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阿弥陀佛,施主们远道而来,贫尼不胜感激。佛门之中无甚好饭菜,委屈各位施主将就些素斋了。”孤星起身还礼,说道:“师太言重了。佛门重地素来戒荤腥。我等晚辈自来之则安之,自然是入乡随俗了。”师太微笑,对孤星赞许地点点头,道:“施主们好生用膳,贫尼告退。”说完便缓缓退了出去。李妃白了孤星一眼,小声嘀咕:“惺惺作态,还连累我们跟着你吃这劳什子东西。”李妃皱着眉头撒气般地把那几根青菜来回挑拣,忽的眼中精光一轮,附在佟妃耳边说着什么。随后两人站起来道:“姐姐我们用好了,先行告退。”便匆匆离开了。孤星不以为然,知道这些素菜她们吃不惯,此刻定是跑出去偷偷开小灶了。一时间,斋堂里只剩下芳宜陪着孤星用饭。孤星倒是随意,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正吃着,一个女尼手捧茶杯进来,对孤星说:“施主,这是本寺自己种的茶叶,用山上泉水冲泡,味道清冽,特来送给施主品尝。”孤星看了那女尼一眼,接过茶盏,揭开茶盖,只见茶盖内若隐若现刻着一把剑。孤星定了定神,说:“你们寺里可有什么特别的好去处”女尼答道:“回施主,本寺后院桃花开得正艳,值得一赏。”孤星说:“如今已到暮春,贵寺桃花却仍旧盛开,真是难能可贵。”女尼一笑,说:“本寺地势高,因此这个节气仍可见桃花。虽不是稀罕物,却也值得一看。”孤星点点头,女尼便告退。饭后,孤星推说要到后院散步,让芳宜先回房。芳宜不放心,孤星笑道:“傻丫头,我要真有什么事,又岂是你能救得了的。”芳宜涨红着脸说:“芳宜愿意拼死以护小姐。”孤星心中动容,柔声劝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周围不是还有侍卫吗”芳宜勉强同意,一步三回头地向房中走去。孤星兀自在桃花林里慢慢走着。突然几株桃花之间一个人影一闪,孤星环顾四周,桃花遮蔽间,那几名侍卫隔得还不算近。于是脚下步子加快跟了上去。待到墙角一个僻静角落,那人飞身跃墙而出。来人身手轻盈矫健,身影极快一闪,便消失在院墙的外。这里地处僻静,又有重重花树遮掩。趁着那几名侍卫并未察觉。孤星也飞身追了出去。墙后是南山寺的藏剑阁,相传阁内的宝剑,相传乃太祖皇帝御赐。因此,这里也成了南山寺的禁地。那人进了藏剑阁,立身站住。待她回过头来,孤星看清了来人之后不免心里欢喜,叫了一声:“师姐,便高兴地迎上去。孤云也兴奋地说:“师妹,多日不见,别来无恙。”那孤云自打随了慧茹宫主回宫后,受了鞭刑便一直养在宫中。此时伤愈后,得了慧茹宫主的命令才下山来寻孤星。孤星只道她从南边回来,两人说了会儿体己话便言归正传。孤云道:“此次师父命我招你速回无忧宫,说另有要事指派于你。”孤星皱眉,心里中承焱的身影一闪而过,她问道:“师姐可知有何要事”“这个我不知。你知道师傅的事一向不对他人说。你去了自会明白。”言语间孤云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那师父的意思,这王府的身份是丢开了吗”孤星问道。孤云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你不必担心,师父的意思是让我接替你。我从南边回来后,师父便特意传了我易容术。如今我的易容术足以以假乱真。你只管回宫,王府里我替你看着保管错不了。你这王妃当了这么久,也让我去做几日王妃享享清福才好。”孤星笑着推了推孤云,只当她是玩笑话。事出突然也只有这权宜之计了,心中甚是感激孤云前来相助。“如此,我便立即下山。”孤星答道。两人互相换过衣服,孤星向孤云交代过王府中诸事后,孤云则地易了容。见孤云的易容术真可以假乱真,孤星放下心来,两人便一前一后各自行动。那几名侍卫在桃花林中寻不到王妃,此时已禀过轩宇,轩宇急地让人各处搜寻,只是不敢声张,以免惊扰了寺中其他香客引起混乱。孤云绕开众人,偷偷回到禅房。她自小与孤星一同长大,假扮起孤星来并不难,连与孤星朝夕相处的芳宜都并未瞧出破绽。轩宇寻到禅房时,见王妃端坐其中。他虽不知眼前的王妃怎地突然回来了,但也知她有武功在身,能避开侍卫并不足奇。此时见她安然无恙,并未生出什么事端来,也就放心退下了。孤星则抄山后一条僻静的小路下山。虽有士兵把守,好在林木茂盛可做掩护,下山倒也顺利。到了山下,寻了一间旅店换上孤云带来的一身男装,向掌柜的买了一匹快马,便立即向无忧宫马不停蹄而去。、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孤星日夜兼程三日方回到无忧宫。一身男装不及更换,便径直到水晶宫里拜见慧茹宫主。水晶宫宝座上,端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美妇人。她颜色绝丽,却周身散发出一股子傲然的气势,让人不敢正视。孤星上前请安,轻轻喊了声:“师父。”慧茹宫主抬了抬眼,应了一声,说:“回来了。”孤星问:“不知师父这么急召弟子回来所谓何事”慧茹冷笑了一声:“没事本宫主就不能召你回来吗”孤星惶恐:“弟子该死。”慧茹这才幽幽开口:“本宫有要事差你去办。”说着走下宝座,来到孤星面前说:“本宫得到消息,安平王拿到了藏宝图,此时正在回安兴城的路上。本宫命你去把那藏宝图给我取来。”铭佑拿到了藏宝图孤星有些不可置信:“弟子近日还见到过安平王。”慧茹宫主冷哼一声,说:“敏妃在董贵妃的压迫之下还能屹立宫中多年,你以为她是等闲之辈这藏宝图多半是她派人拿到的。为了她的儿子,为了那皇帝的位置,庄敏康倒也能忍。”孤星听慧茹宫主言语间似乎对宫闱内事很是了解。无忧宫宫规历来森严,孤星也不敢多问。孤星心中复杂难言。要取得藏宝图,那岂不是要与铭佑为敌可嘴上却不得不应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必定取了那藏宝图来。”“此次的消息千真万确,定不会再有假。取了那藏宝图,安宣王府你也不必去了。安宣王明知你身份,却还敢留你于王府中。除去丘启山那一层干系,摆明了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未免也太小瞧了我无忧宫。”慧茹宫主淡淡说道。想到这次任务之后,从此与承焱便再无瓜葛。孤星虽一心想放下,此时仍旧忍不住心中一阵失落。面上依旧若无其事应道“是,弟子领命。”出了水晶宫,孤星却是满腹心事。师父的行事越来越让人猜不透。无忧宫向来不沾手朝廷之事,近几年来手下门人却屡屡介入朝廷朋党之争。宫中财宝堆积如山,师父却为了一张不知真假的藏宝图费尽心思。如此执意到底用意何在这背后是否还牵扯了其他事情铭佑日前还来王府给承焱贺寿,不过半月光景,怎会就取得了那藏宝图自己若与他为敌,日后又将怎样面对他还有承焱,此次取了藏宝图回来,恐怕与他便再不会相见。想起承焱,心中钝痛。原以为只要不去想,对他的情意也就淡了。如今真到要放下,才知道那情意从未淡过。只是蛰伏在心中,终有一日还是会浮上来。诸多困扰,当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孤星索性不想了,往自己的住处去。第二天天还未亮,孤星便来到慧茹宫主的寝宫中辞行,慧茹宫主一向起得早,此时正端坐在铜镜前由着身后的弟子给自己梳妆。孤星进来请安:“师父,弟子前来辞行。”慧茹看了看窗外夜色如墨,几颗晨星闪耀其间很是分明。偏过头来赞道:“嗯,不错,还是如此勤勉。此去你任务重大且困难重重。你自己当心。”“多谢师父挂心,徒儿谨记。”孤星毕恭毕敬地答道。“还有,为师要提醒你。”慧茹说着站了起来,来到孤星面前:“你知道本宫一向看重你,你应当自重。你与安宣王此前在乌蒙山之事,别以为本宫不知。”孤星只觉得一道冷冷的目光射来,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背上冷汗渗渗,孤星立即跪下请罪:“师父,徒儿无知。请饶过徒儿这一回,以后再也不会了。”“星儿,你早已对安宣王动了情。此事本宫心中有数,尚不处罚你,只是看在你尚且还算明白分寸。本宫喜欢你的聪惠,你自己便要好好揣着。你知道咱们宫里的规矩,不要辜负了本宫待你的一片苦心。好了,你好自为之,下去吧。”“徒儿明白。徒儿告退了,师父您多保重。”说完便重重磕了几个头退了出去。南山寺里,一大早轩宇便领着无数侍卫和挑夫们进进出出。来祭祀的安宣王妃众人今日一早便要回城了。师太领着众尼姑送至门口,孤云领头与之话别。临行前,师太突然对孤云说:“施主,贫尼有一言相赠,愿施主能屈尊降贵,暂且听我一言。”孤云和气道:“师太但说无妨。”师太顿了一顿,这才开口:“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阿弥陀佛。”孤云愣了一下,眼中有一瞬即逝的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从容对师太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师太。”便领了众人下山去。山下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三位主子带着丫鬟分别上了车,马车便平稳驶向安兴城。马车内,孤云衬着腮,细细品着方才师太的一番话,心中思虑良多。此番下山的确是慧茹宫主授命,但是孤云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师父就不担心自己背叛于她不过,自己确实也再没那个胆子。接到命令时,自己心中暗自欢喜。师父却是意味深长,仍然重复了此前的那句:“今日你有多爱,来日你便有多恨。你记着这话,这便是你日后对付安宣王的原由。”孤云心中只觉得好笑。自己对承焱一往情深,怎可能会对付他想到不多时便能再见到承焱,孤云心中倒是十分感激慧茹宫主。马车行了半天便到了王府,孤云按捺住兴奋,随着芳宜下了车。王府门口,丁安带着一干丫鬟小厮在门口迎接。李妃骂骂咧咧地一边抱怨着山上寺庙的简陋,一边吩咐着春儿去安排午膳和沐浴更衣等事。佟妃纤巧瘦弱,这一番车马劳顿下来直喊累,午膳也不用了,由柳儿搀扶着回自己院里休息。孤云冷眼旁观,心里想着:原来承焱王府中便是这般的生活,倒也有趣。”傍晚,承焱自宫中回来。进了王府便听管家来报。知道王妃众人已回府,承焱也只淡淡应了一句,心中一直在盘旋着另一件事。银铃失踪多日,凭着自己的势力,这些日子以来竟然查不出任何消息。承焱心中焦急愁苦。眼下孤云也不知去向,若真是她抓了银铃,此时多挨一日银铃便多一分危险。想到此处,承焱心中就乱了。逼迫自己镇定下来,细细回想着银铃失踪那日的事,企图找到一丝线索。那日在乌蒙山中,自己一觉醒来便发现银铃不在了。急着去问阎无常,阎无常也说不知。拆了蒙眼的纱布,承焱便在乌蒙山上各处去找。可方圆几十里都找遍了,仍然不见银铃踪影。回到住处对阎无常百般盘问,他倒是脖子一挺,不怕死地说:就是你这暴躁脾气,她受不了才走的。承焱气极,可阎无常有恩于自己,自己又不可恩将仇报对他用刑。后来百般求告,才哄得阎无常给他画了一张图,图上只有一把金锁。据阎无常说,银铃曾为给自己找雪莲,拿那贴身的金锁去换。那金锁一面雕刻着并蒂同心莲,另一面雕刻着一双鹧鸪。那图样自己日日带在身上,早已看得熟了。因此当孤云掉出那金锁,自己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才有了之后寒梅苑那一出。安兴国的人少有在金锁上雕刻鹧鸪,承焱也曾推测银铃是月华皇宫里的人。想起在月华皇宫时,若不是有银铃搭救,自己恐怕早已命丧月华。只是自己的势力,尚且触及不到月华皇宫。否则那次也不会亲自以身犯险,深入月华皇宫去寻藏宝图。那月华皇宫守卫森严不亚于安兴皇宫,加上自己先前那么一闹,如今要进去查一个人,恐怕比登天还难。之后承焱很快便推翻了这番设想。她若真是月华皇宫的人,为何要与皇后为敌救下自己而且她会武。承焱回想着那日在月华皇宫中,她与自己并肩作战抵抗重重侍卫。如此说来,她不仅会武,并且武艺还不低。这样想着,承焱心中又松快了许多。毕竟孤云武功也不高,银铃或许并未被孤云抓住。那孤云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与银铃之事此刻承焱坐于椅中,手里捏着那张图纸苦恼不已。直后悔当时自己与她相处时,怎地就不多打听些她的事想起当时月华侍卫重重追捕的险境,两日几乎是日夜奔逃。难得有机会能够坐下说几句话,更不用说追问她的身份。况且自己当时眼盲,凡事皆依靠于她,她原本不能说话已是十分可怜,自己如何忍心再开口追问她从前之事再加上银铃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承焱自然对她深信不疑。最重要的是,自己对她一番情义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