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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3(1 / 1)

调养下,每日晨起时的那阵干呕,也缓了不少。庾立宅中的厨娘善治江南小烹,食材难觅,每日依然变着样地烹煮。即便中原已纷乱成麻,金城郡的往来商贾仍是极多,街市上不时有驼队或马队横穿,各种音调怪异的汉话。康三郎熟悉此地,陪着她逛过几户相熟的店肆,她进到一家铺陈着各色玉器的店肆,店中所陈的器物造形颇为新鲜。“金城是西行的重镇,早几年,到了现下的阳春时节,人马往来如梭,各色货品交易热络,自有一番奇景,今岁是远远不如往年了。”康三郎掀起眼皮看了看正把玩玉器的穆清,叹道,“再有薛家那位顾二娘,想要出关便强扣抽成,恶煞一般,人人惧怕。薛家把持着这西北商道,是富可敌国了,可金城关再无往昔荣光。”“正是呢。”店主忍不住咂咂嘴,“可不是萧瑟了,以往满街市的人,店铺轩昂,货殖往来不断,每日有人奏着都塔尔,拨弄琵琶,敲击羯鼓,好不热闹,好几年不见了。”穆清以微笑回应了,选定了一只跪地骆驼状的玉镇纸买下,通体雪白油润的和田玉,细糯得跟醒发好的面团似的,她想着要将它摆放在杜如晦的书案上,定是极衬的。“七娘,你我相熟,有句话,我便直说了。”出了店肆,康三郎忽肃然压低声音说,他一向豪放粗糙,却从未见他这般正经,“我知那李家二郎必是真龙,既杜兄一路匡扶着他,若果真有朝一日握定了天下,可否请杜兄,劝导着尽力重建这金城关的互市”穆清只当他想要扩大营生,毕竟是一介商贾,底子里极是重利,倒也无可厚非。岂料他轻叹了一声道:“我粟特族人大多行商,士农工商,本已是末等,不敢多求,皆指望着这些生意了。”康三郎极认真地看着她,直至她笑着点头,商贾重利,犹知大义。况且以商利国,融贯沟通的道理,阿爹一向主张,她与杜如晦一同受教,自是懂得。、第七十二章 剥床及肤二等了三日,到了第四日上,驿馆的高都统造访庾宅,带来了两张校尉府的帖子,正是邀他与贺遂兆过府一叙。去时,贺遂兆尚一脸嬉笑,直说她料算得准。待午后回来,便耷着眉眼,一望便知是不顺遂的。薛公不比李处则,在金城郡经营数十年,老于谋算,小心谨慎,料想也不会立时就应了与二郎结盟。他若应下,反倒叫人觉着不寻常,难保有损招在暗处候着。“明日我再递过拜帖,求见二娘。”穆清一横心,咬了咬嘴唇道。她发现,但凡是她不愿去做的事,怕什么偏来什么,她实是不愿再去见二娘,不知再见时她又会捣鼓出甚么令人作呕的事来。若要避而不见,她又何必千辛万苦地来这一遭。阿柳从阿达处将那日的事听了个大概,此时听她说又要去见,脸色都变了,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我同你一起去。”贺遂兆坚定地说。“却以何名义”穆清实是想不出他能以何名目与她同出现在顾二娘面前。“还是我一人独去,结盟一事并无定论,兵将尚在城外,她不至”“我与你同去。”贺遂兆固执地重复着,“不必甚么名目,无论有无名目,她心肠歹毒必不理会。亦无须太在意名声,死生当前,名声便甚么都不是。我只知性命要紧过名声,况是两条性命。”穆清垂下眼默不作声,眼下孩子确是她的软肋,也不知他如何知晓的。上一次是她思虑不周,太过冒险,现在想来仍是后怕。这一次,罢了,他说得无错,性命甚是要紧。她终是点了点头,阿柳抚着心口,重重出了口气。午间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小雨,叶纳站在屋前的檐子下。伸手接着滴落的雨水。高兴地说:“旱了一整个冬日了,竟落雨了,是极好的意头。”穆清也饶有兴味地看着。“江南每到这个时节,便要连日不断地落小雨,细雨带烟,迷迷蒙蒙的。远处的山,树。花,明明看不真切,可还是觉得好看。”“你阿兄他,也喜爱江南。同你一样,总说江南如何美如何好,我却没见过。”叶纳的话教她心念一动。笑道:“倘若让你和阿兄一同回江南去,寻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宅子。便在那处过着,你可喜欢”“你阿兄喜欢,我便喜欢。”胡女率直,果然不假。穆清说这话时,心里盘桓的却是另一件事,西北眼下仍是安稳,离大乱恐怕不远,如庾立愿意,她便立时请刘敖在江南寻一处宅子,让他带着叶纳在那清清净净的地方安静的生活。待她产下孩子,便送去请他护养着,她无法让她的孩子同她一起滚入这乱世纷争中。这是她为人母之后,附生的自私的想法。正胡乱想着,有家仆来报,说门口有名家僮,自称是罗医士的学徒,特来送药。叶纳使人去接了药,穆清信中顿了一顿,上一次诊脉,那医士明明说了她已大安,吃过这贴药,便不必再吃,如何又送了药来。若她还有甚不好,他不该亲来问诊么,怎会只遣了个学徒来送药。待要细问,那学徒留下话说,此方祛喜吐亦可安神养胎,便回去了。接过那一摞子油纸包,印着罗家医馆的大红戳子,再打开药包,气味与前几日的方子略有些细微不同,里面的包裹的草药却是一样的,只是比之前拿来的更糟碎罢了。她将纸包尽数打开,一一验看过,皆无甚异常,便让人拿去后厨放置。穆清的帖子送去校尉府之后便杳无音信,不必说贺遂兆,就是穆清也不觉有些急躁起来。转过了三五日,校尉府内无论是薛举,还是顾二娘,皆静悄悄的,无丝毫异动。一日,康三郎自市坊间归来,搓着手道:“今日在市集中听人传言,唐国公家的二郎带着兵从辽东往西来了,一路收编清剿流寇,商户们俱惊恐,怕是过不了多久,便再没法开门做买卖了。”这么快就来了么,穆清心头一震,扫视左右无人,压下了声音对康三郎低语一阵。康三郎惊得睁圆了眼睛,犹豫地看着她,“当真要这样么如此可不是要乱了”她无奈地点点头,“乱一时好过乱一世,乱便乱了罢。你可能做成”“这有何难,这年月中做买卖的,最着紧的便是风声。”康三郎随意地挥挥手,“七娘且等着听消息罢。”不出几日,金城街头果吵嚷起来。食肆一向是收放各方消息最好的去处,穆清换上襕袍,带着短褐打扮的阿柳,悠然坐于城中最是热闹的食肆内。“城郊驻着一队兵,可是与唐国公有关”隔壁桌围坐着的几名男子正把盏言谈着,说到城外驻兵时都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嗓音,将头凑在了一块儿。穆清隔着桌,要凝神静气才能听个大概。“不能。唐国公的兵马还未到弘化郡,城郊那些,月头已在那处屯着,听说是自武威来的。”“可是要开战了”“谁人知道呢,如今世道乱了,走完这一趟,再不走了。想当年霹雳堂尚在时,边地安定,商道走得顺畅,如今外族才平顺了几日,内里却”这话到底犯着忌讳,说话的人不敢再往下说,众人皆住了口。“哎”坐中有一人,许是见识广些,在外听闻得多。“说起那霹雳堂的长孙将军,遗下一双儿女,他那女儿,许给了唐国公府里,配的正是那位领军前来的小郎。”“那岂不是,岂不是”那一桌人俱不敢再说,几句话又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商客们不敢妄议政事,可这政事又与他们的营生息息相关,眼看着兵戎四起,难免要坏了买卖,谁心里不着急,难抑私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明眼人俱能看出,北有霹雳堂余威,西有武威驻兵,东边又杀来一支精骑,一路壮大,且城郊已驻了一队兵,明摆了已将金城扎入囊中。任是金城兵强马壮,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十之七八受不住三方围攻。穆清极是满意康三郎的机敏,做事快手快脚,绝不拖沓。才三四日功夫,已将真假难辨的局势,化作传言纷传出去,收效甚好。她不信薛举还能沉得住气,全不当回事。、第七十三章 剥床及肤三日头偏了西,余辉一丝一丝地消失,黄土夯成的屋墙上再不见了整齐切割的光线。在各个酒铺食肆坐听了一下午,此时穆清带着阿柳慢慢地往庾宅中踱去,路过城门时,却见城门上兵甲林立,严正以待的态势,城楼下亦有一队等着替值的兵夫。她在心内暗笑了一声,李处则也好,李世民也罢,绝无围攻金城的可能。一来师出无名,皇帝只教驻守弘化郡,阻截杨玄感的兵变,却从未说过要动金城郡,薛家父子早起了异心,平日暗中屯兵买马,此时难免心虚。二来,李处则胆怯,他若是敢轻易操戈,金城郡如今就不姓薛了。这薛公此番必是虚惊的。但薛家,迟早举兵,眼下皆势弱,只得行远交近攻之策,暂各自相安了。但求万莫与李建成结成盟约,日后反扑了二郎。太阳已拢尽了全部的光辉,成了一轮柔和的红日,将红艳艳的光均匀铺洒在黄褐色的城中,黄沙土的城楼,房屋,路面,均镀上了一层金红色,暮时的风在耳边低声呜咽,吹拂着人鬓边散开的发丝半遮了面颊。穆清行到一处高出地面的土丘上,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眯了眼,回身去望那红得如火炭一般的落日,一时看痴了,直到红日一点点落入连绵起伏的深青色山脊后面,收去它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红光。“快些回去罢,天一暗便冷得紧。”阿柳在她身边小声催促到。她方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裹紧翻领襕袍的衣领,随着阿柳回去。薛校尉的帖子先到了贺遂兆手中。他与高都统去了大半日,替李世民收下盟约,作下承诺不再与唐国公府第二人缔约。诸事俱备了,薛公却不愿歃血为盟,这便也罢了,本就相互猜忌着,根本无半点真心实意。暂互牵制着。不生事端已是很好。高都统连日开拔,回了武威。无论校尉府还是庾宅中的众人,均如释重负。好一番奔忙。自二月中出东都以来,一颗心悬吊着足有两月之久。贺遂兆随之又恢复了往日的浮浪模样,庾立对他颇有微词,穆清劝解了几次。坦言他品性不坏,大是大非上从不含糊。只那张嘴轻贱了些。也不知是何原因,近日穆清又觉着小腹隐痛,犹添了一侧腰肢酸胀之症,严重时竟直不起腰来。还微微见了点红。请了那罗医士来看过,只说不宜操劳,静心养着。足了三个月便无大碍,复又开了一剂药。与之前所吃相类。叶纳和阿柳都不曾生养过,如何懂那些,只能干着急,惟依着医嘱尽心照顾着。原想着要往弘化郡相聚,虽说只两日路程,但如此一来,她万不敢车马劳顿,只得暂先作罢,待养过一个月,安稳了,再作打算。算着日子,李世民统军也该到了弘化。于是她修了书信,告知杜如晦所托之事已成,只因身子略有恙,仍需在金城庾立宅中将养几日,这边自有阿嫂照拂,总好过军中,嘱他勿念。贺遂兆因不便与二郎同出现在弘化,既这边使命已了,便议定了两日后与康三郎结伴先行回东都去,李密应了杨玄感的召,瓦岗寨便得由他盯紧了。这日才差遣了往弘化郡送信的人,家仆将将闭上大门,门上又有人拍门环。家仆只得再度拉开大门,见一中年妇人立于门前,瞧那衣着首饰,皆是上等,姿态却是恭敬有礼,不带贵气。那妇人上前行礼道:“奴家有要事求见顾娘子,还请通传。”乍一听“顾娘子”家仆有些不惯,楞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家阿郎的妹子,大半月前到访的七娘。“请问”他脸上才显出些疑惑,来的那位妇人却是个极机敏的,忙上前一步道:“只说奴家唤作桃娘,顾娘子自会知晓。另请将此物递予她。”说着从递出一方绢帕,交于他手中。“桃娘她如何来了”穆清得着家仆的通禀,不明就里,原想不见,但接过绢帕时却犹豫了。正是她用以诗试探顾二娘的那方绢帕,上头竹竿词的字迹有些淡淡的化开的痕迹,她折好帕子,转头看了看叶纳。叶纳迟疑地点了点头道:“请她进来罢。”桃娘一见着穆清便行了大礼,“眼下大事已定了,二娘知你不日便要归去,故想着再叙叙旧,也不知下次相见时何时了。”穆清竟不知该如何接下这话头,叙旧,她们之间有什么可叙的,是要叙谈叙谈何故要在寒冬腊月里,设计推人下河么还是要告知她阿爹迫不及待地将她撵出顾府的缘由穆清冷淡淡地看着桃娘,并无要应允的意思。桃娘面上起了尴尬,忽然朝着她噗通跪下,带着哭腔道:“桃娘擅作主张,还求七娘去望一望她罢。这些年,二娘过得艰辛,你知薛家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背着人哭过,委屈过,眼泪都不及咽下,转脸仍要笑着迎人。若是有个亲近的言说言说倒也罢了,可偏三年来不曾有一位亲族前来探过。”听了这话,叶纳开始沉吟,显见是生出了怜悯。穆清低头揉着手中的绢帕,沉默不言。“七娘也莫觉着二娘狠辣,若狠不下这份心,如何在校尉府活下去。我家阿郎又是那样的人物,要她做些甚么,怎违逆得了。”桃娘举起手里攥着的帕子,拭了拭眼角,“虽说以往在余杭二位娘子并不亲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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