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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道:“回宁都侯,定远将军下令封了官署,只有与她接触过人留了里面。”“封了多久了”“十天了。”“里面有几个大夫”“只有一个。”应璟勃然大怒:“这么长时间,你们就只留一个大夫里面,是想拖死她吗”太守久闻宁都侯谦谦君子,何尝见过他发火,慌忙跪下求饶:“宁都侯恕罪,实是将军坚持啊,她说不能耽误了军士治疗,连霍军师赶来相劝也被拒之门外了。”应璟怒意不减:“开门”“是是是。”太守连忙叫人开门,一面抹汗想着千万别叫自己进去才好。却见应璟扯过一个高大粟特男子推了进去,紧跟着自己也走了进去,连侍卫也没带,吩咐人又关门。荀绍依稀听见些动静,吵吵嚷嚷叫她想起那日庙会。应璟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铃铛,跟那个货郎道歉。她看到了香喷喷烤羊肉,可是鼻尖弥漫却是苦涩药味,终于有些清醒。怎么能倒榻上,荀家儿女就算死也要死战场上。她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照倾身过来人脸上,她眨了眨眼睛,“应璟”“是我,”应璟握住她手:“你放心,一定会好。”荀绍笑了笑,伸出手臂勾着他脖子贴近自己,吻了吻他唇,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推开他道:“不是做梦”应璟原本还没回味过来,此时听了她话百感交集,忙拖住她手道:“你放心,我以前西域感染过这种热病,不会再被传染。”“真的”“真的。”荀绍眼睛有些迷蒙,是不是真也无所谓了,她又沉沉睡过去了。应璟盖上薄毯,转头道:“姓曹,你要是治不好她,我让你一辈子都回不了西域。”曹敦隔着扇门叹气:“我真无辜。”39、三九章西域以前数次爆发过热病,每次都很严重,有几次甚至到了一病一空城地步。时间久了,西域人探索出了这种病产生源头,除了气候之外,主要是还是缺水。所以对中原来说,根本没可能爆发这种疫病,大夫们自然也就手忙脚乱。混乱之际,魏国和晋国谈判也僵滞不前。晋国现又遇到了难关,就是傻子也知道有趁机钻空子谋利可能。好应璟坐镇这里,西北军又已重排布过,魏国还不至于傻到再挑起战事。其实应璟此时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准则之中,有一条是明确,那就是性命值钱。所有东西,金钱、利益和权势,失去了都能再拿回来,只有性命,没了就再也没有了。他没日没夜地守荀绍榻前,听她说那些含糊不清呓语。有次她甚至忽然大声喊杀,将打盹应璟惊醒,安抚了她许久才又睡安稳,从此他睡得都很浅。持续好几日都是这样,荀绍偶尔清醒一次,但都很短暂,通常只是睁开眼睛看看就又睡了过去。大约是他到西北第五日,傍晚时分,荀绍醒了过来。应璟仍旧守床边,一手撑着额头似已睡着,听见动静却立即就醒了,惊喜地握住她手:“阿绍,你醒了”荀绍眨了眨眼睛,脑子里记忆这才回笼,“你什么时候到”“你忘了”她揉揉额头:“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就死了”应璟掌心覆住她唇:“别说这种话,我带了个人过来,一定能治好你。”正说着,曹敦那亚推门进来了。荀绍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实乏力,只好放弃,努力朝门口看,一眼见到个裹着粟特白袍西域人,惊讶道:“怎么是他”应璟有些意外:“怎么,你认识他荀绍指着曹敦:“魏国使臣那案子,我就是从他那儿找到凶手线索。”“哦”应璟看看曹敦:“这么说你还帮过我。”曹敦连连点头:“那是,你不识好人心,还把我从洛阳一路掳到西北,简直是恩将仇报。”应璟冷哼:“你进了洛阳就是到了我眼皮子底下,还想瞒过我西域这种热病中原传播我本来还真当做是偶然,你一出现,我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阴谋了。”曹敦叹气:“这事真跟我无关,我去洛阳是为了别事。”荀绍见这二人似是旧识,刚刚清醒脑子又混乱了,忍不住打断二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曹敦床边坐下,摊摊手道:“其实我是曹国官员,魏国使臣那案子,我和应璟是旧识,不能不帮忙,可我也不想让曹国卷进魏国和晋国之间纷争,所以就隐瞒了身份。”荀绍这才明白,问应璟道:“你说带了人给我医治,就是他”应璟点点头:“他虽然不是大夫,但凭他官印可以回西域去取药方。”荀绍几乎要从床上坐起来:“你意思是,西域大夫可以治这疫病”“当然了,”曹敦得意地挑眉:“好歹我们被折磨过这么多次,如今好几代人下来,可以说已经控制住这种病了。”他朝应璟努努嘴,“当初他病得死去活来,不就是曹国治好么。”“那真是太好了。”荀绍想到疫情可以控制住,心中大定,转头去看应璟,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之色。“你怎么了”应璟没有回答,问曹敦道:“你刚才说你们已经控制住这种病了,也就是说如果平安时期想让这病发生,也能做到了”曹敦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曹国故意来你们中原传播疫病”“那倒不一定,如果你们真能控制这病,外人也可以加以收买,用来祸害我大晋。”曹敦脸色好看了一些:“原来你怀疑魏国。”应璟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膝头,段氏鲜卑内变,不经过朝廷反而投靠魏国,紧接着西北战事,和谈僵持,使臣被杀,腹地军士出现疫病此时看来,还真像是魏国背后一路捣鬼。不过他还记着之前那很容易就破获使臣被杀案,始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荀绍毕竟还病着,刚才这样已经算是好转了不少了,此时又开始抑制不住疲乏。应璟想完一圈,转头看到她已经睡着,赶紧给她盖上毯子。“怎么样,我们曹国药还是挺有效吧你看她刚才说了多少话,精神也好了不少。”曹敦有双灰绿色眼睛,笑起来很迷人,如果不是因为长得高大,简直可以说有几分风情。应璟道:“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回头还你。但你记着,若是瘟疫事和曹国有关,那就另说了。”曹敦耸耸肩,看着他又体贴地给荀绍掖了掖毯子,忍不住道:“我看你这些天衣不解带地守这里,这位荀将军莫非是你红颜知己”应璟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够聪明呢,原来到现才看出来。”曹敦看看荀绍,忽然重重叹息一声:“真可惜,我还挺喜欢你们这位女将军呢。”“你说什么”应璟冷幽幽地看着他:“我不记得你们私下有什么来往吧。”“你不明白,”曹敦深邃眼睛眨了眨,笑得很荡漾:“我当时被她一把扑地上,觉得这姑娘可真是厉害。你知道我们曹国女子都只能蒙面出门,她却这么豪放洒脱,一群男人都只能对她俯首帖耳,我就动心啦。”“你这不是动心,只是觉得奇。”“那有什么不同,反正就是喜欢她,想跟她一起呗。”应璟温和地笑了笑:“想得美。”七月过了中旬,秦城内病情得到遏制,没再出现过病患。荀绍也好了不少,虽然还床上躺着,但苏醒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有精神了。官署被封,分外安静。她这次醒来,身边无人,忍不住披衣出了房门。外面是火辣辣太阳,但她身上还得裹上厚厚衣裳。沿着走廊慢吞吞地走了许久,居然还要倚着柱子喘会儿气,她觉得分外窝囊。“咦,女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曹敦从后面走过来,笑眯眯地道:“你是出来找我还是找应璟”“我随便走走,”荀绍叹口气:“我现这样太没用了,真想和以前一样练武。”“这有何难走,我带你去。”荀绍还以为他会劝自己好好休息什么,没想到他也没有异议。她将他看做大夫一般存,觉得这话很是权威,便心安理得地由他扶着朝前去了。曹敦对官署也不熟,没找到兵器,只找到了一根棍子,将她领去花园,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就蹲坐下来,没有半点官员该有样子。“凑合着用吧,我旁欣赏可以吧”荀绍笑笑:“当然可以。”应璟正不远处亭子里看信,信是洛阳寄来,落款是永安公主。无非是一些担忧之词,甚至还询问了荀绍情形,视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应璟看完后将信折起,抛进了池里,看着它慢慢沉下去才转身出了亭子。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曹敦叫好声,他步走近,一眼看见荀绍身上穿着黑色胡服大太阳底下练武,阴沉着脸走了过去:“你是病还没好又想暑厥是不是”说完就瞪着曹敦。“你懂什么,到这时候就该多动动,才好得呢。”曹敦白他一眼,转头对着荀绍猛拍手:“好好好,再来一个女将军潇洒极了”应璟对荀绍道:“既然要练,我带你去取兵器好了。”荀绍丢了棍子,拍拍手:“那再好不过了。”二人正要离开,曹敦跟了上来,应璟扭头道:“我晋国官署禁地你也要来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可会记到曹国头上。”曹敦看看荀绍,又看看他,用粟特语嘀咕了一句,不高兴地走了。荀绍疑惑道:“他说什么了”“没什么,骂我小气吧。”“你好歹也是个大臣,对友邦臣子就不能慷慨一点”“这事可慷慨不起来。”官署后面有个兵器库,只是不大,兵器种类也不全,连长枪都没找着。不过应璟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已经叫荀绍很惊喜了。应璟看看她脸,刚才练过一会儿,额头上浮着一层汗珠,这是好征兆,看来曹敦没骗他。他俯身挑了两把剑,丢了一把给她:“刚好你我多年未曾切磋,我陪你练几招吧。”“那敢情好。”荀绍挽了个剑花,虽然还是软绵绵没什么力道,心情却是大好。二人就兵器库外面拉开阵仗,荀绍虽然气力不济,招式仍旧精准,应璟一面格挡一面笑道:“你病成这样我都败你手上,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看来我得下全力才行。”说着忽而近身一击,荀绍手上无力,剑被撞开,人被他捞怀里。他丢开剑,搂着她手又紧了几分,低头吻住她脸颊,慢慢移到唇上。荀绍僵着身子半天没动一下,他退开,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彼此太熟了,走到这步反而束手束脚”荀绍干咳一声:“是有点奇怪。”“没关系,以后就习惯了。”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荀绍:为什么以后就会习惯了应璟:亲热多了自然而然就习惯了啊。荀绍:﹁﹁40、四十章到了七月底,秦城内情形已经完全控制住,魏国与晋国谈判也有了进展。魏国终于接受了使臣被杀理由,商议之后,决定归还段氏鲜卑首领,并且不再追要段宗青。而晋国做出让步是少要了一半赔偿。若是应璟意思,肯定是不会让步。他当初就数次强调过段宗青本就是晋国人,根本不能列入谈判条件之中。所以消息出来后,范一统很想立即就将这消息送去官署里。奈何官署尚未解禁,他早被勒令不得靠近半步,实没有办法。官署里人只有荀绍病得严重,如今虽然渐渐好转,后期调养也至关重要,因为这热病很大一个难处就于反反复复,一不小心就会复发。曹敦那天拿了副方子交给军医,说是可以调理好荀绍身体,巴巴地指望着能借此机会跟荀绍接触接触,结果被应璟中途拦截,一点机会也没有。他不甘心地抱怨:“回去我要跟我国陛下说,晋国宁都侯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曹国官员,一点也不友善”应璟呵呵道:“曹国官员想拐走我国一员大将,本侯这是为国着想,要说不友善也是你吧”曹敦用粟特语嘀咕了几句,不开心地走了。当晚荀绍喝了药,应璟陪她说了会儿话,指望她早些好,便嘱咐她早早睡了。第二日一早再来看她,却见房间里好几个军医进进出出,一派手忙脚乱景象。“怎么了”一名军医来不及行礼就道:“回宁都侯,将军身上起癣了,许是药材里芊明草籽引起不适。”应璟走到床边一看,荀绍脸已经微肿,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她人还昏迷着。“到底严不严重”“本来是不严重,但是就怕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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