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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何必拘泥成法只是士兵要换阵法换武器换装备,一来一往总要准备个十天半月,若姚军此时袭营当如何是好”任臻的眉毛打了个结:“姚军还有能力发起进攻”“难说。我们曾经以为姚兴连一战之力都无了,却还是被方圆大阵阻住了前路。”“那就想个办法,转移他们的视线,让其一时无暇他顾。”任臻揉了揉眉心,开始搜肚挂肠地回想自己所知的战例,“不如。。。烧他们的粮仓”杨定摇摇头:“自上次沮渠男成率军劫烧了他们的粮草,姚兴便吸取了教训,不再屯粮于外,而将粮仓就近设于固原城内。。。”任臻啧了一声:“开战物资所费颇具,固原城又小,难道姚兴还能全兜在身边”慕容永闻言忽道:“粮草为重中之重,姚兴当然看中,但其余的他就不能都如此上心了。”他将地上融了白雪的沙土拢做一堆代表固原,又在离其不远处又拢了一小堆:“彭阳本是一座军事坞堡,当年姚苌占了此处后方设为县城,如今被姚兴用于堆积一些并不重要的物资,比如冬衣。”他话一出,任臻与杨定便同时击掌道:“好”连苻坚亦在心中暗赞慕容永心思缜密:冬衣笨重,占地又大,平日一时用不到才对付道彭阳仓库中去,守备亦远不如粮仓严密。但是如今已然入冬,一旦朔风吹起,苦寒彻骨,若无棉衣御冬,再耐寒的士兵也撑不下去,一旦燕军袭彭阳得手,姚兴便只能火速再去后方怀远征调冬衣。一来一回的时间里,已经足够燕军重做准备了。杨定抱拳道:“末将愿领军奔袭彭阳,一日便可传捷”任臻自无不允之理,欣然道:“准。给你多少人马”“一千轻骑即可。”杨定道:“末将还想向皇上借一员大将,必可冲坚毁锐,马到功成。”任臻想也知道杨定说的是苻坚,他早就对苻坚心生敬佩,自然起了招徕之心。他瞄了苻坚一眼,见他并无反对,想是也欲先借彭阳一战练练手,便故意笑道:“借了可还”杨定一愣,老老实实地答道:“既是皇上最心爱的大将,末将如何敢据为己有”杨定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场上气氛便随之一僵。原本四人围坐商议军纪,心无旁骛地堪称惺惺相惜合作无间,谁知他这无心之语过后,慕容永听者有意,脸色便先是变地有些微妙。苻坚自然无话可说,还是面瘫状地坐着,任臻则莫名地心下发虚,也不开口,彼此之间的忽然沉默更显暗涛汹涌。杨定虽不知其因但亦觉气氛不妥,便搔了搔头,道:“明日便出发去彭阳,末将先去兵营里查看一二。”这不讲义气的傻大个任臻几乎要宽面条泪了,他一走,剩他们三,气氛更尴尬好吗苻坚此时忽然站起身来,将手往杨定肩上一搭,意即陪他同去之意。这是要将人让给慕容永之意了。任臻心底不由地微微一痛,几乎不敢抬头看他,谁知慕容永亦随之起身道:“我与杨定同去查看,你陪着皇上。”任臻眼珠四下乱转,已是想要找地钻了。苻坚摆了摆手,慕容永颦眉道:“我是燕军上将,更该去兵营巡视。”任臻抬头,仰视诸位:“那个。。。要不然我与杨定去巡营,你俩在这聊”众人无语,任臻扶额。半晌过后,苻坚与杨定踩着一地薄雪远去,士兵步卒亦都收操四散,唯剩任臻与慕容永两人在这四下无人处对坐着大眼瞪小眼。静默了须臾,慕容永忽然拉开铠甲,将自己的皮毛当胸解下铺在地上,一手拉着任臻坐过来:“落雪了天冷,怎就这样坐在雪地上。”任臻往旁挪了挪,让出一半:“你也坐。还说我呢。”慕容永本还拉着他的手肘,闻言便顺势将他的手引到胸膛处一探,低声道:“我一直穿着当年你在白鹿原行猎时给我制的皮甲,不冷。”任臻没想到隔了两年多慕容永还贴身穿着那皮甲,因为太常穿脱,缝制粗糙,皮甲都起了毛边。触手火热亦心生感触,当年困守阿房的一情一景,一言一语,其实他们都没有忘。任臻略微抬头,望进慕容永阗黑的双眸之中:“叔明,我。。。”慕容永不令其再说,他伸手按住任臻的后脑,倚过头去,与其鼻尖相触,轻轻地道:“我们要赢。”任臻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起回长安。”杨定与苻坚并肩而行,忽然挠了挠头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苻坚没回答,很尽责地面瘫着。“我总觉得你的身手好生熟悉。。。”“你不是鲜卑人吧”杨定的问话皆石沉大海一般,他停下脚步,突然回首望向来处,轻声道:“你留在此处,甚至愿意出战,多半也是为了他吧”苻坚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望向阴沉沉灰蒙蒙的天,最终从喉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恩”。直面西燕大军的姚秦国都固原,本因失了萧关而在兵凶战危之中更显风雨飘摇,但守城之军皆是姚兴私属精兵,狄伯支亦是一时名将,所摆的方圆大阵更是挡住了来势汹汹的燕国大军。如今负责戍卫都城也日日巡视城防,不敢怠慢,一时倒也不见颓势。直到彭阳败报传至宫中彭阳仅有三千老弱残兵据守,在抵抗半日之后便告。燕军虽然不曾占了彭阳,而是攻陷之后即便撤军,却一把火烧了衣库房,万余冬衣付之一炬。姚兴闻言大惊失色平日谁都只关注到粮草,故而戒备重重,都忘了吃不饱不行,穿不暖更不行。即将到来的寒冬腊月,是要姚军士兵们活活冻死么只得下令再从后方怀远紧急征调冬衣等御寒物资。然则与西燕经年大战,姚秦国土沦失过半,民生凋敝,怀远所独自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故而不管姚兴如何三申五令,物资亦只能断断续续地送入固原城中,远不足所需之数。后秦单于姚兴接到物资清单之时,正在宫室之内伏案批阅,他一目十行地匆匆看毕,忽而掷笔怒道:“一群废物连一万冬衣都征集不到如何应付那帮白虏”宫门忽而推开,一盛装丽人在左右簇拥间摘下落满了雪的昭君套,笑盈盈地步入内:“大单于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若是臣子办事不利,撤换便是。”来者齐氏,乃是姚兴新近的宠妃,容貌殊丽。自生下太子姚泓之后,姚兴便废原配张氏,将其自昭仪而晋为皇后。姚兴见是她,便不曾发火,只是神情阴郁地叹了一口气撤换怀远郡守又有何用作为唯一还握在姚秦手中的后方基地和军事重镇,历任郡守皆是姚兴亲信私人,为了支撑这场旷日持久的对燕战争,几乎是在怀远刮地三尺地进行搜刮了。齐后摈退下人,柔声道:“数日之前的大战,我们不是打退了燕军么可见慕容冲那白虏也没甚么了不起大单于尽管放宽心何况就如安成侯所言,实在不行,我们可退往怀远,有黄河天堑可守,单于还担忧什么”姚兴微一拧眉,不悦地扫了齐后一眼:“你几时听到了安成侯与孤的谈话你是不是忘了那个女人妄自干政是何下场了”齐后知道他指的是帮其子姚旭夺嫡谋位的“庶太后”,姚兴平乱之后虽从姚嵩之言饶她一命,却将其幽禁于宫,堪称虽生尤死,忙掩口一笑,转移话题道:“大单于若是累了,便稍事歇息可好”说罢,亲自捧了一只雕金托盘上前,姚兴见其上摆着一注温酒,数碟寒食并一盏剔透莹白的小小瓷盅,便含笑瞟了齐后一眼:“大白天的,又叫孤吃这个”齐后娇嗔道,“江南名士皆对五石散趋之若鹜,单于怎么就吃不得何况如今正是吃这个的好时令呢”姚兴不置可否,就着齐后的纤纤玉指尝了小口,闭眼深吸了口气,脑海中原本还在想着方圆大阵能拦住燕军多久姚嵩奉命暗使西凉,遣人回报云其必游说新王改与他们姚秦结盟,近来怎的又没消息了还有他派人东去邺城求助于慕容垂,那老东西老谋深算,不肯直接拒绝却也答地模棱两可,鼠首两端,怕是最后也是敷衍。。。当如何是好。。。但这些千头万绪的烦恼之事很快便被丹田中缓缓升起燃便的全身的内热给驱出脑海,姚兴飘飘然地卸去御寒的貂裘,顿觉寒意退散,如置冬日暖阳之中,身心皆是说不出的舒爽畅快。“这东西吃入肚是舒服,却也要好好发散才行呢”齐后亲自夹起一点冷食喂予姚兴,又斟满一盅温酒凑到他唇边,娇笑道,“就让妾身好好伺候单于可好”姚兴斜睨她一眼,冷不防伸手将她一把捕入怀中。然则姚兴并未能久浸温柔乡,七日之后,燕军再次兵临城下。姚兴匆匆换上了铠甲,亦登上城楼,见大将狄伯支早已披挂齐整,在此久候,劈头便问:“怎这般快就卷土重来了方圆大阵可能胜之”狄伯支枯着眉斟酌着道:“这次燕军尽锐出战、来势汹汹,该不会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出破阵之法胜负或未可知。”姚兴在城楼上探出头去,扶拦远望,无数黑影以方阵相隔,整齐排列在皑皑荒原之上,左翼高举着的军旗上书“永”字,右翼旌旗则书“杨”字,中军拥簇着一面金色的大纛,那是慕容冲的王旗在千里冰封中森然矗立,凭空生出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姚兴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转向狄伯支:“你与姚嵩曾详细研究过燕凉骑兵的特性,方才一起排出这方圆阵,专为克制他们这些来去无影的轻骑兵,怎么现在就胜负未可知了”狄伯支忙抱拳告罪:“安成侯为单于推演此阵之时就曾言方圆阵亦有天敌,并不能所向披靡。但末将愿为单于拼死一战,虽死不退”姚兴知他是绝对忠心的,当下收了怒气道:“这点他是说过,可惜他至今羁留于姑臧,若他在此,或许会有更好的应对之法。只是孤不信慕容冲这白虏在这区区数天就能破阵”左右赶忙附和,更有将军叫嚣道:“方圆大阵乃是燕军天敌,慕容冲这么个黄口小儿如何能打赢此战”狄伯支却不敢小看了慕容冲,他没与慕容冲交过手,但若说杨定与慕容永都是当世名将,那慕容冲打战从不按牌理出牌就更为可怕,如当年新平一战,后秦简直输地莫名其妙:“燕军胆敢倾巢出动,这次怕是大决战了。若战事有变,当日安成侯离境之时亦已就此留有后路,请单于到时千万从之。”这话如同交代遗言,姚兴神色肃然,半晌之后对这亲信大将据实道:“孤记得,只是这是险招,干系太大。不到万一孤不敢行。”狄伯支点到即止,知道姚兴其实亦有所准备了,当下给姚兴叩了个头,便匆匆拜辞,带兵上阵。城门轰然打开,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壮阔军容星旗电戟大纛高牙之下掩映着大燕两万虎狼之师、铁甲雄兵79、第七十八章入冬的第一场小雪刚刚停歇,天色如铅,沉沉地坠着,两军如山,无声地对峙。赭白蓦地打了个响鼻,在冰冷的空气中喷出一团白雾。似以此为讯,燕军战车上忽然擂起了一阵惊天战鼓,撕裂了塞北平原最后的宁静任臻金甲战袍,拔出天子剑向前猛地劈出,喝道:“大燕将士,听朕号令”金鼓喧阗之中山呼海啸一般的回应慕容永所率之左军,杨定所率之右军,任臻所率之中军皆轰然应声“一统天下,横扫敌寇冲锋”随着这一声令下,三军勇士如猛虎出枷,咆哮着涌出战阵“骑兵他们还敢来以骑兵主动挑战”方圆大阵中,一秦将惊异而纳闷地问道。狄伯支亲自掠阵,凝神远眺,忽而勃然变色道:“不,不是寻常骑兵”一道铜墙铁壁在缓缓逼近,震撼地如地动山摇。是的,铜墙铁壁。燕军一改以往的轻骑锐兵,人马周身皆披以重甲,便连鸡颈,当胸,搭后,面帘都覆以重工铁甲,呈两纵大阵,如洪水猛兽轩然而出,每踏一步,都能引发大地的颤抖和沉闷的回响。自西汉霍去病改良骑兵后逐渐失传的重骑兵阵再现于世狄伯支扬刀出鞘,大吼道:“结阵迎敌”集姚军上下精华而成的方圆大阵迅速排布而出,正面冲击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一百步双方军队的呐喊仿佛天崩地裂任臻浑身紧绷地矗立于指挥战车之上,双手紧紧握住车辕,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战场杨定与苻坚,慕容永与刁云,这一仗他几乎把身边所有的大将全押上了“传令旗兵,挥旗变阵”在两军就要交锋的瞬间,任臻猛地下令。燕军之中鼓声陡然转急,三个旗兵同时登上楼车朝前挥舞旗帜,两路纵队陡然止步勒马,排头骑兵转向后撤,避开了方圆大阵兵力最为雄厚的中部,瞬间从竖方阵变为楔形阵,径直插入相对薄弱的左右两侧姚军原本作为阻拦的剑盾步兵根本抵挡不住如此重甲装备的骑兵,一个二个骨折筋断,跌落在地,又很快被横冲直撞的燕军铁骑踩成肉泥。狄伯支见状大骇,声嘶力竭地道:“不许退填上缺口外盾阵型不可乱”然而这场悬殊的力量对决还是轻易分出了胜负,姚军步兵阵被重骑兵冲撞地溃不成军,很快便维持不了盾形而被撕扯地七零八落,再也无法为长枪骑兵提供战机而燕军越战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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