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见素素对自己的不满熟视无睹,一脸的语笑晏晏,气得她眼里如要喷出火来。还想说话,见姑母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得闭了口。看着酒菜陆续端上席面,杜夫人看了一圈在座的诸人,说道:“说实话,一家人嘛,就应该时常聚在一起吃个饭,你们说是不是何况柯儿刚成亲,新娘子对家里人也不熟悉,借着这样的机会跟家人多熟悉熟悉。增进增进感情才对。好了。大家都动筷吧。”锦珠已当先夹了一筷子菜到杜夫人的布碟里。代柔听说。当即便给素素夹了一筷子菜道:“小姐,这两天你一直胃口不好,今天看着倒是精神了点,多吃点。”说着。又不收手的连夹了五六筷子其他的菜,看得杜夫人直想开口教训她没眼力介儿,又不是在娘家,这么不懂规矩。“哎,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来,这边脸上总是感觉隐隐地疼,连吃饭都没胃口了。”素素抚着被杜夫人打过的脸无精打采地道。杜夫人见素素装腔作势,暗骂了一句。只当没听见。杨氏看了却垂了眉眼暗暗一笑,心想这新奶奶还真会拐弯抹角,变着腔调说事。杜云柯眼见素素如此装模作样,越发觉得她跟锦衣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而杜云和嘛,他自己都曾跟太太多次叫板。对于素素拐着弯重提太太给她的那一耳光,自然乐得做壁上观,喝酒吃菜看好戏。单连芳想驳上一句,一时又没想出什么话顶回去,只得重重地闷哼了一声。“对了,您是姨娘吧”素素没精打采了片刻,等到看到杨氏时,脸上立时恢复了光彩,说道,“我听说姨娘的屋里有个丫头会刺绣”话说新娘子成婚次日拜见公婆因为草草收场,所以还没正式认过杨氏。杨氏笑道:“是啊,那丫头叫锦兰。”“什么时候姨娘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借那丫头一用”素素眉眼俱笑道,“我那边有一块料子我看着倒是很喜欢,拿来做衣裳什么的倒不太合适,正好可以拿来裁方帕子,所以想着让那丫头帮忙绣点什么。哎”接着又长长一叹道,“可惜我身边的几个丫头什么都不会,别说女红,做点小事都毛手毛脚的,就会惹我生气。以前也罚过厉害的,可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以后还得再管严些。”“奶奶想用那丫头的话,我明天就可以让锦兰过去奶奶那边。”杨氏笑着道,话说她对长得和锦衣一模一样的新奶奶还是挺有好感的,而且听她对自己说出话来倒也客气,不由心里更添了几分好感。“那就先谢谢姨娘了。”素素说完,举起酒杯放到嘴边装作轻抿了一口。听到素素跟杨氏谈论绣帕子的话题,杜云柯不禁又想起锦衣,想到她为自己绣的帕子,他的心蓦然一阵抽痛。“新奶奶不是大家闺秀吗一方小小的帕子犯得着到处请人来绣吗”锦绣阴阳怪气地道,话说提起女红,她倒也知道锦衣女红十分拿手的事。素素一听,当即看着锦绣盈盈浅笑道:“那么你跟锦兰一样身为使唤丫头,你的刺绣功夫一定也是极好的了。”这一说直把锦绣憋得驳不出话来,闹了个灰头土脸。杨氏以及锦涵锦菲等一直看锦绣不顺眼的几个丫头都暗暗称快。连这么多年来在家里几乎一直未曾露笑的杜云柯也不禁暗暗一笑。杜云和更是在心里拍手称快,他本来还因为兄长的事情对素素心有不满,此刻也顾不得了,插话道:“说得没错。锦绣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为主子,不会打理生意,字也写得不好看,觉得很不应该啊”“奴婢不敢。”锦绣听杜云和这么一说,连忙否认。“说到女红我倒的确是挺惭愧的,谁叫我父母兄长从小到大都把我捧在手心里呢。”素素说道,“我现在想想反倒是怨他们耽误了我,让我嫁到夫家来后,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对了妹妹,想必你的女红一定是极高超的了”“你不用拿话来噎我。”单连芳冷哼一声道,“我也不会,怎么了”单连芳倒也不讲究面子,实话实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心了,这丫头刚才的话原来不是在说我一个人。”素素看着单连芳一脸漫不经心地道。一听这话,单连芳心里也有气,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锦绣。锦绣也暗恼自己刚才何必多嘴,连带着惹到了单连芳。正说着话吃着菜,一阵香味飘来,丫头端上一盘鱼来,放在了素素近处。杜夫人笑着道:“这尾鲤鱼倒是做得香气扑鼻,色泽也不错,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来,大家赶紧趁热尝尝。”杜夫人和单连芳以及锦绣三人从鱼碟上桌,就已经将目光聚焦着素素了,三人早就商量妥当,只要素素到时候不肯动筷,杜夫人就以装作关心,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给她夹。哪知代柔一等到鱼碟子放到桌上,早欢喜着开口了:“小姐,你不是一直嚷着想吃清蒸鲤鱼吗虽然这鱼不是清蒸的,不过你从小就酷爱吃鱼了,没出阁的时候常吃。奴婢知道这些天可把小姐给想坏了,今天小姐可得多吃点。”说着便伸出筷子给素素夹了一筷子鱼肉,紧接着又伸筷子往鱼碟子了戳,也不顾云和刚好也伸出筷子来夹,把云和正要落筷夹取的鱼肉给抢到了手,夹给了素素。接着又把筷子伸向鱼碟道:“我家小姐从小最爱吃鱼,几天没吃,都快想病了,大家可别见笑。”一边说着,筷子没停,居然一下将整尾鱼夹了起来,顺势收回手臂送往素素这边,哪知送得急了,只听得素素惊呼一声,整尾鱼汤汁淋漓地掉落在素素身上。素素慌忙站起身来,被代柔连带着碰翻的酒水却又在此时顺流而下,打湿了素素的裙摆和鞋。第二百五十八章 物是人非代柔见自己闯祸,连忙拿出帕子来给素素擦拭,一边惶恐地说着“奴婢该死”。素素大怒,一把打开代柔的手,跟着一记耳光甩到了代柔脸上,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刚还在说你做事毛手毛脚,居然又出错我平时教训得还不够吗是不是又要让我罚你跪上三天”眼见素素勃然大怒对着丫头一记狠狠的耳光,厅上众人尽皆一怔。还以为她说以前罚过厉害的也不过说说而已,可从她的话中听说她以前曾罚过这丫头跪了三天,众人才知她所言非虚。虽说主子罚奴才那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众人多数早已先入为主,以为在这张和锦衣一模一样的的面孔下,她的为人多半会对底下人比较宽待,哪里想得到她对下人动起怒来手段居然真这般不留情。杜云柯更是没想到长得和锦衣一般无二的人,行事作风居然跟单连芳似的,完全没有闺秀之风,和锦衣简直是云泥之别。锦衣虽说只是个丫头,不过待人处世一向矜持有礼,大有闺秀之风。就连单连芳也不由微微吃惊,虽然她也没怎么善待过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下人,不过对待贴身丫鬟她倒还没这么狠。“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代柔挨了一耳光,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素素的裙摆求饶道,“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改过”“好了”杜夫人见素素当着自己的面教训丫头,不悦道,“我还在这里呢你要教训底下人回去再教训。”素素听杜夫人说话,脸上才消散了一丝怒气,说道:“妾身失礼了,不该在太太面前一时冲动。”接着环视了众人一圈道,“只怪妾身管教不严,扰了大家的兴致。那么妾身只好先行告退了。”最后又怒视向代柔冷声道。“还不起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说完,怒气冲冲地拂袖转身便走。看着离开的素素,厅上众人一时尽皆失语。还是杜云和当先说了话:“我解个手去。”素素正和代柔往自己住处过去,却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嫂嫂。”素素一愣,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杜云和道:“原来是小叔,小叔不在席间喝酒,出来做什么”杜云和走到素素面前道:“我是专程来跟嫂嫂谈谈的。”“哦”素素笑着道,“不知所为何事”“想来跟嫂嫂说几句话。”杜云和道,“我不管嫂嫂嫁到我们杜家是不是心甘情愿。或者说早有意中人。可你既然已经嫁过来了。就是我大哥的女人了,就应该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尽到做妻子的本分”素素面上有些生气,说道:“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不该小叔你来多管闲事”“我还就喜欢多管闲事”杜云和也不客气地道,“你是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我不管,我只想对你说,我大哥对待感情是个极其痴情的人,你看他怎么对待已经死去的锦衣就知道了。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对他”“你刚才也说了,他是个痴情种,他甚至还念念难忘他从前的意中人,”素素道。“那么你来对着我一个人说这些又有多大意义呢”杜云和被她一反问,一时也无言以对,素素紧接着道:“不好意思,我的衣裙脏了,得赶紧回去换下。恕不奉陪了。”说完,不再理会云和,转身走了。“代柔,委屈你了。”回到住处,素素道。“小姐说什么呢。”代柔道,“小姐既是迫不得已,奴婢为小姐分忧是应该的。”“还疼吗”素素看着代柔的脸道。“疼点也无妨,”寒香过来道,“待会我就替她用巾子敷一下。小姐,水备好了,赶紧沐浴更衣吧。”素素这边关起门来说话,聚宴的厅上已草草饭罢。杜云和陪着杨氏出了聚宴厅,一路上挽着杨氏的锦屏早已忍不住轻声道:“没想到新奶奶长得跟锦衣一模一样的,心地跟处事作风却跟锦衣差得远了。看来只要是娘家财大气粗些的大小姐,”说到这,她更加放低了声音,“都跟凝辉院那主差不多。”杨氏心想这都是娇宠出来的后果,她也不想对素素做什么评论,看向身边的儿子道:“就像我们家二少爷,你看我从小太放任他了,长大了没一刻让我省心的。”“娘”杜云和一听母亲拿自己说事,抗议道:“好好地说着话,你扯到我身上来做什么呀。”杜云柯回到住处,从怀里取出从不离身的这方曾经帮锦衣包扎过手的帕子,看着帕角上锦衣亲手绣上的图案而落寞神伤。曾经的传情信物今犹在,唯独逝者已逝,怎能令他不倍感伤情。“大哥。”杜云和走进门来。杜云柯见兄弟进来,说道:“你不是陪姨娘过去了吗”“我本来就打算过来大哥这边的啊,我娘拉着我说话,我只好陪他走一段了。”杜云和一屁股坐下后,见兄长手里拿着一方帕子,表情抑郁,他虽然不知道这方帕子其中藏着什么因由,不过刚进来的时候就见兄长似乎在呆看帕子不动,想来一定也跟锦衣有什么关系,遂道,“大哥,又在想锦衣了”杜云柯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将手里的帕子收入了怀中,伤感道:“岁月常相似,花开人不复。如今只能睹物伤情,空叹物是人非。”杜云和对着兄长的落寞,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想到方才席间之事,脱口而出道:“我原以为新嫂嫂也跟锦衣一样,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今天看她行事,我才发现她跟单家那丫头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猛然意识到当着兄长的面这么否定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新嫂嫂,恐怕只会打击到兄长吧,毕竟如果新嫂嫂跟锦衣能够连性子都差不多的话,兄长倒还有可能把她当成锦衣。杜云和正在暗悔自己说出的话,想说点别的什么岔开话题,杜云柯已经开口:“云和。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多提她了。虽然她长得和锦衣一模一样,可我只爱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锦衣。”“大哥,虽然新嫂嫂对待下人出手是狠了些,不过也不能说她心地就一定不好啊。”杜云和道,“就拿我们以为锦衣没死的那会儿,大哥跟我找去苏州,大哥高烧不退那次,她还因为帮大哥退烧一夜没睡呢。”“这件事我很感谢她。只是不是锦衣,”杜云柯道。“我不爱。”杜云和见兄长目光决然。知道再劝无用。话到嘴边只好又咽了回去。“哼,当着我的面大呼小叫地教训丫头,这个女人可够张狂的,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杜夫人生气地紧。“姑母。那小贱人不吃鱼,可那个汪素明明酷爱吃鱼。”单连芳向杜夫人道。锦绣道:“说她爱吃鱼的是她的贴身丫头,谁知道她是不是关照过了。偏偏鱼就给失手掉地上了,也真够巧的,弄不好就是故意演戏给我们看。”“锦绣说得没错。”杜夫人也同意。锦绣又道:“一个人的生活习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如果她是那小贱人,那么我们也一样可以从其他地方来加以证明。对了,柳瑛兰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最熟悉那小贱人的莫过于她了。”柳瑛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抛不开这个新奶奶究竟是不是素素的猜测。坐在案边停了针线,刚咳得几声,锦菲从外面打水进来,端着盆说太太打发人过来让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