没事,估计是不小心撞到了脑子,一会就好了。”齐矢恩了一声,坐在了吴白晨旁边。罗钰帮他治完外伤,也席地而坐。“终端没有信号,我们只能靠自己,稍作休息,一会继续往前行,这里空气流通,前面必然有出口。”齐矢很快恢复了镇定,说话的时候眼神坚毅。之后,醒着的三人都不怎么交谈,齐矢隔一会就要检查下吴白晨,或是凑到他跟前喊着名字。罗钰倚着墙,不停地往下出溜,到后来除了脑袋,几乎整个身子平躺在地上,她一开口,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好困啊。”说完这句话,竟再也撑不下去,脑袋一歪,睡着了。齐矢此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站起来,浑身根本没有力气,四肢软绵绵的,脑袋里晕晕乎乎,他费力地往杨靖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只发出一个“你”字,然后也没动静了。杨靖猛地瞪大眼睛,有片刻茫然,山洞中安静极了,几人喘气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呼呼风声。杨靖咬着牙站起来,撑着山岩,一瘸一拐走到离他最近的罗钰,他没力气在蹲下了,就这么站着喊道:“喂,罗钰,罗钰”罗钰呼吸均匀,表情祥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他又去检查了吴白晨和齐矢,都一样。杨靖先是不解,这得多粗的神经,能在这种情况下睡得这么死,然后很快他想起了什么,连忙查看罗钰状态,果然见她此时是被“催眠”了。虽然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中的招,为何杨靖自己没事,但他有能解除一切负面状态的辟疟丹,所以倒也不惊慌,这就从背包里拿出了药,顾不上那味道恶不恶心,也没考虑救人的先后顺序,直接掰了一块往罗钰嘴里塞。睡梦中的罗钰八成饿了,嘴巴一张,配合地跟着嚼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吧唧嘴,脸上满足的表情像是在吃什么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