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是蒋经请来在这药铺里主事的,此时外面虽热闹,这主事和伙计们却只是往外面看着,并没有出去。见宁纤碧进来,几个小伙计都有些错愕,心想这位戴斗笠的是谁这从哪儿进来的他们却不知道一早上蒋经就料到了这情况,所以给宁纤碧留了门。蒋经就在大门口,听见屋里说话声,回头一看,便笑道:“我猜着你定要来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没想到这样早就过来了。”宁德荣在人群中也听见了说话声,从门外走进来,捻须大笑道:“芍药过来了,啧啧,不是我夸经哥儿,这事儿般办的真是滴水不漏,不愧是经历过的人,若是你我来办,还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呢。”宁纤碧笑道:“表哥这些日子为了妹妹的事情辛苦奔忙,大恩不言谢,何况妹妹此时分文没有,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谢表哥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将来若有时机,定当图报。”蒋经笑道:“你有这个志气就好,不过我可一点儿也不盼着需要你图报,那岂不是说我要落魄无依”宁纤碧摇头笑道:“绝不会的,表哥聪明绝顶,在经商一道上最有天分,妹妹还等着将来借你的光呢。”说完却听宁德荣笑道:“这还差不多,老头子刚刚都听不过去,还说什么定当图报你这丫头又有什么能报答经哥儿的是了,听说经哥儿要定亲了,看来到时候你得准备一份厚礼。”蒋经脸一红,看着宁德荣羞赧道:“三爷爷,您开小辈的玩笑,也太不厚道。”宁德荣摸着胡子笑道:“怎么是开玩笑不是说前几天媒人已经上门了吗侯府千金,唔,这门婚事果然是不错的。”蒋经脸更红了,小声道:“行了三爷爷,让伙计们听到,什么意思”说完对宁纤碧道:“后面是两间屋子,我给做了卧房,三爷爷到时候看病累了,可以过来歇一歇。”宁纤碧和宁德荣便随着他来到后面卧房,三人就进药渠道,专柜药品等又商量了几句,外面的舞龙舞狮子声音就消失了,接着有伙计喊宁德荣出去看诊,老头儿便出门了。蒋经和宁纤碧单独相对,虽然身边也有心腹的小厮和丫鬟,但总觉着稍微有些尴尬,忽听宁纤碧笑问道:“听说表哥和齐姑娘碰了面,如何您看着可好”蒋经脸腾一下红透了,对宁纤碧道:“怎么六妹妹也学三爷爷来打趣人”不等说完,便听宁纤碧笑道:“不是打趣,是听宣哥儿说起的,你还不知道吧虽然那天你没说,可宣哥儿却从少掉的两包点心猜出来你是遇到了齐家姑娘,那小子只是不肯在功课上用功罢了,其实聪明着呢。”蒋经也没想到宁彻宣竟会这样聪明,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愣住,然后才红着脸道:“只是遇上,隔着马车说了两句话,并没有见面。”宁纤碧笑道:“隔着马车说话唔,大概是跟着齐姑娘的随从里有认识表哥的,如何虽没见面,但似表哥这样精明的人,从说话里也该窥出一二,齐姑娘性情温柔,妹妹不会害哥哥的。”蒋经脸更红了,回忆起前两天隔着马车和齐家姑娘说的几句话,那声音十分柔和动听,言语也得体,让人不自禁便觉着心里舒服,他对宁纤碧,本就只是懵懵懂懂,介于兄妹和青梅竹马之间的一点感情,既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有心思,这时自然也就丢开手去,因此对那位没见面的齐家姑娘,他是十分满意的,被宁纤碧这样打趣,反而是不知道说什么好。s:嗷嗷嗷,大家这两天好给力啊,感谢支持打赏和粉红月票,笨酒太兴奋了嗷呜嗷呜下章定风波,继续求推荐票粉红月票,啦啦啦第一百二十一章定风波上宁纤碧看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是动心了,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怅然,倒是无关情爱,只是感叹造化弄人,如果自己不是穿越的,而是真正的宁纤碧,那和蒋经的亲事大概就是水到渠成了吧蒋经见宁纤碧不说话,这沉默气氛更有些尴尬,正要告辞,忽然又想起一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身旁小厮和宁纤碧身边的芦花玉儿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你们姑娘说。”玉儿芦花和小厮答应一声,一齐退出去,这里宁纤碧诧异道:“表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蒋经正色道:“之前我遇到过沈家三公子一回,这话其实我也不知当不当和妹妹说,因一直犹豫到现在,然而三公子并非常人,所以我想着还是和妹妹说一声,我我看三公子,似乎似乎对妹妹有些有些”说到这里,脸更红了,暗道这可怎么办这种唐突的话怎么可以和六妹妹说因憋了好半晌,才憋出最后一句:“有些势在必得。”势在必得宁纤碧讶异的挑高了眉头,不过幸亏蒋经低着头,也看不见,不然宁纤碧眼中的仇恨和怒火,一定会把他吓一跳。究竟是出了什么偏差那个该死的混蛋没看见和白采芝有丝毫关系,表哥却说什么他对自己势在必得。得个屁啊上一世里被他害的还不够惨吗难道重活一世,那混蛋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越想越是愤恨,宁纤碧忍不住冷笑一声,冷冷道:“多谢表哥提醒,只不过我的事情,爹娘都是由我做主的,便是这一辈子不婚嫁,我也绝不会嫁他。”虽然蒋经隐隐觉着宁纤碧对沈千山的态度并不好,然而今天第一次听她如此鲜明的表达了对沈千山的不屑,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轻声道:“妹妹也莫要冲动,我觉着三公子虽然嚣张狂妄了些,对妹妹却似是一片真心,无论怎么说,三公子总是难得的良配”不等说完。便听宁纤碧冷冷道:“什么良配这一辈子宁愿配猪配狗,都不配他。好了表哥,药铺这里看来也没什么事,我也只能出来一会儿,这却要回去了。”蒋经被她把话堵住,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只是暗自奇怪,知道宁纤碧本来可以在这多呆一会儿,大概就是因为自己说了这番话,才让她生气离去。只是他着实不明白,听说京城里的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沈千山的,怎么自己这六妹妹却如此与众不同唔,虽说一直都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只是这也太与众不同了吧本是兴致高昂的来参加药铺开业典礼,却被蒋经一番话弄得没了心思,宁纤碧坐在车中,想着蒋经的话,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暗道势在必得势在必得混蛋,混蛋啊,这一世里也不肯放过我。难道我们是夙世的仇家吗不害死我你总是不甘心。可恨,太可恨了。玉儿和芦花看出姑娘心情不好,谁也不敢打扰。好在很快便到了伯爵府,宁纤碧这里刚下车,守在角门前的婆子便迎上来,陪笑道:“三太太打发人来说,若是见姑娘回来了,就让姑娘赶紧回白芍院。”宁纤碧心里一跳。登时将沈千山给抛在了脑后,她知道若不是发生大事,母亲绝不可能打发人来角门前留信。想到如今怀着身子的肖姨娘,她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带着玉儿和芦花一路往白芍院而去。刚到了院门口,就听见院中一个尖锐地声音哭叫道:“我不管,都这个时候了,我还管什么名誉不名誉你儿子是人,我肚子里难道不是老爷的骨肉我要请老太太给我做主,生出这样的孽子,我看你怎么像老太太交代”宁纤碧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肖姨娘的声音,听这话的意思,竟似是她腹中胎儿有了什么闪失,哭得这样伤心,只怕那胎儿是保不住了。只是这其中难道还关乎宁彻宣的事宁纤碧想到这里,只觉心越发跳得厉害,身上也有一层冷汗,连忙迈步进了门,沉声对身后的芦花和玉儿道:“把院门关上。”芦花和玉儿也知道这会儿是非常时候,一句话也不敢说,就将院门上了栓。这时只见肖姨娘披头散发从堂屋里冲出来,一看见宁纤碧站在院门处,而那两扇铁门此时已经紧紧关了起来,她只觉得呼吸一窒,张牙舞爪就扑了过去,大叫道:“干什么怕我出去伸冤么敢情这都是做好的套儿是了,我肚子里这个骨肉,可不是碍着了姑娘和哥儿的前程呢你们姐弟两个哪里能容得下”宁纤碧紧盯着扑过来的肖姨娘,身子一动不动,让她一扑,便向后踉跄了一下,接着那肖姨娘就不管不顾向她脸上抓来,对方的指甲长长,一下就在宁纤碧的脸上留下了两道血口子。“混账东西,你疯了”身后追出来的余氏见女儿受了伤,立刻急了,大骂道:“关六姑娘什么事你们一个个愣着干什么姨娘这会儿心智失常了,你们也跟着痴呆了吗还不快拉住她”说完急步走到宁纤碧身边,急急道:“你这傻孩子,她扑过来你怎么也不躲躲,看看这脸,哎呀也不知道能不能留疤,樱桃快去拿我的生肤膏来。”宁纤碧见兰姨娘这会儿也从堂屋里跪着爬出来,心中更是惊涛骇浪,急问余氏道:“发生什么事了娘这宣哥儿呢这都是怎么了”余氏脸上泪痕未干, 这会儿眼泪又涌出来,摇头道:“作孽啊,肖姨娘的胎儿没了”“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纤碧脸色一白,想到肖姨娘怀孕还不满三个月,自己嘱咐过要她好好静养,而且每天都有保胎药喝着,怎么会这样容易流掉更何况,这事儿和宁彻宣又有什么关系“宣哥儿不知从哪里得了几斤桂圆,送了些给我,又送了肖姨娘一些,谁知道我和兰姨娘吃了都没事儿,肖姨娘吃了,就”说到此处,余氏也忍不住摇头,神色颇为复杂的看了堂屋门口呆呆站着的宁彻宣一眼。桂圆宁纤碧脑海中就如同一个炸雷响起,再看看余氏复杂的神情,显然也是认定了这其中是宁彻宣做的手脚。一瞬间,她只觉得事情荒谬不堪:难道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桂圆对孕妇是有害的吗尤其是怀孕前三个月,不该吃桂圆和荔枝的,若是胎儿稳固,吃的又不多,自然不会有事,但若是胎儿本来就不稳,吃这种东西会要命的。然而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宁纤碧见宁彻宣一向讨喜的小脸此时苍白若鬼,眼神都是呆呆的。另一边,肖姨娘又踢又打拼命叫骂,而兰姨娘则跪爬到肖姨娘面前拼命磕头。那肖姨娘受了委屈,两个婆子哪敢真的拉她,只能眼看着她对兰姨娘状若疯狂的撕打喝骂,甚至抬脚去踢兰姨娘的脸。余氏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宁彻宣失望,对眼前这一幕竟不管不问,只看着宁纤碧脸上的伤。宁纤碧实在忍不下去了,一下子就冲上前去拉开了兰姨娘,对着肖姨娘叫道:“伤心愤怒也该有个度,这件事情你即便受了委屈,自有老爷太太做主,容不得你在三房这里撒泼。”兰姨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此时的形容比肖姨娘还要凄惨十分,听见宁纤碧的话,便大声叫道:“姑娘,求姑娘看在哥儿不懂事的份儿上,好歹求姨娘饶了他这一回,这谋害庶母的名声若传出去,哥儿就完了,求姑娘看在你们姐弟一场的份儿上,千万救他一救。”她哭着说完,就又跪爬到余氏面前,拽着她的袖子恳求。宁纤碧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然而现在她最担心的不是兰姨娘和肖姨娘,而是木头一般呆呆站在门前的宁彻宣。“宣哥儿宣哥儿”顾不上还在叫骂撒泼的肖姨娘,也顾不上鼻青脸肿的兰姨娘,宁纤碧挣脱了无奈的余氏的手,三两步来到宁彻宣面前,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抚着他的后背急急的叫。宁彻宣木木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宁纤碧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冰凉一片,不由吓得心肝都颤抖了,急忙掐他的人中,一边大声道:“宣哥儿不怕,不怕,姐姐知道,不是宣哥儿的错,宣哥儿没有谋害姨娘,姐姐知道,宣哥儿不怕”一连说了十几声,宁彻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宁纤碧是真的急了,伸手从怀中取出针囊,捻出两根银针,接着手一抖,就扎在了宁彻宣的头皮上。这时余氏和兰姨娘方发现宁彻宣的不对劲儿,不由得都赶了过来,却见宁纤碧运指如飞,转眼间就在宁彻宣的头上扎下了十几针,一边仍然大声道:“宣哥儿醒醒,醒醒,姐姐知道不是你的错,姐姐都知道”第一百二十二章定风波下如此直到又喊了十几声,方见宁彻宣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他茫然看着宁纤碧,看了良久,听到宁纤碧反复的说不是他的错,这一向眼里只有吃的小少爷终于“哇”一声哭出声来,只叫了一句:“姐姐,我没有谋害姨娘我没有”便软软倒在宁纤碧的怀中。“宣哥儿,宣哥儿”兰姨娘的叫声凄厉而惊惶,余氏也吓坏了,拉着女儿的袖子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回事宣哥儿这是怎么了”宁纤碧没好气道:“还能怎么他多大一个孩子又经历过什么就把这种肮脏事儿赖在他头上,若我回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