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知怎么的,冉云蔚就逐渐长歪了。面容倒是挺对得起爸妈的颜值,就是性子越发野了,嘴也毒了,哪还有小时候半点儿乖巧听话的模样这一点,小云初深有体会。尤其是每次冉云蔚一回国,她的玩具就会莫名其妙的坏掉,睡觉醒来脸上会多几条黑黑的水笔印,更尤甚者,冉云蔚还会嘲笑她长得丑。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当然不喜被人说长得丑。于是本来英俊潇洒的冉云蔚在云初心目中的形象逐渐恶劣,以至于云初一年不见他都觉得眼不见为净。后来冉云蔚在国外举行成年礼,云初跟着姑妈姑父过去,看见他脸上难得的稳重沉敛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宴会过半,云初实在无趣,便偷偷溜回了后花园看月亮。月光清凉,她不知不觉就脱了鞋子睡在了石椅上。也不知道当时冉云蔚怎么找到她的,他叹了一口气,微微倾身将她抱起,语气罕见的温柔,十分无奈,“小丫头,难道你忘记了今天也是你的成人礼”云初当时睡得正香,当然没听到他的这番话,她只是翻了身,在这不知道谁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像一只倦了的猫咪,重复安恬睡去,不理世事。都说十八岁是男孩子最重要的年岁,也许从那个夜晚之后,少年冉云蔚才真真正正长大。而他一直欺负到大的孪生妹妹云初,他终于可以把她当作掌心的一朵红花,从此悉心呵护。二云初吃完药以后又有些睡意。冉云蔚见她神色疲倦,也不想打扰她,盯着她吃完药后就识趣地回了卧室。洗了个舒适的温水澡,卸去一身疲惫,再爬上阔别已久的大床,云初终于喟叹一声,真心觉得还是自己的窝好。“嘟嘟”手机响了。她伸手摸过一看,来电显示是傅衿言。略微挑起秀气的眉角,手机什么时候有他的号码的呢云初敲了敲脑袋,蓦然想起第一次碰面的场景。他神色清冷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在她目瞪口呆中面不改色地输入自己的号码,然后似乎所有的故事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呢。当时她还以为这个号码日后未必有用,没想到她和他竟然会有这样的缘分。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命中注定一说由不得人不信了。手机的震动声蓦地停止。云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以至于忘了接电话。“嘟嘟嘟”正在她犹疑着是否应该打回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大有她不接就一直响下去的趋势。云初又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方。果然,傅先生的固执还是有迹可循的。“喂”云初滑开接听键。“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很忙吗”傅衿言一副口气不怎么好的样子。云初翻了个白眼。不就晚接个电话吗,至于生气么还有行李都落他车上了,她回来能忙什么这样想着,说出的话倒是很软糯温婉,“喂,傅衿言,我行李落你车上了。”“这个我知道。”男人的语调很平静,很显然他早就看见了后备箱里的行李。知道你还不送过来云初心下正诽腹着,却听傅衿言问:“需要我现在送给你吗”“不、不用了,明天送过来吧。”她连忙拒绝。开玩笑好不容易让他和冉云蔚不见面,现在再让他过来,那她之前所做还有什么用电话彼端的傅衿言好像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明快的拒绝,话语一噎,随即释然道:“今天的确太晚了,那我明天过去找你。”“嗯嗯”云初忙不迭点头。明天她只要把冉云蔚支出去就可以了。然后在找个机会对双方坦白从宽,就可以万事大吉了。空气中有微微的尴尬蔓延。或许是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身份通电话,两人都有些不适应,是以两个人握着手机,彼此相对无言,不过却是谁都舍不得挂断电话。沉默片刻,云初心中好像有一只猫的爪子再挠,还不待她吱声,傅衿言却微微咳了一声。半晌,只听他问:“你的药吃了么”云初回答的十分迅速,“吃了。”又是一阵沉默。“那晚安”“晚安”异口同声。云初一呆。傅衿言却笑出了声。“你笑什么”她有些羞恼。许是察觉到她话语中气急败坏的味道,傅衿言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语气有很明显的缓和,“没什么,你早点休息。”态度是温柔的不错,只是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挂了电话,云初窝在床上静静的想事情,后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暗自嘀咕了几声。夜色悄悄来临,整个s市陷入了沉睡之中,一片安静。云初蒙着被子,怀揣着满腹的娇俏心事进入梦乡。而同一时间,s市的某幢别墅大厅内傅衿言握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久久不发一言,侧身倚在阳台的栏杆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谭乔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高脚杯。紫红酒液,透明的玻璃杯,明亮的灯光下轻轻晃动,像极了红裙翻滚,风情四溢的美人。他看了一眼正独自发呆的傅衿言,微咳一声出言提醒他,“人家都挂了电话了。”傅衿言回过神来,见好友促狭的眼神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走神许久。不动神色地把手机放回外套的口袋,机身微热,还留有掌心的余温,很是温暖。谭乔见他又有神游的趋势连忙扯出一些话题来。“我还以为你这次推了好几台手术去旅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现在看来”他觑了傅衿言一眼,调侃道:“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既是傅衿言的好朋友又是他的同事,傅衿言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他不会不知道。上次校庆上他们承认关系,别人相信他确是不信的。不过现在谭乔一双风韵天成的桃花眼里笑意深深。傅衿言见他一脸我什么都猜到的表情,不承认也不否认,直接转开了话题,“推掉的几台不是什么大手术,可以借这次的机会测试一下新来的几位医师的水准。”谈起工作,谭乔的面上顿时带了几分严肃,“这倒也是。那几位的确不错,不过就是那个姓米的女医生做手术是有些慌。”“那就让她在旁再观摩一段,如果还不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话直接让她走人。”谭乔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么严苛衿言,人家小女生也不容易。”傅衿言面色清冷,声音清清淡淡,却带了几分毋庸置疑,“手术台上哪里顾及的了她如何如何,我们手下躺着的是人命。”谭乔叹了一口气,重又伸手端起茶几上的酒杯。其实,他不得不承认,傅衿言说得的确没错。作为医生,就必须对手下的生病抱有虔诚。如果不能谨慎对待每一人命,谁又资格披上洁净无染的白大褂“那你明天可要上班”医院里虽然没什么事,但也不能整天不见主治医生的影子。傅衿言沉默了一会儿,俊朗的容颜隐没在明亮的灯光里越发显得轮廓清晰,肤色白皙。明天他的眸光微微闪动。“我明天还有事。医院那里你替我看顾一下,还有那几个实习生从今天开始转给你带。”谭乔不干了,“为什么是我带”“你整天那么闲,给你找点儿事情做一做。”“你哪只眼睛见我闲了我手头也有几个重症病人。”傅衿言瞥了他一眼,“你的精力向来无限,带几个实习生没什么大不了的。”谭乔:“”这是怎么也拒绝不了的节奏他内心十分不忿,刚想站起来和傅衿言理论几句,不料傅衿言的下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谭伯伯前阵还向我打听你的近况。”傅衿言看了一眼自他话落脸色就不好的谭乔,唇角微微扬起,“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实话,你在我这里其实很悠闲。”谭乔的脸立即绿了。他家的老狐狸找他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逼着他相亲,选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想到以往的一次次相亲经历,他莫名地打了寒颤。急急道:“咳,那个衿言,我突然想起来最近的手头也没什么大手术,那几个实习生我就帮你带了。”傅衿言见他答应下来,转身就向二楼走去,顺便丢下了拽拽的一句话,“那你快点儿走吧,天色晚了,我还要休息。”谭乔闻言,刚进口的红酒就这样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咳咳咳,你、你不请我住客房”傅衿言很矜贵很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兴趣。”、拌嘴“顾小宸,你今天是不是要去画廊”一大早,云初就去卧室扒拉起睡得正香的顾小宸。许是记恨她昨天把他赶进卧室,再加上被从梦乡生生拖起,顾小宸的脸色阴的就像连续下了几天雨的天空。“我妈说国庆假期我可以不去。”“那怎么行小孩教育要从小抓起,姑妈还是搞教育的,这一点儿她肯定比我清楚。快去洗漱,今天就让你云蔚哥哥送你过去。”闻言,一直坐在沙发上闲闲地看着报纸的冉云蔚微微挑起俊朗的眉毛向他们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冉云初”顾小宸大呼一声她的名字,小脸气得通红,明显气得不轻。“我、我不去。”云初脸色一正,“不行,你必须给我去。”“你”“我什么我,你去那儿不仅可以画画,还可以顺带陶冶一下你祖国花骨朵一样的小心灵,没什么不好。”顾小宸深知无法反抗她的强权统治,只得气咻咻地冲进了洗手间,再也不理她。“能每天这么精神抖擞,看来你在国内的日子过得不错。”冉云蔚见她一脸洋洋得意,忍不住出声刺她。云初微微太高下巴,白皙的面颊上一抹红色的云霞,神情却甚是倨傲,“那是自然。我每天吃得饱,穿得暖,开心的时候有清清陪我,不高兴了还可以欺负顾小宸,心情好极了还可以和某些来自国外的敌人好好说话,你说我是不是过得不错”说着,她凑近他,目光明朗如烈阳,带着十足的挑衅。冉云蔚放下手中的报纸,不惧她目光挑衅,一把扯住她拉在身旁坐下,神色间泰然自若。“你”云初伸手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袖子,颇为嫌弃地弹了弹他手拂过的地方。“你的入学申请有消息了么”“不知道。”云初的语气带了几分气恼。不在意她态度如何,冉云蔚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懒得问爸妈让我问得。”云初瞪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快”“申请和推荐信一起发过去的,还不知道对方现在看了没有”冉云蔚皱了皱眉,“那要不要我”“别”云初打断他的话,低声道:“如果要利用家里的关系的话,三年前我就已经在美国。”冉云蔚见她神情执拗,微叹了一口气,伸手倒了一杯咖啡,语气难得认真起来,“初初,我们这样的出生。即便无需伸手,所有的荫庇与福利无处不在的。”“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有那个能力不是吗”云初抬眼向窗外看去,一双盈盈秋眸波光流转,却是异常的坚定。窗外的天空明净无染,一只飞鸟从天际略过,洁白的翅膀,并不丰厚的羽翼。可是它多么自由,因为有拼击长空的乐趣。洗手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冉云蔚循声看去,见顾小宸已经洗漱好走了出来。小小的孩子,这么小却可以独立成这样。冉云蔚看了一眼正在朝着天空发呆的云初。这里面,恐怕大部分也是她故意为之。“去那边吃饭,等会儿我送你去画廊。”顾小宸本来还想趁机反抗一下云初的霸权统治,可是现在连冉云蔚都发话了,他不敢忤逆,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不过他心有不忿,朝云初恶狠狠地扮了一个鬼脸,可是悲剧的是,他发现初初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他。无奈之下,他只得恨恨地走向餐桌,乖乖吃饭。见他走远,冉云蔚看向云初,“你把他教的很好。”云初回过神来,一时竟没明白他说得是什么。“你把小宸带的不错,小小年纪,竟然没什么骄奢之风。这样很难得。”无需说言行举止,就说吃饭,不挑食也不浪费,再懂事的小孩儿也不能做到这样完美。提到顾小宸,云初脸上多了几许神采,“他从断奶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我这里。我对他要求虽然不严格,但是却不容忤逆。”“姑妈舍得吗”“她舍不得又怎样”云初撇撇嘴,“姑父希望小宸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