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就带上门离开了。关敬走后,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何棠问:“这么晚了,你在干吗”“我”秦理操纵着轮椅行到她身边,仰着头说,“刚才终于弄好了合同,发了邮件,想着把另外四家的价格再核一遍。”“你还要骗我。这才是真的报价,是吗”何棠拿起秦理桌上的纸,在手上扬一扬。秦理不语,只是眼神沉沉地盯着她。何棠把那些纸放回桌上,她缓步出门,留下了一句话:“秦理,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87、何秦合理何棠经过秦理身边时,他抬起左手准确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何棠”“还有什么吩咐”何棠低头看他,双目圆睁,浑身颤抖,“秦总。”她语声凄凄,一声“秦总”喊出口,眼眶已经泛了红。秦理仰着头,眼神深邃地注视着她。他一时间竟难以开口,不知道要怎么把整件事说给何棠听。秦理突然意识到,虽然他认为自己相信屠宝良、刘革和何棠,但是在潜意识里,细分这三个人,他似乎单单对何棠有那么一些不放心。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情绪,矛盾得令人害怕,现实得甚至有些残酷。秦理知道,这种想法是源自他的经历和经验,在牵涉到城南中学项目相关的人和事时,他的确会对何棠有那么一点点的警戒。何棠资历浅,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她曾经在富洋就职,和王宇霖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秦理对何棠的这份警戒细若游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出事,秦理甚至会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当事情真的出了纰漏时,这份警戒便自然而然地放大了。秦理首先想到的,就是问题是否出在何棠这里。但他依旧相信她也许是被人欺骗、被人利用,甚至是被人胁迫,共同生活的这一年,秦理对何棠看得很透,他明白这个女人不会主观能动地背叛他。可就算是知道何棠也许是被骗被利用,面对她此时的质问,秦理还是沉默了几秒钟。毕竟,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胜负还未有定论,秦理知道自己的赢面还是很大,他不能功亏一篑。王宇霖还不知道秦理已经有所察觉,这也是有利于秦理的关键点,在一切没有查明之前,秦理不能确定将事情告诉何棠后,会不会间接地让王宇霖知道些什么。所以,他的选择是暂时向何棠隐瞒,待事情过了以后再对她细说。秦理心中诸多思量,进而缄默不语,他沉默的身影落在何棠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何棠心中仿佛有东西阵阵碎裂,她失望至极,茫然地摇着头,想要挣脱秦理的手。但是他扣得很紧,她怎么都没能挣开。何棠心中难以言表的酸楚,眼泪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一滴一滴地坠落下来,无声地落在秦理的手背上,漾成一朵透明的花。秦理愕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那滴滴点点的晶莹液体,他抬头看向何棠,心中巨震,猛地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秦理突然意识到,他竟是第一次看到何棠哭。这个女人看似恬淡软弱,讲话细声,笑容腼腆,很容易就害羞脸红,但是她似乎并不容易悲伤。认识一年多,秦理居然没有看见她哭过在春山路夜市和凶恶的老板娘打架时,她的脸被扇得很肿,她没有哭;第一次来锦宏国际,她听到秦理对她讲述自己坎坷的经历时,她没有哭;圣诞夜,她当着一包厢人的面,尴尬地灌下一杯红酒,她没有哭;在泽土镇,面对亲生母亲的羞辱刁难,她没有哭;在宴席上被黄泽雁冷嘲热讽,她没有哭;结婚时,他对她深情表白,她没有哭;在老家婚宴那天,被何海用滚烫的水泼背,她忍着疼,一整天都没有哭;外婆去世时,她没有哭;在公司里受了委屈,她没有哭;与秦理吵架,她没有哭;连着梁希晨意外去世,她都没有哭甚至于,秦理癫痫发作,住院一个多月,她几乎夜夜陪床,吃喝拉撒地照顾他,天天看着他抽搐发作时的惨状,她都没有哭过哪怕是一次秦理曾经意识到何棠似乎与普通的年轻女孩不太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又答不上来。可是现在,看着她在他面前流下眼泪,秦理的心被重重地一击,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心里埋着的渴望前所未有地汹涌起来,此时此刻,他是那么地想要站起来,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安慰她,叫她不要哭。但是现实很残酷,秦理依旧是坐在轮椅上,左手牢牢地抓着何棠的手腕,心中有无数话想要对她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只是一味地拽着她,不想放她走。“没话说了么”何棠声音哽咽,鼻尖通红,眼泪还在不断地落下,她站在秦理面前,低声说,“秦总,周一我会递交辞职信。”秦理终于开了口,他声音暗哑:“糖糖”“你先听我说”何棠打断他的话,继续讲,“我知道你担心我会把价格透给王宇霖,所以先给了我假的报价,我理解。这么大的项目,自然是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到的。”她凄凉地一笑,又说,“虽然我理解,但是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你的理念我知道对你来说,钱很重要,也许是排在第一位的。没有钱,你不能做很多事,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没有钱,我也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我理解,真的,我都理解。但是对我来说,有很多东西是比钱更重要的,重要得多得多得多”“糖糖”他又一次被她打断:“听我说完”“”“我刚才是以员工的身份在和你说话,秦总接下来是作为一个妻子。”何棠泪眼迷蒙地看着他,说,“秦理,别人都说我不爱你,他们都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了解我并且相信我的。我不会说那些很好听的话,我也不聪明,不漂亮,我不懂得讨你欢心,更没有强大的身家背景可以给你生意上的帮助。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每天上班,下班,回家看到你好好的,然后给你做一顿饭,晚上一起头碰头地睡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份普通的生活,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到老,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我只知道我很担心你的身体,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我努力学习着怎么做你的好妻子,无条件地信任你,可是结果你却并不相信我。”语无伦次地说到这里,何棠抹了抹眼泪,再一次开口:“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你离婚的。”话一出口,她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一厢情愿,立刻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要和我离婚,我会答应的。哦,我什么都不会要,你不用有顾虑。”秦理不知道她怎么会扯到离婚上面,见何棠哭得委屈,他心疼得要命,又发现听到何棠长长的一番话,以往能说会道的自己竟变得异常得笨嘴拙舌。何棠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一些。见她没有再挣脱的意思,秦理试着松开她的手腕,搂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坐在轮椅上,无法与她贴得很紧,但他还是极努力地将自己的脸贴到了何棠的腹上。“糖糖,你在说什么傻话。”秦理悠悠叹气,语声低沉:“辞职,不批准;离婚,想都不要想。”凌晨2点多,秦理已经很疲惫了,何棠低头看他,秦理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苍白憔悴,眼底阴影浓重,连着嘴唇都淡得没了血色。何棠的眼角还挂着眼泪,秦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向她坦白:“糖糖,和你说实话吧,我们的报价好像外泄了。”一句话就令何棠呆住了,她脑中反应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屠姐刚才来电话,说是王宇霖似乎拿到我们的报价了。”秦理说。何棠惊道:“王宇霖”“嗯。”“怎么可能呢”何棠不明白,她叫起来,“是谁泄出去的”秦理抬头盯着她的眼睛,答:“不知道。”如果是屠宝良来的电话,那一定不是她,也不可能是秦勉,那就只剩下刘革和她了。会是刘革吗不可能。秦理告诉过何棠,刘革欠他很大一份人情。难道真的是她自己何棠觉得荒谬极了,她从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开始仔细思索这一天发生的事,很快就想到了吴慧尧。又是一次猛烈的冲击,何棠心中剧痛,根本无法相信,而且她也想不明白吴慧尧的动机是什么,这份标书的技术部分还是施智敏做的呢何棠突然挣开秦理的手,转身向书房外跑去。秦理开口喊她:“何棠”何棠没有停住脚步。何棠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裤,拿上钱包、手机和钥匙就向大门冲去。秦理已经操纵着轮椅回来,他喊她:“糖糖,你要去哪里”“我去搞清楚这件事,秦理,我回来就给你一个交代。”丢下这一句话,也不顾秦理的大喊,何棠就冲了出去。深夜的大街上寒风凛冽,气象预报还说这一天夜里会有大雨。雨一直都没有下,但是墨黑的夜空中有大团的乌云翻滚,遮住了星月之光,阴沉沉的只叫人觉得压抑。何棠知道吴慧尧住在哪个小区,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她家楼下,先拨了一个电话上去。吴慧尧并没有关机,但是她也没接电话,何棠听着彩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语音提示无人接听。她不气馁,继续打,这一次却被吴慧尧挂断了,再打,再挂断,再打,她干脆关了机。何棠站在吴慧尧住的那幢楼下,朝着楼上大声喊:“吴慧尧你下来”深夜的小区,死一般的寂静。何棠继续喊:“吴慧尧你下来你不下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在上面”“吴慧尧你给我下来”有居民开了窗,亮了灯,冲着楼下喊:“神经病啊半夜三更让不让人睡觉了”何棠吼道:“不关你事闭嘴”那人气极,骂骂咧咧后端了一盆自来水就向着楼下泼下来。水并没有泼到何棠身上,她依旧对着楼上喊:“吴慧尧你下来你不下来我不会走的你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下楼”她一直喊,一直喊,亮起灯的屋子越来越多,有很多人探头探脑地从窗口往外张望,还有人破口大骂。何棠就这么倔强地站在楼下,打定主意就算菜刀丢下来她也要把吴慧尧等到。她还是喊着,不停地喊着,喊得喉咙都哑了,一张脸憋得通红,终于,楼道上的声控灯亮了起来,从五楼,到四楼,到三楼,有猫一样的脚步声沿着楼梯下来,可是到了一楼后,却归于平静。直到灯光灭去,单元铁门还是没有打开。何棠站在门外,喊:“吴慧尧。”足足过了两分钟,铁门开了。吴慧尧披着外套走了出来,她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细细的眉揪在一起,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何棠。她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何棠快步走到她面前,扬起手想要给她一个耳光,吴慧尧身子一抖,左手护住了头,右手却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何棠的手在空中凝固了许久,迟迟没有落下。“为什么”她上下牙齿打着颤,格格作响,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心里伤心。她只是问:“为什么”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她吼起来:“我问你啊吴慧尧为什么”吴慧尧浑身抖成筛糠,她一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直到何棠喊出了最后一句,她才捧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便蹲到了地上。“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但是智敏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不同意结婚”“可是我怀孕了呀”“王宇霖答应他,拿到我们的价就给他一笔钱,还让他去富洋做经理,他说秦总不会知道的,开标了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价格没定好。”“智敏说秦总不中标损失不会很大的,而且他在中勤待了七年了,却一直没有发展,所以,所以我我真的不想的,何棠”她深深地捂着脸,哑着喉咙哭得声嘶力竭,“何棠我不想打胎我好害怕啊智敏说如果我不做的话他就和我分手,说我连这么一点事都不帮他说我连试都不肯试一下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我就是去你那里试了一下,智敏说周六下午你这里肯定有价格了,我没想到我真的拿到了对不起你打我吧何棠,你打我吧是我不好”何棠悬着的右手终于缓缓落了下来,她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看着缩在地上哭得伤心的吴慧尧,突然间,何棠就觉得无力了。她转身往回走。一步,两步,三步双脚像是踩在淤泥里,重如千斤。天空中的云层似乎更加厚重阴郁,冷风刮到脸上,刺刺地疼。稀疏的树叶挂在枝头,北风吹得沙沙地响,好像是有人在哭泣。何棠感觉有液体落在脸上,她抬手擦一下,又有了,摊开手一看,掌上都是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