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喜欢的,奴婢还是知道一些的。对了,锦衣,”她笑着看向锦衣道,“你服侍了二少爷也不少时日了,该对二少爷的起居饮食了如指掌了吧”“什么了如指掌,”锦衣还没回答,杜云和就笑道,“这丫头只会心里一急,扑上来给我挡个灾,对这方面的事情,她哪有你那么细心”转念一想,忽然又诡谲地看向锦衣道,“该不会是不上心的缘故吧”“奴婢向来对这方面比较粗心罢了。”锦衣惭愧地脸色一红道。杜云柯赶紧向兄弟示意:“好了,来喝酒。”锦绣看锦衣一脸的娇羞,大少爷又明显有回护锦衣的意思,虽然这一切似有意又似无意,还不敢确定什么,但两人给人的感觉还是隐隐有些奇怪。可是想了一回还是又否定了原先的感觉,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大少爷本来就是这随和的性子,对丫头们向来和颜相向,更加从不打骂。或许是锦衣刚来不久,又是二少爷给的,所以大少爷难免对她客气一点吧。想到这,她暗暗点头,赶紧整理好心思殷勤侍席。酒罢席散,送走了兄弟后,杜云柯准备就寝。锦绣一边沏着茶,一边又思量起饭间的一幕来,虽说才否定完原先的感觉,可是一股暗影却总是挥之不去。殷勤地递上茶后,锦绣笑道:“少爷,我说这锦衣长得也真好看,眉眼口鼻都人见人爱,大少爷你说呢”杜云柯却只浅浅一笑道:“重要的是人的心,只要一个人能给别人带去舒心,无论她容貌如何,也妨碍不了别人对她的观感。”锦绣本想试探试探大少爷对锦衣的感觉,却不料他却另说了一套道理出来,那么到底是对锦衣有意思,还是没意思仍旧猜不透。她正在心里纠结,杜云柯却已经放下了茶盏道:“好了,你下去吧。”“奴婢还没替少爷宽衣呢。”锦绣道。“不用了,你退下吧。”杜云柯淡淡地道。“是。”锦绣看了看面色平淡无奇的杜云柯,终于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锦绣起来的时候见锦衣已经早早在厅上擦拭着茶具,遂走过去道:“这么早。”“嗯。”锦衣见是锦绣,向她笑着点了点头。“该不会是换了地方,睡不着吧”锦绣笑问道。“哪里。”锦衣笑着道,“只是早起惯了,睡不了太晚。”“嗯,”锦绣笑看着她点了点头,说道,“锦衣,你长得真好看,居然连我一个女子见了都怕要为你倾心。”说着伸手过来轻柔地抚了一下锦衣的发丝。锦衣才跟她接触,对她突然的亲近很是尴尬,赶紧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对了,”锦绣又问道,“听说二少爷对你很不错,所以我有些不明白了,你在那边好好的,二少爷怎么就突然把你给了大少爷呢”锦衣见她这么问,如何还能回答得出来,只得敷衍道:“这是大少爷跟二少爷之间的事,我不太清楚。”锦绣见她不愿向自己多说,只能作罢。说道:“大少爷可能起来了,我这就得过去。”锦衣向她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进了内室。杜云柯出来的时候,看见锦衣,两人一个对视,相互一笑。锦绣在一边瞧着,自从昨晚席间一幕之后,怎么瞧都觉得两人有些心照不宣的事情。“锦绣,天气冷了,给锦衣房里添了被褥了吧”杜云柯问道。“是。已经添置了。”锦绣盛过一碗粥道:“少爷,赶紧吃吧,要不凉了。”杜云柯点点头,看向锦衣道:“锦衣,你也下去吃吧,待会儿你跟我出去。”锦衣觉得有些突然,但转念间又一阵欢喜,遂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退了下去。锦绣听得大少爷说要带锦衣出门,那自己呢她转眼看向杜云柯,只见他也看向自己道:“锦绣,你今天就留着吧。”“是,少爷。”锦绣听说居然要把自己留在府里,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心里的失落感猛然骤增。杜云柯临走,锦绣给披上一领斗篷,系好颈带道:“今天很冷,少爷可别受凉了。”又转头对锦衣道,“记得加意伺候着,别让少爷着了凉。”“嗯。”锦衣点了点头。“少爷”锦绣又捧过一个手炉往杜云柯面前递了过去。锦衣站在杜云柯身侧,遂理所当然地伸手去接,双手已经接着手炉,手炉却不动,猜想锦绣大概是以为自己还没接好,遂轻轻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手炉却仿佛黏在了锦绣的手上一般,似乎她并没有放手的意愿,锦衣却不知道锦绣实则是要亲手交给杜云柯的。锦衣不免抬眼向锦绣看去,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显得十分幽深,不由一愣,随即却又见锦绣绽开的笑容,还有她亲自推过来的手炉,笑着道:“记得好生伺候。”跟着杜云柯出了杜府,来到早已候着的马车旁,见杜云柯上了车,锦衣正要跟着上去,却见主子已经回身向自己伸出了手,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锦衣一怔之下又片刻犹豫。见杜云柯只是伸着手臂在那里笑看着自己,眼里带着鼓励,锦衣最终还是伸展开手臂,把自己的手交到了他手上。碰到他手心的一刻,锦衣的手不由自主微微一颤。第九十三章 原来你一直都留着杜云柯紧了紧握在自己掌心的纤纤玉手,就势一拉,将锦衣拉上了车。牵着锦衣的手走进车厢,杜云柯转过身来看向锦衣,只见锦衣也正瞧着自己。两人目光相触,锦衣赶紧脱离了杜云柯的手。“少爷,赶紧暖暖手吧。”坐下来时,锦衣赶紧将手炉递了过去。杜云柯却笑看着锦衣摇了摇头道:“我不冷,你拿着吧。”锦衣见他投向自己的温暖的眼神,心里也随之一暖,能够陪伴在他身边,这个冬天哪里还冷。来到杜氏的信和钱庄,伙计见东家过来,赶紧迎着。杜云柯将斗篷解下了交给锦衣道:“你先坐会儿,我忙一下。”伙计赶紧将锦衣招呼到座位上。静静地坐着等候,锦衣看着杜云柯和钱庄的档手等人查点账册,并谈论着自己听不懂的业界术语,反正自己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也就左耳进右耳出,等同于充耳不闻。不过只要是远远地看着心上的人,就算整个世界变成无声,也不算什么了。一边绮丽地遐想,一边静静地守望,忽然见杜云柯侧过头来,对着自己温和的一笑。在这样的冬日,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人心,锦衣不由也还以一笑。看着他又转头去谈论正事,锦衣开始回味他的笑容。想着自己起先是那么渴望看到他的笑,和听到他说话,没想到现在居然能随时如愿以偿,从前总是对他又想又怕的心情,到了他身边之后也自然而然放开了不少。她手里捧着手炉,想着杜云柯说的那句“我不冷,你拿着吧”的话,心里简直甜地要渗出蜜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杜云柯好似已经交代完了钱庄的事情,锦衣赶紧站了起来,一边伺候着。杜云柯走了过来,锦衣赶紧将手炉递上了道:“少爷,暖暖手吧,待会儿手炉该冷了。”“嗯。”杜云柯向锦衣一笑,接在了手里。“是不是回去了”锦衣问道。“嗯,这就回吧。”杜云柯道。锦衣赶紧将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给他系颈带,看着近在眼前的锦衣为自己亲手添衣,杜云柯忍不住微微一笑。而看见杜云柯展露笑意,锦衣也不由浅浅一笑。带着锦衣出了钱庄,两人来到车旁,有了前次的经历,这回上车,当杜云柯伸出手来时,锦衣也不再犹豫,顺从地把手交给了他。“锦衣,”车驶离钱庄的时候,杜云柯问道,“你是跟谁学认字的”锦衣被这一问,想起家人,说道:“小时候见二哥读书好玩,就闹着要他教我认字,等到学了一些,越发痴迷,后来我爹跟大哥见我酷爱读书,也总会来提点一些。”“原来你还有两个哥哥。”杜云柯道,“那你家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锦衣见他问到这上面,脸色一黯,不再说话。“对不起。”杜云柯见她不愿提及旧事,说道,“是我冒昧了。”“没有。”锦衣道,“少爷不要怪奴婢才是。”回到凝辉院,锦绣见大少爷回来,赶紧抢上来为杜云柯解斗篷,一边说道:“少爷,外头冷吧。锦衣,快去沏茶过来。”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锦衣道。“是。”锦衣赶忙去沏了茶过来。饭后,杜云柯带着锦衣来到荣殊院。杜夫人看了一回锦衣,又转向杜云柯,淡淡地道:“既然你都自己做了主,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自己拿主意好了。”锦衣听太太的语气似有不快,心里开始打鼓。只听杜云柯道:“因为云和一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丫头伺候得好,我也就随意开了一下口,没想到云和居然肯割爱。”“嗯。”杜夫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会让锦珠交代下去,以后这丫头的月例就分在你那边了。”“谢太太。”杜云柯道。“锦绣是从我屋里出去的,”杜夫人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杜云柯道,“你可不要亏待了她。”“那是自然。”杜云柯恭谨地道。出得荣殊院,锦衣有些不安地道:“大少爷,太太好像有些不开心。”杜云柯安慰道:“不会的,你别想多了。对了,搬了住处,还习惯吧”说着转头向她瞧去。锦衣微笑道:“奴婢一个下人,哪里那么娇贵。大少爷多虑了。”杜云柯见她浅笑嫣然,也早已绽开了笑容。他停下脚步看了看锦衣身上的衣裳,说道:“天气寒冷,记得多穿点。”“嗯。”锦衣见他停步,也住了足,听着他对自己体贴关怀的言语,即使冷风吹过,也觉得暖上心头,她知道杜云柯在看着自己,遂垂了眼帘点了点头,而杜云柯看着伊人伫立身旁,他的脸上浮起的只有更多的笑意,是发自内心舒心惬意的笑容。回到凝辉院,杜云柯去了书房,锦绣问锦衣道:“怎么样太太怎么说”锦衣想起杜夫人不快的表情,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着道:“太太也没说什么。”“喔。”锦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锦蓉过来道:“锦衣,少爷让你沏了茶去书房。”“喔。”锦衣忙去沏茶,端去了书房。杜云柯见锦衣进来从托盘上端出茶盏放上了案头后,笑看着她道:“锦衣,你来帮我研墨吧,”其实到这里这些日子以来,晚上伺候主子就寝,还有在书房伺候的事情一概都是锦绣的事,所以,替杜云柯研墨,对锦衣来说,还是头一回。“是,少爷。”锦衣把托盘搁在了几上,走到了书案边。杜云柯站在一旁只是微笑着瞧着她,锦衣虽然没有看他,但身边人对她投来的注视又岂会不知,被杜云柯瞧得不好意思,她不禁干咳了两声,侧了侧身子。杜云柯暗暗一笑,收了目光,开始动笔。锦衣偷眼瞧去,只见他提笔在手,铺纸作画。书房里静得除了锦衣缓缓研墨的声音之外,就只剩彼此的呼吸声了。她转过头,不由自主看向身边的人,他的脸是那么俊雅,他的嘴角微微上牵,透着淡淡地笑,他的身上凝聚着宁静而温和的气息,此时他正认真作画,那么就让自己多看上一会儿吧。看着心上的人站在自己身边静静地作画,这种微妙的感觉让锦衣觉得实在过于美妙,她在心里深深地感受着,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太阳不要下山,黑夜不要来临,时间停止流转,就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变化,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杜云柯心知肚明锦衣正在偷看自己,却不去打扰,此时心里也是无比地满足。感受到佳人对自己如同自己对她的倾心,如何不让他欣慰。锦衣贪看了一时,毕竟脸皮太嫩,又怕惊动到他,遂收回了目光,看向书案。只见在他的笔下一副清新的田园之作正渐渐成就。画中的山水,秋菊,还有农家围好的篱笆,都透露着清远不拘的山野风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杜云柯画完,停笔念诵,转头看着锦衣却住了口。锦衣看出他眼里的含义,遂接口道:“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杜云柯转眼看向案上的画续道,“要做到心远地自偏的境界实在不容易,我倒宁愿去找一个本就僻静的所在,栽花莳竹,与世无争,不为世俗名利所累。”锦衣心有所感,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原来大少爷的心思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她情不自禁看向他一脸沉静的面容,原来他骨子里本就是沉静的。杜云柯转过脸,见锦衣痴痴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情思,他不由自主也怔怔地回望她。锦衣一个醒觉,才发觉自己失态,赶紧收回了目光,响起书案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