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尧真在她身后出了机舱,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直到看到她脚步轻盈地走向等候在出口处的男人时,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微拧着眉。“来多久了”陆然拖着行李箱走到程朗面前,问道。今天的程朗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米八的个儿,挺拔的身形随便往那儿一站都带着那么点鹤立鸡群的味道,虽然这边接机的人不少,陆然还是很轻易地在人群中便找到了他。“刚到一会儿。”程朗应着,说话间手掌便伸了过来,绕过她的脖子,五指张着在她头顶上狠狠揉了揉:“又瘦了”陆然鼓着眼睛望他:“哪有”她的身高只到他胸口处,娇小的个头和他站在一起很让人遐想,尤其程朗还不避讳,听她这么一说,又低头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把:“还说没有,脸颊都捏不出肉来了,以前还肥嘟嘟的。”亲昵的举动惹得路人纷纷侧目。陆然不以为然地撅嘴,把行李箱往他面前一推:“你来拖。”双手往裤兜了一揣就想走。程朗低头拉过行李箱,抬头时注意到了站在陆然身后不远处的唐旭尧,正盯着他望,两道眼神盯得他背脊莫名瘆的慌,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陆然手臂,压低了声音:“背后那男人是你什么人”被他这么一提醒,陆然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唐旭尧来,也就忍不住扭头往唐旭尧那边望了眼:“不是什么人啊。”拖着程朗离开。唐旭尧看着那两道身影相携着离开,站在原处没动。出站口的灯光很亮,亮得有些刺眼,刺得眉心眉骨都在发疼,他垂眸揉着眉心。“唐旭尧,这是离婚协议书,这是房间钥匙,我走了,保重”她拖着行李箱,平静地把离婚协议书和钥匙放在桌上的画面不期然地闯入脑中,刺激得整个太阳穴都在发疼。唐旭尧甩甩头。“阿旭”一道清亮的女声不远不近地响起,熟悉的音质让唐旭尧不自觉皱了眉,抬起头时面色已恢复往日的清冷。“你怎么在这”唐旭尧望着已走到近前的陆燃,皱眉问。“听宁宁说你这个点的航班,刚好我在机场取景,就顺道过来看看了。”陆燃笑着应道。她留着干练的齐肩短发,头发在耳后肩上的位置打了个漂亮的内卷,中分的刘海配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洒脱中透着股女强人的精明干练,笑容明媚,和陆然清秀迷糊的小家碧玉气质完全不同。想到陆然,唐旭尧又忍不住往刚才她离去的方向望了眼。陆燃没留意到唐旭尧的眼神,两手交叉着置于胸前,侧头望向他:“一起吃顿饭”唐旭尧抬手望了眼腕表:“改天吧,我一会儿还有事。”陆然拖着程朗出了机场,来到地下车库取车,任由程朗把她行李塞进后备箱,自己绕过车头,来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拿出手机给谢淼发了条信息,向她报了个平安。“谢淼还没到”程朗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对啊,又误点了。”陆然低头应着,一边动手拆着手机。“你干嘛”程朗被她的举动闹得有些莫名。“没干嘛啊。”陆然头也没抬,取出了手机卡,往车窗外望了眼,看到不远处的垃圾箱,“你开靠边点。”程朗开着车往路边靠,经过垃圾桶时,陆然手轻轻一扬,手中的si卡便飞向了垃圾桶。陆然关了车窗,一扭头就看到程朗正盯着她看,看得她心虚:“你怎么了”程朗往她手机望了眼:“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哦。”陆然低头装着手机,“那张卡有点问题,我得换一张。”唐旭尧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十一点,放下行李后捏着手机,盯着陆然留下的那串数字,望了会儿,长长呼了口气,拇指摁下拨号键。“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sorry,the”没有熟悉的铃声,只有客服小姐甜美客气的声音,没等播完唐旭尧就摁断了电话,随手扔在了床上,转身去洗漱。洗漱出来时又拨了遍,依然是关机状态。第二天、第三天当那个号码由陌生到烂熟于心,耳边依然是客服小姐彬彬有礼的关机提示后,唐旭尧捏着手机,不由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陆然,真有你的。”拇指一滑动,摁下了删除键,顺手把手机关机了,转身上了飞机。周一上班,助理林江涛刚到办公室就被唐旭尧给叫进了办公室。“找家靠谱的侦探社。”唐旭尧把一份带着照片的资料递给林江涛,“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林江涛伸手接过,往照片看了眼,隐约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看唐旭尧面色不太好,也不敢冒然问,点头应承了下来。今天是新视界搬过来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身为公司的新任股东,唐旭尧还是得过去露露脸,对搬过来的新员工表示欢迎。新视界在华辰大厦三楼。华辰主要经营地产生意,成立三十多年,全面涉及影视娱乐、百货连锁和酒店等领域,在总部拥有自己的办公大楼。唐旭尧刚到新视界传媒的办公室,人没进去就听到严末气急败坏地在里边吼:“她就没和你们任何一个人联系过就这么甩手走人了算什么事。”“怎么了一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唐旭尧推门而入,淡淡道。“唐总。”“唐总早。”看到唐旭尧,在场的员工纷纷起身打招呼,半个多月前唐旭尧去新视界传媒找严末商量搬过来的情况时,严末向大家介绍过唐旭尧。唐旭尧也向大家打了声招呼,说了些欢迎类的话,和严末进了办公室,看严末还鼓着眼睛,余怒未消,便问道:“怎么了”“还不就那个女人。”严末手指向门口靠右的空位,愤愤然,“我没批她辞职,她今天竟然直接不来了,连声招呼也不打,电话也打不通,就这么搁着那一堆案子不管,也没找人交接,这像什么事儿”“谦和认真,不会生事,安安静静的不会胡闹任性”唐旭尧不紧不慢地重复着他前些天夸陆然的话,微微一笑,望向他,“结果呢”作者有话要说:后面那点我觉得还是得修修,所以把后面几百字收回来了,还木有看过的直接忽略这个吧、第七章唐旭尧淡讽的语气遭了严末狠狠一个白眼。严末把手中拿着的文件狠狠往桌子一摔,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了下去,震得整张椅子都在晃,明显在生闷气。唐旭尧瞥了他一眼,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得了,气个什么劲,这才几点,员工没来上班,你就不想着是不是人家出什么事儿了没来得及向你报备,就光想着人开溜了,别忘了你这个月薪水可没给人结算。”“她要是看得起这点薪水就不会成天想着辞职不干。”严末依然气呼呼的,他对陆然不算了解,只是那天不紧不慢的一句“我老公就是我像你这样追来的”把他打击得不小,他总觉得稍微懂得点人情世故的女孩子那种时候起码会很委婉地表示“谢谢你,但不好意思,我结婚了”,有谁会像她那样自来熟地套近乎,会不会考虑当事人的感受。唐旭尧一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他还在纠结什么事,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勾起的弧度里明显的淡讽让严末面子颇挂不住:“我才不是因为那事和她一般见识。”“我说什么了吗”唐旭尧淡淡反问,眼角瞥见他桌上的伊莎婚纱杂志介绍,封面上模特穿着曳地长拖尾婚纱回眸而笑的图片吸引了他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拿起,盯着封面上的婚纱望。“这婚纱不错吧”严末看他看得出神,出声道。“嗯。”唐旭尧轻应。“那就赶紧再找一个呗,这次可得办场盛大婚礼。”提起这事儿严末又有些愤愤然,“你说你上次结婚吧,家里不缺钱也不缺人,连个婚礼也没给人家,老婆不跑”未完的话在唐旭尧扫过来的眼神下隐了去,严末摸了摸鼻子:“算了,没办婚礼是好事,结婚了也没几人知道,要不然你离婚那会儿还不得炒得沸沸扬扬。”看唐旭尧脸色越发不好,赶紧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上次发你的伊莎广告案怎么样,看没”严末这么一提醒唐旭尧这才想起这事儿:“忙忘了回头我再看看,过两天答复你。”“过两天你准得忘。你还是现在给我看看。”严末边说着边在桌上那堆凌乱的文件里翻找。“这周会给你消息的。”唐旭尧看他找得艰难,阻止了他,“你也别找了,没时间等你,我还有个会要开,就过来和大家打声招呼而已。”“那赶紧的,伊莎估计月底就得签合同了,到时我们可什么戏也没了。我还想着今年重点做这个广告,明年送去戛纳广告参赛试试。”送走了唐旭尧,严末又试图联系陆然,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憋着一肚子火挠心挠肺地过了一下午,快下班时,手机响起,却是陆然打过来的。“严总,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忘记向您请假了。”电话一接通,陆然满是歉意的嗓音已在耳边响起,软软柔柔的音质瞬间让严末火气消了大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严末问,刚问完,话里的关心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我没事,谢谢严总。”陆然道谢,“我现在还在外地,明天再回去上班。”这两天陪谢淼瞎逛,又是陪着出席新书发布会又是跟着她在各大出版商饭局间游走,虽然是当绿叶的命,期间还遭了些白眼,但两天这么瞎晃下来,竟忘了今天还得回去上班。陆然觉得自己除了随时随地能睡得香外,还有一点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答应了别人的事从不会置之不理。她既然已经答应严末会再上一个月班,把所有后续工作处理好,自然是会回去尽心做完。只是没想着竟把今天是周一的事给忘了。陆然第二天就准点赶去上班了。虽然不算是第一次来华辰,但陆然还是费了好些时间才找到了办公室。上了半天班,陆然再次确定一件事,她对这里真心喜欢不起来。她仔细规划了一下剩余的工作,尽量把所有的工作压缩在半个月内全部结束掉。下午去找严末谈这个事的时候,严末又绿了脸:“陆然,你这么急着离职,难道还怕我挖你老公墙角吗”“”陆然无言地望向严末,以前还觉得严末挺温文和煦的一个老板,现在看着反倒像讨不到糖吃恼羞成怒的小屁孩,心眼儿挺小。大概陆然的心思太过直白地表现在脸上,严末那张俊脸又黑了黑,大手一挥:“行了行了,你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把工作交接清楚就成。后天飘逸的广告要开拍,现场人手不够,你过去帮下忙吧。”飘逸是一个洗发水品牌,这次的广告拍摄地点是海边,是同事许欣撰写的文案。陆然和许欣同龄,一起进的公司,但许欣在广告的资历比她高。她从事广告已经有五年的时间,而且是科班出身,陆然只是这两年才开始接触广告,而且是非专业出身,因此自觉和许欣没法比。而许欣确实也能力出众,公司两个文案策划组总共八人,她一人揽下了将近一半的业绩,广告作品在陆然看来,中规中矩,不算惊艳,但广告商喜欢。许欣胜就胜在,她善于把握广告商心理,而陆然却还是活在跳脱的创意世界里。拍摄是安排在下午。秋天的太阳依然火辣辣地晒,尤其是在海边,晒得人都起了一层皮。陆然不常跟组去拍摄现场,平时八点上班太阳没晒着,六点下班时太阳已快下山了,一整天待在空调房里对外边的太阳也没好好感受过,因此出门前也没想着要做防晒措施,连帽子也没带,就这么顶着大太阳跟着拍摄组忙前忙后又是递道具又是送水的没多久陆然便有些受不住,直觉严末是故意把她调派到这边来受罪的。“这么大的太阳也不带顶帽子,还真以为你头发多就能给你撑起一片阴天了。”一声轻哼在耳边响起,随着落下的嗓音,陆然只觉得头顶一阴,一顶宽沿帽子已经罩着头顶盖了下来,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眼前却因此阴凉许多。陆然伸手扶着帽子,扭过头,看到陆然,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严总。”严末扯着她的帽子给她戴正了些,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眉毛一皱,手往导演那边搭起的太阳伞指了指:“去休息一下。”陆然顿时像得到了大赦,眉眼一弯:“谢谢严总。”“我还说严大少这么大的太阳怎么还特地来盯梢,原来是来会女朋友啊。”陆然还没来得及走,调侃的女声已从身后幽幽响起,熟悉的嗓音让陆然想跨出的脚又定在了原处。“胡说八道什么呢。”严末轻斥了声,望向已经来到近前的唐宁宁,“这么大太阳你来凑什么热闹。”“这不是赶着来看看未来嫂子嘛。”唐宁宁笑应道,不忘那天在唐旭尧办公室时大家开玩笑说起的事。成年男女单独在一起在某些场景下总避免不了被人拿来调侃,这是陆然很早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