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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99(1 / 1)

时出现,那他们被斛律光的大军包围剿灭只是时间问题。拓跋珪双唇紧抿,目光坚毅,信手一摆意即稍安勿躁。然而羽骑飞驰,急如星火,当拓跋珪纵马踏上卧虎涧干涸的河床,蓦然回首之时,萧瑟秋山间高车骑兵已经尾随而至、短兵相接了。奚斤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急道:“和拔部顶不住了已经开始后撤,陛下,现在我们怎么办”拓跋珪扬鞭一指:“继续前行,入涧”奚斤一愣,卧虎涧虽已枯水,然地势陡狭,碎石遍地,并不适合骑兵腾挪作战,而他们的队伍也会被迫拉长,万一被高车人拦腰斩断则势必危矣可追兵迫在眉睫、情势刻不容缓,拓跋珪下令全军入涧拓跋珪此次带的五千精兵人数虽少却俱是万里挑一的忠勇亲兵,纵是敌情如火就在身后,队形也依旧不乱。于是狭长的卧虎涧里,一时之间除了魏军马蹄纷踏之声外,一路行来只有两边的枯树被秋风吹刮作响的声音。拓跋珪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身后喊杀鼓噪声却一点一点地大了起来。奚斤急了,不管不顾地拉住了拓跋珪的辔头:“陛下”他打心眼里就不信任那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将军,也万不能理解一向英明神武的拓跋珪为何甘冒巨险,将如此重要的战略布局的杀着交给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人。拓跋珪扫了他一眼,阴冷的眼神教人禁不住浑身一颤:“继续前进。”事到如今,只能继续走下去万一任臻的军队没有如约前来策应。。。万一任臻已经离开了魏国。。。万一。。。拓跋珪狠狠地一闭眼,再睁开,他便又是威严凛然不动如山的魏国皇帝了。他既然选择了赌这一把,就不该后悔,不能后悔。魏军在指挥有度之下快而不乱地系数跃过了卧虎涧,实则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地死紧,每一个步伐都沉如千钧,全靠着拓跋珪平素威信在弹压支撑着三军上下因为那高车重骑因地形之故稍稍阻滞了前进的步伐,然而一直如影随形渐行渐近,犹如一头咆哮欲出的猛兽,下一瞬间便能跃出山涧、吞噬全军而事先说好的援军,至始至终没有出现。拓跋珪矗立在马背上一直沉默,直到奚斤焦急地又催道:“陛下一旦高车骑兵全数冲了出来,咱们奔袭千里人困马疲已是万不能再与他们打持久消耗战了”拓跋珪缓缓抬眼,扫了他烟熏火燎的脸一眼,最终还是扭头号令军队散形转向,张弓搭箭准备决战事到如今,唯有趁高车骑兵还堵在涧中,不能摆开阵势对魏军发动冲撞攻势之前,利用有利地形抢占先机、击其半渡。一旦高车骑兵冒头就箭阵齐发,为魏军主力转移脱身赢得最后的一点时间。这是唯一的生机却绝非胜机。拓跋珪虎步中原,堪称所向披靡含有敌手,从来没将一个连文字都没有的高车族放在眼中,谁知一步失机,步步皆殇,如今正是敌我悬殊,攻守异形北魏太祖开国以来御驾亲征的第一场败战,源自于他自己的判断失误。“陛下请先行撤离末将等必会拼死拖住高车骑兵”“陛下待撤回平城,来日方长”来日对他而言,这一败之后,还有来日。。。拓跋珪的脑子里瞬间乱糟糟的,他想到了暗中的阴谋,想到了将来的争斗,也想到了曾与他许诺不见不散的那个人。。。西风呜咽中,拓跋珪被众将强行推扶上马,他在马上展目回眺残阳如血,群山如墨,苍茫天地之间除了陡然从红树林梢惊起的一群飞鸟凄鸣着盘旋掠去之外,俱是一片死一般的宁静,而再没有旁的声响。拓跋珪猛地勒转马头飞鸟不落,林中藏人他怎么就忽略了呢眼前这片广袤的红树林正可藏兵上万啊就在此时,一派肃杀的战场上忽然传来了成群绵羊的叫声。拓跋珪愣了一下,定睛远望,果见有上千头白羊被驱赶着径直朝此而来。他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过来,立即命令道:“全军先暂退百步,不准放箭,静观其变”打头阵的高车骑兵冲出涧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成千上万的肥美羔羊,初始的诧异过后他们都兴奋地叫嚣着跳下马来,四处抓捕受惊之后咩咩乱跑的肥羊。高车王庭远在北海之滨,一过七月便是冰天雪地一派贫瘠,男人们上马作战纵横肆虐甚至马革裹尸而还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部族与生存去掠夺尽可能多的资源见到这一大群牧羊,谁还能定的下心视而不见前面的高车人为了哄抢而拥堵于涧口,夹在中间的军队进退不能开始骚动,后队不明所以还是遵循军令向前直冲,建制随之大乱。一时之间,马嘶羊惊人叫骂,一派鸡飞狗跳,沸反盈天,连树梢间的一叶枯黄都被震地摇摇欲坠,委委飘落的瞬间,整个红树林忽然随之一颤,下一瞬间,早已埋伏的魏军骑兵从隐蔽的林间排山倒海般地疾冲而来为首之将银甲白马,睚眦覆面,难见真容却依旧威仪夺目、风姿迫人正是在此地埋伏已久的任臻。“援军到了”魏军之中赫然爆发出一阵阵有如雷鸣一般的惊喜声,拓跋珪亦随之心神一荡,旋即执鞭策马奔回阵中,亲临指挥:“中军变阵,配合反击”任臻率近万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乱如沸粥的高车骑兵彻底断成两截,来回冲杀、狼奔冢突,忙着追逐牧羊高车男人们来不及上马,就被砍翻践踏,血肉横飞之间死者不计其数。“不要恋战封锁出口”任臻纵马冲在头里,如鱼得水、手起刀落,硬生生地朝内冲杀出一条血路直到此刻,杀声震耳血色盈目的那一瞬,他才感觉到了自己久违的鲜活的生命与激情或许他们说的对,他天生就是该在沙场中重生。他在滚滚烟尘中带头驰向了涧口,迅速占据了涧口的有利地形,组织紧随而上的骑兵精骑对还未及出谷尚有战力的高车主力部队进行截击。任臻紧缩包围圈与高车人拼死混战之际,拓跋珪已反应极快地将本部骑兵随后压上,分散成半月形清扫任臻背后的残敌,并将整个厮杀激烈的战场环控起来,引箭结阵,以优势弓弩阻杀从包围圈逃出的漏网之敌。马蹄践踏、箭矢助攻之下,铁网阵阵箍紧,此阵双环紧扣内外呼应,所过之处,连人带畜皆化为模糊血肉,大规模的杀伤之下,局面开始一边倒地倾向魏军双方默契无间,这个战术像是已经配合过了无数次一般熟稔。这还是他与他阔别十二年之后第一次同临沙场、并肩而战,不再敌对,不再憎恨,不再算计,而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了彼此。高车单于斛律光也是戎马一生的悍将,知道自己这回是着了道,若不突破眼前这道封锁,莫说是再次于战场上输给了拓跋魏国,甚至连自己的一条性命都要交待在这,自然也是发狠拼命地意欲突围,高车重骑一次又一次地轮番发动自杀式的冲撞攻击。一时之间,喊杀震天,颦鼓动地,群山阔土随之而撼拓跋珪与当年的任臻最大不同便是从不恋战,任臻每凡亲征,动辄轻出、身先士卒,总是要痛痛快快地一决胜负,故可以激励士气军心,却也因此而被拓跋珪所利用,冒进深入,方才导致了双方情势逆转也改变他一生命运的独龙山之败;而拓跋珪平素临阵,多是作壁上观以总揽全局,绝少亲自下场一试锋芒,因为他前半辈子已经为人驱使,打够了胜战狠战,所以更清楚将帅之间的天壤之别。然而此刻他眼见任臻陷于骑兵战阵之中,关心则乱,哪里还能如以往一般冷静旁观当下扬鞭纵马,一跃而起,追风逐电一般朝厮杀最为惨烈的前线奔腾而去这边厢,双方已是短兵相接,打地不可开交。混战中斛律光与任臻狭路相逢,都正是杀红了眼,二人在马上交换数招,斛律光使一杆丈八长枪,战场上可横扫大片、悍勇非常,此刻俯身带马上前,瞅着一处空隙猛地刷地向前一刺,任臻飞速侧头,堪堪避过,眉眼处的那副睚眦金铜面具却被高高挑落。斛律光见了他的真颜,先是一惊复又嘲道:“本单于还道是魏国哪一个将军如此能打,却原来是一个为拓跋珪卖命的白虏本单于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时值两晋之交,越过阴山、逐鹿中原的各部胡族不下百种,然而唯有鲜卑慕容氏因各个肤白赛雪长身玉立且一看便知与众不同,而被敌人蔑称为白虏。任臻心中一震在平城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是何种姓,拓跋珪告诉他的两人相处的那些往事也让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也是拓跋鲜卑的一员,斛律光怎么一看便说他是白虏然而危急时刻他无暇多想,便勒马按刀,冷冷地道:“本将军没兴趣对个将死的强盗自报家门”斛律光冷笑一声,头顶三尺有余的雉鸡尾羽便随之一颤:“本单于不知道你是当年魏燕大战后哪一个背主叛国的降将但自从他们皇帝被俘生死不明之后,燕国上下皆恨不得生啖拓跋珪,没想到慕容家还能出你这么个负义之徒”任臻微微一颤,旋即双腿一夹,拍马上前,断然喝道:“闲话休提”左手刀展翅出鞘,抹向斛律光的要害。斛律光连忙架起长枪封挡,金石崩裂之际,两马交错而过,斛律光这才发现他右手有疾,不能灵活地单手纵马,便接连攻击这一软肋,砍劈削刺,枪尖点点,刀光处处,全往任臻右侧六路招呼,斛律光又力大无穷内力深厚,纵使白马神骏,骑术高超,任臻也免不了左支右绌,狼狈躲避,周身平添了数道新伤,鲜血浸透衣袍,看来狼狈极了。“怎么不使出你的家传枪法,与本单于一战高下”斛律光狞笑一声,枪尖陡转,猛地刺向任臻的右腿,惹地他急忙提缰,侧身避让,谁知斛律光这招乃是虚晃,下一瞬间,长枪横挑而起,挟破雷裂冰之势狠狠砸向任臻右臂,连同那匹白马都被震地惊嘶扬蹄,人立而起这一招用上了十足的力道,任臻在马上晃了数晃,单手再难平衡,猛地向左栽倒,幸而他反应奇快,双腿一夹,堪堪挂在马身上不至坠地,却已是险象环生。斛律光枪花一挽,直直刺向任臻肋下,意欲把人高高挑起只要当众将其毙命,必能使敌军胆寒而溃,杀出一条血路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已无反抗之力的任臻在长枪刺来的那一刻,身形一晃,眼花缭乱间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招式,右肘已穿绕而过,缠上枪身,借那一记上挑之势而纵身跃起,同时左手刀展翅而出,开山劈土一般自上而下向斛律光的肩头砍去下一瞬间,血流如注,冲天而起,斛律光厉声惨叫,长枪脱手,一条胳膊活生生地被卸了下来任臻堪堪收回削铁如泥的左手刀,却也再无可恃之力,猛地摔落在地,整个人朝旁接连滚出数丈。拓跋珪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任臻坠马的那一幕,心脏仿佛就此爆裂了一般,再也看不到其他,他狂吼一声,滚鞍下马,径直朝他横冲直撞而去“任臻。。。任臻”拓跋珪将人抱起,却只见到了一头一脸的纵横鲜血,曾经不堪的过往有如洪水一般滔天涌上,叫他恨惧交织,睚眦欲裂任臻却并未昏迷,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只觉眼冒金星,胃腹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刚才那一摔头部率先磕地,可是真撞地他七荤八素。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就急着在拓跋珪的臂膀里手舞足蹈地挣扎起身,谁知还未开口,便先呕出一腔鲜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拓跋珪,这下连手脚都吓了个冰凉,任臻抹了抹嘴,抬腿蹬了拓跋珪一下,气结道:“还不快。。。追斛律光跑了”原来斛律光重伤之后,立即有亲兵奋不顾身地簇拥而上,将人抢出重围,护在中间,趁着魏军阵势微乱,意欲突围而逃。可拓跋珪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管旁人,颤抖着要抱起任臻:“你,你撑着点,我。。。我这就带你回营疗伤。。。”任臻气急败坏地搡了他一记:“我就是摔下来的时候撞了下头,没事”拓跋珪拭去他一脸的血渍吼道:“你这还叫没事”任臻觉得拓跋珪的聪明都被狗吃了,见他惶恐之极几欲吃人的表情却也只得呸地一声吐出残余血沫,龇牙咧嘴地怒道:“我这血是被个石子。。。崩坏了一颗牙”拓跋珪再一次瞪向随行军医:“当真只是皮外伤”军医慌忙禀道:“将军的头部没有外创流血,只是淤肿少许,下官已经上过药了,想是。。。没有大碍。”“没有大碍怎么会吐”这都唠叨几回了。可怜几个军医会诊过三五七回了,每一次都得在拓跋珪的咆哮下死去活来,任臻看不过去了,忍不住拽了拓跋珪一记,拓跋珪转向任臻,还是凶神恶煞地像要杀人,“当真没有其他不适了”任臻敞着武袍,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已经包扎处理过了,他闻言冷冷地瞥了拓跋珪一眼,还在气功亏一篑,走脱了斛律光之事。在拓跋珪再三追问之下才一指自己的脸没好气地道:“这采素最补竖的哇”拓跋珪乍听之下没听懂任臻的一颗槽牙被磕飞了,血流不止之余,整张脸正肿地像个猪头,说话都不利索还带漏气。后来才明白任臻是说这脸肿地才是最不适的,很认真地劝道:“也没多肿,几天就消了。”任臻没理他,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副面具,觉得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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