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微滞,灯光下高大的身影一瞬间沉静如水,傅衿言的清隽面容难得温和起来,“嗯”叶卿也想起了这事,“对哦,臭小子在我们面前提过人家小姑娘多次,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人家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傅父点了点头,也觉得妻子说得有理。傅衿言沉吟片刻,淡然开口:“云初的爸妈在国外做研究学者,还有一个双生哥哥,在美国做金融。”素淡的语言,很轻描淡写,可是却让傅父傅母同时一怔。他们是开明的父母,一直以为只要是儿子看上的女孩子品行优良,家世平庸一点也没多大关系。可是没想要儿子的眼光这么高,唯一带回来的女孩子还是书香门第。这样的家庭就算不比傅家权贵,但是门槛一定极高。叶卿不由笑骂了一声,“这样家世的女孩子向来难求娶,也不知道你这小子走了什么好运。”话虽这样说着内心却笑开了花。傅父也连连点头,“既然是书香世家,必然极重规矩,无论什么情况下,我们一定要礼节周到。”二云初洗完澡后,傅衿言还没有回来,她站在大床前踌躇片刻,毅然掀开被子窝进了床内。清冽的气息入鼻,熟悉到难以割舍。傅衿言进房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她的影子,只床上有一团柔软突兀隆起。脚步微顿,他缓步走了过去。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云初从被褥间抽出脑袋,抬首看了一眼。四目相对,彼此一怔,随即不动神色地移开。云初缩回脑袋,重新钻进了被窝里。心中正惴惴不安着,身上的被子猛然被人掀起一角,空调的冷气顿时钻了进来,她冻得瑟缩一下,身子却被人从身后抱住,落入了一个温暖别致的怀里。他刚沐浴过,发丝犹带水,瞬间沾湿了她的眼睫。温热的大手搁在她腰间滑腻的肌肤上,云初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许是手下的触感太好,傅衿言眸光一动,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身上穿了件极其宽大的男士衬衫,白皙的肌肤如玉,纤腰长腿,活色生香。男人的目光就此一暗,“你”云初偏头,脸颊嫣红,有些不自在道:“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在你的衣柜里找了一件。”她洗的匆忙,又不好意思向叶伯母借衣服,浴室又没有浴巾,只好在他的衣柜里找了件长一点儿的衬衫。傅衿言的眸色陡然变得黑沉,清隽的面容上浮现俊朗的笑意,“冉云初,只有我的老婆可以穿我的衣服,女朋友不行。”轰云初的脸陡然一下红的彻底。正惶惶然不知所措间,猛然觉得胸前一凉,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解开了她衣服的扣子。“傅衿言,你”温热的唇舌堵住她喋喋的羞怒,男人眼底的笑意忽闪,一只手很灵活地溜进了衬衫下摆。“唔”云初的一双清眸瞠大。细细密密地吻落在她的脖颈,身上的衣衫已然凌乱。气氛突然暧昧起来,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入耳。意乱情迷里,他的声音喑哑到不像话,“云初,我忍不住了。”你是如此的近在咫尺,我怕,再蹉跎一次,就会辜负这样美好的夜晚。他的黑发被汗水打湿,黏粘在眉眼之上。眉目如水,昏暗的灯光下,越发生动而清俊。云初的心弦狠狠一颤,下一秒,纤长白皙的双手已经缠上了他精瘦的腰身。傅衿言整个人浑身一怔,犹自不可置信的眼底却生出璀璨的光亮来,夺目到不像话。云初的脸色泛起浅浅的温柔笑意,不说话,只是放在他腰间的手缓缓收紧。“傅衿言,我很幸福。”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人海里遇到挚爱的你,如此有幸。窗外的月色已然黯淡,窗内人影交错,红鸾罗帐里,鸳鸯交颈,一室旖旎。三折腾了大半夜,等到傅衿言抱着她再去梳洗之后,两个人竟然很奇异地没有丝毫睡意。云初倚在他的怀中,闭着眼睛寻找着话题。“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空气中静了一瞬,随即耳畔响起他温存过后慵懒的声音。“八年前,在美国。”果然云初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冉云蔚的十八岁成人礼,我在酒店后花园遇到的那个黑衣的少年,是你。”“嗯”一声应答,再明确不过的笃定。毋庸在多说什么,想知道的已经悉数清楚,云初再次闭上眼睛,埋首在他怀中安然睡去。月上柳梢头。傅衿言伸手关掉床畔光线柔和的台灯,搂紧怀中温热的人,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打量她恬淡的睡颜,终于不可抑止地亲吻了上去。这是他少年时期就开始追逐的女孩,眼睫下的红朱砂,心上的明月光。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呢在遥远而湿热的记忆里,十八岁那年,他误闯美国一家富人的庭院,大厅歌舞升平,听说是为家里的小公子举行成人礼。他一时迷路,又不想惊扰主人家,不知怎么的,就摸索到了后院,然后他就见到了冉云初。女孩子的眼睛大大的,见到他,竟没有丝毫的紧张和窘迫,见他问路,毫不避讳地指了方向,从头到尾连一丝怀疑和害怕都没有露。天色很暗,看不清彼此的相貌,可是这之后的很多年,傅衿言始终记得那双眼睛,聪慧灵动,犹如天空璀璨的星子,美丽不可方物。本以为是擦肩而过的一场缘分,可是没想到他回国就读的第一年,就在s大的校园再次见到她。尽管不知明确的长相,可是那晚灰暗的灯光下她清晰的轮廓如此鲜明,再加上那双眼睛,简直毫无违和感。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之后便是长久的守候与等待。她喜静,经常出没在s大的图书馆与凉亭,于是从此以后,他几乎愿意踏足的地方也是这两处。大学时代,爱情永远是不变的主题。而在他们那个时候,校园各处几乎是清一色的小情侣,时人以此做风尚。而他呢,自始自终,都是一个人而已。宿舍有哥们好奇问他:傅衿言,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他当时只是一笑了之。他需要女朋友吗不需要。真正的医学研究需要最纯正的思想,他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可以胶在那种叫女朋友的生物之上。于是,他寂寞了三年。可是,这三年,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冉云初。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是谭乔。他会在课上走神,做实验时莫名发呆,甚至做尸体解剖的时候无缘无故动作停止,这让作为他搭档的谭乔十分不安。然后,谭乔就知道了冉云初。“行啊,你傅大公子也有暗恋人的时候。”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将要被保送到美国名校,从此在大洋彼岸,与他天各一方。他已经挽留不及,她的父母兄长皆在国外,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阻挡她出国的信念。何况那个时候,傅衿言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还不认识的陌生人。本以为事情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没想到到了最后,她还是没能轻轻松松的走。只是,她离开s大,融入茫茫人海,他再也找不着她。直到二年后,在图书馆所有的故事终于可以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式平静的进行,与他失之交臂的女孩子最终还是走进了他的生命。如此开心,欢喜到难以抑制。夜色宁静,傅衿言揽紧怀中的人,再波澜深刻的情感也悉数隐去,面上平淡如流水。世上最好的幸福已经在他怀里,谭乔说得没错,他是真的得偿所愿。、叶伯母晚上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云初有些脸红地套着傅衿言不知从那儿找来的衣裙,长裙布料柔和,被她手扯的有些凌乱。站在一旁的傅衿言终于看不下去,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抓住了衣衫,“衣服都不会穿了”云初心下惴惴不安,“你起来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第一次来他家做客,大清早的睡懒觉会被笑话的。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傅衿言清隽的眉眼间一片柔和,修长的手指替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放心,没人会笑话你的。”“叶伯母和叶伯父”“我爸去上班了,我妈在楼下等你。”“啊”云初被惊得从床上弹起,“你怎么不早说,我、我去洗漱。”等她梳洗好了下楼,傅衿言已经站在楼下陪着叶卿。“初初”听见脚步声,叶卿抬头,见是她,笑意盈盈,“昨天晚上睡得好吗”云初的脸色一红。一旁的傅衿言见状,很是识趣地走上来搀扶她,顺带替她遮去母亲含笑揶揄的打量。“妈”傅衿言皱眉,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叶卿偷偷一笑,“还没吃饭吧李婶给你煮了粥,你坐过来等一会儿。”又对儿子道:“我可是替初初准备了红包,在我房里,你去取一下。”傅衿言拧了一下眉头,看了云初一眼,见后者点头,才转身上楼。“臭小子怕我吃了你呢”云初微囧,想着傅衿言当初形容自己母亲可爱,这个词还真是够含蓄的。她正胡思乱想间,叶伯母突然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语气难得带了几许感叹,“我们衿言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云初抬眸。她本就心思细腻,自然知道叶卿支开傅衿言是有话想要对她说。“他长这么大,身边连一个亲近的女性朋友都没有。我和他爸爸一开始还很担心,害怕他是不是性向有问题,直到有一次”叶卿一双风韵天成的眸子眯了眯,叹道:“他喝醉了酒,谭乔送他回来时,他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云初一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反握住她的手。“那是我们第一次你的存在。”“叶伯母,我”叶卿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给你压力或是别的什么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家衿言是真的很喜欢你。”“叶伯母,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也,嗯,很喜欢他。”女孩子的眼眸明亮而坚定,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叶卿目光温和,“你是一个好孩子,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想恳请你好好照顾我的儿子。”“我”楼上传来门被轻轻撞上的声音,云初抬头看了一眼,白毛衣黑裤的人缓缓下楼来,眉目清冷,丰神如玉。叶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儿子长身玉立,缓步走来,巧笑道:“初初,我家小子长得还算万里挑一,答应我,你不亏的。”不知是不是被他此刻的俊朗感染,云初回过头来,浅浅一笑,坚定的声音在室内缓缓扬起,“我会的。”二七月底的时候,天气热到令人烦躁。云初对叶氏公司的事务已经基本熟悉,按理说可以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可是叶城为了培养她,硬是把她派给了人称火药桶的顾大导演做小助理。云初一开始还不了解叶城的做法,可是随着每天生活的越来越充实,她反倒明白了叶城的用意。小助理虽然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高薪职位,可是却是个最容易学到东西的位置,尤其跟在顾唯这样的大导演身边,无论是经验还是手腕,她都可以一览无余。“小冉呐,你看看这个镜头”顾大导演又不厌其烦地出问题来考她了。“光线太暗了。”“灯光师”“这段台词不好”“拗口生涩还没什么文化含量”“这个场景的表现力不够,情感应该再浓一点儿。”“情到浓时浓转淡,这样很好。”“浓烈的情感渲染可以发人深省,更容易抓住观众的眼球。”“清淡的表现余味无穷,同样可以发人深省。”“我比你有经验。”“我比你专业。”摄制棚每天都会迎来这样一场有关专业度的争论,工作人员已经见怪不怪,继续有条不紊地完成手头的工作。更有甚者,七月的天气炎热,买了两三支冰棍,直接曲腿一坐,两耳高高竖起,争听谁胜谁赢。辩论还在继续,最后僵持不下,还是叶城及时走过来终止了这一场争论。云初抬头咕噜噜了灌了几口水,对着坐在一旁同样喝水的老头怒目相向。“叶小子,你说你老师怎么就交出这么个顽劣的女学生来,气性忒大了。”白发苍苍的顾大导演手颤巍巍地指着一旁的云初。“你这老头怎么说话的,争论不过我就扯我老师,倚老卖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