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离开,尉迟恭说不定会死。吕仲明刹那间大吼一声,掀翻了柜子,东西稀里哗啦地倒了下来。他站着不住喘息,继而喘气声渐渐平息下来,转身单膝跪地,解开尉迟恭的单衣,要取出深陷腹中的箭头。“仲明,听我说”“什么都不必说”吕仲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不会死的。”尉迟恭:“你我”“妈的,给我闭嘴。”吕仲明冷冷道。尉迟恭猛然喘气,牙关咬得紧紧的,吕仲明伸手进他胸腔,手指捏着箭头,闭上眼睛,缓缓使力。尉迟恭的心跳短暂地停了。房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尉迟恭不住抽搐,瞳孔渐渐涣散,吕仲明的声音离他远去。“你不会死的尉迟恭你还有很多很多年可以活”吕仲明清澈的声音远在天边,尉迟恭陷入了一个遥远的,记忆中的梦里。金鳌岛,桃花漫天,小时候的吕仲明从家里走出来,蹲在水边,朝水里看。“仲明”尉迟恭沉声道。刹那间湖水焕发出一阵金光。黑暗的房间内,吕仲明咬紧牙关,脸上全是泪水,一手勾着尉迟恭腹中的箭头。吕仲明咬牙,发出一阵悲痛的大吼。登时房中射出万丈金光,一刹那照亮了天穹城中所有人转头眺望,吕仲明脖颈上的字符文被神兽之力霎时冲破,汇聚于指尖,嗡的一声流淌于尉迟恭全身,连带着秦琼与罗士信身上的金色鳞片也随之亮起万里之外,江都,离宫。杨广后宫内,一个匣中隐约焕发出阵阵金光,自从得到这宝物后,杨广便几乎把它给忘了。宫人大呼小叫,一路捧着匣子来到杨广面前。然而光芒只是一闪,便即敛去。雁门关下,代县。城内外数万军民都看到了短暂亮起的那道光芒,并为之吃惊不已。光芒湮灭后,房中一瞬间亮起了璀璨的群星,星河旋转,继而温柔地汇入了尉迟恭体内,吕仲明一手不住颤抖,取出了那枚箭矢,尉迟恭的胸膛内泛出金光,继而缓慢起伏。那一刻,他沉重,有力的心跳犹如世间最悦耳的乐章。吕仲明满手鲜血,握着箭矢不住发抖,秦琼与罗士信破门而入,呆在当场。“快给他包扎”秦琼最先回过神来,将布堵上尉迟恭左胸,吕仲明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给他撒上药,两人协力把尉迟恭抱起,给他包扎好。罗士信愕然道:“他不是去北边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句话瞬间提醒了吕仲明,他马上道:“快突厥兵从密道进城了城要破了”罗士信这一惊非同小可,吕仲明冲出房外,罗士信一跃而起,跃上了屋檐,继而反手一扯吕仲明,将他带上高处。吕仲明尚不知尉迟恭为何会这个时候进来,然而一切都来不及解释,二人沿着鳞次栉比的屋顶一路狂奔,跳跃,疾奔向东巷。突厥人已冲进城内,四处放火,城中恐慌开始蔓延,吕仲明奔跑之中四箭齐发,在火海中将突厥人一箭贯穿紧接着,城中卫队沿着长街前来支援,罗士信跃下地去,吼道:“弓箭手都上房顶”吕仲明大喝道:“会射箭的都跟我来”吕仲明瞳孔中金光旋转,要趁着自己力量脱缚,将突厥士兵一举击毙然而他急促呼吸片刻,脖颈上的字符文再次亮起,天空中倏然间佛光闪现,远远有梵音唱响,万里晴空下,出现了蔚然壮阔的奇景。霎时间,天穹佛光闪烁,经文诵响,响彻天地。山川,日月,尽数黯然失色,所有人抬头怔怔看着,只见漫天佛光流转,犹如从百亿须弥山,百亿苍穹中爆发出一阵镇压大地的洪流,千万字在碧蓝如洗的天幕下旋转,一齐朝着吕仲明压下来。吕仲明简直是怒不可遏,抬头深吸一口气,吼道:“放肆”吕仲明释放出一身天地乾元之力,竟是悍然与佛光硬抗麒麟自古乃是司掌天穹之神,古有麒麟斗日月蚀一说,吕仲明那一下动念,一轮皓皓烈日刹那受到感应,天地间一片漆黑。太阳瞬时被阴影遮去,出现了至为壮阔的日蚀奇景是时只见茫茫苍穹,漠漠山川间一片黑暗,唯有天穹中的一道光环,在闪烁着诡异的白光,而光环的边缘,启明星发出闪光。金乌之力射向大地,汇聚手中弓箭,化为璀璨的金光。这一刻,佛文从四面八方飞至,晦暗的大地上,吕仲明单膝跪地,犹如天神降世佛光耀眼令人无法直视,世间凡人尽数瞠目结舌,将吕仲明当做下凡的战神。然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符文要将自己的所有力量硬生生压制回去。双方再次角力,依旧是佛门真力占了上风,吕仲明难以抵抗,正想一箭射向天穹时,瞬间改变了主意,于房檐顶上平地拔高,在空中头上脚下地一个旋转,吼道:“让开”紧接着,吕仲明松弦。金乌真火之力被吕仲明借于手中,发出了全力一箭那一箭化作咆哮的火龙,将整座房屋彻底掀飞,射进了地道入口处,大地隆隆颤抖,火龙钻进了地道,扫清了所有障碍,沿着地道,一路冲向城外,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吕仲明摔下来时,脑袋在屋顶一磕碰,紧接着带飞了无数瓦片,稀里哗啦地滚下来,嘭的一声摔进了小巷里。登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到处都是乱飞乱扑腾的鸡毛。吕仲明最后的印象是罗士信的脸,继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睡了多久,后巷里的一阵大喊吵醒了他。吕仲明马上翻身起来,犹如惊弓之鸟,发现自己还在房中,身上盖着罗士信的大麾,睡在地铺上。尉迟恭则躺在自己的床上,吕仲明忙起身,过去试他鼻息,再摸他额头。糟糕,发烧了,吕仲明检视他全身,发现尉迟恭身上的箭头已取出,浑身伤痕累累,鞭伤处处,虽那一枚致命的箭簇早已拔除,却依旧昏迷不醒。自己都做了什么吕仲明头脑发昏,阵阵隐痛,找了水来,给尉迟恭擦拭身体,一边回忆起先前所做的事来,渐渐都想起来了。外面状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破城了么秦琼没来,应当不至于有事。吕仲明看着尉迟恭强健的躯体,有点吃惊。他非常壮,却丝毫不显得肌肉硕实,一副大块头的模样。手长腿长,身材十分匀称,那男人的玩意尤其雄伟。不知道为什么,吕仲明突然就想起那天突厥人强上了战俘的事,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尉迟恭骑着,痛得嗷嗷大叫的场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吕仲明尴尬不已,额上青筋暴突。他用冰凉的水擦拭尉迟恭全身,给他降温,湿布抹过他的胸膛,小心地避开了每一寸伤口,抹到他大腿中间时,吕仲明有点不自在,想避开那里。但转念一想,还是顺便帮他擦一下罢。尉迟恭大得很,吕仲明自己的尺寸根本与他不是同个级别的,比罗士信秦琼的都大,硬起来的话估计得有一尺粗长。吕仲明又吞了下口水,想到万一他骑着自己为什么我总是会想到这种画面吕仲明简直要抓狂了,收敛心神,继续给尉迟恭擦,最后还是用冰冷的布巾包着他的那玩意,用手稍微摩挲了下,当做擦干净了。然而抹布抹过他下身时,尉迟恭的呼吸一停。吕仲明心道不会罢,醒醒了吗别睁眼吕仲明心里默念道你别睁眼别睁眼,你继续装睡罢。尉迟恭呼吸均匀,粗重,仿佛又没有醒,吕仲明心想多半是布巾粗糙的纹路摩挲到他,有点感觉,应该是在做什么梦罢。吕仲明抹干净尉迟恭全身,洗布时,水上泛着一层脏兮兮,油腻腻的光,吕仲明心道这家伙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过澡了,估计离开了半个月,都没洗澡。继而把被子给他盖好。“仲明。”尉迟恭低声道。吕仲明正要出去倒水,知道尉迟恭这次是真的醒了,便转过身,问道:“好点了”“突厥军退了”尉迟恭呼吸依旧粗重,吕仲明知道他应该很不舒服,答道:“退了,你放心睡罢。”“外头在喊什么”尉迟恭额上全是汗,仍十分担心。吕仲明道:“我出去看看,你先休息。”尉迟恭却不说话了,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床上。吕仲明看了他一会,尉迟恭嘴唇苍白,刚毅的脸强忍着痛苦,吕仲明又走回去,小声道:“生病了,会渐渐好起来的。”说着他俯身下去,以嘴唇轻轻碰了碰尉迟恭的额头。尉迟恭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喘气。“你爹娘,以前也这么哄你”尉迟恭断断续续道。“对。”吕仲明的双眼微微一亮,看着尉迟恭,在榻旁坐下,说:“在金鳌岛,我不舒服的时候,我爹会过来,用嘴唇碰一碰我的额头。”“是什么意思”尉迟恭的声音渐低下来。“我不知道。”吕仲明想了想,解释道:“应该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发烧,又或者让我安心罢。”尉迟恭闭着双眼问:“仙人也会生病”神兽也会生病吗神兽当然会生病。吕仲明笑着说:“我小时候总是乱吃东西,没人跟着,又或者别人一个不注意,被我捡到金鳌岛上稀奇古怪的果子,就朝嘴里塞。”“最后我爹只好把整个后山的东西都铲了,种上桃花。”吕仲明自己都觉得好笑,尉迟恭也笑了起来,一笑便牵动伤口,眉头深锁,吕仲明道:“你休息会,待会我带点吃的回来给你。”尉迟恭嗯了声,吕仲明又摸摸他的头,这才走了。吕仲明心事重重地出来,罗士信还在外面桌子上躺着睡觉,吕仲明不知道为什么又犯二了,把冰凉的小手指伸进他耳朵里转了一圈。罗士信猛地弹起来就摸武器,道:“来了快跟我上战场去”吕仲明:“”罗士信惊魂犹定,看着吕仲明,半晌后道:“有病。”接着便躺下继续睡。吕仲明问道:“外面怎么样了”罗士信咂巴嘴,答道:“让哥哥再睡会儿,没事了。”吕仲明道:“秦大哥呢”罗士信道:“你别管了,进去照顾黑炭,别人千里迢迢,命也不要了,特地回来见你一面”“什么”吕仲明莫名其妙道:“别睡了,外头打得怎么样了”“别吵别吵”罗士信不耐烦,赶苍蝇一样挡开他手,吕仲明见他困得不行,便把衣服给他盖上,出门找秦琼去。外面战况好了许多,城墙都筑起来了,黎明时分,全城十分安静,吕仲明背着弓到了城墙下,见秦琼正与几名士兵在吃早饭。“馒头”吕仲明大叫道,朝秦琼狂奔而去。秦琼把自己碗里的粥递给他,吕仲明闻到粥香,觉得自己简直要饿死了。坐在一旁狂吃,士兵们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吕仲明。“怎么样了”吕仲明用咀嚼的功夫问了句,又马上忙着吃了。“快打完了。”秦琼道:“晋阳那边发兵来援,预计今天就到,城外突厥兵进不来,正在想办法,他们还不知道这消息。”“唔。”吕仲明终于放下了心。秦琼道:“尉迟恭好点了么”吕仲明想起尉迟恭,道:“病好了,身体还不行对了,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了”秦琼答道:“他离城以后,参加的队伍与突厥人打起来,死了不少人,突厥人见他会打铁,把他给活捉了,留他一命,这队突厥人南下后,来打咱们这儿,他听见几个突厥人商量怎么通过密道进城,半夜就跟着出来,杀了几个人,找到密道入口,结果在密道里被手弩射中,拼着一口气,逃回来报信,就这样了。”吕仲明半晌说不出话来,问:“你猜的”“他自己说的。”秦琼道。吕仲明总觉得这事似乎有点蹊跷,然而又是对的,却觉得秦琼话里有话,他看着秦琼的双眼,问:“是这样吗”秦琼笑了笑,说:“你信么反正我是不信的。”吕仲明终于开始觉得尉迟恭有问题了,他眉头深锁,说:“我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啊,他在的部队打仗输了,他干嘛不跑,而是去投降突厥”秦琼淡淡道:“不好逃跑,好死不如赖活着罢,或者,想临死前再见你一面,也是有可能的。”吕仲明:“既然逃跑很难,那他跟着来打城的时候,是怎么跑掉的”秦琼却没回答,只是问道:“还喝点粥么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再给我打一碗。”吕仲明道:“我拿回去给尉迟吃。”秦琼让人舀了粥,吕仲明便拿着碗回去,沿途经过街上时,百姓们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怎么了”吕仲明四处看看,还没意识到别的问题。“吕道长。”一男人过来,问道:“您收徒弟吗带上我罢。”这男人一过来,登时有不少年轻人围过来,有求他给家里老人治病的,有求他收徒的,还有人求吕仲明指点迷途的。吕仲明心里乱七八糟,实在没心思去误人子弟又或者拯救失足男青年,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