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私事。骆航非常会察颜观色,待人也很体贴,陈盛良有时会因骆航细微的观察力而暗自感到惊讶。而只大了骆航两岁的陈盛良,混血儿的外表和性情都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成熟。陈盛良的性子不冷不热,应对间基本的礼貌他会做到,但他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有所回应。陈盛良讨厌麻烦别人,也讨厌被别人烦,所以当他只用淡淡的几个字应答时,骆航就知道该转移话题了。但两人相处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不太说话的。素描时,骆航盯着灯光下的陈盛良,专注地补捉他每一寸肌理的光影。休息时,陈盛良披上大衣後就会自己去倒水、吃点心,或是看看骆航随手四处乱放的书籍。在别人的空间里,陈盛良在主人允他「自便」的范围内随性自在又不失礼,这种个性让骆航感到有些羡慕。如果他和母亲相处时能有这种姿态就好了,想必心里的压力会小一点。不过他居然想这样对待母亲,想想真是悲哀。「哔哔哔哔哔哔」定时器的声音响起,画得正投入的骆航恍若未闻,陈盛良直接说「我要起来了」後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活动一下静止了二十分钟的身体。「啊靠北」骆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即又立刻说:「抱歉」陈盛良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围上浴巾後自己去厨房倒水、拿点心吃。过几分钟後陈盛良拎了片cd回画室,看见骆航仍凝视着画纸,忍不住说:「你真的很爱画画。」骆航闻言,扯开嘴角笑着说:「最喜欢了。」看着骆航灿烂的笑脸,陈盛良不禁有些困惑。他很难理解这种心情,因为他并没有什麽嗜好,感兴趣的事物虽然很多,但都是三分钟热度而已。这麽投入某件事物的热情到底是如何开始的怎麽能一直维持下去到底能得到什麽乐趣「画图的时候很快乐,什麽烦恼都能忘记。」好像读出了陈盛良眼里的疑惑,骆航笑着补充。「那我就更不懂了。」不是成就感会驱使他想一直画下去,而是画图时的快乐陈盛良很难想像拿着笔勾勒线条、涂色的乐趣何在「你小时候会涂鸦吗小孩子不是都很喜欢到处乱画」骆航试图让陈盛良回想起童年时随手涂鸦的乐趣,却不知这问题勾起了他不甚愉快的回忆。小时候他的童年回想起来一点都不有趣。祖父母不愿帮母亲养他这个混血的「小杂种」,陈盛良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跟着母亲在包养她的男人间流转。无法选择的外表和这样的经历让陈盛良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他不该奢求会有人无条件对他好,而刻意讨好别人也不一定能得到对方的疼惜。在不伤人的前提下,陈盛良渐渐变成我行我素、只在意自己的人了。陈盛良想起来了,小时候他的确喜欢涂鸦。他曾从床板里掏出一本簿子,开心的在上头乱画,然後被某个背上布满刺青的男人揍到差点断气,母亲为了保护他也跟着被打得鼻青脸肿。陈盛良长大以後才意识到,藏在床板中的簿子,里头记的大概是见不得光的买卖。那个刺青满背的男人实在不是什麽好东西,幸好母亲和他分得早。真是不愉快的回忆陈盛良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骆航的问题。「以前在学校上美术课时,你都不觉得有趣」很懂得看人脸色的骆航这次却忽略了他脸上的不快,继续问道。「没什麽好玩的,老师要我们画什麽就画什麽。」骆航闻言笑了笑,那表情似乎在说「伤脑筋啊」「嗯你好像读师大」「什麽好像,我就是啊」骆航失笑:「喂喂,我绝对不会变成那种让你对美术没兴趣的老师」陈盛良耸耸肩笑了笑,那可不关他的事,他并不在乎骆航会变成什麽样的老师。会这麽问只是因为突然想到第一次遇到骆航时,他自称是师大美术系的学生而已。当初骆航要是没有祭出这个身份又一直纠缠的话,陈盛良可能真的会揍他几拳。「除了人体,你还有别的喜欢画的东西吧」「我也喜欢画动物,反正活的东西我都喜欢。」骆航笑咪咪地答道。活的东西都喜欢想到骆航作画时的锐利眼神,陈盛良又想调侃他真的很像电影里的杀人魔了。「人体很美啊,肌肉,关节,皮肤的光泽,还有神态啊怎样都画不腻。」根本不知道陈盛良在想什麽,骆航用迷恋的语气继续说道。眯着眼的骆航看来带点孩子气,这模样让陈盛良不自觉弯扬了嘴角,突然有些羡慕讲到自己的嗜好时会双眼发亮的骆航。「哔哔」计时器尽责的提醒十分钟休息时间已到,陈盛良将音响里的cd换了另一片後,回到沙发上凝固着肢体继续当活雕像。他正成就着别人的嗜好与执着,但他自己的呢陈盛良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空虚感正啃蚀着他的胸口。第三章期中考前的校园里,学生总是会比较多一点。骆航悠闲地在树荫下走着,尽管已经三十几个小时没睡,但他才刚交了报告和作业,整个人看来非常轻松。「小航航」一只手臂搭上了骆航的肩膀,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他亲爱的直系学弟兼酒肉朋友,马国豪。骆航笑了笑,回道:「小河马什麽事要联谊的话我没空。」「没空上次那几个正妹都想要你的电话耶,你这样她们会伤心哦。」「拜托,一堆报告和作业要交,还要期中考耶,你还有空管别人伤不伤心」「少来,上次期末考前你明明还跟我们去玩通宵。」「噢,我最近潜心修佛,无欲无求。」骆航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靠腰你要是无欲无求的话,我就去变性」马国豪觉得他听不下去了。「哈哈」骆航忍不住笑了。「那你快去我现在对联谊没兴趣啦,我找到一个还不错的ode,最近都待在画室里。」马国豪闻言有些惊讶。骆航的成绩很好,但他同样也玩得很凶很荒唐,打从认识以来还不曾看过他连玩乐都没空。「这个咩一定很正。」「是男的。」骆航斜睨了心术不太正的学弟一眼。「哇靠,男的有什麽好画的」马国豪说的也不无道理,女性的身体较能展现出多种风情,可浓可淡、可柔可悍。大多数的艺术家也偏好找女性模特儿,骆航却比较喜欢阳刚的男体。「超好画的你都不知道」「我也想找ode来画你给他多少钱」「三个小时三千。」「什麽那麽高在哪里找的」马国豪大吃一惊。人体模特儿的价码通常在一小时六、七百元左右,没想到骆航竟开到那麽高价,对方到底有多专业「路边找的。其实是一时冲动没想太多啦,嘿嘿嘿」「哇,你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路人要三个小时三千」马国豪忍不住这麽说。骆航在心里苦笑。他的父系是豪门没错,但他可不是什麽少爷,他也不想当少爷。「我怕他不答应,一急之下就不小心开太高价啦。」「噢小航航,我愿意脱光光让你画,只要这个价钱的一半就好了。」马国豪用力地向骆航抛媚眼,骆航只睨了他一眼,说:「可是那个人的手臂肌肉比你的好看好几倍。」「靠,竟敢嫌河马大师我的手难看你其实有恋手癖对吧」「想什麽啊你,臭河马。」「有人恼羞成怒啦」「你才恼羞成怒」校园一角,有两个半斤八两的青春大学生正在角力对峙中。当陈盛良脚伤好了回复上班後,骆航只能在他休假时找他画画了。因为身为服务业的关系,陈盛良的休假只能排在平常日,他会在休假日的下午自行来到骆航家中,工作结束後,因为正逢晚饭时间,懒得出门买饭的骆航总会自己弄顿简单的晚饭,顺便请他吃完再回去。除了能现领到薪水、吃顿被招待的晚饭之外,陈盛良每回要从骆航家中离开时,都还会借几本有趣的书回去看。在骆航这里还算愉快,尽管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空虚,也不妨碍陈盛良总是很期待每周一次的打工。而且他觉得当活雕像其实也不错,安静不动的时候,可以思考好多事,他的五感似乎更敏锐了。在浴室脱掉衣物後,浴巾围上光裸肌肤的触感让陈盛良突然想问骆航一个问题「你如果没有摸过我,怎麽能画出皮肤的感觉」骆航愣了一下,挣扎着到底该说实话,或是顺势说画不出来所以让他摸几下吧他真的好想摸摸陈盛良那象牙色又带些泛红的皮肤,也好想抓抓那头蓬松得恰到好处的黒长发,更想用指尖压看看那直挺的鼻尖啊「用想像的。」骆航决定说实话,因为陈盛良不太可能会让他摸。「别的画家也一样」「大概吧,模特儿是不可以摸的。」骆航耸耸肩笑着说:「反正又不是没摸过人,想像一下总是可以的。当然你要让我摸更好嘿嘿嘿」「怎麽想像」没料到陈盛良会无视他不正经的笑声继续追问,骆航又愣了一下後才回答:「就是想像啊。如果模特儿是年纪大一点的,皮肤可能干燥粗糙、或是比较薄一点,年轻人的就比较有弹性。女人的皮肤触感细腻、比较偏冷;男人的就比较热又厚实大概是这样推断吧。」见陈盛良看来仍有些困惑,骆航继续说道:「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实际碰触过才画得出来那种感觉,像是刀锋和火啊。虽然也是有些疯狂的家伙会去碰,嗯不不不,好像也不能说他们疯狂,这种人在我们系里还算正常,哈。」陈盛良思索了几秒後,淡淡说道:「我的想像力不够好。」「想像力是可以训练的哦。」骆航笑了笑,似乎不觉得陈盛良的那句话可以拿来当结论。他抓着素描用的铅笔晃了晃,问道:「看到这个你会想到什麽」「纸。」「还有呢」「橡皮擦。」陈盛良答得慵懒又没创意,看来是兴趣缺缺。「既然如此,那你接下来会不会想像橡皮擦在纸上追着铅笔线跑的样子」骆航也不笑他想像力真的很贫乏,反而笑嘻嘻地一边说一边摆动双手做跑步状,表演「不要跑我要消灭你」的戏码,让陈盛良忍不住笑了。「想像一点都不难哦,循序渐进,看得多、受到的刺激多,想到的就多。」陈盛良突然发觉骆航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清明又温醇的声音,再加上不疾不徐的节奏,让人很容易能听进他说话的内容。这样的条件加上谆谆善诱的态度,陈盛良心想,骆航果然适合当老师。「那你有幻想过把我切成好几块吗」没料到陈盛良会突然这麽问,骆航一愣,随即挤出笑声当作回答。「啊哈哈哈」看这反应,一定有陈盛良想起曾在骆航的书柜里看见一本艺用解剖学,顿时觉得骆航脑袋里装的东西,果然不是他能轻易理解的。「学艺术的人都像你这样」「拜托,像我这麽和蔼可亲玉树临风聪明绝顶又谦冲自牧的文艺青年可不多」「要面不改色一口气讲出那麽多成语的,的确是不多。」「证明我是不可多得货真价实学富五车才高行洁的文艺好青年啊。」看来某人的脸皮厚度不是简单一句吐槽就可以推平的。陈盛良自认败阵,只能摇头笑着走向画室正中央的沙发。骆航突然出声说:「今天可以跪着吗我有准备软垫。」「喔。」陈盛良没有异议。骆航快速地将沙发向後推、拖出似乎预谋已久的瑜伽垫,陈盛良便爽快地直接跪在上头。「我想要你这样」骆航边说边跟着跪在旁边没有铺软垫的磁砖地板上,膝盖撞击地板的声响让陈盛良转头看了他一眼,但正兴奋的骆航浑然未觉,只顾着趴跪在地上摆出他想要的样子。学着骆航摆出了他要求的姿态後,向来无所谓的陈盛良第一次想拒绝他。那是个挣扎的姿势,四肢撑在地上的施力点不平均,对肌肉和脊椎的负担都很大,头部又低於心脏的位置,陈盛良合理怀疑自己要是维持二十分钟不动,大概会脑充血。「不行,我没办法维持二十分钟。」知道骆航在打量自己的姿态,陈盛良只好维持原状,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瑜伽垫说道。於是,他没看见骆航嘴角微扬的满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