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问道:「姑娘你是什麽人竟敢到问心山庄来蒙蔽我」戈易灵着实地吃了一惊,她心里原有准备,滏阳河畔问心山庄之行,一定会被揭穿真象,但是,她断断乎没有料到,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被人家识破。再有就是方才毗蓝夫人所说的「我们娘儿俩」五个字,也是大使戈易灵吃惊不止。如果牛秀姑是毗蓝夫人的女儿,她跟双尾蠍牛奇就应该是夫妻关系了,如果是夫妻关系,为什麽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戈易灵一时竟怔住了。「姑娘我在问你的话。」戈易灵一震,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红,但是她极其镇静地说道:「夫人能断定我是蒙蔽你吗」毗蓝夫人冷冷地说道:「你和秀姑长得很像,别人无法分辨,可是我不同。」「因为你是秀姑的母亲,母女天性使然。」「还有一点,你会武功,而且功力很深,秀姑不会。告诉我,你是谁为什麽冒充牛秀姑来到问心山庄,你的目的是什麽」戈易灵刚要开口,毗蓝夫人立即又拦住她说道:「你不要以为你会武功,问心山庄容不得你如此的戏弄,你最好想妥当了再说。」戈易灵望着毗蓝夫人,眼神里没有一点怯意。「夫人要听真情实话吗我是说不但要说事实,而且要说出我心里面的话。」「每个人都愿意听真话。」戈易灵低头望一望那满桌丰盛的菜肴、精致的器皿、儿臂粗细的大红烛,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同情,同情一位从极度的喜悦欢欣,跌落到无边失望的深渊的母亲。如此一念之间,戈易灵的眼神流露出歉疚与柔情。「夫人首先我感到对你很抱歉这个场面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你想到的是什麽场面」「我向凶恶的方面想得多,真的说实话,如果我能想到这种场面,我想我会拒绝前来。因为,任何人没有理由阻挠或者是破坏母亲和女儿的见面,我觉得那是一种罪过,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你来了,你阻挠了,也破坏了」「我说过,我很抱歉」「你说这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说一声抱歉就可以了事吗」「夫人认为应该如何发落我呢」「我要你接受惩罚」话音一落,只见她身形一闪,闪电进身接近戈易灵的面前,右手一伸一按,正好印在戈易灵的前胸。戈易灵的身子向後连退了五六步,然後倒在地上,随着一张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毗蓝夫人一怔一惊,抢步上前,站在戈易灵面前。「我只使用了五成功力印下一掌,你的功力,可以硬接,也可以闪开,为什麽你你什麽都没有做」戈易灵嘴角的鲜血,仍在溢出,脸色立即变得蜡黄。她的眼睛望着毗蓝夫人,眼神仍是那样的柔和,没有一丝怨恨之意。「我很抱歉我阻止了一位母亲和她的爱女团聚。」「你」毗蓝夫人突然一回头叫道:「冷月」冷月立即推门进来,一见到现场如此情形,大吃一惊,脱口叫道:「夫人小姐她」「快去,拿我的百宝箱来。」冷月飞快地跑到後面。毗蓝夫人站在那里,高贵尊严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她的脸上有着一丝抹不掉的懊恼。突然,她弯下腰去伸出纤柔细嫩的手,要为戈易灵擦去嘴角的血渍。戈易灵偏开头,说了一声:「夫人不要,小心脏了你的手」「傻姑娘」冷月正好飞快地跑来,手里捧着一个描金镂凤的红漆盒子,毗蓝夫人接过来,拨开暗锁,从里面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倾出一小撮白色粉末,又从另一个翡翠玉瓶中倾出一粒鲜红色的丸药。「倒杯酒来。」冷月依言倒来一杯酒,毗蓝夫人用手掌凑到戈易灵的嘴边,戈易灵仍然将头一偏,毗蓝夫人带着责备而又关切的语气:「姑娘你的内腑受了伤,你必须服药。」「夫人你肯原谅我吗」毗蓝夫人凄凉地笑着说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麽」「不」戈易灵倔强地又似有一点小女儿般地撒娇。「我要亲耳听到你说原谅我,我才服药。」「傻孩子我拿最好的药给你服用,这是代表着什麽呢嗯」戈易灵乖顺地服下药,毗蓝夫人叫流云进来,和冷月二人将戈易灵抬进她的卧房。这不像毗蓝夫人的卧房,她是那麽的高贵、典雅,可是这间卧房,空荡荡地除了一张床,连一张梳粧枱都没有。而且这张床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整个卧房只有一件装饰,那就是挂在床头墙壁上的一柄极细极亮的剑。冷月和流云将戈易灵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毗蓝夫人挥挥手让她们出去。冷月、流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夫人」毗蓝夫人微微笑道:「去吧没有你们的事了。」戈易灵轻轻地说道:「夫人你待她们很和善。」毗蓝夫人黯然说道:「我虽然失去我的女儿,我毕竟是个母亲,做母亲的人都是富有同情和仁慈,我是希望在她们身上唤回我做母亲的快乐。这可能就是我御下严而不失之苛的原因。」戈易灵忽然抬起上半身,望着毗蓝夫人说道:「夫人你的话引起我的隐痛,我从小是在极特殊、极痛苦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几乎没有享受过母爱」毗蓝夫人用手扶着她躺下,抚摸着她的脸,用一种只有母亲才有的慈爱,说道:「你需要休息,我不急於知道你的身世。明天,新春伊始,让我们用新的心情,新的眼光,细细地详谈,好吗」戈易灵点点头,闭上眼睛,眼角涌出两颗眼泪,跌碎在枕头上,她不再说话,渐渐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问心山庄沉寂了,除了毗蓝夫人独居另一间静室,一盏孤灯,焚香静坐之外,其他都归之於安静。突然,有一条人影急闪而出,没有一点声音,飞快地穿过回廊,掠出大厅,姿势极低,但是,奔走得极快,没有多少时间,从山庄围墙飞身而下。墙外是一道宽达三丈的护庄渠,通道的木桥已经两头用木栅关闭。这人一跃而起,落身在桥的栏杆上,接连点足两个起落,便越过了护庄渠,奔上了大道。这人抬头望着天上参星,知道了三鼓已过,离开黎明天亮没有多少时间。认准了方向,展开全力奔驰。开始他跑得很快,後来渐渐地跑慢了下来,他有了喘息,几次要停下来休息,但是,他看到东方已经近了,只有咬着牙,继续奔跑下去。终於曙光乍现,看到远远的一列房屋。房屋外面正拴着五六匹马,鞍缰齐备,似乎就要出发。就在这时候,从大门里走出来一行五六个人,来到马旁,大家都准备上马。奔跑中的人,突然一声厉呼:「秀姑」这样的一声尖厉的呼声,是一种声嘶力竭的迸发,在这样的凌晨,冷风飕飕的寒冷的凌晨,真是慑人心肝。被呼叫的牛秀姑心神一震,留神望过去,她看清楚了来人,脱口叫道:「是戈姐姐」她丢开缰绳,也朝着来人跑过去。双尾蠍牛奇抬起手来,但是,他没有说出话来,那只含有拦阻含义的手,又缓缓放下,扶着轮椅的扶手,叹了一口无声的气。牛垠和老白双双回头望着牛奇,但是,牛奇垂着头没有反应。牛秀姑跑上去,迎着戈易灵,双方一把抱个正着。戈易灵浑身汗透,发梢有如水洗,微张着嘴在不停的喘气,脸色苍白得怕人,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牛秀姑大惊问道:「戈姐姐你是怎麽了」戈易灵望着牛秀姑,心头起伏不停,气喘急促地说了一句:「秀姑你母亲」话没有说完,双手一松,翻身倒在地上。秀姑大惊失色叫道:「爹快来戈姐姐晕倒了」双尾蠍牛奇一抬手,有人推动椅子,来到跟前,他望着躺在地上的戈易灵,脸色非常沉重。牛垠和老白也站在旁边,牛秀姑泪水婆娑地说道:「爹戈姐姐武功那麽好的人,为什麽会变成这样爹你要赶快救救她。」牛奇抬起头来望了牛垠和老白一眼。牛垠冷静地说道:「大哥事情显然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快,不过,现在我们立刻就走,还来得及。」牛奇指着地上的戈易灵问道:「她呢」牛垠木然地答道:「那要看大哥的决定,如果立刻走,那就容易了。」牛奇没有说话,停了一会,他自己用手转动椅子,掉转头,朝着别庄大门走去。他缓缓地说了一句话:「老白将戈姑娘送到庄里客房。」老白应了一声,人却没有动。牛垠紧跟了两步说道:「大哥」牛奇没有回头,还是那麽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这样一来,全部计画都失效了。但是,我忽然觉得这样做,对戈易灵,以及对已经过世的戈平总镖头,都是不公平的。」「大哥」「你是我弟弟,大概你都会觉得奇怪,双尾蠍什麽时候也讲起公平来了」牛奇自嘲的笑了一笑。「这大概就叫做人的良知吧」牛垠没有再说话,他挥手叫老白抱起戈易灵,秀姑紧紧地随在後面。一行人回到别庄,双尾蠍牛奇吩咐下去:「老白拿我的补血药酒,叫秀姑伺候喂戈姑娘两满杯,让她休息,不许打扰。」老白拿着酒交给秀姑,认真地说道:「小姐庄主交代,戈姑娘长途狂奔,力竭精疲,血不归经,是十分危险的。这种酒太过烈,强补急救,你要小心伺候。」牛秀姑接过酒,点点头,她倒出一满杯酒,酒呈琥珀色,使人觉得那是一滴一滴的血。躺在床上的戈易灵,嘴角仍然流着一丝血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秀姑眼看到这种情形,不禁泪水潸潸下流,她轻轻地说道:「戈姐姐我虽然还不十分知道你奔跑回来为的是什麽,但是我自己可以感受得到,你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我,让你受这麽大的痛苦,我的心如何能安」边说着话,边扶起戈易灵的上半身,将酒杯凑上去,无奈戈易灵的牙关紧闭,牛秀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将酒灌下去。她正要喊人来帮忙,突然,身後有人轻轻说道:「牛姑娘戈易灵不能喝这种酒。」事出突然,牛秀姑大吃一惊,手一晃动,将满满的一杯酒,洒泼了戈易灵的一身,连带酒杯从手里掉到床上,滚落到地上,跌得粉碎。牛秀姑回过身来,此时外面已经是天亮,可是房里窗户未开,厚厚的棉纸,遮住了晨光,秀姑看不清楚背光而立的来人面孔。秀姑惊惺地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并没有关系,我只是来告诉你,这杯酒喂到戈姑娘腹内,就会要了她的命。」「你胡说」秀姑一时生气,说话也气壮了许多。「这酒是我爹亲自交代的,因为戈姑娘长途奔跑,力竭精疲,这杯酒可以补血归经」「秀姑你错了,因为你不是江湖人,你不会武功。」「难道我爹也不懂吗」「你爹当然懂,就是因为你爹懂,所以才有这种错误发生。」「你胡说你是什麽人敢在这里挑拨」「秀姑说话声音小些,引得人来,对於急待救治的戈易灵姑娘是不利的。」那人说得十分恳切。「我也没有说你爹有意危害戈姑娘的生命,照他重回别庄的情形看来,他不至於下这种毒手。因为,没有这种必要。他可能是一种无心的错误,因为他不了解。」「不了解什麽」「戈易灵并不是力竭精疲,因为以她的功力而言,全力奔跑几十里路,绝不会力竭。她现在所以如此,是由於她受了很重的内伤,服药之後,并没有痊癒,又奔跑了半夜,内伤迸发了。」牛秀姑大惊:「戈姑娘为什麽会受伤」「说来话长,以後你自然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急救戈姑娘」「你说过,这药酒有害。」「如果只是力竭,喝两杯药酒下去,是可以帮助复元。如今戈易灵是内腑受伤,药酒下去,促使血脉奔流,那就是狂喷鲜血而亡。」「那怎麽办」「内伤不是绝症,只要药能对症,就可以药到病除。我这里有两颗丸药」那人伸手出来,手掌里两粒红色药丸。牛秀姑望了望他,背着光,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我怎麽能信得过你」「牛姑娘你必须信得过我,戈易灵的内伤是不能再拖的了。」牛秀姑仍在迟疑,那人有着生气的语气。「牛姑娘如果我要害死戈易灵,不必这麽麻烦,现在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了结她的性命。你还迟疑什麽」牛秀姑顿了一下,毅然拿过两粒丸药,那人不知从何处倒来一杯水,牛秀姑抱起戈易灵,那人一捏戈易灵的两腮,牛秀姑放进丸药,再灌进一口水。那人彷佛松了一口气。「我要走了,回头碰上你爹,又要有多少麻烦。」根本没有答话,只见他一闪身,人就到了门外,再就一点声息都没有了。牛秀姑担着心事,带着焦急,坐在戈易灵的身边,几乎是目不转瞬的注视着她,唯恐戈易灵的病情发生变化。渐渐地,戈易灵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