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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并不知她所为何,刚站直了身,她便投到了他的胸前,双手紧揪了他的衣袍。“这是作甚么”他伸出双臂环抱着她,低头柔声问。她不说话,只仰头以面紧贴他的脖颈,感受着他颈间因血管中涌动着的血液而生出的温热。她这般举动,激得他颈间的触感更热,手臂不禁加了力道,将她紧紧揽住,俯头深深地亲吻着她,直至她喘息困难,捏了拳头捶在他胸前,将自己向外推开。待她调匀了呼吸,又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明日一早便要启程,早点歇罢。”匆匆嘱咐了,低着头便走出了书斋。杜如晦追了出来,在屋外的檐廊下拉住她,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密密地抱了好一会儿,才俯身在她耳边细声说:“莫要担心,我不会令自己身陷险境,为了你也必齐整完好地回来。你且在家安心候着,爱做甚么做便是,只别太劳苦了,善自将养着。待我回家时,要见你容色如花,不想看到病容憔悴的模样。”穆清在他怀中点点头,他满意地叹了一声,又说:“贺遂管事是个可托付的,他有个儿子唤贺遂兆,与我原是过命之交,他替唐国公府招罗死士,极少露面,此次他亦要同往,若有消息我会托他传递。只切记,二郎倒也罢了,却莫教唐国公府中第二人知晓我与贺遂兆的关系。”诸事交付完备,他借着屋内透出的几缕光,小心地抚过她的面庞,大拇指轻轻扫过她仍有几分红肿的嘴唇,低沉温润地说,“去睡罢。”这一夜穆清在榻上辗转无眠,刚过四更天便起身将衣裙穿戴齐整,独自一人往后厨去造饭。合宅皆知今日一早阿郎便要出门,故厨娘不敢懈怠,竟起得比穆清还早,小心伺候着灶火。穆清打发了厨娘,挽起衣袖,亲手揉面制汤饼。灶下火塘里火光跃动,给这春寒料峭的清早添了暖意,在穆清心中暂造成一种安宁的假象,奇异地使得她胡乱想着一些日常稀松的事。她不善制面食,更鲜少做汤饼,偏杜如晦极爱,此时她边揉着面边懊恼平日里未能在这上面多花心思。将近五更,天已透白,阿达已备下马匹,固好箧笥,英华亦进了后厨帮手。穆清盛出一碗,让英华好好端着往二门口送与阿达。阿达见是娘子亲手做的汤饼,又要英华郑重地端了来,知她所托之切,心下慨然。不多时五更开坊鼓槌鸣起,杜如晦吃过穆清亲端来的汤饼,又听她殷殷嘱咐了一番。杜齐便跑来报称唐国公府的二郎前来送行。杜如晦起身理了理衣袍,执起穆清的手道,“走罢。”她跟在他身后到了二门口,李世民正与英华说话,见他出来,忙上前躬身一揖,杜如晦一边口中推让,“二郎如此教在下怎堪当。”一边伸手欲扶起他,岂知李世民纹丝不动,执意要将这一礼行完。“二郎当真要谢,便替我看顾家小,护得七娘安然无虞。”待他直起身,杜如晦郑重相托。李世民看了看他身后的穆清,拱手道:“杜兄直管放心,有我一日便保得她安稳一日。”鼓楼传来五更三筹的击槌声,杜如晦翻身上了马,坐定后回头望去,她的轮廓被初升的太阳镀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正仰面朝他绽开盈盈的微笑,于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放松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马蹄声便哒哒哒地响起来。阿达也跨上马,跟了上去。直至两骑出了思顺坊的坊门,她才失魂落魄地转回宅内,连李世民向她告辞的话也未听清,恍恍惚惚地回到正屋,斜倚在廊下的靠榻上,对着一池波光微粼的春水发怔。、第三十八章 俟君莲叶间一俟君莲叶间一自杜如晦走后,穆清足晃神了三五日,一时失了主意,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每日不过在廊下临水看书,幸而节气尚好,暖风熏得人生了醉意,不致教人心寒意冷。她每日廊下翻看书册,阿柳就陪在一边做些针黹,见她疲惫掩卷时便适时地与她说说话,闲谈一阵,好解了她的思伤。未想穆清却笑说:“实不必如此,他只外出料理些事罢了,我竟不得活了么往后分离之日许会更多,惯了便好。”阿柳尤不服气,“那这几日蔫蔫的所为何”“初时仍不太惯,然后便只觉无所事事。”穆清在靠榻上伸直了腿,仰靠着百无聊赖地望向屋檐间飞进飞出忙碌筑巢的一双燕子,凝神若有所思了片刻,“刘管事传来的消息说再有个三日便到,三日便到”三日后刘敖果然到了。他的到来令穆清再无闲暇坐于塘前发呆楞神,只容他歇息了一日,第二日便拉着他在杜如晦平日议事的厅堂内,催促着他细讲江南的情形。岂料刘敖捧出厚厚的帐册要她过目,“阿郎的吩咐,日后一切的商事皆由娘子定夺,他便不再过问了。”穆清面上平淡,心中却是一阵针扎似的刺痛,原来他仍是抱着事败就将她推回江都的决心,不许她共赴难。穆清默然,虽看不到她脸上有何变化,但刘敖清楚她缘何沉默,不觉在心中又叹了一回杜如晦良苦至深。隔了良久,她才幽然出了一口气,“那便,一切如常,还是要劳烦刘管事费心打理。七娘年纪小,并不经事,有甚处理不当之处,终须刘管事多教着些。”刘敖谦恭地点点头,说了几句定当尽心竭力的话。连着十多日刘敖只教她如何查验帐册,穆清灵慧勤奋,经他指点,很快便通透了。足梳理了大半月,将一应生意俱交付清了。刘敖感慨,“顾家的娘子果都是精明强干的。”穆清不知他何出此话,刘敖惊道:“娘子当真不知么贵府的二娘,远嫁金城关的那位,只一年光景,便把持了薛家的商事,竟是打理得有条不紊。”穆清再听到顾二娘的消息,恍如隔世,小女儿时的各种恩怨,如今看来只值她淡淡一笑而已。“她过的可好”她想起往日担忧薛家大郎暴戾成性,杜如晦却说二娘定能好好地活下去,现在看来他竟料想得不错。刘敖沉吟了一下,小心地挑拣着措辞说:“栖月坊的消息,薛举父子在西北私自蓄养兵马,耗费巨大。薛大郎是个莽夫,薛家的商事如今就都由二娘料理着,人皆说她是西北商道上的一霸,但凡经由金城关的商客,依照所带货物总价的三成抽头,若所带的是布帛盐粒,便要提到五成,以此来供养兵马的开销。”“这是何道理这与拦路抢劫有何不同”穆清愤慨道:“昔年在家时她素来跋扈专横,不承想她现下变本加厉,作下的已然是祸国殃民的勾当。怎的无人反抗”“金城关是出关售贩的重镇,自多大商户。起初尚有人不服,可谁知,逞着薛家的兵马,据理力争的被她当众断舌刈鼻,抗不交纳的被她倒吊着以醋灌鼻,取人性命只当顽笑,如此还是谁人敢抗争。”刘敖顿了顿,看了一眼穆清的脸色又道:“现下人尽道余杭顾家的娘子利害,顾老先生清风朗月一般的人品,教出了多少名士,向来受人敬重,怎不建好自家门风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单凭了一人所为便妄议,娘子不必介怀。”穆清无奈地轻轻叹息,“暴虐至此,也无怪乎世人非议。”她自想着庾立亦在金城郡为长史,对顾二娘的手段定是知晓的,怎说也是沾亲带故的,论着旧情,也该多规劝着些,免得罪孽深重不可自救。想到庾立,又蓦地想起,自安居东都以来,病了一场,伤了一场,连日忙于一应杂事,竟未得空惦念及他,心下少不得一番五味杂陈。再转念,或许他过得很好,以他的才貌,找一个情坚不移的女子携手共渡并非难事。这样想她才渐觉释怀。转眼已入五月,端阳节在即。刘敖心挂着江都生意繁琐,既已交过了账,盘过去岁的盈收,便赶在五月前动身回去了。这一日贺遂管事突禀说有使自东莱郡来,不便引至家中叙话,须得觅一可靠处面见。一听闻东莱两字,穆清只觉头晕目眩,腿脚发软,险些没有站住,若非阿柳及时扶住,她只怕会立时跌坐在地。勉强稳住心神,暗骂了自己没出息,浪头未到已矮三分,忙振作起精神,先遣了杜齐往康三郎的酒肆知会他预备下,又请贺遂管事速去差遣车夫,随后转身回屋换了身水色小团花衣裙,利落不显眼且得体,无心过多妆扮,只抿了抿鬓边的散发,唤过阿柳便出门了。除却上元节那日,康三郎的酒肆穆清还是头一次造访,正逢正午大市,楼下人来人往不曾停歇,有乐坊的人来采买晚间要用的酒品的,有高门大户人家的管事前来置办家中所需的,亦有呼朋唤友饮酒作乐的,杂役胡女来往穿梭其中。穆清戴着帷帽,低头悄无声息地往楼上走去,康三郎引着她到了一间隔间,形似江都栖月居中杜如晦时常携她去的那间,地方略大,隔间内仍有四面鲛绡围屏,她心内甚是满意,康三郎果然守信,花了心思替她置备了这一处。隔间内访客尚未到,她闭眼端坐在案前,努力压制胸中涌动的紧张忐忑。不多时,门上有人轻叩了几声,旋即隔门被小心地移开,穆清站起身,眼前一张陌生却又隐隐透着熟悉的脸,目光轻佻中藏着锐利,肆意地注视着她。来人是名看起来二十有余的年轻男子,未曾见过,面目却依稀认得。穆清一心惦着身处东莱郡的杜如晦,被他这般无礼地直视着不由烦躁起来,便迎着他的目光,带了薄怒直望过去。那男子方才觉悟了一般,也不别开目光去,笑嘻嘻地作了一揖,称道:“在下贺遂兆,见过夫人。”穆清顿时恍然,难怪如此眼熟,原是贺遂管事之子,她低头颔首算是答过礼,请他入座。“在下自东莱郡回,特来替杜兄传个平安,还请顾夫人放宽心,他在那地一切尽好,事事顺遂。”听了这话,穆清从胸中深深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锦靠里。“杜兄刚见了那自称知世郎的王薄,将歌谣送与他,便值皇帝征发民夫运粮往卢河、怀远二镇,运粮的民夫饿死过半,夜半忽闻得夫人所作之歌,心怀悲凉愤慨,抢了粮便四散了。待余粮抵仓时,仅剩了三四成,那郡的长史不敢担责,竟在粮中掺拌了砂石枯草,米价原就腾贵,那长史要价四百钱一石,强要百姓买了去,他好换钱再去购粮交差,这便绝了百姓的活路了。适时有人传唱歌谣,那些平日里尚能安分守己的百姓激奋而起,竟击杀了长史,但凡拿得动锄头的一路厮杀,皆奔了叛军去。跑不动的一些老弱妇孺不幸遭了连坐扑杀。眼下辽东到处能见尸骨相叠的景象,天一热便恶臭飘扬。”贺遂兆细述着东莱郡的情形,穆清听得心悸,短短几句的歌谣,原只为撩拨人心,从未想过如此迅速地成了直戳人心窝的利器,她仿若能见莽夫怒吼厮拼,血水四溅的景象,而她与杜如晦所作的歌,就如同一块砸入血湖的大石,湛起层层血腥。不禁令她浑身一凛,腾起一股寒意,冷着一张脸再不敢往下细想。、第三十九章 俟君莲叶间二俟君莲叶间二贺遂兆见她变了形容,不敢再往下说,缄口静坐着,歪着脑袋等待她的反应。方才刚得见时只觉她宛若水中青莲,凭他多年收揽死士的断人眼光,却也瞧不出那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浪死歌会出自她之手。此时又觉她不同寻常,不由生出了些许探究寻味之心,暗自歆羡杜如晦却不自觉。“来时杜兄不教向夫人说起这些可怖之事,恐骇着夫人。”贺遂兆向前略微探出身子,浮夸地挑起眉,勾起一边的唇角嬉笑说:“贺遂却以为不然,夫人若怯懦,何以三言两语间便能煽得血雨腥风兵戈四起。明明是个娇滴滴的江南女子,却能为天下谋,贺遂钦佩。”穆清犹是震惊,还有丝丝愧意缠绕,听他这一番话语,烦乱顿生,谁人的命不是命,生只一次,贵重异常,那么轻易地失了性命,从此世上再无此人。生死说来容易,于相关的人却是天崩地裂。她这般暗想着,面上仍淡淡的不起涟漪,“天下于我而言太大了,万民与我又何干,我一介女子,无心无力过问天下事,悬心的惟有身边人而已,所做也只为他罢了。”贺遂兆大笑起来,眼若桃花,浮浪夸张。穆清皱眉侧过脸去并不愿搭理他,他倒也爽快,起身揖道:“杜兄好福气,贺遂艳羡不得。既话已带到,这便告辞了。”她不喜欢贺遂兆,不明白杜如晦如何同这样一个浮浪子有过命之交,却很满意他的爽直,说来便来,说走即走,毫不虚礼拖沓。待她下楼时,康三郎已在楼梯下候着,她在恍惚间突然起了一念,对他道:“你这店中可有善骑的胡女”康三郎先时一愣,随即纵声大笑,“我这店中的胡女个个都是好手,七娘若想学骑马,我遣人教还不容易。”说完抓了抓头皮,略一思索,突瞪大眼睛兴奋地说:“今年春上我倒是得了一匹好马,千金只怕也买不来,只是烈性难驯,七娘要是学会了,能骑得,便赠与你罢。过些时日我请人往城郊驯马,到那时我差人来请七娘,好一同前往。”穆清心事杂乱,胡乱挥手辞让道:“这样好的马,给了我这个不会骑的岂不辱没了,还烦请替我另寻一匹寻常的学着即好。”康三郎满口应诺了将她送到酒肆门口的车上。回去的路上,她一路闭着眼靠在车壁上,犹想着辽东的事,心中既觉着激荡,又闷闷的难受。自出生到如今,她连一只飞虫都未曾杀灭过,并非胆小慈悲,只为了敬重生命,阿爹曾郑重地说过,蝼蚁再小,它的命也只一次,无人可随意夺之。而现下,她因一时逞强作的歌夺害了多少性命,她都不敢去想,阿爹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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